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青年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老邓头介绍过来的林奇啊，行，跟我来吧。”小青年转身就走。
老邓头？
林奇不知道老邓头是谁，不过无所谓了，他跟在小青年的身后。
穿过满是麻将桌的大厅，左转进入一截甬道。
走了十来步，小青年停下来，伸手推开一间房门。
房间里面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沙发，还有热水壶和纸杯什么的。
“我叫佟年，你可以叫我佟子。”小青年说：“以后咱俩在这当班，给客人倒倒水什么的，顺便把台费收一下。一般没什么事，有的客人要是耍赖不给钱，或是外面有人找茬闹事，咱们帮着摆平就行，咱俩上十二个小时，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到时候还有两个人来接班……一个月三千块，没问题吧？”
林奇有些发愣。
不是要征服江南城所有的势力吗，怎么听着像是在找工作？
而且还是底层的工作？
看到林奇的表情，佟年还以为他嫌钱少，撇着嘴说：“差不多得了啊，现在的工作可不好找，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坐着嗑嗑瓜子喝喝水，一个月就能拿三千块，上哪找这么好的活儿？要不是老邓头介绍的，我才不会让你进来呐！不行你就送外卖去，那个赚钱多，累不死你！”
林奇有点摸不清这个佟年的身份，按理来说天玑让他跟自已接头，应该不会差到哪去，没准都是表象，还有其他安排？
连忙笑着说道：“我以前还真送过外卖，那个确实挺累。”
“这就对了嘛！但凡有点其他手艺，也不能来看场子。”佟年继续说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麻将馆别看小，麻烦事还真不少，咱们尽心尽力地干，哪天得到老大赏识，就飞黄腾达了……”
佟年絮絮叨叨地讲着麻将馆里的各种门道，林奇听了半晌，还试着插了几句话，言语间不经意地提到天玑，但是佟年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来来回回都是些看场子的注意事项和应对各种矛盾时的经验。
林奇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佟年不是天玑的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看麻将馆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天玑把自已安排在这里的用意。
要让自已从零开始，从最底层的看场子做起，一步步去征服江南城的所有势力！
这个期限，只有一年！
好家伙，相比淮江市上来就做总裁的潇洒，江南城这出考核堪称地狱级别的开局了吧？
其他接受白银级别考核的成员，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情况，看到这幕会是什么想法，濒临绝望还是欣然接受？
不过林奇并没有太多的忧虑。
因为方海、唐龙等人都在这里，就算他们从不掺这种事，或多或少也能帮到自已一些忙吧？
相比其他黑铁成员的零开局，这是林奇最大的优势！
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怎么着也能减少一半。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察觉林奇的眼神有些游移，佟年突然叫了起来。
“听到了……”林奇满脸堆笑，好歹是引他上道的小伙伴，肯定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差了。
“呆头呆脑的，要不是老邓头……”
佟年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和吵闹的声音。
“出事了，跟我走！”佟年转身出去。
177
从零开始
林奇自然跟在身后。
来到外面的大厅，其中一桌果然正在吵吵，两边都红了脸，看样子事还不小。
其他桌也都不打麻将了，纷纷站起身来看着。
“怎么回事？”佟年立刻走了上去。
别看佟年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还真有点地头蛇的风范。
一走过去，两边都不吵了，纷纷跟他说了起来：“佟子，你评评理，我这暗杠四个幺鸡，结果他又打了个幺鸡出来，这不是出老千吗……”
“怎么是我出老千了，你咋不说你的幺鸡是假的呢？我是从牌桌里摸的幺鸡，大家都看到了，你的暗杠可没人看到……”另外一人嘟囔着，但是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佟年走到这人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朝着牌桌砸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鲜血横流，染红了不少麻将牌。
“佟子，你干什么，我是被冤枉的……”这人一脸慌张。
“冤枉？”佟子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他膝盖窝上。
这人“哎呦”一声惨叫，单腿跪在地上，佟年伸手一摸，从他口袋里又摸出几张麻将牌来。
“冤枉？！”佟年又说了一声，将这几张麻将牌都塞到这人嘴里，接着左右开弓，连续扇了他十七八个耳光。
“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大嘴巴子抽得跟不要钱一样，不一会儿就抽得他口鼻直冒血了，两边脸颊也跟山包似的肿胀起来。
