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慕纤纤：可以！可我还想买衣服。上午你陪我去买衣服，下午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温逾雨：可以的。
那一周慕纤纤都很兴奋，
甚至连最难熬的周三都觉得度过得格外迅速。
周六的晚自习结束，
慕纤纤绕到温逾雨的桌边，
“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来得很快，她们约着见面的地方是潮市商圈正中心的购物商城。
温逾雨先到了，
等待了一小会儿，
慕纤纤也来了，
她们往商城走。
潮市最近有点降温，
慕纤纤要买一件这会儿能穿的外套。
“这件怎么样？”慕纤纤往身上比划了一件奶蓝色的立领羽绒服。
慕纤纤圆脸，长得也白，
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挺合适，温逾雨：“很漂亮。”
“我也觉得。”
慕纤纤满足地笑了笑，
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等她的温逾雨。
“逾雨，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慕纤纤拿了件浅白色的呢子外套，
往温逾雨身上比。
“这件好看，
你快去试试。”
温逾雨拒绝不及，被她推进了试衣间。
等温逾雨换好出来，
慕纤纤回头一看，眼睛一亮。
小姑娘平日里都穿着灰扑扑的校服，看不出个所以然。现在把衣服一换，皮肤白皙，
骨骼单薄纤细，整个人便有一种江南女孩特有的秀致脆弱。
偏生神情温淡克制，
便揉了几分清冷的倔强，气质挺有种矛盾的特别。
“这件衣服好看。你真的好白，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白，真的好好看。”
温逾雨不擅长处理这么热情直白的赞扬，轻轻地抿了抿唇，错开视线，看向镜中的自己。
和之前的自己有点相似，又有点不同，让她看了几眼之后就不太敢再看，犹豫着问：“…真的好看吗？”
“真的。吃火锅就穿，让他们看看，我们理科班也是有好看的女孩子的！”
慕纤纤的表扬实在热烈，让一个正处于风声鹤唳年纪的她完全拒绝不了，温逾雨忍住羞怯，又看了几眼镜中的自己。
好像。
确实是好看的。
是偶尔，她看着走在街边的漂亮女孩，会幻想自己要是穿这么一身会不会同样漂亮的好看。
慕纤纤结好账，又拉过温逾雨，“结账结账，还得去吃火锅呢。”
“好。”
她们按照江潮生给她们发的火锅包厢号，找了进来。
包厢里坐满了人，有些人挺眼熟的。估计平日里，她常看到他们和谈屿辞一起。女生也有，正和男生聊天。
果然正如江潮生说的，他邀请了很多人。
仅剩几个靠近门口的座位。
她和慕纤纤坐下，慕纤纤右手边的男生看了她们一眼，笑着打招呼。
“你好，我叫许从唯，文科班的。”男生长得挺文气，笑起来的样子斯文礼貌。
“我叫慕纤纤，这个是我朋友，温逾雨。”慕纤纤指着温逾雨，“我们都是理科班的。”
温逾雨探出身，对他笑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捧着手里的橙汁慢慢喝了两口。
等了一会儿，江潮生和谈屿辞都到了。
他们俩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江潮生一进来，就和包厢里的人说笑，来者不拒的亲切。谈屿辞走在后面，别人和他打招呼，他只抬下下颌，漫不经心的懒调。
他们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从她这里能看到他的侧影，背脊往后，松松垮垮地靠着椅背。
他低着头看手机，有人给他发了挺多消息，他不怎么回，只态度挺散地看一眼。
刚刚已经点过一轮菜了，现在人齐了，又问了一轮有没有要加的菜，菜单传到温逾雨这儿，穆纤纤：“逾雨，帮我加个虾滑。”
“好。”
慕纤纤看她加完，又问：“你不加点别的吗？”
温逾雨：“不点了，我爱吃的都有人点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菜和酒水上上来，许是这个年纪段共有的心t理，比起吃火锅，男生更愿意喝酒。
哪怕一个两个男生还没有成年人的轮廓，却依旧依葫芦画瓢地劝起酒来，很快便喝得脸红脖子粗，大一声小一声。
谈屿辞混在里面，有种格外寡淡的疏离。他会喝，却不常喝，偶尔有人给他敬酒，他才会有点散地举杯，甚至连吹瓶都行。
这时候，才能发现他应该比任何人的酒量都要好，至始至终没有上脸。
他好像就是这种人，明明擅长，却从不声张。
不取决于能不能，而是想不想。
温逾雨收回视线，放下筷子，想拿橙汁。
距离有些远，她够不到，许从唯帮她拿的，又给倒满了：“给。”
温逾雨不擅长和男生交往，有点生疏地道谢。
“谈哥，你看许从唯那小子，”江潮生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之前还说什么高中不谈恋爱，结果哪是不谈恋爱，分明是没遇到喜欢的。不过，温逾雨那性子也确实招人疼……”
门外的灯光漏了一缕进来，正好照在靠近门口的小姑娘身上。
她穿件厚呢子外套，下巴被衣领挡住，整个人更显得小巧，随便个谁站她跟前，都能把她严严实实地挡住。
男生往她面前放了一杯橙汁，她有些拘谨地抿紧唇，和他说了什么，杏眸水润，眼睫稠密，抬眼望人的样子乖得让人心软。
许从唯也真的心头软了下，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没事，你喝吧。”
“好啊，平日里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这下原形毕露了吧……”江潮生笑。
谈屿辞收回视线，漆黑的眼眸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沉色，下巴点了下门，“关下门。”
江潮生话语一顿，有些无语：“…好端端的关什么门？”
“刺眼。”
他也回，就两字。
“行行行，都听你的，谁叫大少爷你马上就要去竞赛了……”江潮生关了门。，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又加了一轮菜，问到了谈屿辞有没有什么不吃。
他没说话，江潮生：“他挑食，不吃牛羊肉，不吃内脏，不吃鱼，可难伺候。”
慕纤纤看了眼温逾雨碗里的肉，声音小小的，“逾雨。完了，你和他吃不到一起去。”
“你吃的他都不吃。”
，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逾雨慢吞吞地看了慕纤纤两秒，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此刻，她也没有心情去思考了。
