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但是在众弟子的心里，师折月又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她就不可能会晕倒。此时所有弟子的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互相矛盾，却又彼此成立。
明慧扭头看向身后，那里的山壁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出半点异常。
明慧的眉头皱了一下，压下过去探看的念头。
道经里曾说过，凡龙脉所出之地，常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
眼下师折月都晕了过去，她不敢再过去。
这座城池实在是太过古怪，夜里还有那么多的妖出没。
若有大妖潜伏于此，他们怕是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这件事情还是先去回报师尊，请师尊过来处理。
明慧当即对众弟子道：“快走。”
他们离开后，没有人发现那静幽的山体突然有一抹绿莹莹的光华闪过。
燕年年把师折月带回客栈的时候，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燕年年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燕潇然想起在也苍梧道发生的事。
他的眸光幽深：“你看到龙脉了？”
燕年年轻咳一声道：“就算看到了龙脉，它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啊！”
燕潇然：“……”
有弟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燕年年瞪了那弟子一眼，那弟子便强行将笑意敛去。
明慧在旁道：“我用了一个法器来测龙脉，结果才拿出来，我就被了攻击了。”
“我被攻击时感觉到了气息外泄，确实是龙脉的气息。”
燕潇然的眼里若有所思。
明慧又道：“我在那里还感觉到了妖气。”
“那股妖气虽内敛，却十分强大，那里十分不对劲。”
“圣女应该是被那里的什么东西攻击了，这才会晕倒。”
她虽然平时总和师折月对着干，但是在大事的面前，她并不糊涂。
遇到事情，是能做出最公正的判断的。
燕年年轻摸了一下鼻子，她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什么东西”。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此事本座知道了。”
明慧问道：“师尊可是要过去探查？”
燕潇然淡声道：“此事先不急，待本座问过圣女之后再做决定。”
“天色已晚，你们先去用晚膳，然后好好休息。”
明慧应了一声，带着众弟子回房。
燕年年留下来照顾师折月，众弟子走后，她便告诉燕潇然是她把师折月打晕的。
她轻声道：“公主方才很不对劲，我跟她说话她像听不见一般，我便将她打晕了。”
燕潇然瞪了她一眼：“你下手太重了。”
燕年年缩着脖子道：“那我下次轻点。”
燕潇然没好气地道：“你还想有下次？”
燕年年：“……”
她就随口说说而已。
她和师折月十分亲近，在她的心里，对师折月是极敬重的，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对师折月动手。
燕潇然没理会燕年年，伸手将师折月轻轻抱进怀里，燕年年赶紧转过身。
他以为师折月很快就能醒过来，没想到她又陷入了昏睡。
师折月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梦见悠然站在一个巨大的阵盘前。
阵盘大到离谱，她站在那里渺小的有如一只蚂蚁。
在她的对面站着大师兄。
大师兄对她道：“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你拿什么跟我斗？”
悠然缓缓地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你斗。”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也从来就不想要。”
“倒是你，你身为道门的大师兄，不爱护师弟师妹，生生将他们全部杀了。”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他们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脸不以为然地道：“他们能成为大阵的养料，是他们的荣幸。”
“对于我们这些修道的人来讲，生与死从来就不是世人眼里定义的生死。”
“肉体的消亡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死，而是另一个开始。”
“我这是让他们用另一种方法永生，我是在帮他们！”
悠然冷声道：“这是你自己觉得在帮他们，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你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替他们做了决定，那是在谋杀！”
大师兄淡淡一笑道：“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入了我的阵。”
“师尊说你是道门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对道术的了悟性远胜其他弟子。”
“说句心里话，我看着你练习道术时一日千里的速度，我也嫉妒。”
“像你这样的灵魂，想来是极为特殊的。”
“将你灵魂嵌入大阵之中，定能逆转乾坤，助我成就不世功业！”
悠然缓缓地拔出了剑：“我虽入阵，但是阵于我而言，从来就不是约束。”
“今日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大师兄这些年来学的道术，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
大师兄的眼里满是不屑：“你入了我阵，竟还想对我动手，当真是可笑。”
悠然没有说话，只是将剑插进了大阵之中。
刹那间，阵盘逆转，星河倒流，整个大阵荡起了极为古怪的风。
第675章
皆由我定
大师兄的面色变了：“这是什么道术？”
悠然站在大阵之中，她于大阵依旧渺小，但是在这一刻，整个大阵在她的面前颤抖！
悠然大声道：“乾坤在握，天地为我，世间法则，皆由我定！”
她咬破手指，鲜血飞洒而出，喝道：“破！”
