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阴冷,天空乌云翻滚雷声轰鸣,冷风肃肃,连日的暴雨,给这座城市裹上了一层压抑面罩。
这让上学的学生和上班的社畜都乐开了花,因洪涝灾害,停工停学两天,这让大多数经常忙碌的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能在压抑的生活中喘口气。
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再像以前一样纯朴密切,比起相约一起逛街吃饭,更多人愿意把时间留给自己,宁愿刷刷短视频或者睡觉,也不想跟不知心的朋友假意交往。
李丽就是一位普通白领,即使因天气原因放假,也不得不在家里用电脑远程办公。好不容易把客户要的方案改了又改,终于让对方稍微满意了,她用力伸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腰身…
“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累死了。”
李丽抱怨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拿起桌子一旁的手机,回复了几个朋友的消息,踩着毛茸茸的兔子棉拖,走进卧室躺进温暖的被窝。
习惯性的打开短视频软件平台,结果刷出来的视频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
市委书记黄将落马;在任期间贪污受贿超3亿|包养无数情人
风暴反腐|一众干部落马,贪污受贿超18亿,受贿记录公开,最高一次260万!
两位年轻企业家相约自杀身亡;竟是同性恋人|曾囚禁虐待少女致其身亡
知名房地产老板余建辉破产疯癫;此前因涉嫌贿赂被罚
李丽在评论区跟着众吃瓜网民,共同进行了一顿冷嘲热讽的暴力输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一天到晚不干实事,就知道剥削压迫底层的老百姓。
结果往下再刷,居然是她一直关注的一个农民工事件,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到画面里的内容;
半年前一个工地偷工减料,还未建好的楼房坍塌,导致五位农民工从高处坠落,二死三重伤;地产公司不仅不赔偿,还说农民工擅自偷工减料。
有点智商的人也知道底层农民工,哪有那么大权利?这种诡辩简直把人当傻子,一时间新闻沸沸扬扬,一堆网民为农民工声讨房地产公司,有些人群还自发去房地产公司门口拉横幅;
不料今日的内容却来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受难民工是人口贩子,诱拐农村少女囚禁轮奸,根据死者手机内多个视频内容,警方通过摸索调查,已经从多省抓获犯罪分子。
因为之前的热度,一经曝出,全网沸腾!
网民们舆论开始向之前的弱者碾压,短短时间全家信息被人肉在网上,不仅是犯罪嫌疑人,家人也被网友狂轰乱炸到门都不敢出。
李丽也加入了声讨阵营里,殊不知他们也成了全新的施暴者,网络战争中,除了赚钱的营销号,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即使现在再如何悲愤,再高的热度也很快被别的信息快速覆盖取代,唯有当事人久久不能忘怀。
不管这边是如何热火朝天?因贺梅失踪一直没放弃寻找的张虎,突然接到了公安局电话,说贺梅找到了,不管外面磅礴大雨;他马不停蹄直奔派出所;
可到了地方又被告知人在医院,急急忙忙,全身湿透到达医院,站在病房外时反而有些踌躇。
两年来,无数个不眠的日夜,多少心酸、不安与愧疚挥之不去,如果当初不让他一个人去赶集,又怎么会……?
最终还是在警察引导下进入病房,可真正看到躺在病床上不成人形的人儿,张虎身体直接被定门口,瞬间耳朵轰鸣,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呼吸困难。
“梅梅~”
张虎喉头发紧,嘴唇蠕动半天,终于喊出了那个念叨了无数个日夜,唤了千百遍的名字!
