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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那现在开始,张伯伦不是说要见我吗?”

    莱默尔撩起小臂上的衣服,医生消毒后把针头稳稳扎进去,后面接起一管又一管的血红。

    有点晕的时候,医生停止,把促血药拿过来。“吃完休息四十五分钟,然后可以进行第二次。”

    莱默尔打了点烧好的温水服下药,他起身的时候,不得已暂时离开斯内克抓着他衣角的手,斯内克在梦中又呜呜地低咽起来。

    他揉揉太阳穴,重新把衣角放进斯内克的手里。

    还在梦里的斯内克自动把手握紧了,往床边蹭了蹭,一定要用肚子挨着他。

    莱默尔仰天长长地吐气。

    这件事过后,他势必比以前更尖利极端,也更脆弱易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被推到悬崖边缘了。

    随时可以体验自由落体。

    八个小时,抽血和萃取忙碌到了天黑,莱默尔两只小臂关节都有三个针孔,站立不稳,头一阵阵地发晕,走出门时手臂全扶在墙上,靠不住身体。

    医生跑回来扶他,略急地催促:“要快了,艾克西蒙好像要对塞万提斯动手,之前你在首都大街上被劫车的动静太大,对面很可能快要锁定这里!”

    莱默尔最后一次回头,看向门中还在睡梦里浮沉的斯内克。

    男人的手搁在小肚子上,长了未修剪的金发铺开了枕头,他微微侧身隔着被子和一只热水袋紧靠,另外的一个粗骨节大手握紧莱默尔脱下的礼服外套。

    昔日之情,谢了。

    对不起,斯内克,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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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制传唤

    【========】

    医生的肩膀有力承载着一只雄虫的重量。

    莱默尔的心脏虚弱地轻轻跳动,半侧身子没有力气地附在医生的背上,被拉拽着走出仓房。

    大门的锁开了,但掩着,莱默尔心想是不是医生刚才出去看过情况,为了提防被外面窥觑所以又拉上了。

    他们走到门后,没有戒备心地拉开门。

    “接应的司机就在外面,我刚刚看到了。”医生说。

    沉重的金属门在沙哑的磨擦声中缓缓开启。

    莱默尔看见了一片绚烂如摄影机闪光的手电筒光芒,冷白色的,瀑布般往他的眼睛里冲。

    十几个漆黑的人影在星空天幕下,呈圈形围住了大门外的位置。他们或手握电筒照射这里,或拿着手枪,握着扳机对准莱默尔和医生。

    “警察!”

    “不许动!”

    “双手抱头!”

    “跪下!”

    “谁是莱默尔!你的事犯了!”

    爆发的声浪席卷了莱默尔的听觉,他愣了愣,感觉到旁边的医生突然放开了他,他有些站不稳,就听旁边人举起手喊道:“我是无关人士,是被电话联系来这里救治伤患的!没有武器!”

    昏眩的怪力在这一刻终于冲破莱默尔岌岌可危的清醒屏障,莱默尔开始看不清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墙了。

    那也要顶着强光睁开在笑的双眼,他可是很轻蔑地在呵笑。

    杀死洛瑞后,被逮捕的可能使他惶恐地翻来覆去了多少个夜晚,他曾发由身心地恐惧这一刻,当警察找到他,复仇的计划就被迫终止,他会被吊死、凌迟,或是以一切敌国间谍的名义应该承受的刑罚导致的死亡落幕。那些想象他都有过。

    手脚冰凉、想吐、被抽去力气的腿想跪下,然而出奇的,生理的畏缩特征和他高昂的精神形成了完全冲突。

    自己真有本事,事发到现在才被这群警察抓捕,不是反社会的天赋是什么?

    莱默尔没跪。

    他应该自豪,无上光荣。

    四个年轻力壮的警雌冲上来,反扭他的手关节扣到背后戴手铐,架压住肩膀,从后踢弯膝盖,迫使他双膝着地坐下,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个仔细。

    负责搜寻物品的年轻警雌不可避免地摸到他裤裆三角区。

    莱默尔眼冒金星,依然调侃地侧弯脖颈,斜蔑着警官道:“只是大了点的肉枪,没有私藏别的武器哦,你再摸,就要走火了?”

