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们漫无目地回到我曾经住过的出租屋。

    在那张连被子都没有的破床上，两人抱着取暖，嗅着我最后一丝令她们感到熟悉的味道，相拥而眠。

    第二天，她们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我曾经的房东。

    同时也是她们大学的一个老师。

    老房东抬了抬老花镜，看了她们几眼后才说道。

    “你们是之前住这里那个小伙子的两个妹妹吧?”

    妹妹，这两个字令她们微微一愣。

    但她们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老房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房东见她们点头承认，突然冷哼一声，态度变得极其不友好。

    “你们两个！”

    “我这辈子最讨厌就是忘恩负义，无德无孝之人！”

    “你们两个都是！”

    两女指着鼻子骂，脸色憋得涨红。

    妹妹林婉如始终有些不服气，反驳道。

    “凭什么这么说我和姐姐！”

    老房东一听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理呢?”

    “你们连当初养你们，教育你们的病重长辈都不去看！”

    “还盗走自己哥哥的银行卡，让他在这个大雪天，干着三四份杂工过活。”

    “你们还有一点良心吗?”

    两女嘴唇发颤，死死握住拳头，仍旧不相信地反驳。

    “季铭弹钢琴可有天赋了，他一小时能赚八百，怎么可能变成你说的那样！”

    老房东气的发抖：“你们也知道他十分有天赋啊！”

    “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本来可以帮他登上这个世界的大雅之堂，可以在金色维也纳，在音乐的至高殿堂去演出！”

    “但就是为了你们的五万块高利贷，他被活生生的砸断了手指，彻底断送了啊！”

    两女顿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当初我在电话里说的那句。

    “手被人砸断了，以后再也弹不了。”

    “手被人砸断了，以后再也弹不了。”

    “……”

    她们知道的，弹琴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梦想。

    我做梦都想成为一流的钢琴家。

    我曾无数次感谢上天，没有放弃我这个无用之人。

    至少还留给我一项天赋。

    而就是这唯一一项天赋，却被自己最爱的青梅，亲手葬送！

    “呕！”

    悲伤过度，两女跌倒在地，对着雪地干呕。

    她们不停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是这样，奶奶，奶奶真的已经离世了吗?”

    “我们真这样伤害他了?！”

    “不，不！不！”

    “怎么会是这样呢?刘晨担保的明明是正常的借款啊！”

    “就那一点钱，季铭哥哥怎么可能还不上——”

    猝不及防，她们突然想到，我曾经说的。

    “银行卡被拿走了，我身无分文。”

    联想到那天刘晨说什么都要来我家里看一看，她们两个执拗不过，便放一个外人进屋。

    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偷走了我的卡?

    如果真是那样，如果真是那样。

    自己的生日宴，自己的礼物一切都是真的！

    是季铭……千辛万苦为她们准备的！

    他从来没有忘记儿时的约定。

    是她们！

    忘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