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这两个儿子,他一度觉得自已别说是安享晚年了,哪怕是撑到晚年都够呛。高长文一看高峰脸上的表情,瞬间吓的如鹌鹑一般,缩起了头。
“全都散了吧,区区临江城显威,弄的跟中了状元一般,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高天龙一发话,下人全都纷纷退去。
“阳儿,你随我去后院,老夫有话要说。”
高天龙看了一眼高阳,随即直接大步踏入府邸。
高阳也跟在高天龙的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二人走过前院,绕过几条长廊,便抵达了后院一处十分幽静的小院。
小院内只有一间房,高天龙直接推门而入。
高阳看了一眼院内的环境,风景典雅,十分僻静,但距离府外,却只有一墙之隔。
他不禁皱眉的道,“祖父这小院的风景不错,但不太安全。”
“祖父还是少住为妙。”
高天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道,“老夫听闻,你自称谋土有三,谋人谋已谋天下,谋已者,毒土也,你这毒土无愧于谋几二字,倒是谨慎的狠。”
高阳笑笑,“祖父谬赞。”
“坐吧。”
高天龙指了指一旁的蒲团,随意说道。
高阳跪坐下来,大乾的礼仪便是如此,尤其是见长辈更要注意,需要直起腰,大小腿平行,用力夹住两腿。
否则就会被说成无礼,严重点甚至会成仇。
至于这大小腿为何要用力夹住,乃是几百年前留下的习惯。
当时为了如厕方便,所以一般都是长袍加上开裆裤。
站着还好,坐着就需要多加注意。
尤其是去主人家做客,一旦夹不住,小兄弟就会肃然起敬,甚至天赋异禀者,还会一杆长枪对准主家,这就相当不雅。
这一点高阳深以为然,前世的秦汉时期便是这种类似的装扮。
荆轲刺秦始皇失败后,便靠着柱子箕踞而坐,面对始皇。
所谓箕踞而坐,就是荆轲靠着柱子两腿一张,对准始皇,这等不雅姿态,直接令始皇暴怒。
穿着这种开裆裤,又没有内裤,那电视剧中的刺客打斗场面多少也有些变味了,大侠一跃而起,飞起一脚,直接辣眼睛。
不过有一说一,高手还可锻炼小老弟的控制力,可飞起滋尿当做暗器直奔敌人眼睛,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高阳有些庆幸,幸好大乾已经有了内裤,不然面对女帝,谁夹不住谁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祖父叫孙儿来此,恐怕另有深意吧?”高阳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开口问道。
高天龙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高阳的面庞,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孙儿果真变了!
不管是性情,还是言谈,全都变的令人感到陌生。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灵魂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纵然高天龙一生见过太多人,但也没能搞清楚高阳身上的变化,最终只能归功于藏拙。
轻轻抿了一口茶后,高天龙好奇道,“为何要藏拙?”
高阳知道如此大的变化,必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毕竟原主在长安的纨绔,跟临江城以雷霆手段平定粮价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他开口道,“定国公府树大招风,祖父在军中有无上威望,孙儿若是纨绔,会令许多人安心。”
“反之,容易令先帝猜忌。”
高天龙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孙儿之伪装,未免也太像了,就跟真的纨绔一样,差点老夫都想亲自清理门户了。”
高阳嘴角一抽,知道高天龙压根不信。
他硬着头皮道,“好吧,孙儿摊牌了,孙儿原本想一辈子当个纨绔,潇洒快活,勾栏听曲,奈何先帝离奇暴毙,新帝登基,朝臣又对定国公府虎视眈眈,孙儿只能挺身而出。”
高天龙浑浊的双眸变的深邃,他笑道,“这个理由,倒是有些信服力。”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老夫也就不多问了,老夫只想问你,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高天龙的眸子变的锐利起来。
高阳一愣,“祖父指的是?”
高天龙冷哼一声道,“少跟老夫装糊涂,老夫派人查过,当日你正在胭脂阁喝酒作乐,忽然就走出来当众揭了女帝的求贤诏,这背后必有蹊跷。”
“若被设计,此仇必报!”
高天龙眸子深邃,但杀气一闪而过。
第28章我有一计,可令他满门抄斩
高阳闻言不禁有些尴尬起来,他也猜到了高天龙问的就是这件事。
但他想转移话题,却愣是没转移过去。
至于他不说的原因,自然就不是一件好事。
高天龙一看高阳的表情,顿时脸色一沉,“难以启齿?”
高阳叹息一声,知道逃不过去了,他开口道,“当日荣亲王之子武成,约孙儿饮酒作乐,期间那么一挑衅,孙儿就冲动揭下了陛下的求贤诏。”
高天龙眯着眼,“荣亲王?”
“真就那么一挑衅?”
高天龙的眸光一时之间太过锐利,高阳忍不住的有些败退。
他无奈的开口道,“好吧,那武成以宋家之女宋青青故意激孙儿,孙儿一不小心,就上了当。”
“是不小心,还是心甘情愿?”高天龙冷哼一声,眸子带着怒而不争。
堂堂毒土,胸有戏猴局,又能以雷霆之势平临江城粮价,纵是状元之才的崔星河也有所不及。
结果为一女子赌气上了当,传出去简直是笑话。
高阳心里一叹,这舔狗他是不背也得背了。
当时确是如此,这明显是一个局,荣亲王之子武成随意激怒了几句,结果原主傻乎乎的跳了进去。
并且美名其约,我亦有状元之才,足以般配宋青青才女之名。
高天龙又看向高阳淡淡说道,“你可知,那宋家小姐不但当众向定国公府退了婚,就在昨日,还在城门亲迎崔星河回长安。”
高阳不知为何,十分平静。
或许对原主来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心上人,但对他而言,这宋青青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因利而退婚,自然也会因利接近崔星河,这很正常,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还会来找孙儿。”
“那你想怎么做?整个长安都盛传你对宋家长女颇为心动。”
高天龙端起热茶,轻抿一口。
高阳不知为何,很想皮一下。
从见高天龙第一面,后者的脸上就满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于是,他试探的道,“娶回来当定国公府主母如何?”