    被调戏的警雌滞住了动作,边上警员见状出手重重扇了莱默尔的嘴一巴掌。

    莱默尔嘴唇发红,火辣辣的疼,骤然受袭,他感觉被冒犯了,不过舔舔虎牙上的血腥味,他又浮现小弧度的安静笑容,定格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讥讽。

    警员见这表情心里一凛,有经验的他即使在逮捕雌虫罪犯时也很少见到这种表情,他用黑色头套盖住莱默尔,眼不见心不烦。

    那边的人说:“搜过了,确实是小诊所的医师,没有武器,要带回去问话吗?”

    又有人说:“厂房里要不要搜一搜?”

    “不用,”队长却说,“上面说只抓莱默尔,其他人不用管,收队!”

    警车摇摇晃晃,莱默尔坐在后座,左右有警雌夹着,戴着头套的他本来精神不济,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被人带起来,转了一辆车,运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家伙睡着了,心真大啊。”)

    (“说不定还真没抓错,哪个雄虫像他这样的?突然被捕,就算有过案底的雌虫也会打抖。更别说雄虫初犯,被捕没尿裤子算好了,还敢调戏小杰克。”)

    (“小杰克,你堂堂刑警,脸红什么?你不会真对着人家乱摸了吧?”)

    (“我没有!”)

    (“靠,上面真是疯了,大晚上喊我们出来抓个手无寸铁的雄虫,老子今天忙得中饭都没吃,想开窗喝西北风!”)

    (“爱德华,噤声!”)

    (“队长?怎么了。”)

    (“他不是罪犯,是政客点名要的,待会要换车,把他交给秘密警察审讯。”)

    (“对一个雄虫?秘密审讯?我不干啊队长,早知道是这样我不会抓他的…”“我也不能干,队长,我们放了他吧…”“怎么会这样…”)

    (“都闭嘴吧小孩们,这件事和我们无关,闭嘴保平安!”)

    .

    医生目送警车远去,在原地的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接应的车才徐徐从转弯口行使过来。

    上了车,司机把通讯机给他:“张伯伦先生找你。”

    医生颤着手接过放在耳边,对面是安静的,医生度秒如年,耐受不了寂静的氛围鲁莽地开口:“对不起,先生,警车突然包围了这里,他们说只找莱默尔先生,他们人太多了,我,我不可能…”

    张伯伦轻轻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而且您也说他已经使用掉了您的最后一个人情吗?我想先生您是不是帮他到这里就可以了,您自身难保,我想切断这段关系对您来说是件好事。”

    “是嘛。”

    张伯伦的稚嫩声音有压抑的不满。

    “你聪明的大脑觉得帮我切断这段关系是在帮我忙,也罢,你回去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

    “嘟”,电话切断。张伯伦回头看阳台上银长发男人焦急走动的身影。

    刚刚本在和他谈话的阿贝尔,接了一通讯息就突然暂停了谈话,去到阳台合上隔音玻璃门,接连打了三四个通讯给不同的人。

    看阿贝尔的神情,大概率是他懊恼自己失误了,正在做出补救措施。

    莱默尔突然失踪,四方势力都在寻找,最终找到的顺序是张伯伦>艾克西蒙>阿贝尔>塞万提斯。

    莱默尔主动找到张伯伦请求帮他提取信息素,张伯伦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先拿到莱默尔,送给阿贝尔做一个人情,然而艾克西蒙阴险狡诈,利用当初洛瑞的死亡事件,驱使警方以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强制传唤莱默尔,张伯伦是美色兰秘密代表,若阻警,会有暴露身份的巨大风险,他只好命令接应的手下退避三舍。

    秘密审讯吗?张伯伦扶了扶额头,脊背冒出冷汗。

    他还真不知道莱默尔扛不扛得住,一旦莱默尔屈服于艾克西蒙的要求,莱默尔就对阿贝尔没有用处了。

    届时阿贝尔也就没有救莱默尔的必要,而失去了利益捆绑,他更没必要救莱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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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讯72小时(一)

