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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阶去浴室沐浴。杜窈窈唤来银叶,披上狐裘,转身出门。

    ……

    沈阶心里记着杜窈窈,怕她一个人呆得无聊,匆匆洗完出来。

    头发还滴水,他望着空荡荡的床榻,问六儿,“夫人呢?”

    六儿照实道:“夫人说您的床睡着太硬了,衾被也不舒服,她回自个院歇息了。”

    沈阶:“……”

    差点忘了杜窈窈一直是个身娇体贵的挑剔小姐。

    她房间的床褥向来用最好的绸缎,被衾填最软的蚕丝。而他,一向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怎在意。

    “明天把床上的这些换了。”沈阶指着床榻,想了想,“新的,全依夫人房间的来。”

    你是勾引我爹爹的坏女人!

    你是勾引我爹爹的坏女人!

    次日,沈阶特意向朝廷告假,陪杜窈窈去永宁侯府登门致歉。

    上一次凭着装晕灰溜溜地被人抬出来,这次为出门找回些面子,杜窈窈起早精心装扮一番。

    抛去以往的大红大紫、浓妆重彩,她打扮得格外清丽脱俗。

    烟粉纱裙,素白斗篷,领口边缘一圈狐毛衬得小脸晶莹,松挽的长发散在身后,微微低头,乌睫浓密,粉唇皓齿。

    好一朵出水芙蓉。

    看到沈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杜窈窈作为美人的虚荣心小小地被满足了下。

    果然——男人视觉动物,喜欢清纯无害的小白花。

    沈阶比平时殷勤些,看到她踏出大门,便过来扶她乘上马车。

    上了马车手也不松,虚虚地搭在她腰间摩挲。杜窈窈愿意卖他乖,温顺地偎在他肩上。

    “平日里不好好吃饭吗?”沈阶一手握住她半边腰,难得关心一句。

    这副身子因为挑食原本就瘦,杜窈窈穿来后又频频遇事,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香,哪能心宽体胖。

    “胃口不好。”她平淡应道。

    “想吃什么菜色,跟府里的管家说,可以请外边的厨子。”沈阶提醒。

    “嗯。”杜窈窈懒得寒暄。闭目养神。

    很快到永宁侯府。

    守门的小厮打开门,银叶向来人禀明身份,小厮回头瞧了又瞧,瞅着马车旁的一对璧人惊艳又稀罕。

    不怪小厮稀奇,连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阮氏也惊异至极。

    阮氏是宋行楷的妻子,原主姑母给表哥聘的高门淑女。

    阮氏听闻沈阶陪表姑子来访,特地出府迎接。太子与宸王不对付,但她一个掌家妇人,得给沈阶这个一品大臣三分面子。

    阮氏长相秀丽,气质温婉,笑盈盈道:“今儿是什么风,竟把窈窈和沈大人吹来了,快进府来。”

    上一次沈阶陪杜窈窈登门,是三年前刚成婚后,象征性地陪女方来姑母家走一趟。

    这次明显不同。且不说杜窈窈外表的改变,单是沈阶的态度,足够耐人寻味。

    妻子勾引表哥,搁哪个男人身上不是惊天丑闻,而沈阶大大方方前来,显然对此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与杜窈窈并肩行走,步伐缓慢,上台阶时,顺带伸手扶她。

    不经意间的重视和照顾掩饰不了。

    婢女婆子们低眉敛首,没人再敢拿那日的事儿碎嘴一句。

    阮氏在前边引路,突然一粒石子砸在杜窈窈脚下,伴随幼童清脆的斥骂声:

    “你这个坏女人!不准你进我家门,你是勾引我爹爹的坏女人!”

    杜窈窈愣住,循声望去,一侧的梅花树下站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怒气冲冲地瞪她。

    见她望来,孩子拾起地上的石子,又想往她身上丢。

    沈阶忙挡在杜窈窈身前,向阮氏冷声道:7衣

    “窈窈那日醉酒无状,若贵府没有澄清和解的意思,沈某便带夫人回去了!”

    “宋麟!”阮氏朝孩子厉叱一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阮氏训责身边婢女,“还不快把麟儿抱下去!”

