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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冯父说这些,是从女儿那里得知,她被周大椿从床上救下来。

    也就是说,他对女儿的那些所作所为能糊弄外人,绝对骗不过女婿。

    等到女儿的婚事成了,周大椿也不是外人。冯父不觉得他会傻到把这些事情往外说。

    温云起点点头。

    冯文思从屋子里出来,满脸笑容:“快进屋坐,喝茶。”

    冯林氏这些天被从来看不上的继女给收拾了好多次,此时看见进门来的年轻人,心下特别嫉妒。

    这死丫头,还真有几分运道,死活不愿意入孙府为妾,末了还能找到一个这样俊俏又富裕的年轻后生。

    在林氏看来,无论伺候孙老爷还是嫁给这个年轻人,都是难得的好亲事。

    温云起我又看了看,好奇问:“听说家里还有弟弟,人呢?”

    冯文思笑容满面:“他啊,不小心摔伤了手,在屋子里养着呢。大夫说,可能以后都好不了了。”

    冯父想要卖了女儿供儿子考县试……冯文思回来后,那小子满嘴喷粪,不干不净,她一怒之下,直接釜底抽薪。

    手断了,再也考不了县试,一家子也就不折腾了。

    林氏听到继女这轻飘飘的话,心里特别难受。

    “我想再寻一寻其他那些擅长治手伤的大夫。”林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看向温云起,“听说你铺子里卖了许多药丸子,还都有奇效,有没有专门强身健骨的?”

    温云起扬眉,似笑非笑道:“文思是我从床上救下来的,二位做的好事,我都清清楚楚。现在文思是我未婚妻,我们以后是夫妻,夫妻间一荣俱荣,你让我拿药丸子来救那个谁……我即便是给了药丸子,你敢用吗?”

    林氏:“……”

    她知道死丫头心里还怨恨此事,却没想到这即将定下的未婚夫也怨上了冯家。她心里盘算着给继女换一个未婚夫的可能,嘴上干笑道:“亲身姐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温云起颔首:“一会儿我送点药丸子来,你们看着办。”

    林氏噎住。

    都知道这年轻人要帮继女出气,她哪里还敢让他送来的东西入儿子的口?

    冯文思眼神一转:“大椿,方才你送的料子在哪儿买的?我可听说,前儿陈府卖出来一批料子,那料子被人熏了绝子的药物,说是无色无味,咱们普通人完全分辨不出,你别是被人给诓骗了吧?”

    她意有所指,温云起立即配合:“啊?有这回事?那怎么办?即便是我拿去退,他们肯定也不能承认啊,那药的味道重不重?”

    “无色无味呢。”冯文思叹口气,“算了算了,拿来洗洗应该能用。林姨,你千万要多洗几回。”

    林氏原本还想着给儿子做身好衣裳,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动那料子?

    儿子前程已毁,要是再断了子嗣,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不不不,送给你的料子,我们不能占。”

    冯文思心下冷哼,若是不说料子上有药,哪里还有她的份?

    不是她斤斤计较,而是她不愿意让这一家人占便宜。

    两人的婚事口头定下,三日后,周家几位长辈进城,温云起带着他们一起去冯家上门提亲。

    汪家的前女婿又定亲了,定的是一个读书人的女儿,消息在小范围之内传开,有心人都能打听得到。

    汪盼儿就是其中一位有心人。

    她收拾了两位姐姐,看着二人遍寻名医却对自己的猪头脸束手无策,心下特别畅快。结果,一个没看住,夫君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得到这消息,汪盼儿气得砸出了满屋的狼藉。

    第156章

    汪家还没有富裕到能随便打砸的地步,汪盼儿脾气太差,丫鬟们不……

    汪家还没有富裕到能随便打砸的地步,

    汪盼儿脾气太差,丫鬟们不敢去阻止,只悄悄跑去告诉了汪夫人。

    汪夫人自己亲生的两个女儿被毁了容,

    大女儿婆家那边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女婿只来过一次,二女儿好不容易定下的好亲事,

    已经有了退亲的苗头。她恨不能立刻找到个高明大夫来帮两个女儿解毒,

    急得夜不能寐,

    嘴上都长了两个燎泡。

    听说汪盼儿砸东西,

    汪夫人冷笑一声:“去,

    给我打二十板子。”

    她知道害了两个女儿的罪魁祸首是汪盼儿,虽然没证据,但事实就是如此。原本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要对汪盼儿下手……她的女儿都毁了容,

    凭什么汪盼儿还能顶着一张芙蓉面?

    还没动手,就被自家老爷狠狠警告了一番。

    汪夫人知道男人的意思,两个毁了容貌的女儿多半已经指望不上,只看汪盼儿定的亲事能不能为家里得些好处。

    汪老爷自认是掰开了揉碎了地跟妻子讲道理,

    希望汪夫人顾全大局。

    汪夫人再怎么想替女儿报仇,也不敢违逆老爷的意思。此时汪盼儿砸了满屋的东西,

    等于亲自将把柄送上。

    身为嫡母,

    教训一下不规矩的女儿,本就是分内之事。

    “给我狠狠打!下手不重,她记不住这个教训!”