他脚上仿佛栓了千斤重铁,慢慢挪到病床前;“梅梅~”
两年前皮肤白皙,身材丰腴饱满的贺梅,此刻目光呆滞,身型枯槁;一头乌黑长发被剪短,乱蓬蓬铺散在枕头上,嘴唇惨白起皮,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接连唤了几声,贺梅依旧毫无反应!张虎身体止不住颤抖,看着心爱之人变成如此模样,心比自己被剥皮刮肉还疼上千百倍。
他坐在病床前,颤抖着手想抚摸一下爱人的脸,可当他手指轻触到对方脸颊时,本来盯着天花板发呆的贺梅却突然暴起;跪在病床上身体颤栗哆嗦,手上插着针管被挣脱;血液飞溅滴落在床上,她去恍若未觉;嘴里发出呜咽悲鸣;
“不要…不要打我…骚奴听话…主人不要…”她不断磕头,小号的病服勾勒出她背脊上凸起的骨节。
张虎听清她的话,身体如遭雷击,眼中世界像是放慢镜头一样,他看到贺梅瘦小身体被一旁的医生警察压回床上,她剧烈挣扎,长大嘴巴歇斯底里的叫喊,张虎却听不清她说什么?他又看见一个年轻警察朝他大声喊,他耳朵轰鸣,却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等医生拿着一个针筒给贺梅注射,她挣扎放缓,渐渐睡去,护士给她清理手上血迹,重新扎上针。
警察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大高个男人,像一个孩子般无措站在病床边,神情恍惚,泪流满面却不自知;
知他心中肯定一时接受不了,就像他们警察,宁愿面对穷凶恶极的罪犯,也不愿意看到受害人那绝望空洞的眼神。
年轻的警察给男人递了一张纸巾,男人精神恍惚接过纸巾;却不知道纸巾是干嘛用的?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泪流满面?他胡乱擦拭一下,跟着医生走到了病房外。
“病人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建议家属尽量不要刺激她,避免病人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受打击的经历、创伤性事件、反复出现有创伤性内容的噩梦”
“这样可能会导致病情持续恶化,病人住院期间,我院这边建议安排心理医生对病人进行疏导,等病人身体调理好转,再检查看一下情况。”
张虎其实听不太懂医生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贺梅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身体和心理都不健康了。
在听到医生说建议安排心理医生时,他基本毫不犹豫的点头:“安排,安排,都可以。只有你们能治好我的妻子,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心中同情,点点头;
“那好,我这边帮你安排,你进去陪陪她。记住,不要刺激她。”
“嗯!”张虎点头。
等医生走远了,他看着站得稍远的年轻警察,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试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警察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手习惯性的从口袋摸出一盒烟,又想起医院不能抽烟,只得又放了回去,身体靠在了病房外墙;
“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人回来了就好,好好照顾她吧。先把身体调理好先。”
张虎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点点头。是啊!两年了,没想到还能找到,其实算起来,他比很多人都幸运。
年轻警察看着张虎进入病房,回去队里复命。说来他依旧太年轻了,在受害者家属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他真的忘不了踢开那扇门时,里面那宛如炼狱的场景,以及那些被折磨得毫无人样的姑娘们。
张虎用热毛巾帮贺梅仔细擦拭身体,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和调理,贺梅的身体开始逐渐好转,慢慢开始有了点之前的模样;
毛巾细细擦拭着她满是烟疤,鞭痕的身体,张虎喉头发紧,努力克制自己,但眼眶却还是湿红。
一只纤细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把他低垂的头抬起来,贺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虎子哥,我不疼了。”
看到他故作坚强,眼神却止不住躲闪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把这个自己日思夜想人拉入怀里紧紧抱着;贺梅有些眷恋的蹭着他的肩膀,紧崩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其实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那些满嘴谎言虚伪的人的面孔,他们撒发着恶臭的身体在自己身上扭动的样子。自己不从他们就喂他药,强迫他,殴打虐待他,他越是痛苦,那些人笑得越是开心!
贺梅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为什么要虐待殴打自己?在自己面前把别的女孩活生生打死?
每当他闭上眼睛,那些人发出刺耳笑声的样子就出现在面前。
张虎在贺梅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克制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他后来还是知道了贺梅的遭遇,虽然警察说得非常隐晦,他上网查了,躲起来号啕大哭了一场。
心疼又自责,自己放心尖上的人儿,疼还来不及,凭什么就要被别人恶意伤害?哭了不知多久?他知道自己的疼跟对方比起来,根本不及十分之一,努力收拾好情绪,只得假装无事的出现在对方面前。
他知道贺梅经常梦魇,而对方知道他经常躲起来哭,两个都不擅长演戏的人都努力表现正常,不希望对方担心,殊不知那糟糕的演技总是让人一目了然!
两个受伤的灵魂紧紧相拥依偎,蜷缩在这个曾经温馨幸福的小房子里,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贺老爷子,他在贺梅失踪后不久,身体越来越差,最终还是没能等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回来,抱憾而终。
经过了两年的心理治疗,和张虎细心的呵护与陪伴下。贺梅现在基本能正常出门了,不过不能远离张虎,看不到人他就特别害怕紧张,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再次抓走?
而到了那些犯罪分子的审判日,贺梅经过律师的劝说,还是努力克服心理阴影,出庭作证,代价就是回家又病倒了好一段时间,但犯人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张虎跟着一个在寻亲群里认识的海产老板学做生意,慢慢的也赚了些钱,在一个沿海城市买了房,带着贺梅远离了那个对他们充满流言蜚语的村子,除了给家人扫墓回去,两人基本形影不离,共同生活在这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远离所有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