付泽林还是不信,又或者,他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他还有爱过我吗?
即便有也没用,他的爱太廉价太可怕了。
我不要了,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了。
付泽林又把我的尸体送去了不同的机构,就这么让我死后还得反复奔波折腾。
接连十家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我确实死了。
被他亲手害死的。
他亲手害死了用生命爱他的人。
确认真相的那一天,付泽林把自己关在停尸间里关了一天一夜,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包括夏晚晴。
一向有洁癖的他,抱着我血肉模糊的尸体,坐了一夜。
他先是一言不发地坐着,而后开始流泪,眼泪越流越多,一个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缩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婆,秋秋,你看看我,你别走,别离开我,你和我说说话。”
我看着他,看着他对着我的尸体流泪诉衷肠。
我活着的时候没听过的许多话,死后倒是听见了。
他说他爱我,他说对不起,他说他后悔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
曾经我那么求他,我甚至下跪、磕头,只求他放我一马,救救我们的孩子,他无动于衷还恶言相向。
现在再来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秋秋,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啊”
是啊,他不知道当年是我救了他,可是,后来的这些点点滴滴他看不见感受不到吗?
他都知道,所以他恃宠而骄。
他总觉得,我不会离开他,所以他甚至想着,一边和初恋恩爱缠绵,一边还要把我困在家里。
他的爱,从来就不纯粹不唯一,他什么都想要。
我蹲在他面前,看他的眼泪打湿我的身体。
“付泽林,别演了,我不会再回来了,放我走吧。”
9
我还是没能离开。
我被困在付泽林身边,看着他酗酒消沉,整日里浑浑噩噩。
而我们的家里,夏晚晴也开始焦虑不安,因为付泽林一直不愿意见她,也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只有等待。
等得久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焦躁,连她口中珍重的元宝过来蹭她时,都被她不耐烦地一脚踹开了。
付泽林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夏晚晴吓了一跳,连忙把摔在一旁的元宝抱起来放在怀里安慰,她一边安抚一边假装不经意似的抬起头,而后和付泽林的视线撞上。
“泽林哥哥,你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幅样子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好担心你,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伤口又开始痛了。”
她捂着自己的后腰。
付泽林冷冷地看着她演戏,又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恢复如常。
“最近有点忙,公司事太多了,对不起晚晚,让你担心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把夏晚晴抱在怀里,目光望向楼梯,眼神阴冷,怀里的元宝不安地蹭动了几下,夏晚晴无知无觉,依偎在付泽林的怀里撒娇。
她还想勾着付泽林去温存,付泽林却拒绝了她,很快又解释:“有点累了,怕状态不好,我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又吻了吻夏晚晴的额头,一如往常。
夏晚晴这才安心,放他回书房。
关上房门,付泽林坐在书桌前,又看见了之前秘书放在桌上的u盘。
他想起秘书的话,说这里面有一切都经过,关于我生前最后的那段时间。
他伸出手,指尖都有些颤抖,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拿起那枚小小的u盘。
无人机俯瞰整片山林,最后瞄准精确的角落。
我被捆在树上,挺着孕肚,野兽在黑夜里一点点逼近,最后齐齐攀咬上来。
哪怕是几天后隔着电脑屏幕看这个画面,哪怕我已经只剩下魂体,我还是痛得泪流满面。
付泽林戴着耳机,耳边充斥着我惨痛的喊叫声。
没有人来救我,我就这么被抛弃在山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