    婆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入了汪盼儿的院子。一言不发,摁住就抽。

    这板子抽的是脸。

    汪盼儿双手被人按住,

    根本挣扎不动,等到婆子打完了,

    她浑身哆嗦,尤其是一张嘴,又红又肿,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汪老爷得到消息赶回,看到的就是另一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女儿,当场气得喉咙腥甜。

    总共四个女儿,幺女胆子特别小,能指望的就是前面三个。结果,全都毁了容!

    他越想越气,张口怒斥:“夫人,我以为你懂本老爷的意思!”

    汪夫人一脸的委屈,歉然道:“妾身也不知道底下的人会下这么重的手啊,主要是……”

    她一伸手,边上的丫鬟递上一本账目,“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那双耳缠枝梅瓶,一对就要十两银子,妾身当时是气糊涂了,想着给她一个教训,身边的人听岔了……老爷罚我吧。”

    汪老爷一口气梗在胸口,到底是没有为了一个庶女跟夫人翻脸。

    盼儿先做了初一,也不能怪夫人做十五。

    “罢!”汪老爷摆摆手,“找个擅长治脸伤的大夫,别让她留下了疤痕。让底下的人都紧紧皮,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言下之意,此事别让外人得知。

    也是,赶紧把伤养好,外头的人不知消息……等于事情没有发生过。

    汪夫人面上一脸恭敬,心下冷笑连连,她两个女儿的容貌都被汪盼儿那个小贱人给毁了。如今轮到汪盼儿脸上受伤,想要不毁容……做梦!

    汪盼儿脸上涂的玉容膏,据说要十两银子一盒。

    结果,才涂两日,伤口越来越红肿,肌肤薄得能看得见红血丝,好像随时会破皮发脓。

    汪盼儿吓一跳,立刻察觉到是玉容膏有异,于是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哭哭啼啼去寻父亲。

    汪老爷看到女儿脸上的伤,瞬间勃然大怒,取过玉容膏让大夫查看。

    府里没有大夫,等外面的大夫赶来,先确定了汪盼儿脸上确实是中毒,再看玉容膏,又说那膏没有毒。

    至于脸上是怎么中毒的,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

    此事,又变成了一桩悬案。

    汪老爷之前确实想过要把三女儿嫁给周大椿,看人家那边都定亲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上赶着不是买卖。汪家女儿又不愁嫁。

    但是,周大椿这么快就与别人姑娘定亲,一副对汪家女避之不及的模样,也着实让他气闷不已。

    “大夫,我的脸要留疤吗?”汪盼儿语气惊慌。

    大夫一脸为难:“不好说。”

    闻言,汪盼儿心头咯噔一声。

    如果不留疤,大夫为难什么?

    不肯给她一句定心丸,就已经表明会留疤。

    汪盼儿哇一声哭了出来:“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汪老爷烦不胜烦,这丫头一直不甚聪明,下手又狠,之前娘给家里换一些好处时,他还有几分耐心。如今容貌已毁,他不愿在这丫头身上多费心神,当即摆了摆手:“带下去关起来,容貌有爱观瞻,就别出来吓人。”

    汪盼儿:“……”

    这真是亲爹?

    她满脸不可置信,身子控制不住地被人往外拉。回院子的路上,整个人浑浑噩噩,却在即将进自己院子门口时被人拦住。

    那是蒙着面纱的汪红儿和汪萍儿,此时两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之色。

    “是不是你们?”汪盼儿满眼愤恨,“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这话让姐妹俩哈哈大笑。

    “你算个屁!”汪红儿这些天已经看明白了父亲的想法,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眼瞅着她们姐妹毁了容,父亲对她们俩就再没了好脸色。

    “我们还不是被你所害,结果如何?论起来,我们是嫡出,你还只是庶出。”

    汪萍儿更大胆:“爹都没帮我们报仇,更何况是你?”

    此话一出,汪盼儿那害完了姐妹俩还得以全身而退的得意瞬间消失无踪。

    原来……都是一样的。

    她想要笑,奈何脸上的伤疼痛不已,神情狰狞可怖:“他不帮我,我自己报仇。”

    汪盼儿说着,扑了过去。

    姐妹三人要打架,丫鬟们急忙拉架,一时间,院子门口乱成了一团。

    *

    冯文思亲事定下后,三天两头往外跑。

    而冯佳明手受伤后一蹶不振,冯父原本还想给儿子找一个出路,可那臭小子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说。

    渐渐地,冯父的想法也变了。

    自古以来,养儿防老的想法根深蒂固,冯父也希望儿子能为他光宗耀祖……可这不是做不到吗?

    人到中年,总要为以后考虑。儿子不行,女儿那边却不错,尤其冯父在了解了一下女婿做的生意以后,心中更是热切了几分。

    读书人清高,不喜欢生意人,但是女婿的铺子雅致,接待的都是贵人。而且生意不错……谁说养老一定要靠儿子的?