因为，以后没可能有机会一起吃饭的两个人，又怎么需要担心吃不到一起去呢。
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让她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未来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一旦保送的话，他要去首都，去最好的学校。
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将从同一间教室的同班同学，无限扩大成茫茫人海中，看不到希望的两点。
连擦肩而过，都枉然。
温逾雨以为她会难过，可能比起难过，她好像更多的是习惯。
习惯了摇摇欲坠、自欺欺人的每个瞬间，习惯了他和她的未来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习惯了暗恋就是在黑暗中等天明。
温逾雨垂下眼睑，应了一声。
良久，把那口已经发苦的橙汁咽下去。
……
吃完火锅，时间已经不早了，男生还另有安排，温逾雨和慕纤纤先回家。
照例是坐的公交，下午三四点，公交上没什么人，除了她以外，只斜前方黄发年轻男子，手机声音开得很大，他人却睡得正香。
“……11月7日晚，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的双子座流星雨，将以每小时约120颗流星的数量划过夜空……”
视线往窗外移动，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雨幕绵延，流水般的景色从眼前流光掠影般拂过，一帧一帧的画面变迁。
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轨道运转着。
不会越轨也不会脱靶。
什么都一样。
回家前，温逾雨在光线晦暗的楼梯间，换下那件呢子外套，重新穿回旧衣，进了门。
赵逢青以为她出去是要买课外书，照例地抱怨几句，什么时候了还往外面跑。
却不知道她不止往外面跑，还给自己买了人生第一件自主选择的外套，更和男同学一起吃了火锅。
·
因为接连的暴雨，老小区的排水系统供应不及，小区开启了看海模式，到处一片内陆海。
时间也晚了，没人来抢修。
温逾雨垫着脚，打着伞，从水比较少的地方走，时间花费得比较多。
等到了学校，晚自习已经开始。
语文老师看她：“怎么连你都迟到了，在外面站一会儿。”
温逾雨点头，放了书包，拿了张试卷，站到走廊。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罚站，有些忐忑，又有些新奇。
但很快这感觉就消散了，因为不只她迟到。
她看到谈屿辞迎面走来的身影。
男生穿件黑色冲锋衣，头发有点湿，正垂着眼，有点很没有精神的冷淡，程度比以往更重一点。
他看了一眼关上门的教室，也没进去，直接在走廊，离她不远的地方靠着。
显然知道语文老师的做派。
雨依旧在下，但是已经小了不少了。教室里的灯光炽亮，影影绰绰地捎了一点光到外面的走廊，正好和洒进来的月光交融成清冷柔和的光线。
洒在他身上。
从她这边看过去，能看到男生线条格外好看的下颌线和喉结，背脊的骨线明显又清晰。
他好像对视线挺敏感，侧目看过来。
温逾雨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盯着地面。
“好了，我们请同学上台分享一下自己未来想做什么……大家掌声鼓励……”
语文老师布置完任务，推开门，乱七八糟的回答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有说想当医生的，有时候想当老板的，也有说想当无业游民的……
温逾雨正听，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询，“你呢？”
温逾雨没想到他会问她，更没学会和他很自然地独处，克制住扭头看他的冲动，盯着湿漉漉的地面，声音小小的，很紧张：“我想当画师。”
“为什么？”他问。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温逾雨顿了两秒才往下讲。
“我有点容易被人忽视，也很少有人表扬我。唯一有自信的时候，就是我把作品分享到网上，有人夸我的瞬间。”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被夸的，就好像我之前没得到的一下子都得到了。”
小姑娘似乎说到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小小地笑了下，脸上便多了点柔软的腮肉，挺好捏的模样。
“从那以后，我开始经常上传作品，也希望自己越来越厉害，不辜负她们的喜欢。想成为画师也是因为这种心情，想要被更多人喜欢。”
温逾雨回过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紧张过头地说了那么多长篇大论，而且还说得一定可以当上一样。
温逾雨有些难为情地敛下眼眸，给自己找补：“…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可能还不一定能实现，毕竟我都不是美术生。”
这个时候。
“会的。”他说。
温逾雨抬头，在谈屿辞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小小一个，因为他的话而盯着他泛傻的她。
而且，只有她。
“你会得偿所愿的。”谈屿辞勾了下唇角，目光在她身上，没移开。
在这个狭小得世界好像只剩他们的走廊里，他意外得没有那么遥远，反而因为距离拉近不少，连温柔都具象化。让温逾雨不由自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记起慢吞吞眨下眼。
可能是月色太美了，可能是他的笑对她来说有魔力，引诱得温逾忍不住，仰着下巴问他：“那你呢？你未来想干什么。”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
他没说话，几欲静止的沉默里。
语文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谈屿辞一惊：“怎么你也迟到了。算了进去吧，下次再迟到，我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们。”
语文老师进了教室，就剩他们俩。
谈屿辞移开目光，语气挺淡，“走吧。”
忽略了刚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