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他们应该是安排好了每个人担任的角色，片刻后所有人被释廉挡在了门外，然后释廉趴在床边，用流浪狗的眼神恳求我，“阿秋……你能不能不要伤害自己？”
我想其实我是失算了的，我应该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隐藏好这一点，才不会让自己得来不易的一小点自由全然丧失了。
无奈还是被盯得太紧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没有所谓的转性，只是这群人怕我伤害到这个孩子罢了。
我沉默看着释廉，心里清楚此刻我应该伪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好让自己能获得自由，可是我开不了口，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个噩耗。
阻碍我复仇的噩耗。
“我……你让我静静吧。”我摆了摆手，只能让他出去，“我想自己消化一下，需要一点时间。”我是这样告诉他的。
果不其然，释廉一听这话觉得我将孩子生下来这件事有戏，于是便急忙说，“阿秋，我不问了，我就静静待着这里看你，你当我不存在就好……我、我们今晚一起睡吧？好不好阿秋？”
我:“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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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释廉便蹑手蹑脚上了床，把我小心翼翼圈在怀里，唇瓣吻着我的头顶发丝。
“秋……秋……我好爱你。”
释廉迷恋地嗅着我的气息，好幸福。
我:“穷人是不会有爱的。”
释廉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说？我给你卡，有好几张，都给你，你就有爱了。”
我没有暗示他给我钱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情绪其实早在前三十年的柴米油盐中磨碎了，被囚禁的时候脑子坏了才一直为爱疯魔，现在清醒了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感了。
“你……唉，算了。”我看了眼，释廉大概也才二十来岁，不懂也是正常的。
释廉:“我不想算了，我想要你爱我，妈妈。”
“你知道吗，你特别好，阿秋，我感觉你就是我的神明，我的母亲……”
我有了睡意，无意去听他的呢喃，只是觉得一群人都有病，抱在一起取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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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还是太多了。我又想到了地下室，有一屋子的尸体。
“你爱你的老婆吗？”释廉这句话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我回想了过往，但是记忆很渺茫，我发现我真的忘了很多东西，连带着过往的人都忘记了。
我没有印象了。有些许迷茫，我有的时候不敢细想自己与身边人的关系，怕我细想下去就觉得……觉得……
“你老婆爱你吗？你的女儿呢？你有六个孩子，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我默默攥紧了床单，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对吗？你不爱你的老婆，你老婆也不爱你，你们两个人却生了六个孩子，你重男轻女，我猜你只记得你的长女和最小的儿子，是吗？”
我:“不想睡就滚出去。”
释廉一改以往温柔的形象，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阿秋，我爱你。”
我冷笑一声，“所以呢？滚。”没发现我跟阿雯其实十分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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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廉低声下气，“秋，我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不好？我们跟外面的人不一样，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爱，不会像世俗那般冷漠，我们紧密联系，不分彼此，就像阿翎和阿茗他们一样。”
“这里不会有任何事会让你担忧的，我保证，我们和孩子都会爱你，不会贬低你的，你是我们的宝贝。”
我摇了摇头，抿唇遏制喉中的呜咽，痛苦的眼泪落了满脸，黑暗中目光都有些恳求，请求释廉不要再说了，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但是释廉看不见。
“这里是母胎，这里是最好的地方，很安全的，阿秋，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我真想把释廉这张嘴撕了，但是反而是自己的心被释廉撕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无力又苍白。
想起过往三十年的经历……令人麻木而又孤寂，我时常觉得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人活着太空洞了，生存，交配，繁衍，黑白照片一样的活着，不会有精神融合，只有肉体的碰撞。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是一个失败的人，我没有办法像其他男人一样挺立起来，软弱窝囊是我的标签，没有成功的事业做出什么成就，子女并不以我为骄傲，妻子也不屑依傍我因为我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什么都没做好。
我没有在家里撑起一片天，我对我的子女和媳妇失职了，碌碌无为到中年，直到最后留给她们的印象还是慌张的失踪，我甚至连阿雯死了都没能替她报仇。
要怎么样我才能为阿雯复仇，无能啊！无能——太无能了！我那样活该被抛弃，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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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失败的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
要对我说爱，我有什么值得爱的，我活该，我
为什么要提醒我。
我重新投胎的话能换掉这一身的骨髓和精神吗？
“你在干什么？阿秋！”
浴室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到满了出来，释廉目眦欲裂将我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哭喊着往外跑，“阿翎——阿茗——救他！快救他！”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他的……”
净翎扇了释廉一巴掌，直把人扇吐了口血，“你是怎么看人的！钥匙都能让他偷了！”
又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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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平安，只是要好好静养，有机会的话顺便做个心理治疗吧。”
我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又坏事了，不过没事，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用的人。
这样不是逃避的借口，不能拿没用来安慰自己，我又极端痛苦地想。
净翎看着消瘦的我，“是我们不该给你太大的压力，对不起。”
我苍白落泪，“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哪里值得了你们让我活下来，杀了我吧，地下室才是我的归宿。”
早就不想过这操蛋的人生了。
“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死亡也是要有代价的。我偏要你活着。”净翎加固了我的束缚。
我咧嘴惨烈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好，你想让我活着，那你能不能自残给我看？你拿刀捅自己，我就活。”
说完我也觉得悲惨，我不过是在借他的话来报阿雯的仇罢了，又卑劣又自私，真是恶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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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看到净翎直接拿了把手术刀，脱下上身的衬衫，将刀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噗嗤。”
血液顺着血窟窿流下来，刺痛了我的双眼。
净翎忍着剧痛走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按在刀柄上，“你来，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我于是咬咬牙，用尽全力旋转绞着刀柄，几乎是血肉模糊了，净翎猛地跪倒在地上，风轻云淡的表情破碎了，成了痛苦不堪的模样。
净翎连气都没有喘匀，气喘吁吁地说，“嗬、嗬……够吗？不够……我让他们拿倒刺鞭子进来，你来抽我？”
我心里早就痛到不能呼吸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眼泪顺着眼尾蜿蜒不停滴落在床单上，声音却是冰冷刺骨的，“好、好，我活，但是从今往后我只要我乐意了，我就要伤你。”
净翎听了却笑出声，“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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