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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你看着我!”冷风盈暴喝道,将聂如咎喊得又重新睁开眼来,“你不是很喜欢风袖吗,你这些年冷落我又不杀我,是不是就为了这双眼睛,属于他的眼睛,是不是?”

    他模样疯魔,言语失态,看得聂如咎忍不住摇了摇头。

    “够了,别再折磨你,也别再折磨我了。”聂如咎说,“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在你面前提起过他,你又何必做出这幅姿态。”

    “呵。你看看你,我说我中了毒,你一句话都不说。我说我命不久矣,你也不动声色,可我一说起他,你的神色就变了。”冷风盈咬牙道,“聂如咎,我恨你。你给了我无数的承诺,你陪了我那么多年,可到最后,你最爱的竟然还是他。”

    “我爱他又如何,不爱他又如何,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么?”聂如咎叹了口气,说,“他从未要与你相争,也从不抢你的东西,可你为何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他?让他入土为安不好么?”

    “我放过他,又有谁来放过我呢?”他说着说着,脸上也显出几分脆弱来,但那脆弱一瞬即逝,很快便化成了愤恨,“有一件事,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你不是好奇我为何这么恨他么,我告诉你,因为他娘抢走了我娘应有的东西,而他又抢走了我拥有的一切。”

    “冷羌戎娶了无数房妻妾,却从未对谁动过真心。我娘恨他的薄情,所以跟他的庶弟私通,怀了我。她怕被人察觉,又怨恨冷羌戎,便从娉婷那里讨了一味药来,给冷羌戎吃了下去。那药的名字,就叫做断殇。冷羌戎一直以为那断殇是他跟山匪打斗的时候被人暗算着下的,却不知道那是他亲近的夫人给他吃下去的。”冷风盈说着说着便面露狠色,道,“他风袖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娼妓之子,却拥有正统的冷家血脉,而我,我母亲是大家闺秀,父亲却只是一个庶出的旁支。我是冷家的幼子,我拥有所有人的宠爱,可我怕啊,怕哪天我的身世被揭晓,我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没了。”

    “所以你恨他?”聂如咎恍然间明白了所有。

    “所以我恨他。”冷风盈道,“我恨他,更恨我自己。我恨我爹,恨我娘,恨冷羌戎,恨他们把我生下来,恨他们让我经受这一切。我辗转半生,患得患失,可最后呢,我又得到了什么?”

    冷风盈看着他,看着这个曾对自己温声软语,现如今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的人,道:“所以那次落水,我知道是你失手推了我,我就是不说。我就要看着风袖那个小贱人被赶出去,我才是这冷府的少爷,他就该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聂如咎听得又气又恼,不愿再听他说这些东西,抬步便准备往外走。

    “你是不是很爱这双眼睛?”冷风盈对着他的背影道,“聂如咎,你回过头来,看着我。”

    聂如咎本不愿回头,结果他听见冷风盈的那个婢女一声惨叫,便又回转身来。

    冷风盈依然坐在轮椅上,只是他右手上多了一方利刃,刃上带血。

    他双目间横亘着一道血痕,生生将那双眼睛毁了去。

    冷风盈本就手骨无力,这一刀也只是他强逼内力,让手能短暂发力而已。现在他内力一收,那手便无力地歪向一旁,刀子也掉到了地上。

    “聂如咎,这双眼睛是你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我们两个,从此两不相欠。”他说。

    聂如咎见他这般疯狂举动,惊诧的同时,心中也浮现一丝悔意。

    这双眼睛,他费尽心思寻了来,让风袖承受了失明之痛,却又被冷风盈抬手之间毁去。

    他不爱惜这双眼睛,也不爱惜他自己。

    聂如咎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似同情,似懊恼,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空茫。

    两不相欠,也好。

    冷风盈叫住聂如咎,道:“聂如咎,从始至终,你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真心?”他凄惨笑道:“最开始,你眼里就只有风袖。他送走之后,你才开始接近我。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把我当替身,是不是?”

    聂如咎沉默半晌,就在冷风盈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说:“若非我不爱你,你以为当初凭你那三言两语,我真的会不顾脸面求着荆忆阑救你?”