    【========】

    好累啊。

    累了,让他沉沦在无尽黑暗里。

    胸前突然贴上一片刺骨如针扎的冰凉。

    莱默尔惊喘一口气,从无意识的深渊里冲破海面,睁开了眼睛。

    白光抢眼的密闭狭小刑讯室,四面墙是周正的方形,地板是白砖铺成的,砖面有洗不干净的淡淡橘红色,像大片血液留下的痕迹。

    他乏力的四肢被固定在老虎凳上,脊背也被束缚在硬邦邦的椅背,只有头部能够转动。

    有个便衣男人站在他身前,戴着厚橡胶手套握住一块长方板形状的冰块,有课本那么大,几厘米厚,紧紧按在他纤薄的衬衣前——他的外套已经留给斯内克了,上身的衣料单薄得可笑。

    凉津津的冰水晕湿透了香槟色的衬衫前胸,水滴往下流淌,爬过小腹,滴滴答答地落在裤子。

    “醒了?”男人没有移走冰块,“认识一下我的脸,在你招供以前,主要是我陪着你了。”

    莱默尔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被冻得逐渐哆嗦,握紧拳头狠狠质问:“亚萨卡对嫌疑人就是这样刑讯逼供的吗?司法公正呢?”

    男人笑:“噢,你很有精神。我们先玩玩吧,待会儿再问你问题。”

    他从工装裤裤兜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小刀抵在莱默尔湿透的衬衣上,轻轻一剜,割开了口后往下划拉,直到在衬衣排扣边强行打开了第一条新的宽阔豁口,轻轻拉开就能看见雄虫美丽苍白的胸膛和腹肌,窄腰不堪合握。

    然后又重新拿起冰板,伸进莱默尔衣服里面,用板沿顶弄莱默尔的两粒淡色乳尖。

    莱默尔震惊地看这个信手拈来地侮辱他的男人。

    是个高等级雌虫,他确信,简单的衬衫不能遮住男人雄健的上身肌肉,爆炸性的力量蕴含在他的手部,漫不经心地挑逗他的私密部位。

    “真可惜,”男人说,“你好像在我接手前就已经很疲惫了,对付你花不了我多少力气,还不能看到勃起…真遗憾。”

    “我真想撕烂你那张塞满恶心虫子的嘴。”莱默尔突然咧开笑容,视线带着疯癫意味地看着这个人。

    男人却无所谓,连连点头道:“很有劲,很不错,继续努力,板子还没化百分之一呢。”

    莱默尔的胸前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然后开始隐约发疼,变痛,变成针扎刀割一样的剧痛。

    不论他怎样挣扎、说话,都没有用,对他用刑的雌虫是专业的,用持续的加重的痛苦消磨他的精神意志。

    “你这,里…不是,呵啊,警,局,吧?”莱默尔身体在麻痹地发抖,牙关寒冷地咯咯作响,两个字也说不完整。

    男人也不说是不是:“冷吗?乳头都变成紫黑色了,好可爱,你全身的颜色都很浅,我把这里冻烂吧,这样就再也不会变回去了。”

    “傻,逼…”莱默尔抽搐的面容扭曲出一丝狂笑。

    男人平静地继续:“很好很好。”手下发的力气更大了,死死抵住莱默尔的胸膛。

    那块冰好像已经粘住了莱默尔的皮肤,和他融为一体,隔着薄薄的皮肉,莱默尔的心跳在挣扎般的狂跳后开始衰减。

    好冷,好冷,全身都痛。

    好像一条被扔进冰块里无助打抖的鱼,体温慢慢降低。

    莱默尔陡然抬起头,让眼眶里渗出的泪水倒流回去,男人看见他的动作了,没有表示。

    冰刑是创伤性比较小的刑罚,适合用在身体脆弱容易死亡的雄虫,莱默尔的坚韧让秘密警察有些吃惊,但很可惜这意味着更多更重的刑罚。

    莱默尔被绑在老虎凳上,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触电似的持续大幅度颤栗,不受控制地摇头、喘气,和发出痛苦的呻吟。

    微卷的褐发像绸缎垂落肩后,令人惊艳的深紫色瞳眸总是被紧闭的眼皮挡住,纤瘦修长的躯体,受到折磨时,腰肢淌满滚落的融化水珠。

    也是奇怪,囚犯的雄虫信息素几乎不存在,和以前的经历不同,依然动人地吸引着每一双正在观察室内的眼睛。

    秘密警察接受的信息素抵抗训练成了摆设。

    享受的成分减少了,秘警感到无趣,他很想闻一口莱默尔的气味,或者用上性侮辱,但莱默尔的身体各项指数过于低,让他缩手缩脚。

    在莱默尔痛到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冰刑才结束了。

    秘警拿来易感剂,小刀划开莱默尔手臂上的衬衫,针头扎进臂关节的青色血管里。

    易感剂的存在能用更小的创伤代价击溃犯人,在滥用私刑时也是首选。

    莱默尔的手臂和手背皮薄得可怕,浮凸的青筋曲线像青钢花纹衬着白皙的肤色,让秘警升起愈发残暴的欲望。

    “在针剂起效前,我们玩玩淹刑吧。”

