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4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意识迷离间，听到阮虹压抑着声音焦急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他会吐那么多血，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医生沉沉地叹了口气：「方先生他一直都希望把这个事情瞒下去，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他这是肾衰竭，活不了多久了。」
「肾衰竭！」阮虹震惊得差点没站稳。
一旁马上传来祁阳阴阳怪气的声音：「肾衰竭医生，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虹姐认识方辰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肾有什么问题。」
「虹姐，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之前五年他都没有出现过，最近总是三番五次扮成这么可怜狼狈的模样，一定是有利可图......」
「有什么利！我问你有什么利可图！」
忽然一道激动咆哮的声音闯了过来，吓了病房里的人一跳。
我也因此终于睁开眼，看到是我最好的兄弟林威，正冲过来揪着祁阳的衣领，怒声道：「要不是方辰退出，你以为你能巴结上阮虹」
「还有阮虹，你不是一直仇恨方辰，恨不得他马上死吗现在我告诉你，方辰他当初是为了......」
我着急打断道：「林威！」
发现我醒来，阮虹连忙冲到了病床前，满是担忧的眼神，刚想问我，可下一秒，又似乎想到什么，眼神顿时变得冰冷。
「方辰，你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看得出她眼底的一丝希冀，我知道她想听到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我不想说。
事到如今，没必要让她沉浸在过去，她还有大好青春，还有大好的未来。
「阮虹，我就知道你对我旧情难忘。可是不好意思，现在你虽然有钱了，可毕竟不年轻了，我对你已经没感觉了。」
「对了，喝酒的钱你可别忘了让财务打过来......」
我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说着。
阮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住，她死死咬着牙，愤恨地看着我：「方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无赖！你别后悔，我不会再管你了。」
「阿阳，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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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离开病房，我才疲惫地倒在病床上，林威一脸痛心地看着我，无奈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搞得自己命都快没了。」
「为什么还要让她恨你」
我苦笑着道：「已经不重要了。」
经历这次，我明显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越发不行了。
或许不到一个月，我就会死，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静静地度过。
「可是方辰，你这些年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你真的不想临死前跟她好好道个别吗其实我能感觉出来，阮虹她心里还没放下你。」
「不用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墓地找的怎么样」
「找好了，在郊区村子附近，风景还不错，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林威表情沉痛地说着。
我笑了笑：「不用回头了，今天我就去看。」
「今天」林威惊讶道。
我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躲起来就不会再跟阮虹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或许是临死前的孽缘，上天总是让我一次次碰见她。
既然如此，那我自己远离。
另一边，阮虹从医院走后，脸色一直不好。
祁阳担忧地劝说她：「好了虹姐，你别因为方辰的话放在心上，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欺骗你，耍你，可你们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下吧。」
「昨天法国著名的甜点师要来这里，我给你预定了一份，咱们过去拿吧。」
「虹姐，你不是最爱吃甜点了吗」
正说着，阮虹却忽然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你觉得方辰，有可能在隐瞒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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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隐瞒什么」
祁阳脸色微微有些紧张，干笑道：「我觉得虹姐你就是被方辰暗示了。他要的就是让你多关注他，从而再次爱上他......」
「不对。」阮虹直接否认，沉吟了几秒才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虹姐......」祁阳委屈地还想撒娇。
阮虹却没有多少耐心。
「回去。」
祁阳知道阮虹在处理正事的时候，并不想有别人打扰。
他只好乖乖地走开。
等他离开后，阮虹直接拨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方辰这几年的情况，以及他卷走的那笔工程款，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
挂断电话后，阮虹才目光深沉地自言自语道：
「方辰，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在医院外面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回去，想看看我的状况。
可到了病房，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阮虹心里一跳，马上抓住一个护士问道：「里面的病人呢」