    他顿了顿,又道:“我承认,我最开始和你在一起,的确是因为你像他。可渐渐地我也试着将他忘记,接受你。但你我的感情,无论真假,无论缘由,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说完,便举步离开,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等到他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冷风盈突然笑了出来,他凄惨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一直都是我在作茧自缚。”

    他笑声越发疯狂,到最后整个房间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分外凄凉。

    三日后,冷府六少爷冷风盈自尽于房中。

    他的死讯传到鹭洲的时候,荆忆阑也停下了持续多年的雕刻活计,关了铺子,走到铺子后面的房间里。

    风袖死后,他也只是睡在外头的榻上。这间房依然保留着风袖去时的模样,他每隔几日便会对这里进行打扫,却从未改变过这里的格局。

    他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这个小铺子,就像风袖还在时一样。

    卧房下面被他挖出了一个密室,旋转书桌上的砚台之后,墙壁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他顺着楼梯走下去,走到密室之中。

    他用硝石制造了很多冰,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冰室。而冰室之中有个冰床,他的爱人就躺在那里。

    他是风袖,也是温斐。

    他怎么可能放心他的爱人一个人待在那般空旷孤寂的山谷里呢,当初那一罐“骨灰”,只是他用草木灰和兽骨伪造的而已。

    他走到冰床边坐下,将那沉睡多年的人揽过来,抱在怀里。

    这冰床是他派人去雪域之巅寻来的千年寒冰,可保尸身不腐。现今他已将伤害风袖的人算计死了,也可以放心了。

    他抱着风袖,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那人身上很冷,像是怎么也温暖不过来一样,可他心中欢喜,因为他知道,他很快就要苏醒了,用温斐的身份。

    “我并非没有能力杀他,可我动手,比不得聂如咎诛心得好。但你不用担心,我在他身上下了剜骨丹之毒,这毒药只需要接触,便可以透过皮肤渗入血脉之中,令人浑身发痒,宛如万蚁缠身。我用这丹药折磨了他十年,现在他终于忍受不了,死了。至于娉婷,我也给了她同样的药,让她也尝到了这滋味。”他温柔地轻抚风袖的脸庞,道,“所有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当然这些人里头,也包括我自己。不过别怕,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他紧搂着风袖,慢慢地,他的声音变成了展逐颜的。

    “阿斐,听得到吗,我是展逐颜。”他这般道。

    正在系统空间里看荆忆阑热闹的温斐簌然一惊,透过系统定定地看着荆忆阑,或者说展逐颜。

    “我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他勾着唇,抱着怀里的人,道,“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爱着你。”

    温斐听过很多人的爱语,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他每次都是一笑置之。

    可这次,他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可以这些事情当成一次旅行,而现在,这场旅途结束了。”他凑过去轻吻风袖脸颊,带着无尽的缱绻与爱意。

    温斐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上面传来微凉的触感,分外柔软,他知道,这感觉是展逐颜带给他的。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甚至会怀疑我的身份。你肯定在想,展逐颜这个王八羔子竟然会这样对你说话,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他自嘲般地笑笑,又道,“可是没有。我爱你,阿斐,我爱你胜过一切,胜过家国,胜过荣誉,胜过我自己的生命。十六年前,我将你送入监狱,我以为我是在保护你,我以为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可当我看到你尸体的时候,才知道我错了。从始至终,大错特错。”

    第283章

    风落笛声寒(三十六)

    展逐颜轻拥着他,隔着系统,隔着时空,对他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你被卷入杀人案,我知道那时候你与我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但是对不起,我为了所谓的保护,在法庭上做了伪证,让你承受了不该有的污名,让你承受了十六年的牢狱之灾。我没有跟你商量,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我自行安排了一切,根本没有给你反应的时间和机会。我以为这些年你过得很好,在你进去之后没多久,我便试图把信息传到你耳中,让你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可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所有的信息全部被中断,我派去保护你的人也死在了牢房里。我自以为是的保护,反将你推入了深渊。”他不再笑,声音沉痛,温斐的死,他对温斐做的事情,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脊背上,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出狱的时候,我与哈丽雅特在一起。我并不是因为爱她才对你口出狂言,她身为王室公主,背后的关系却极其复杂,我并不知晓她为哪一方做事,我只知道她是来监视我的。她恰好在那一天到访,我为了不让她起疑,只能与她虚与委蛇。”

    那一日,于温斐而言,是高高捧起,摔得粉碎。

    与他而言,也是难以言说,一揭开便痛到极致的伤。

    “解除婚姻,摘掉你的戒指,也只是为了表现出我对你的漠视,让别人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他哽咽着道,“你是我唯一的软肋。我可以死,任何人都可以死,但我决不允许你出现丁点差池。”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十六年的不闻不问,必定让你对我恨入骨髓。我本可以在你复生之后亲自对你说这些话,但我怕你不愿意听,便只能借着这张脸,将我未能说出口的话,尽数说出来。”

    “阿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向你求婚的那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你是我的荣耀。我从未变过心,从未爱上过别人,我用整颗心供着你,我想为你建造一个完美的城堡,将你拱卫起来。我成为上将,成为家主,都只是为了让我更有能力保护你。”展逐颜的声音渐渐变得艰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可你走了。你杀了你自己,你也杀了我。从你自杀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获得过快乐。”

    他的声音在冰室里回荡,沉郁的,郑重的,痛苦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融汇成了一句:“你是我的全部。”

    温斐在系统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展逐颜在那边生不如死,他在这边慢悠悠地道:“煽情戏开始了,团子我的瓜子呢?”

