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和姜子怡约在了咖啡馆见面。

    她局促地坐在我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对上我的视线。

    这应该是八年来，我和她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地坐着谈话。

    气氛很寂静。

    姜子怡缓了几口气，才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明轩，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

    “如果当初我及时找你认错，你还能原谅我吗?”

    我垂眸看了一眼照片。

    那是我和她的婚纱照，在我离开前就砸了个粉碎。

    姜子怡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才把照片重新粘贴好。

    但就算粘贴起来，上面难堪的痕迹也无法消除了。

    正如我和她之间一样。

    听着姜子怡的话，我还是扯了扯嘴角。

    “你这么想找我，就是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你说的如果能成真吗?浩浩能活过来吗?”

    浩浩是我的底线，从前的我感激姜子怡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并且很健康。

    他从小小的一团，被我带到了五岁。

    会甜甜地叫爸爸，会和我一起等奖子怡回家。

    但是最后死在了我的怀里。

    “你知道吗，浩浩死的时候很疼的。我双手都是从他肚子里流出来的血。”

    “他很疼拼命哭着，嘴里还一直喊着你，他问我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一字一句，语速急促。

    双手攥成了拳头，每每想到那个场景我都痛不欲生。

    “他火化的时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嗤笑了一声，拿出了手机把八年前的视频发给她看。

    就见到姜子怡面色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神空洞。

    “他被扔进焚化炉的时候，你在和陈响热舞，接吻，狂欢！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凭什么认为浩浩会原谅你！”

    姜子怡张了张嘴，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

    “你心里只有陈响，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

    那是浩浩知道姜子怡要一起过年，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下的。

    项链有一处怎么擦拭也擦不掉的血迹。

    他到死也握着项链不放手。

    我本想着姜子怡根本不配得到这个项链。

    但这是儿子没有实现的愿望。

    “这是浩浩死前给你买的，他很希望能见到你戴上。”

    姜子怡抖着双手，缓缓接过了那条项链。

    哭到最后彻底崩溃，直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把头埋在了胸前，肩膀耸动着，无比地懊悔。

    “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默默移开了视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份后悔是浩浩费出了一条性命，才得来的。

    我站起了身子，把从前和她的那枚结婚戒指扔到了地上。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希望姜女士是能够信守承诺。”

    她答应过我，这时最后一面，再也不会来纠缠我。

    姜子怡也说到做到。

    第二天她就退了房，再也没了踪迹。

    ......

    我和林棠婚礼的那天，母亲给我带了一则消息。

    姜子怡的尸体被发现在了新西兰的海岸。

    初步认定是自杀身亡。

    我本以为她已经回国了，没想到......

    面对这个消息，我心情平静。

    和林棠完成婚礼后，我就和她一起去看了浩浩。

    我和她约定好，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因为，我只有浩浩一个儿子。

    一条项链摆在了墓碑前。

    姜子怡最后也没把项链带走。

    林棠握住了我的手。

    “你在难过吗?”

    我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是因果。

    我和姜子怡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