“在我的地盘上还敢搞这种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佟年狠狠骂了一声，又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这人“呜呜呜”地叫着，嘴巴里的麻将也来不及掏，连滚带爬地奔出了麻将馆。
“好！”
麻将馆里的众人都鼓掌喝彩。
“大家继续玩着，再有这种事情随时叫我，绝不姑息！”佟年背着双手，一脸得意洋洋，看着还真有点狠人的气概。
众人再次轰然叫好，接着便继续坐下来打麻将了。
“林奇，把我的水杯拿出来。”佟年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饮水机。
林奇看过去，饮水机旁确实放着个保温杯。
再看佟年，已经背着手出去了。
林奇哭笑不得，心想自已几个月前还是高高在上的百亿总裁，现在竟然沦落到给一个看场子的小混混端茶倒水了。
落差如此之大，人生的际遇还真是起起伏伏。
天玑的套路可真是多。
好在林奇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身为京都贵公子的他，多年来隐姓埋名，甚至送过外卖、干过代驾，有什么适应不了的？
林奇提着水杯，来到门外。
麻将馆的门口搁着两个马扎，佟年坐在其中一个马扎上，冲着林奇摆了摆手，示意他也坐下。
林奇坐了下来，把保温杯放在佟年脚边。
刚收拾了一个出老千的，佟年面色很是得意。
“有烟没？”佟年慢条斯理地说着。
“有。”林奇摸出一包“和天下”来，递给佟年一支。
“卧槽，好烟啊！”佟年一脸诧异。
“嗯，老邓头告诉我，第一天上班，身上装点好烟，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林奇摸着脑袋说道，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老邓头是谁。
“人家说的好烟，是芙蓉王、苏烟什么的，你直接弄和天下，你是真下血本……”佟年冲着林奇竖了下大拇指，将烟叼在嘴里，接着看向林奇。
林奇以为佟年有话要说，立刻坐直身体、洗耳恭听。
“我让你给我点上！”佟年哭笑不得：“怎么呆头呆脑的……”
“哦哦……”林奇连忙摸出火机给他点烟，他这一向被人伺候惯了的，伺候别人还真有点不太习惯——哪怕以前做外卖员，也没伺候过谁，送完了餐直接就走，好评爱给不给，反正他不在乎。
“确实是好烟啊，一点都不呛嗓子……”佟年满意地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口鼻之中喷出。
“都给你了。”林奇大方地把剩下半盒和天下塞进佟年口袋。
“哎，不用不用……”佟年嘴上虽这么说，但也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或许是看林奇懂事，佟年十分满意，点着头说：“虽然你有点呆，但还可以改造，以后跟着我混，包你活得如鱼得水！”
“是是是……”林奇口中答应，同时问道：“佟子，咱们老大是谁？”
既然是要从零开始，肯定得摸清楚现在的处境和局势。
178
三大疯狗
毕竟林奇刚刚送了一盒好烟，佟年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大大方方地说：“咱们老大姓柴，大家都叫他柴老大，手底下有十来个兄弟，都分布在这条街上……看到没有，对面的台球厅，还有旁边的歌舞厅，街头还有个小型ktv，都是咱们柴老大在罩的。”
柴老大？
林奇微微有点发怔，因为他也认识一个柴老大，还是在海通市的时候，有个叫柴老大的，曾经帮着卢森来找自已麻烦。
后来黑瞎子杀了陈远南，柴老大就跑到外地了，据说还被孙晓芸抓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林奇旁敲侧击，询问这个柴老大的底细。
结果不出所料，这个柴老大还真是从海通市过来的！
言语间，佟年十分崇拜柴老大：“别看咱们这位老大是外地的，才来江南城半年多，但是脑子灵活、手脚也狠，这么多的场子都归他罩，一年收入好几十万哩……”
说到这里，佟年还低声道：“听柴老大说，他是因为杀了人，才从外地跑过来的……你可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林奇哭笑不得，心想他杀个鸡毛人，明明是不敢在海通市继续待下去了。
不过林奇也不是以前的林奇了，他变了模样，还要从零开始，自然不会泄柴老大的底。
林奇又问：“那咱们柴老大，放在整个江南城是个什么水平？”
佟年撇撇嘴说：“还整个江南城，你能混到柴老大这个地步，就一辈子烧高香啦，问那么多干什么？”
林奇也不恼，又说：“嘿嘿，我就是问问，对这些事感兴趣，你就给我讲讲呗！”
“呆头呆脑的，你知道个什么！”佟年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放到整个江南城，咱们柴老大肯定不算什么，要说人家厉害的，还得是三大疯狗，那是真正站在顶尖的人物。”
“三大疯狗？”林奇一脸疑惑。
“对啊，你连三大疯狗都不知道？”佟年一脸鄙视。
“不知道，说说呗。”注意到佟年的烟卷灭了，林奇赶紧重新给他点着。
“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说说吧……”佟年抽了口烟，眼中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三大疯狗，指的是张拐子、赵瘸子和孔二愣子，这三个人可了不得，在整个江南城是这份的……”
佟年竖了下大拇指，继续说道：“他们玩得可厉害多了，那是真正敢杀人的主儿！好多大老板碰上解决不了的事，还得请他们出手哩！人家现在都有自已的产业，早就不收保护费了，都是别人主动送钱，人家还未必要哩！”
林奇知道孔二愣子，之前还受柴无言所托，带了什么快刀队，到淮江市围攻自已的飞鸿集团，后来被黑瞎子抓住狠狠捶了一顿。