「你说方先生啊，他刚才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他受伤那么严重，你竟然让他出院了，你们医院是怎么办事的！」
阮虹厉声质问道，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种很慌乱的感觉。
小护士见到阮虹这种长居上位者的气场，被连番质问，吓得眼睛都红了。
「你、你是方先生的家属吗他自己要求出院的。」
「我是......我是他前妻！」
阮虹说出口的时候，感觉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紧接着，她走出病房，总有种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方辰的预感。
她马上又打电话：「给我查！方辰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彼时我已经跟朋友来到了我预定的墓地，我还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个平房，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这里等死了。
「方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电话告诉我。」
「兄弟一场，能帮你的不多。」
林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着。
此刻我的脸已经垮了下去，一脸的病态憔悴，就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你不用担心我。」
「如果阮虹找到你那边，也麻烦你......」
林威无奈地点头：「我知道，不会告诉她，让她来打扰你生活的。」
很快两天过去了。
阮虹的人还没有查到我的行踪和信息，这两天做梦总是梦到过去的事，醒来，她的枕头已经满是泪水。
「还没有查到吗这已经两天了！」
阮虹不停地给手下人施压，祁阳见状忍不住劝道：「虹姐，我看这方辰肯定是躲起来，不想让你找到，咱们又何必花费人力物力找他呢。」
「他就是存心逗你玩，现在我们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结婚。」
祁阳温柔地看着她道：「咱们的订婚宴都已经办好了，结婚也该提上日程了。当初你不是说过，以后不会再管方辰吗」
「好不好嘛，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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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他用撒娇的这一招一定能打动阮虹。
可现在，阮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只是淡淡道：「婚礼推迟，我目前没这个心思。」
当天，阮虹不知不觉开车来到了曾经我租住的房子。
那里因为她的命令，房子已经被掀翻推平了，看着这空洞的一幕，她眼前总是控制不住地闪现起过往我们两个人从零开始奋斗的往日。
那时我抱着她，跟她勾勒我们未来的蓝图。
我説，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就把这一整片的房子买下来，好好装修。
可后来我们工作逐渐稳定，却始终没有把房子提上日程，直到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不知不觉，她的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这时有几个邻居凑在一起闲聊：「唉，这小方也太可怜了，自己得了肾癌，这些年过得这么苦，他前妻的现任竟然还追过来砸了他的房子，把他以前当宝贝珍藏的什么结婚照啊小玩意的，全都给烧了。」
「我本来以为他前妻再怎么也会阻止，结果比那现任更狠，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
「前阵子我还看到他吐血呢。」
「我估计他也活不了几天了，年纪轻轻的。这辈子，他也够苦的了。」
听到这些，阮虹的脸色顿时变了，身体都不住地颤抖。
肾癌竟然真的是肾癌。
她终于知道那次我打祁阳，是因为保护我们曾经相爱的证据，可她是怎么做的把我们曾视为爱的小窝的房子给掀了。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她不停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的，方辰不会得肾癌，他不可能莫名其妙得肾癌的......」
「祁阳，祁阳他为什么要来砸方辰的房子，他一定知道什么！」
说着，阮虹马上开车去找祁阳对峙，可就在路上，她接到了手下人的来电：
「阮总，查到了！当年方先生取走的那笔工程款，全都花在了医院。」
「医院」阮虹一惊，连忙追问：「他得了什么病」
那边顿了顿：「不是她，是您。当年您的体检报告显示肾癌，方先生当时带您去医院做手术，告诉您只是个微创手术。」
「而真实情况是，您得了肾癌，由于肾源无法匹配，方先生就捐肾救您。」
「可惜手术过程中方先生发生病变，身体垮了，后来，就如您所知，他离开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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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虹的呼吸在颤抖，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她的大脑嗡嗡的，以前明明让她恨之入骨的画面，如今却成了让她悔恨不已的回忆。
甚至，在我销声匿迹后，她还是找到了我。
并且让人把我打个半死。
在我去医院的时候，更是冷漠地无视我，对我言语刺激。
原来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可她在做什么，和祁阳恩恩爱爱，一起打压我。
阮虹捂着嘴强力忍耐着自己的哭腔，挂断电话后，她马上联系林威，一见面就砰地跪下了。
林威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阮虹红着眼眶，哽咽道：「阿辰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他，他为我付出太多了。」
「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
「他现在一个人还生了病，怎么活啊，他需要有人照顾，我已经在找肾源了，我们都不能放弃他。」
林威见她这么恳切，犹豫了几秒，还是説：「我跟方辰说一下，如果他同意见你，我就告诉你。」
很快，林威来到了村子里看望我。