    男人放倒椅背,让莱默尔猝不及防横躺下来,给他五官盖了一块湿布,往上继续洒水。

    莱默尔还没来得及吸一口空气,张着唇口就被湿布堵得严严实实,再抽气,已经只有那块布上的水汽和淡腥味了。

    男人单手按着他的额头和头顶,不让他转动,不断往已经垮塌的湿布上继续浇水。

    莱默尔撑了一小会儿,肺里已经烧灼般刺疼,他想哭,可是眼泪流出来也只是没入布里,被水浸泡发胀垮塌的布料结结实实地堵住他的嘴巴和鼻孔,每次压抑不住想要呼吸的冲动,黏糊糊冰凉凉的水液就从鼻子和嘴流入他的肺部。

    想要逃跑的渴望是那么强烈,被按住的全身却只有绝望。

    下身湿了,莱默尔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尿了。

    但尊严已经无关紧要,他已经在濒死体验中不能控制自己的机体,想求饶放弃的是他的膀胱而已,不是他。

    他想死的,虽然不是这种痛苦的死。

    满足我吧满足我吧,不要把湿布抽走,我死给你看。

    我死给亚萨卡看!

    阿青!阿青!我好像看见你了阿青!…阿青啊…

    男人猛地抽走湿布。莱默尔刚才在大口大口地吸气喝水,边呛边吸,明显是借机寻死。

    扯去布后,他见到莱默尔白眼已经上翻,喘息的唇惨白,嘴角溢着无色水液,嘴型却还在笑的形状。

    男人折起莱默尔的椅背,让后者折着腰咳嗽了几分钟,将水咳出来不少。

    “看来你喜欢,”男人说,指指莱默尔湿透的裤子,“当众大小便的快感不错吧?”

    莱默尔发丝湿淋,脸白成了病容,除了挽回性命的粗喘,什么也说不出。

    男人虫化手掌,插进莱默尔右手指缝里,往内握紧:“痛吗?”

    虫化的甲壳堪比炼铸的钢铁,收紧时就像一把老虎钳钳住每一根手指,慢慢地一步步地向内逼,骨头好像在弯扭、内凹,被旋转着渐渐折断。

    “啊啊——”

    莱默尔弹起来,反弓脊背喊叫。

    他的肚脐眼里有一汪刚才冰刑留下的浅浅水液,男人看了一阵,蹲下来,指尖受蛊惑般捅进去,尖锐地抠挖。

    男人还在扭掰莱默尔的右手指,莱默尔的吼叫越发凄惨疼痛,针剂的效果已经发挥出了一部分,他身体在发热,变得极端敏感,抠着他肚脐的尖利指甲好像勾着他的肠子和静脉在拉扯。

    右手快被捏变形了,男人就换到左手,十指交错再次扭转,旧痛未去新痛又起,莱默尔没有受过这种痛,发疯似的歇斯底里地叫喊,泪不能自禁地流。

    手刑折磨了不知多久,男人才放开,拿起旁边一个架子上的遥控器,“嘀嘀”按了几声,在莱默尔泪水模糊的眼前晃了晃。

    “热身结束,我为你准备的一百多道菜现在开始可以上第一道了。”

    “我会先从你的右脚开始电,最开始的档位是一点酥麻,甚至还有想要射精撒尿的快感,然后慢慢有点被鞭子突然冷抽一下的错觉,有了这种感觉后,很快就会痛起来了,尖锐的痛苦从脚底冲上天灵盖,能把你的脑子顶起来,都炸开,耳朵被锤子砸了个稀巴烂,接着你闻到焦香味,你的皮肉被烤了,漂亮精致的皮变成漆黑的碳化,这样也好,因为痛苦就从表皮神经为主转移到内脏了。”

    秘密警察用详细的话语施加压力,一边漫不经心地观察莱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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