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看守也愿意与人方便。*
温云起回到自家院子,
看见戴母正被春娘扶着在院子里走动。
戴母见儿子回来,
很是欢喜。
她从十多年起就没有下过地,手脚能动,但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
身子很虚,站起来就要天旋地转。
有一位大夫说过,让她别瘫着不动,没事就捏捏手脚,
省得哪天病好了也走不动路。
戴母在床上整日无所事事,有空就给自己捏手捏腿,
今日一早,
她感觉自己精力旺盛,看见院子里的桂花开了,就想出来走一走。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春娘立刻放下手头的活计要扶她。
春娘有一把子力气,常年卧病在床的戴母身子瘦弱,
若是要摔倒,春娘一个人就能把她抱起来。
结果没摔。
戴母走第一圈时还有些不习惯,
又多走了两圈,忽然发现自己真的看康健了不少。她也不傻,自己病情好转,是换了大夫之后。
原先那个白大夫管了她好几年,态度虽和善,但配的药她喝了以后并没有好转,且身子还一日日虚弱下去。
她怀疑那个大夫被江秋雪收买了。
就江秋雪这种和有妇之夫来往,毫无真心,只为了敛财的女人,戴母从来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这种女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戴母都不会奇怪。
但凡有点道德,有点底线,都不会像江秋雪这般无耻!
戴母不是看不起花楼女子,大多数花楼女子是没有活路了被逼得卖笑,只是想活着而已,如果有错,那也是世道的错。可但凡能够逃脱花楼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多数女子都会选择离开花楼。
江秋雪干的那些事,没有任何人逼她。
她过得也不艰难啊,绫罗绸缎穿着,出门呼奴唤婢,在家里几乎是随心所欲。
更让戴母难以理解的是江秋雪的那一双爹娘,居然能心安理得的挥霍女儿媚上卖笑赚来的银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当然了,戴母更清楚的是,谁都可以看不起江秋雪,唯独她不行,因为她能好好活着,都是江秋雪用卖笑赚来的银子帮她治病。
“满山,那个白大夫……医术很一般啊。”戴母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收买了?”
想到以前花销的那些银子都是江秋雪给的,戴母心气平了些,若是夫妻俩分开时还算了账,她非得把银子讨回来不可。
但她又想,这事如果能查清楚,还是最好查一查,戴母一直都很感激江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为此,儿子还背负了那些不好听的名声。
“我有在查,您别操心这些,安心养伤,想吃什么就让春娘去买。”
戴母颔首,又问:“咱们还有银子花吗?”
温云起掏出了一百两:“给你的私房,留着慢慢花。”
戴母:“……”
她看着银票,一脸纠结:“儿啊,我觉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就很好了,你千万别干坏事。”
温云起顿时就乐了:“放心吧,我认识了一些厉害的老爷,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咱们母子都花用不尽。”
戴母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神情,没在儿子脸上看出勉强或者是撒谎的痕迹,总算是放下心来。
*
陈老爷这样的身份的人,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
那边才休了妻,即刻就有媒人上门。
江秋雪心里有点慌,却也只是一点而已,两人早就商量好了要成亲。
并且,为了铺垫两人定亲的事,陈老爷三天两头让人送礼物上门,理由给妻子赎罪,送礼物给江家人压惊。
而江秋雪又请他去酒楼用膳,意为回礼。
两人本就要定亲,这来往之间,那是越来越亲密。
看见过两人来往的人都知道他们好事将近,也没有人怀疑。
本来板上钉钉的事却出了点意外。
周家的少东家,也就是陈夫人的娘家侄子跑到衙门去告,说是他姑姑冤枉。
放火的事是真的,但他姑姑没有想伤人,至于为何会伤到人……纯粹是他那个不做人的姑父想要以此给人腾位置。还有江氏丧心病狂,为了做陈夫人居然愿意搭上自己亲娘的命。
周斌可不是空口胡说,那个放火的中年汉子都改了口,陈老爷是怎么收买他的,又给了他多少银子,在哪里商量的这件事,他都说得头头是道。
大人连续询问了几遍,所有的供词都对得上。如果是编出来的,可能还记不了这么清楚。
既然有疑点,就要重新查过。
陈老爷和江秋雪被请到了公堂上,就连温云起也都被请去了。
温云起只能算是证人,他到得最早。
没多久,江秋雪被人领着进来,她脸色不太好,进门看见温云起已经在了,脸色更差:“戴满山,你何时到的?”