彼时我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了，站都站不稳，差点摔倒。
林威一个大男人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赶紧扶起我，道：「方辰，有个事我得跟你説一下，当年的事，阮虹都知道了，她跪下来求我，想见你。她说她会帮你找合适的肾源，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不用了，我不想见她。」
我颤颤巍巍地看着镜子里的我，就像个孤魂野鬼，没有半点精气神。
阮虹没有必要来见我，我也不想见她。
前尘往事，就这么过去吧。
最后，林威还是告诉阮虹这个消息，阮虹的眼泪不停地掉，她哽咽地道：
「阿辰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
「可他不能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吧。」
林威也不知道説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只能尊重方辰的选择了。」
可阮虹并没有打算放弃，她派人跟踪林威，很快，就查到了我所在的村落，当她开着车见到我的一瞬间，眼泪哗地流下来。
她踉踉跄跄地冲过去，失声痛哭：「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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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到来，我只是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
阮虹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就算林威不带她来，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我。
「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可我还是相信了，我竟然还让人打你。」
「我根本就不配当人，你救了我的命，我还那么对待你。」
「我错了，给我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阮虹一向冷静自持，就连以前，我都没见过她这么绝望痛苦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我没怪你。」
「这是我自己的命，我选择的路，既然你知道真相也好。」
「祝你和祁阳幸福。」
阮虹眼泪不停地流，哽咽道：「我不喜欢祁阳，我爱的是你，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我承认当初我恨你入骨，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永远那么恨你，因为我们当初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我答应你，我会跟祁阳分手，我会治好你，我们从新开始，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滚烫的眼泪落在上面。
我目光淡淡地望着她，刚要开口，脑袋里顿时传来一种剧痛的感觉，下一刻，整个人就直接倒了下去。
「阿辰！阿辰！」
昏迷时，我听到阮虹着急地大喊声。
我猜，这一次的劫，我躲不过了。
这一次我晕倒后，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我和阮虹初次相见时，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辰，你呢」
「阮虹。」
我们牵手，对视，一眼万年。
后来我主动约她出来见面，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容甜美，并没有如今久居高位的气场，更像是邻家小妹妹那样。
我们确定关系后的一个月，我们租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房。
自从过起了两人世界。
她会因为我加班熬夜，早早起床为我做早餐，我也会在她出差时不论多晚都会去接她。
我们相濡以沫，共同走过了很多甜蜜的时光。
我们将彼此视为此生挚爱。
可终究，抵不过意外的到来，她生病了。
我把她抛弃后，看着她对我恨之入骨的样子，我心里比刀割还要痛苦。
可我只能这么做。
「阿辰，我爱你，我爱你。」
恍惚间，我听到耳边传来阮虹的声音。
而下一瞬，我却看到阮虹穿着婚纱，牵着祁阳的手，接受所有宾客的祝福。
我还看到祁阳得意洋洋地走到我面前，讥讽我：
「方辰，就算你陪虹姐从低处爬上来的又如何现在虹姐不爱你了，她爱的是我。」
画面一转，眼前又成了一片火海。
我看到我和阮虹的家被烧了，我拼命地阻止，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恶魔的制服。
最后，房子轰然坍塌。
我的心也彻底沉了下来。
接着，是久久的寂静，仿佛过了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
忽然，我的身体被人摇了摇，听到耳边有人的声音：
「方辰，你怎么样能看到我吗」
10
「林威」
我挣开疲惫的眼皮，看到林威惊喜的脸：「太好了，太好了！方辰，你终于醒了，阮虹的努力没有白费。」
「阮虹」我的大脑逐渐清晰，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我的直觉感觉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果然，我的病痊愈了，是阮虹把她的肾移植给了我，而她接受了人工肾脏。
只是由于身体排异，阮虹差点死了，虽然耗费很大的功夫被抢救活了，却成了植物人，医院説她以后可能会醒，但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在进行手术前，阮虹猜到会有风险，所以提前将所有的财产变现，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至于祁阳，阮虹知道了他在其中搞鬼。
更查出当年阮虹本可以查到我的苦衷，可祁阳却买通人，隐瞒了下来。
于是不久后，祁阳就以盗窃、纵火、职务侵占等多项罪名，被法院起诉，最终判了十五年。
而就在我醒来的前一天，据传祁阳在监狱里被人殴打，精神失常，自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身体越来越好，瘦下去的肉都长回来了。
只是阮虹一直都没醒。
我总想着或许哪一天，阮虹会突然睁开眼，跟我说话。
可惜的是，她再也没有睁开眼。
阮虹去世了。
最终，我把她葬在了我本来给自己准备的墓地里。
余生，即便阴阳相隔，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