但令高阳失望的是,高天龙端着茶杯的手都未曾颤抖片刻。
他只是看向一旁的角落,淡淡道,“你看这是什么?”
高阳顺着高天龙的目光扫了过去,迟疑道,“一根普通的棍子。”
高天龙放下茶杯,指了指墙角的棍子,淡定道,“此棍虽普通,但断你三条腿,只需三棍。”
卧槽!
高阳眼神一变。
他赶忙正色道,“孙儿只是随口一说,祖父切莫当真,此等女子,孩儿绝不会跟她沾染半分关系。”
“并且孙儿会让她后悔与我定国公府退婚。”
高天龙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勾栏听曲也好,日日笙歌也罢,但宋家此女沾不得。”
“话说回来,荣亲王贵为辅政大臣,权倾朝野,武成敢当众设计你,你打算怎么做?”
高天龙的目光陡然变的锐利,似是意有所指。
高阳轻飘飘的笑道,“自当报复回来。”
“若无荣亲王的首肯,武成断然不敢如此设计孩儿,朝中一众弹劾的朝臣背后,说不定也有荣亲王的身影。”
“说到底,有人不想定国公府权柄滔天,若孙儿没能得女帝侧目,此事就会成为荣亲王刺向祖父的一把刀。”
高天龙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高阳小小年纪,竟能意识到这背后的手段,当真是令他惊喜。
“你想怎么做,只管大胆去做,永远记住,定国公府是你的后盾。”
“其中分寸,老夫就不多说了,你自已把握,这长安日后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朝堂!”
高阳听到这番话,心底莫名泛起一抹十分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前世太孤苦伶仃,一切都只能靠自已抗,所以陡然有了家人的关心,倒还有些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他笑着说道,“孙儿心中,已有一计。”
“但此计需要点时间布局,只等时机一到,当令荣亲王满门抄斩。”
纵然是高天龙闻听此话,也忍不住的一阵心惊肉跳。
就这么短短片刻功夫,便心生一计,可令权倾朝野的荣庆王满门抄斩?
这便是毒土?
“荣亲王不仅是先帝的手足,更是三大辅政大臣之一,朝中,军中门生故吏众多,除此之外,更有先帝所赏可免一死的丹书铁券!”
“你确定能让荣亲王满门抄斩?”高天龙饶有兴趣道。
高阳眼底并没有畏惧,依旧自信道,“丹书铁券可免一死,的确有点麻烦,但孙儿自有手段。”
高天龙满是褶皱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大胆去做吧,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该露峥嵘就露峥嵘,老夫等着看你的手段。”
“是!”
高阳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院外,他的脸上涌现出一些无奈,朝堂之上大放异彩,包括临江城以雷霆手段降粮价,其实都非他所愿。
在这古代,当个黑心,天天勾栏听曲的纨绔岂不快活?
奈何烂摊子一堆,定国公府摇摇欲坠,身在大乾这诡谲的朝堂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罢了,前世唯唯诺诺也就算了,穿越了自当重拳出击。
毕竟在这古代,没有权势,如何浪的起来?
高阳的双眸露出一抹野心。
“荣亲王……”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接着大迈步朝房间走去。
高阳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高天龙浑浊的眸中骤然变的清明。
不管是宋家前来退婚,还是荣亲王的发难。
其实都不该是高阳一个小辈出手,这种事理应他和高峰出面。
老的还没入土,又怎能让小的在前顶着?
但这十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令高天龙也看不透这个孙儿。
“毒土?”
“老夫等着看你的手段,若能兵不血刃的除掉荣亲王,我定国公府当再大兴百年,老夫纵死,也能含笑九泉。”
高天龙苍老带着期待的声音缓缓在房间响起。
第29章孽子,局都设到为父身上了?
高阳从后院沿着长廊朝着前院走去,这一刻他总算是领略到了宅子太大的烦恼。
弯弯绕绕,就跟走迷宫一样。
不过放在后世,这应当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半刻钟后,高阳来到了前院一处宽大的房间。
“大公子,房间已经给您打扫好了,可以歇息了。”
绿萝穿着青缎背心,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大乾婢女地位低下,一般都是上袄下裙。
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府内的婢女穿的要略好一点,但也仅限如此。
“这衣服不好,本公子改日带你买一套好看的长裙。”
高阳瞥了一眼绿萝,笑着开口说道。
他从杜江那搞来一些银钱,倒也不差钱,因此财大气粗一点,倒也无妨。
毕竟这小妮子的腿,这些天没少枕着。
绿萝一听眼前一亮。
自古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长裙对绿萝这种久居府中的小女孩更是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大公子,一套长裙可要不少钱呢,奴婢……”
绿萝眼中带着纠结,这咬唇清纯的模样倒是真可爱。
高阳笑着道,“区区一套长裙,算得了什么?”
高阳目光看向房间内的床头,下一秒脸色大变。
“绿萝,我从临江城带回来的“茶”呢?”
高阳看向绿萝,神色紧张。
自打到了长安城门,武曌的传旨就到了,他也不可能将茶盒带到金銮殿上,这“茶叶”也是郑重的交给了绿萝,特地嘱托让她放到自已的床上。
结果,没了!
这还了得?
这笔银钱乃是临江县令杜江的心意,更是他在长安潇洒的本钱。
进贼了?
哪个贼这么大胆,敢进定国公府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