    两个婢女手忙脚乱抱着宋麟走开。

    阮氏走到沈阶和杜窈窈跟前,微福了福,歉意道:“童言无忌,请沈大人见谅,窈窈表妹别放在心上。”

    沈阶面无表情,不给好脸。杜窈窈出声,“没事。”拉拉他的衣袖,“算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沈阶是在维护她的脸面,可同样在维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两人不止挂名夫妻,也有夫妻之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男人脸上能有什么光彩。

    她不会自恋到沈阶已经开始喜欢她。这些于他而言,只是身份地位下无足轻重的小事,履行夫君的分内职责而已。

    她提供生理价值,他允她借势立威。

    这幕小插曲,杜窈窈和沈阶坐在堂房一盏茶的功夫得到解决。

    说是孩子的乳母是个嘴贱妇人,平日里在宋麟面前说三道四,惹得孩子对杜窈窈这位表姑姑生出误会。

    沈阶不置可否地一笑。

    杜窈窈笑得勉强。

    两岁多的孩子,若没人教,若没得大人允许,他怎么敢对着来客又砸又骂。

    纵是见过,她换了衣容,宋麟怎就认得这么精准。

    背后唆使之人,今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沈阶会陪她一同前来,会在人前那样护她。

    这位姑母消息不太灵通,也低估了沈阶的大度。

    阮氏说,乳母已问责发卖,杜窈窈不想过多追究。这事,原主本身有过错。

    杜氏在沈阶面前破天荒地扮演回好姑母,教导杜窈窈从此要安分守己,伺候好夫君,早日为沈阶生个孩子。

    杜窈窈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沈阶,听到孩子,有一刹失神。

    相坐无趣,杜窈窈想撤,忽听婢女来禀,“夫人,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唰唰唰,堂中几道目光同时瞟向杜窈窈。

    杜窈窈:“……?”

    大概姑母、表嫂,沈阶都认为她还“贼心不死”。

    特别沈阶,那双眼睛,精如利刃,只差没穿透她心里看个明白。

    原主情痴,杜窈窈不啊,她君子坦荡荡,落落大方地笑道:“正好我也想为那天的事,给表哥亲自道个歉。”

    话音刚落,从门外踏进一个白衣翩翩、温煦如风的人影,待杜窈窈看清来人的脸,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撞见现代白月光!

    撞见现代白月光!

    男子面貌端正,眉目温润,一派书卷之气。

    偏这副长相,杜窈窈在心中,描摹千百遍。

    杜窈窈是个弃儿。父母生下她后感情破裂,各自重新组建家庭,把她丢给年迈的奶奶抚养。

    她生长于贫苦山村,从小爹不管娘不问,本该草草读书识些字,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奶奶,却因成绩优异被学校重视,受到一位好心叔叔的资助。

    高三那年,奶奶因病去世,她情绪受影响学习下滑,叔叔把他儿子的微信推给她,交代她可以请教不懂的问题。

    对方曾是某市高考状元,目前就读国内重点985。一来二去,渐渐熟稔,除学习外,两人也会聊其他话题。

    比如兴趣爱好,比如人生理想,比如……心仪对象。

    高考前夕,他说:窈窈,我在清大等你。

    杜窈窈拼死拼活考上清大,没等和状元哥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穿来这篇男频文,成为沈阶的炮灰妻子。

    书中遇故知,故知还是心底白月光,杜窈窈百感交集,立刻涌出两包泪,目不转睛地盯着宋行楷。

    宋行楷见杜窈窈这眼泪汪汪的情态,避嫌地移开视线,走到杜氏面前,恭敬一揖,“母亲。”

    又唤阮氏,“阮娘。”

    继而朝向沈阶,行同僚礼,“沈大人。”

    最后不冷不淡地扫过杜窈窈,点头示意,“窈表妹。”

    亲疏远近,明朗清晰。言行礼仪,谨慎规矩。

    杜窈窈的心沉下去。这表哥可能是个古人,只是长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她又隐隐期翼,或在人前,他不敢与她相认。

    自知失态,杜窈窈掩藏地低头蹲身,想拾地上的茶盏碎片。

    沈阶一把扶住她的腰身后退,眼神冰冷,语气温柔,“手滑了吗,让婢女来吧。”

    差点忘了,古代小姐事事有人侍候。杜窈窈憋回泪水,努力作若无其事。

    阮氏唤下人收拾干净地面狼藉。

    “表哥,那日窈窈醉酒,多有冒犯,请表哥见谅。”杜窈窈依照先前所说,欠身向宋行楷道歉。

    神态平和,已恢复正常。

    可刚刚那幕摔杯失态,众人可没有忘。

    宋行楷客气抬手,“不妨事,窈表妹无需多礼。”

    正午的日头斜进窗内,阮氏问道:“沈大人和表妹可要留在府中用午膳?”

    杜窈窈刚想张嘴拒绝,沈阶却在一旁答道:“谢过夫人,那就打扰了。”

    阮氏一怔,她只是客套一问,没想沈阶真的答应。要知道,他三年前陪新婚妻子,都不愿留下吃饭。

    杜氏懒得掺合他们这些小辈,回院休息去了。阮氏命厨房张罗中午膳食。

    食案上,一边坐着杜窈窈和沈阶,一边坐着宋行楷一家三口。

    菜色虽丰富,但面对宋行楷这张熟悉的脸,杜窈窈只觉坐如针毡,外加沈阶在旁监视她一举一动,更是食不知味。

    “爹爹,我要吃这个奶汁鱼片。”宋麟挪着小短腿爬到宋行楷怀里,耀武扬威地偷瞪杜窈窈。

    杜窈窈低头,慢吞吞地扒碗里的米饭,阮氏偶尔给她夹菜,沈阶不怎么动筷,多静静看她吃。

    “让母亲喂你。”宋行楷抱宋麟到阮氏怀中。

    “不要不要,麟儿就想爹爹喂!”宋麟紧拽宋行楷的衣襟不丢。

    宋行楷略无奈地喂他一口,放孩子下去,训道:“有客人在,麟儿不能没有规矩!”