    靠不住儿子,靠女儿也行啊。

    再说那周大椿是个乡下人,爹娘在乡下还有正经事干,也就是上门提亲才来一日,据说放不下家里的正事,当天就赶了回去。

    年轻人过日子,还得有长辈在旁指点。女儿靠不住公公婆婆,就只能靠娘家。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好女婿!

    冯父过去许多年里想要家中和睦,不愿意与妻子争吵,为此忽略了女儿。父女之间的情分薄了几分。

    但在他看来,亲的就是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他生养了女儿,如今自己又知道错了。女儿应该会原谅他,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样说服女儿成亲以后接他们一起住。

    *

    温云起这一日在铺子里等来了周大南。

    彼时温云起刚进了一批货,正在给铺子里的货物挪位置。

    这种卖礼物的铺子,有些东西一天能卖好几件,却也有一些货物摆上来半年都不一定有买主。此时就需要好生换位置。

    做生意的窍门很多,最显眼的地方肯定是摆最好卖且利润的最高的东西。

    温云起正摆着呢,就听到了周大南的唤声。

    “三弟。”

    闻言,温云起回头看他一眼:“今儿不忙了?”

    语气里带着嘲讽之意。

    周大南心里有些恼,却忍了下来:“早就听说你做了生意,一直不得空来看,特意抽出的时间。三弟,我们谈谈吧。”

    “没看我忙着吗?”温云起头也不回,“以前我去你摊子上,你都是先忙着招呼客人的,可见在你眼中,生意比兄弟情分要重要,想来你应该能体谅我的怠慢。”

    周大南:“……”

    “我帮你啊。”

    “不用!”温云起一口回绝,“你看我这铺子里像是缺人手的样子吗?”

    周大南噎住,他方才隔着老远,就将铺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一位客人,两个伙计在拆木箱,两个在打扫铺子。做事慢悠悠,一点都不急躁。

    “三弟,你这铺子也不大,怎么要这么多的人手呢?”

    一个铺子里需要多少人帮忙,那得看做什么生意。愿意踏进这间铺子的就没有穷人,富人捧着银子登门,因人手不够让人等着……那是赶客,是将银子拒之门外。

    除了药丸子,其他的东西都能找到替代之物。

    温云起卖的这些东西不便宜,随便做成两笔生意,赚的钱就够付一个伙计一个月工钱了。即便一天大多数时候用不上四个伙计一起招呼客人,但一个月只要有个十多次,他就不亏。

    而且,客人来了铺子里,感受到了伙计的热情,下次还会来,回头客多了,生意自然会越来越红火。

    对着周大南,温云起没什么耐心解释:“我乐意!”

    周大南再次被噎住,苦口婆心地劝:“三弟,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辛辛苦苦赚点银子,都拿来给别人养家了。对了,大伯家兄弟俩人呢?”

    温云起摆好了货物,从椅子上跳下:“在布庄里,后面的那条街,新开的绸缎铺子,你一打听就能找到。”

    周大南心情格外复杂:“三弟,你是不是……很看不上我?”

    “没有!”温云起一脸坦然,“刘家对你不错,将女儿嫁给你,嫂嫂为你传宗接代,还把摊子都交给你,你听他们的话做事,本也是应该。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们兄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爹娘。这也不要紧,只要你心里过得去,问心无愧就行。话说,你以前不是挺坦荡的吗?一说忙,谁都不敢吩咐你做事,回到家还说要歇息,跟大爷似的。”

    周大南沉默下来。

    温云起来了谈性,兴致勃勃道:“你真的很像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回家就像是回娘家。你想啊,那闺女在婆家整日跟个老黄牛似的从早忙到晚还要被公公婆婆挑剔,回娘家了才能得到几分松快。娘家人若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就绝对不舍得使唤闺女干活……”

    这一番话,听得周大南面红耳赤,因为他感觉三弟说的这些话,就是他曾经的经历。

    一开始刘家要招上门女婿,他和刘胜男有了感情非要在一起,刘家夫妻才妥协,只是要求其中一个孩子跟他们姓。而事实上,周大南成亲以后,跟刘家人同吃同住一起干活,煮馄饨赚的银子也被刘父一把抓了,美名其曰年轻人不会当家,他帮忙存着。

    “三弟,这可能就是灯下黑,原先我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最近才惊醒……我不是白眼狼,也想孝敬爹娘,但想要随时随地回家,就得做自己的主。可我……这些年来只会扛包和煮馄饨,没有其他的手艺,你能不能带一带我?”

    这才是今日周大南登门的目的,在他看来,三弟帮了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连隔壁房的堂兄弟都要帮,再帮一下他这个大哥,本就是情理中事。

    周大椿对于自己的大哥没有太大的怨气,只是怪他进城以后跟忘了家里似的,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不过问,却也仅此而已。

    他们兄弟三个,也没有指望着非要周大南来为爹娘养老。

    总的来说,周大椿对哥哥没有恶感,却也没什么好感。

    温云起疑惑:“煮馄饨就很不错啊,怎么还要做别的?你们一家子,一个月十两银子要赚吧?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人不要太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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