温云起没回答。
江秋雪咬了咬唇:“一会儿你别乱说……”
话才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边上坐着磨墨的师爷训斥:“不许交头接耳,谁让你进来的?哪个不懂事的干的?赶紧把她带出去,一会儿大人来了再带过来。”
后一句是冲着门外的人问,很快就有个衙差进来,带了江秋雪出门。
师爷沉声道:“大人审问之前,不得串供。”
温云起不是犯人,衙差看他等久了,给师爷上茶的时候,顺便给他也递了一杯。
师爷恰巧就是房子着火以后询问温云起的那一位,没有为难他,磨好了墨,眼看大人还没来还,他好奇问:“原先你说江氏在外头有不少蓝颜知己?”
温云起颔首。
师爷还想要问几句,后面有了动静。
大人到了。
陈老爷最后一个进来,与江秋雪对了个眼神。
周斌要给自己姑母申冤,一进门就跪下了。
大人看了状纸,问:“江氏,你与陈利何时认识的?”
俩人认识都十多年了,江秋雪记得清楚,但为了一会儿好给自己开脱,只说忘记了。
大人又看向陈老爷。
“记不大清楚了,我们是同乡,在这城里来往也有十多年了吧?”
他语气不太确定。
大人看向温云起。
这屋中除了大人和师爷之外,只有温云起一人坐着,他立即回话:“我和江氏认识已有十五年,那时候她与陈老爷就已经相识。我们成亲时的江氏所穿的嫁衣,还是陈老爷送的。”
江秋雪面色微变。
她原本想在大人面前装作与陈老爷只有同乡之谊……两人确实走得挺近,但同乡之间本就该互相照顾。但她忘记了戴满山,这男人长年不在家中,对于她收的礼物却知道个大概。
即便是同乡之间,也不可能送太贵重的礼物,更何况,有些东西意义非凡,不是什么人都能送的,比如嫁衣!
她反应也快:“我一直拿陈大哥当哥哥,哥哥送嫁衣给妹妹,这不对吗?”
温云起似笑非笑:“即便是亲生兄妹,也不可能在一起过夜吧?你俩……”
江秋雪只觉得头皮发麻,着急之下,打断道:“我们一开始走得近,后来陈大哥帮了我许多,比你这个废物强多了,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不管两人是因为恩情以身相许,还是因为银子才滚到了一起,只要两人关系不仅仅是同乡,在这件案子上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周斌没想到戴满山这么给力,他在上公堂之前也想过去找一下戴满山,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他感觉戴满山与江秋雪那么多年夫妻,说不准已经被其蛊惑。
若真如此,找了也白找。
陈老爷一脸严肃:“大人,草民这些年来一直老老实实做生意,从未害过人,从为做过坏事,我与秋雪之间……确实有几分情谊,但秋雪与我说过,戴满山与她只有夫妻之名……”
温云起再次接话:“确实只有夫妻之名,那三个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
此言一出,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已知江秋雪和陈老爷之间不清不楚,来往已有十多年了。若孩子不是戴满山所生,那岂不是表明江秋雪给陈老爷生了三个儿女?
那都不是有点私情,完完全全就是外室啊!
霎时,所有人落在江秋雪的身上的目光都变了。
第74章
江秋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喝道:“胡说!戴满山,咱们……
江秋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
喝道:“胡说!戴满山,咱们已经不是夫妻,但好歹也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娘的命,可在这之前,你娘治病所有的花销,
那都是我出的。你是我男人,
孩子怎么就不是你的了?你怎么这么恶,
这种话说出来
,
我还怎么活呀?”