    毛球默默瞥了他家宿主一眼,觉得这位未免也太淡定了一点,那位爷都暴露身份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可是阿斐,这场争斗还没有结束,展、费、阿尔伯德、海曼,还有王室,他们都在找一个东西。艾莱号——瑞蒂尔文明留下的最大瑰宝,就是你所在的这个系统的本体。你醒过来,这一次我们并肩作战,好不好?”

    温斐没回答好,也没回答不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展逐颜眼中浮现失望之色。

    荆忆阑、章凌域、燕承庭、余维安、宋胤星、傅乐书、汪明泽、克里斯、谢谦吟、佩恩、丁亦森、陆文修、擎渊、南宫炽,温斐所有的攻略目标,都是同一个人。

    展逐颜,他现世的爱人,也是他现世的仇人。

    而如今,旅途走到了终点,他终于不再伪装,终于从幕后走到了他面前。

    “每一次,我都在伤害你。”展逐颜苦笑,“我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可你已经为我选好了剧本。我如果不按着剧本走下去,你的攻略就会失败,失败之后,你就只能继续被困在这虚拟的世界里。要么在任务里伤害你,要么眼睁睁看着你在现实中彻底死去……阿斐,你给了我选择,却又让我别无选择。”

    温斐并未回答他,他似乎并不准备跟展逐颜对话,又似乎觉得这样是在浪费时间。

    “你的婚戒我找了回来,醒来吧,我等你。”展逐颜说完这句话,便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来,将刀刃送进了自己的心脏。

    荆忆阑就这样拥着风袖,死在了那冰室里。

    聂如咎收到荆忆阑传来的书信找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相拥的一幕。

    荆忆阑坐着,风袖被他搂着靠在他怀里。两人身上都结了冰霜,霜凝结在一起,将两人连成了一个整体。

    风袖手中握着一方笛子,那是曾经属于他,又经过荆忆阑的手,被送到他手里过的那支短笛。

    荆忆阑信中已经言明了死志,说是让聂如咎将他和风袖二人合葬。

    下葬那一日,是聂如咎亲自抬的棺。

    棺木沉重,他将棺木放下的时候,无端端地就落下泪来,在凛凛寒风中泣不成声。

    请来的工人拿着铁锹,将黄土一锹一锹地铲起来,埋到那棺木上。

    聂如咎望着那合棺,从袖中拿出那支玉笛来,伴着寒风吹了起来。

    这笛子未被放入棺木之中,却是被他拿了。

    清笛一曲送幽魂,回首已是百年身。

    他们的故事,也伴随着这棺椁,一起被埋葬了。

    聂如咎吹到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

    他放下笛子,擦了擦自己的唇。从他喉咙里涌出血来,那血落到他手心里,带着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聂如咎看了看那玉笛,见那笛声上残留的细微粉末,终于明白过来。

    荆忆阑啊荆忆阑,你可真是冷清冷性,半点不留情。所有害过风袖的人,你都要赶尽杀绝。我对他不闻不问五年,又摘了他的眼睛抢了他的药,你又怎么会放过我。聂如咎这般想着,又凄惨地笑了起来。

    坟冢成了形,那昔日不可一世的小王爷,在那坟冢前且哭且笑,宛如疯癫。

    他辗转三十余年,亲手弃其所爱,亲手毁其所爱,他的爱人,朋友,俱离他远去。到最后,他孑然一身,又怪得了谁?

