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让贫道钻出来!”
山林中,一个头发像鸡窝,面容黝黑,满身散发酸臭味的道士,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大城,把嘴里的草根一吐,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这个道士正是还没坐稳就被从卧牛山赶下来的张年。
从卧龙山下来,张年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认识路!
张年只能大概知道,从卧牛山到京城,和去青阳城的方向相反。
但具体怎么走,中间又该怎么休息,张年就不知道了。
但想着也回不去了,索性就直接顺着大方向开始走,准备先找个城市,再打听消息。
可谁知,这么一走,就在大山里走了三四天。
直到今天,张年才走了出来,看到点人烟。
“进城!”
张年将包裹往身后一背,朝着城的方向继续走。
走到城下,一抬头。
城门上,挂着块牌子,写着“嘉佑城”。
牌子旁,还挂着几朵大红花,看着很是喜庆。
城门前,此刻正排着长队。
进城的人,大都背着些粮食,瓜果。
应该都是周边的农户,进城,卖些舍不得吃的精粮,瓜果,换些银钱。
“居士,贫道想问一下,这嘉佑城里,可是有什么节日,怎么装扮得如此喜庆?”
张年见前面队伍太长,不知要等多久,直接和自己身前的一个挑着担的农户聊了起来。
农户也不嫌弃张年这个邋遢道人,也挺开心有人和自己聊天解闷。
“道长,你有所不知。咱这嘉佑城是张恒,张老将军的故里。
这两天是老将军的寿辰,老将军在北疆回不来,但县令大人还是特意办了灯会,给老将军庆生。”
农户挺起胸膛,指着城上的牌匾,说道。
“这张老将军是何人?”
“嘿?!道长,你怎么连长老将军都不认得?”
农户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年行了个道礼,“居士不知,贫道自幼小在深山道观中修行,这几日才刚出山。”
“怪不得!”农户舒了一口气,“张恒,张老将军,是咱大乾的军神!”
“细说!”
“张老将军是咱嘉佑城的人,十八岁自己一个人跑去北疆当兵,数次建功,三十岁,就当上了将军。
如今六十有余,可人虽老,志不衰。
前年,蛮子来攻,更是直接俘虏了蛮子一个单于,杀了好几万人。
现在,城里的茶楼说书的都讲着老将军的事迹呢!”
“那倒真是个英雄。”张年赞叹道。
“可不是!”农户看张年感兴趣,说得更加起劲,唾沫横飞,手上也连指带比画的。
说到最后,嘴唇都开始发干,再加上太阳正毒,两人都有些口渴。
农户直接将担子上挂的箩筐打开,里面是满满登登的杏子,堆在一起看得格外诱人。
农户拿了最上面一个,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了张年。
“道长,你尝尝,自家的杏子,甜!”
张年接过杏,咬了一口,确实像农户说的,汁水很足,也很甘甜。
“你为何不吃?”张年问道。
农户此刻正在盖筐,弯着腰。
从张年的视线看去,农户背上的衣粗布短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道长,您吃就行了,我就不吃了,我回来进城,找个人家讨口水喝就行。
我婆娘,前些天,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她这个人,跟了我,就没享过福。
这不,正好,杏子下来了,我想着拿进城里,卖些钱,我再配点,给他扯身新衣服。”
农户嘴唇发白,不断用舌头舔着,但笑得却很明朗。
“那你给我这杏子,贫道还怎么好意思吃啊。”张年看着手上只剩下核的杏子,就要从包裹里掏银子。
“道长,免了免了,我这就先进城了!”
说话之间,张年就已经到了城门前,农户也先张年一步进了城。
“小道士,你是哪里人?有没有道碟,进城做什么?”
张年在城前,被拦了下来,但也只是正常问询。
“贫道张年,卧龙山道士,此行就是为了考取道碟而途径此地。”
两个盘问的士兵,一听张年的话,立刻变得恭敬,弯腰陪笑:
“原来是有修为的道长,您请,您请!”
“居士客气!”
张年行了个道礼,走进城去。
嘉佑城比青阳城大得多,也繁华许多。
街上到处是行走的小贩,四处叫卖。
张年瞅了几眼,向城内走去。
他现在需要赶快去找个地方,洗个澡,吃个饭。
“掌柜的,最好的房,准备些热水,贫道要洗浴一番。
顺便再准备些餐食。”
张年刚一进客栈,就直接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桌子后的胖掌柜,拿起银子在嘴里咬了几下,眼睛一亮,“小虎,来接待贵客,天字号房!”
恰好在此时,客栈前,又进来个公子哥,玉树临风,一个小厮在身旁侍奉。
连张年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端是一副好相貌。
“掌柜的,一间天字号房。”公子哥也往柜台上扔了一块银子。
这回掌柜,看到银子,脸上反而没了笑容:
“薛公子,最后一间房,已经被这位道长订下来了!”
公子哥还没说话,身旁的小厮倒先叫了起来,“你,道士,这银子是你的了,房间让给我家公子!”
桌子后的掌柜的不断朝张年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惹怒了眼前的人。
张年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直接将银子扔了回去。
“道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厮脸色狰狞起来。
“阿成,谁让你这么给道长说话的,张嘴!”没等张年动作,公子哥自己先喝住小厮,随后转向张年:
“道长,我这仆人有眼不识珠,您多见谅。”
说罢,薛宇竟然直接向张年鞠了一躬。
张年一时间也搞不清这两人是在搞什么,点点头,没再理,跟着小虎上了楼,进了房间。
“掌柜的,两间房,普通的就行,再上一桌酒菜,雅姐要来!”薛宇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不可置信地点点头,“是,是,薛公子。”
“奇了,怪了,这薛宇怎么转性了?!”掌柜看着薛宇的背影,喃喃自语。
同样和掌柜的一样纳闷的,还有刚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阿成。
“公子,你为何不直接将那破烂道士撵走啊?咱又不是没干过,有秦大人护着,他还敢跟咱动手不成?”
薛宇拿着折扇在阿成头上打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将折扇展开,“阿成,你可知你公子我,混到这种地步,靠的是什么?”
阿成想都没想,“是公子的脸!”
“嗯?!掌嘴!”
阿成感觉自己没说错,有些委屈。
自家公子,能成为整个城中都有数的人物,靠的不就是脸吗?
就是因为长得帅,被秦雅大人看上,不然哪有今天这般境遇。
薛宇找了在二楼的窗户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折扇扇了几下:
“阿成,我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这双眼睛,那个道士身上,有龙虎气,必然不凡,你万万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