温云起似笑非笑:“我是人证,
在这公堂之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得属实,撒谎会被入罪。咱们夫妻十几载没错,
你救了我娘也是事实,可我也救你娘了啊。咱们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如今你让我在公堂上为了你撒谎,
那是强人所难。”
他摇摇头,“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若是我出事,
她老人家怎么办?不行不行!”
江秋雪气得想要杀人。
“我那几个孩子不是陈大哥的血脉,请大人明察。”
孩子的身世怎么好查?
江秋雪三天两头就出去喝酒喝茶,每次陪的男人都不一样,门一关,谁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血脉,
只有江秋雪自己最清楚。
此时陈老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因为那三个孩子确实不都是他的血脉,
但他和江秋雪来往也确实有十五年以上了。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来往期间,江秋雪并没有守身,还在外头跟其他几位老爷来往。
去年起,两人感情越来越深,陈老爷决定娶她,江秋雪才渐渐与那些人断了来往。
当然了,江秋雪没有说自己想要从良,只说是身子不适,不能再伺候。
那些老爷并没有多失望,毕竟他们平时消遣的地方很多,只要放出话去,多的是美人愿意伺候。
江秋雪说得自己很可怜,有一些老爷还送了分别礼物给她。
最近这段时间江秋雪和陈老爷过从甚密,有些聪明的老爷察觉到了内情,其中有一位在昨儿的席面上偶遇了陈老爷,没忍住讥讽了几句。
倒不是说放不下江秋雪这个女人,只是单纯的气自己被一个女人所骗。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想要从良,实话实说就是了,还非得遮遮掩掩,临走了还骗他们一场。
当着人前,陈老爷哪儿能认输?
也不怕他,回了几句嘴,两人险些不顾体面打起架来。
大人并不想知道几个孩子的身世,只要清楚这二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来往就行。
今日问的是纵火之人到底是谁指使,明面上是陈夫人周氏找人干的,这里头有没有被其他的人插手。
放火的人是个混混,到了公堂上,张口就指认了陈老爷身边的随从。
“是他跟我说,故意把痕迹弄大一点,还有,原定的半桶油换成两桶,此外,他们家前院最左边的房子里还有三桶油,我带去的烧前面的大房子,存在房子里的三桶油烧后面的小房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疑惑。
八间房的大院子近十丈长,后面的小房子总共也才两三丈,后者却比前者用的桐油更多,这是个什么道理?
江秋雪听到这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
,混混不是她找的,甚至她都没有与动手的这个人见过面。
大人觉得疑惑,问:“你可知为何要如此?”
周斌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江秋雪:“这个女人最想烧死的人是她的婆婆,若死了人,我姑母就变成了恶毒之人,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账就能顺势休了她。”
还真别说,他这一通扯,其实还说中了。
周斌上蹿下跳的,有点过于活泼,大人皱眉:“公堂上不许骂人,好好说话。”
大人觉得,此事疑点颇多,还得再问一问那个放火的人,当日只扣押了陈利。
陈老爷被抓,周斌特别欢喜,出门时手舞足蹈。
只要陈利被抓,就证明放火之事和他有关,那么,他姑母身上的罪名就能减轻几分。
走出公堂,周斌立即来找温云起。
温云起却快一步上了马车离开。
回到家中不久,春娘说有客人登门。
戴满山活了半辈子,没成亲之前,他还有几个相熟的友人,偶尔也会把人带回家里喝酒。成亲后,江秋雪对他还算宽容,但江家二老眼中的他好像是个见不得人的渣滓似的,从头到脚的嫌弃他,一天到晚挑剔他身上的毛病。
在这样的情形下,戴满山当然不会带自己的那些友人回来。
这一晃多年,戴满山身边的友人来了去,去了来,他一心想着赚钱,而赚钱这事注定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有点时间都要回家陪母亲,于是越来越孤独。
即便有两三个还说得上话的,温云起来了后,也不打算再与他们来往。
毕竟,戴满山这几十年中,和镖局的人相处得要更多一些,他若是与那些人来往,还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什么样的人?”
春娘想了想:“是个年轻小子,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
戴母一听,立即道:“是江成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