不过这个张拐子、赵瘸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三大疯狗，怎么听着没一个正常人啊？”林奇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声点，让他们的人听见了，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佟年推了一下林奇，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呆头呆脑！”
接着又说：“都是正常人啊，张拐子是靠拐卖小孩和妇女起家的，所以大家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赵瘸子呢，确实腿有点跛，不过也不影响正常走路；孔二愣子就是特别愣，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谁都不服。”
谁都不服？
想起孔二愣子满脸是血、苦苦哀求黑瞎子放过自已的模样，林奇第一个不信！
人啊，哪有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病，自古以来就是真理。
不过说到张拐子是靠拐卖小孩和妇女起家的，林奇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张拐子什么东西，简直缺了大德，生孩子没屁眼！”
“都跟你说了，别那么大声！呆头呆脑！”佟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抬起手来想扇林奇的后脑勺，不过还是放下了，低声道：“你说得有道理，张拐子确实不是东西，干这行的没一个说他好的，但架不住人家能耐大、兄弟多啊，见了人家还是得客客气气地叫声拐子哥……”
“除了这三个人，没有其他特别出名的了？”黑瞎子都来省城三个月了，应该闯出点名声了吧？
“有啊，整个江南城数得上名字来的大哥有几十个呢，但是归根结底就他们三个名气最大、地位最高。”
“黑瞎子呢？”
林奇还是不死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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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
“黑瞎子？！”佟年一脸诧异：“你还知道他啊？”
“啊，听人说的，但也不是很清楚……”林奇心中窃喜，看来有门。
佟年点点头说：“黑瞎子确实是个异数，最近几个月异军突起，跟三大疯狗都干过仗，而且还没怎么吃亏……就是脑子不怎么好，被人设计进过局子好几回了，不过这家伙好像也挺幸运，每次不知道咋回事，总能很快释放出来……”
林奇哭笑不得，心想黑瞎子从海通到淮江，再到江南城，人设始终不崩，真是挺不容易。
“但他不行。”佟年又摇了摇头，“想混得好，不光是战斗力过硬，也得有脑子啊！就他那样的，顶天了当个打手，但他好像又心比天高，不肯屈居别人之下，这就很困难了……”
说到这里，佟年提起保温杯来喝了口水，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幽幽地道：“可惜他那一身的力气了，要是给了我，再有我这脑子，怎么着不和‘三大疯狗’平起平坐啊？”
“四大疯狗啊？”林奇实在没忍住，嘴贱了一句。
“去你的……”佟年推了林奇一把，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聊了会儿天，两人的感情明显升温不少，佟年又给林奇讲了些江南城各方势力的典故，林奇也都用心记忆，没准将来都用得上。
麻将馆里人来人往，两人不时进去倒水、收台费。
小小的麻将馆，收益倒是不错，一天下来能有一两千的收入。
天渐渐的黑了。
到了晚上八点，另外两个人来接班了。
佟年和林奇也总算轻松了。
“明早八点见啊。”佟年临走之前说了一句。
“好。”林奇点头。
佟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你在哪住？”
“我刚从乡下来，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一会儿去看看哪里有房子出租。”既然是从零开始，天玑自然不会提供住处。
佟年说道：“你现找哪来得及啊，走走走，到我那去，今晚就在我家住下，明天我帮你找房子！”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俩以后一起共事，少不了你麻烦我、我麻烦你的。”
林奇本不想去，但架不住佟年的热情，最后还是被他拉到家里去了。
佟年的家距离麻将馆不远，也就几百米的样子。
佟年也是从乡下来的，在这租了一间民房，挺便宜的，一个月五百块，水电费得自理。
林奇第一次登门，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去，路上就买了些熟食和酒，准备晚上好好和佟年喝一顿。
——再怎么说，佟年也是他的“领路人”啊！
到了佟年家里，林奇刚一进门就傻住了，屋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我女朋友，白雪。”佟年笑呵呵地介绍。
白雪人如其名，皮肤确实挺白，就是个子有点偏低。
一番交流之后知道，二人都是一个村出来的，白雪在附近的打印店给人帮忙，一个月也是两三千左右的样子。
“白雪，我兄弟来了，去炒两个菜去，我跟我兄弟喝一回儿。”虽然才相处了一天，但是佟年已经把林奇称呼为“兄弟”了。
“好嘞，你俩先坐着啊！”白雪转身奔进厨房。
佟年拉着林奇，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