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一场
颠簸在一个屋檐下停住。萧动见父亲要走慌了神，情急之中清晰喊出一声：“父亲。”
那身影明显停住，大有上前一看之势。
萧动打心底里欢喜。
那副身形降下，模糊的脸逐渐靠近。
萧动展眉舒颜，终于能见到父亲一面了。
可当那张脸真的与自己的脸相凑到咫尺之间，萧动却凝住表情看清，这哪里是张活人脸！！
脸皮分明已被狼獾、老鼠啃了个七零八落露出一块又一块泛黄骨头，蛆虫还在烂脸皮肉上不断涌动，整张脸竟还靠近！！！
萧动心脏怦怦直跳，那张已经糜烂的脸终于在距离半分时停住。
萧动甚至能听到蛆虫在他溃烂的脸皮肉里蠕动发出细密声响，然而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是个彻彻底底的死人吗？”：萧动直感心里一阵后怕，自己居然被死人拎了一路...
现在这是在哪？
墓地？
萧动不敢再想，拼命挪动的身躯想要逃走。
忽然，若隐若现的血锈气变得浓重，萧动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已经烂掉的脸，他的下巴骨在咔咔响声里不断张大。
蜘蛛，黑色虫子，不断从他黑洞洞的嘴里与眼睛里像逃命似得跑出。
萧动大叫不好！！
无数深红色鲜血顿时从凑近头颅的七窍里喷涌而出！！！！
“吓！！！”
萧动气闷胸口忙坐起身，冷汗浸透衣衫，他瞳孔震颤小心地左右观望。
“这不是我当皇子的房间吗？皇帝，没有杀我...嘶！”
切肤之痛令萧动清醒，痛之根源让萧动醒悟过来刚才是在做梦，而被皇帝爹砍了好几刀不是....
“看来皇帝的考验，我通过了。”：萧动在心中如是呢喃了这么句。
他用手轻抚住胸口的洁白纱布，看上去有人刚刚换过。
坐在床上朝窗口望，窗外日光将白纸窗映得黄灿灿。
萧动微微怔神。
下午了...
和皇帝冲突那个时辰似乎也在下午，莫不是皇帝将自己砍到昏迷立刻就让人救了？
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摇头否决。
不会的，时间来不及。
伤势重到昏迷，朝夕之间没可能处理好这一切。
萧动不禁叹息，在叹息过，房间便更显静谧，萧动亦是更觉孤寂。
他看见通往客厅的老旧实木门。
它没有紧紧闭合，而是闪出一条随轻风不断开合的细缝。
见此情形萧动脑子里哪能止住胡思乱想。
什么蜀地精兵，什么皇帝态度，什么这件事有没有被人发现干系到皇帝名声，再比如通过这件事，现在自己即便活着也还能回去蜀地汉中吗？
种种疑问和思虑在这个平静的房间里，在萧动焦虑的脑海中不断翻腾。
萧动揉揉眉心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而一丝清凉风在这个时候穿过老旧木门闪出的门缝溜进来，这丝伴有淡淡花香的凉风使萧动平静不少。
让他现在摒弃掉了所有杂乱念头，只剩下：“去看看客厅有没有血迹。有的话说明事后经过时间不长，如果没有...兴许，我已经昏迷许久了。这风...好冷，等会还得把门关紧。”
萧动裹紧衣服，终于注意到房间多了个圆桌。
萧动稍有思量没有停下动作，手肘抵住床沿侧身让双脚下床，默默提好布鞋，他轻轻走到老旧木门的门缝前。
现在的他甚至已经害怕知道答案了，明明穿越古代已经足够离谱，谁知道还有个生物爹对自己毫不留情，几刀给自己砍了个大残。
门外的世界是否会告诉自己又穿越到了新环境呢？自己兴许已经被那个爹砍死又穿越了一次。
萧动回想起自己胸口露出白骨皮肉绽开的模样不禁有一分胆寒。
再穿越再有这么个爹，委实会让人崩溃的不止一星半点。
萧动怀着这些杂乱思虑，将准备放在门栓上的手又收回。
犹豫，仅这一瞬...
他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呢喃一句：“靠！来啊，谁怕谁？”
他果断搭手在门栓上，拉开木门。
迎接他的没有满地鲜血。
相反，事物整洁一如既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矮脚凳与木桌被收在墙边安安静静待在那。
与此同时，扑面而来一阵芳香。
“殿下，您醒了？”
萧动循娇柔声色望去。
女孩上身暗红色交领素衣，下身松花绿百褶长裙，与暖橙色夕阳同伴，立在敞开旧门处笑意温婉。
萧动一见即惊为天人。女孩的容貌虽然并不如世人所乐道的那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艳美，但是五官精巧，面容干净，若说唯一瑕疵便是她左眼眼角一颗红痣，令萧动凝神相望。
理智拉住萧动，让萧动开口问：“皇帝呢？你是谁？现在距离我昏迷过了多久？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在萧动警惕的目光下女孩笑意敛起，神色多了分慌张，摆手道：“不不，殿下误会了，奴婢不是来监视殿下的...我...我...”
看着她手足无措立在门前完全没了轻松惬意，萧动明白，过来没人会派这样一个下属来监视自己：“你，可以慢慢回答。”
说着，萧动来到矮脚桌边坐下，刚想说话，肚子先一步喊叫出来声“咕”。
情形至此，尴尬使萧动住了口。女孩却不然，凑到近前语气轻柔宽慰道：“殿下昏迷许久，奴婢只以粗布沾了些米汤蜜水喂给殿下，肚子饿在情理之中。皇上有吩咐，想用膳食御膳房随时候着，奴婢这就去，至于殿下的问题...”
女孩仍是略显局促：“等到殿下用过膳奴婢一定会告诉您的...”
女孩行完礼就要离开留下句：“奴婢先行告退。”
“慢着！”：见女孩要走，萧动语气尽量温和试图喊住女孩，可当话真出口时个中锋锐倍显严厉，吓得女孩背影肉眼可见的一哆嗦。
女孩回转过身，不敢抬起的双眸中已饱含泪水，泪水结成水幕蒙在她灵气活现的眼睛，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成了这般模样让萧动也不免自责，她只是被皇帝差来伺候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听得女孩声音哽咽说道：“殿下，您，您吩咐。”
“你的名字...”
女孩闻言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赶忙回答：
“奴婢姓蔺，蔺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