    宋麟调皮地吐吐小舌头,“爹爹只能喂我和娘亲。”说完迈着小短腿跑开。

    阮氏娇羞笑道:“孩子调皮,让沈大人和表妹见笑了。”

    杜窈窈想强夸一句,“挺可爱的”。想想宋麟之前骂自己,话到嘴边改口,“我吃饱了。”

    沈阶意味深长地盯她。

    杜窈窈当看不见,起身飞快地说:“谢谢表哥表嫂的款待,我们下午还有事,先告辞了。”

    拉着沈阶往外走,幸好他配合,不紧不慢地出府,一路无话。

    上了马车,两人各坐各的。

    良久,沈阶才问:“爽吗?让夫君看着你对表哥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杜窈窈你觉得爽吗?”

    语气温和中带着讥讽,嘴角勾着一丝笑。

    杜窈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她把头埋得极低,不敢看他,不知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原主表哥和她心底白月光长同一张脸,甚至,表哥本身就是白月光,他已经娶妻生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杜窈窈心里难受至极,又悔恨自己失态,惹沈阶生气。之前好感全白刷了!

    眼泪滴答落下来。

    “哭什么?”沈阶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一番,收紧,冷笑,“既然念念不忘,这副梨花带雨,应该哭给你表哥看,说不定他一心软,上了你纳做平妻呢!”

    “不……我没有……”杜窈窈被他捏得生疼,拉着哭腔从喉中挤出反驳的话。

    温热的泪砸在他手上,沈阶松开,冷声嗤笑,“杜窈窈,你最好管住你的身子,再有这种丑闻,不用叫我,我沈阶丢不起这个脸!”

    杜窈窈缩成一团,低声道歉。

    沈阶不愿理会,翻身下车。

    ……

    回到院中,六儿没注意主子神色,喜滋滋地迎上前,“大人,新的床褥和衾被送来了,今晚要换吗?”

    大人看也没看,“滚!”

    接来他的小青梅

    接来他的小青梅

    杜窈窈得罪沈阶了。

    是那种送几天甜汤,连他院子门进不去的得罪。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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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窈窈没勇气去,叫金枝送过几次,只有小厮六儿公事公办的冷漠,“大人在忙”。

    关系降至冰点,恐怕不如她穿书前,好歹从前形式夫妻。

    现在,不是顾着名声和身份,恐怕沈阶想掐死她。

    杜窈窈努力回忆原书剧情,寻求补救的办法。

    书中这个时候,金枝还是沈阶的暗中舔狗,但沈阶已迎来生命中除表妹外的第二个重要的女人——叶莹。

    沈阶生于江南吴兴,少年时在吴兴书院做工,因超常的学习和记忆能力,得书院院长赏识,允他工钱抵挡学费,和众学子一同学习考试。

    若说沈阶是千里马,那院长便是伯乐,而叶莹,是伯乐的千金,沈阶少年的小青梅。

    不出意外,叶莹这几天会从吴兴赶来京城,请沈阶为她做主,惩治杀父凶手。

    书上说叶莹纤细美丽,腹有才华,而吴兴太守的外甥喜欢玩弄才女。

    太守外甥向院长提亲想纳叶莹为妾,院长清流名士,看不上这等好色草包之徒,狠狠拒绝。

    太守外甥恼羞成怒,竟欲抢人,院长在维护女儿时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磕破额头当场断气。

    那好色外甥见出事慌忙逃走,叶莹这边申冤无门,太守为包庇亲人,想把叶莹软禁。

    叶莹聪明,一路扮作乞丐逃来京城,守在沈府门口等着沈阶,最后如愿以偿为父伸冤,入得竹马后宫。

    那会沈夫人——原主还没死,沈阶把叶莹安置在外边,原主一度怀疑叶莹是他养的外室,与他争吵过几次。

    杜窈窈不会像原主那么傻,如果帮助叶莹,能缓和她与沈阶的关系,她愿意给叶莹做顺水人情。

    想好就干,杜窈窈交代银叶留意府外可疑人物,不过两天,果然发现蹲守在外苦等沈阶的叶莹。

    被人发现,叶莹道出实情。杜窈窈毫不介怀,以“回报夫君少时恩人”为由接叶莹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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