大师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道术，且这一次的道术力量之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样庞大的法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已经转动的大阵斩掉一半。
原本吞噬人魂魄的阵法瞬间逆转，它方才吞掉的那些生机吐了出来。
吸取魂体力量的大阵刹那间变了样：
它不再吞噬人的魂魄，而是生生将人的魂魄重塑，原本死去的人又在大阵的作用下活了过来。
大师兄的面色极其难看：“这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悠然站在那里，任由大阵带起的风吹过她的发。
她不紧不慢地道：“大师兄，回头是岸。”
大师兄怒道：“回头是岸？放你娘的臭狗屁！”
“这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能回头的。”
“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知道你能做到如今这模样，必定是费了极大的代价。”
“你的道术一下子变得如此高明，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悠然，你是师尊！”
师折月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满心震憾。
悠然和道祖？
方才悠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确实不是悠然能有的。
但若悠然成了道祖的话，这事怎么都不对！
她心里的触动太大，梦境开始崩塌。
师折月的心魂剧震，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燕潇然问道：“你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师折月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恍惚，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他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师折月觉得脑子嗡嗡发涨，疼得厉害，忍不住伸手抱着头。
燕年年忙倒了杯水过来：“公主，你先喝杯水。”
因为师折月晕了过去，由燕年年照顾她。
燕潇然以她发现的线索很重要，欲第一时间知晓，便也守在她的房间里。
此时已经入了夜，外面一片漆黑。
怕点灯招来那些邪物，所有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四下一片漆黑。
师折月从燕年年的手里接过杯子，把杯中水一饮而尽后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轻声道：“我做了一个梦。”
燕潇然心头一凛，因为他如今也有了经验：
他们做的很可能不是梦，而是千年前的场景再现。
这种梦他们轻易不会做，每次做的时候都需要特定的场合触发。
看来今日师折月去到山洞里发现龙脉又是一个触发的时机。
他问道：“你到什么？”
师折月轻声道：“我梦见整个苏城底下是一个大阵。”
“大师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整个苏城挖空。”
“苏城所有的百姓都被他用来献祭大阵，以增强他的实力。”
燕年年瞪大眼睛道：“这事听着咋那么耳熟？”
“这和明月湾的大阵，玉儿锁里的大阵十分相似。”
师折月轻声道：“有一点不一样，玉儿锁当时大师兄只是想把旱魃放出来为祸苍生。”
“明月湾的大阵则排列的更加完整，更加残暴，更加省力，看着是这个大阵的改良版。”
燕年年和燕潇然都听懂了，燕潇然问：“你的意思是苏城下面的大阵是最初的版本？”
师折月点头：“是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在梦里看到的是真的话……”
她顿了一下后道：“那么苏城所有的人都被大师兄献祭了，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全部都是死人。”
燕年年的眼睛瞪得滚圆：“这事我们之前是这么猜测过，可是他们看起来和死人一点关系都有。”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们的体温以及各自的体味。”
“他们热起来的时候，还有汗臭味。”
“这个阵法难不成是幻阵？能给人最真切的幻觉？”
师折月摇头：“我们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燕年年挠头：“你把我弄糊涂了。”
“你说他们都死了，我们看到的又不是幻觉，这是个什么理论？”
师折月缓缓地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是经由大阵逆转的。”
“大阵逆转的时候，他们都是活的，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随着时间往前推移，这里所有人都会用来献祭于大阵。”
“然后在所有人死了之后，这个阵法又会逆转，回到他们没有死之前。”
“这一千年来，这个阵法以龙脉的力量做为基础，一直在重复着这件事情。”
“所以这里所有的人活了死，死了活，他们入不了轮回。”
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如今甚至不能轻易定义他们是活的，还是死的。”
她的这番话让燕年年的头皮发麻。
他们见过无数的凶灵，也揍过无数的凶灵，他们并不怕凶灵。
但是眼前的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
无法断定生死，没有凶灵，也没有活人。
燕年年拉着燕潇然的手臂道：“三哥，我有点害怕。”
燕潇然轻声道：“这没什么好怕的，他们都只是可怜人。”
师折月和燕年年朝他看去。
他轻声道：“我大概能猜得到道祖和悠然当初为什么要逆转阵法，他们的本意应该是为了救下整个苏城的人。”
“只是整府城池被人献祭后，没有人能真正活下来。”
“整座苏城的人被困在这里千年，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折磨。”
师折月赞同他的观点，问道：“那这个局我们要怎么破？”
她如今已经知道，大阵就在整个苏城的地底下，如今只要找到入阵的出入口就能进到大阵之中。
他们如今对这件事情还缺少了一环，他们不知道大师兄是何时将整个苏城献祭的。
师折月忍不住想，若这一次他们早早找到大师兄，将他杀了，是不是就能改变整个局面？
如此一来，是不是整个苏城的人就不用死了？
第676章
重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