    罢了罢了,咎由自取,是他咎由自取。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聂如咎喜爱值+0,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

    我是聂如咎。

    我父亲聂怀觞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我母亲舞阳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我沾了我娘的光,一出生便由我那皇帝舅舅赏了个王位。

    我打从娘胎里出来开始,便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想学武功,我娘便将我送到皇宫里,让我拜了两个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当师父。

    想吃美食,我娘便请了各地的大厨过来,专门为我把王府的灶房扩建,就为了让我多尝点好吃的。

    想找美人,我娘……我娘说我还太小了,现在不能想这个。

    我娘很宠我,我爹也待我很好,只是这生活太惬意了点,便难免有些无趣。我总觉得我该出去找点乐子,可我把王府里的仆人们挨个整了个遍,又跑到皇宫里把我那几个皇子表兄弟逗弄了一番,还是觉得无聊。

    我觉得我也许是生活太惬意了,急需一闯江湖,立个威名来耍耍了。

    可我娘又觉得,我金贵之躯,要是跑到外面去被人打了伤了或者杀了,那她不得哭死去啊。

    于是我这大侠梦还刚萌芽呢,就被我娘给生生掐灭了。

    幸好我娘的闺中密友,那个总是蒙着面纱的什么仙子,带了个人过来,我才觉得生活有趣一些。

    那个人呢,冷冰冰的,明明只比我大上几岁,却像我爹一样,就知道板着脸装深沉。

    我向来是不喜欢太装的人,但是我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容忍度还是要高一些的。而且我听我娘说,他打架也很厉害。

    嗯?这世上还有比我打架更厉害的人?我有点不信。

    我娘和她那朋友一合计,便让我们两个顺势打一场。

    打就打,谁怕谁。我聂小王爷今儿个不削削你的锐气,你还不知道谁是天下第一。

    诶呀,失算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差一点就输了。不过幸好幸好,幸好我聪明,诈了他一下,这才赢了。虽说君子要行事光明磊落吧,要不夺人所爱吧,但我也不是君子,我是小王爷。

    我拿着从那小子手里赢过来的玉笛,欢喜得很。果然还是别人家的东西比较好,我那藏宝库里珍宝众多,却还是这笛子比较合我心意。

    收下了。

    荆忆阑,这是输给我笛子的那人的名字。他喜好穿白衣,一脸冷淡,常常抱着把剑,倒是像极了绘本里行走江湖的大侠。我那个老早就成了名的老爹,论气质还得输他一分。

    我正缺玩伴呢,可那姓荆的小子还没待上多久,便离开了。我爹见我成天待在府中无聊,便说要带我出去认识认识新朋友。

    冷府。嗯,倒是个气派的好地方。

    不过我爹的朋友也只是个老迂腐,我才不要听他们两个大人絮絮叨叨讨论江湖事呢。我要自己去玩。

    我溜到那劳什子冷府后头,迎面便跑来了个粉雕玉琢的男孩。看上去比我小上一两岁,倒真是漂亮,比我在宫里见过的公主皇子们还好看。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风袖。

    风满盈袖,好名字啊。果然人漂亮,名字也文雅。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在冷府里头跑来跑去。别人都供着我,捧着我,恨不得把我夸到天上去,他却标新立异,对我颐气指使的,连吃个橘子都要我帮着剥皮。

    可真是放肆,连我那皇帝舅舅都没这么指使过我,你倒胆儿肥。

    不过,算了,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就让你这一回吧。

    我将剥好的橘子掰成瓣,递了一瓣给他。他连手都懒得动,直接便凑过来张嘴接。他双唇一合,舌头一卷,便将那橘子卷走了。他的舌头舔过我的指尖,湿湿软软的,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养过的那只名贵小犬。

    我喂它吃东西的时候,它也喜欢舔我的手指。只是这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风袖这样做的时候,我很想捉住他,让他再舔一次。

    咦,我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我看着他在那边吃东西,想了想,觉得我回去一定要跟我娘说,让她帮着说说话,把风袖讨回去,放在我家里,让我可以跟他一起玩。

    风袖吃了橘子,又说要和我一起玩游戏。

    我问他什么游戏,他拉了我过去,带我躲在假山里,说要跟我玩脱衣服打架的游戏。

    乖乖。

    我可不是傻子,我虽没尝过情爱滋味,但没吃过猪肉可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啊,平日里我上学的时候,那些喜好巴结我的同学,总会隔山差五地给我塞春宫图啊。

    这小美人儿未免也太急色了一点,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他就这么孟浪,这要是娶回家里,可不得夜夜笙歌啊。

    我半推半就地由着他脱了我的衣服,只是他实在手笨,扯了半天都没把我衣服扯下来,反倒弄得我想反客为主,来压他了。

    我们正闹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你们在做什么?”

    我扭头去看,见到一个锦衣少年,看上去与风袖差不多大,长得也跟风袖很像,只是规规矩矩的,脸色白白的,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风袖凑过来告诉我,说那个人是他哥哥,叫冷风盈。

    我始才记起自己王爷的身份来,对着冷风盈道:“风盈你好,我是聂如咎。”

    “聂如咎,你莫不就是舞阳公主的儿子,聂小王爷?”他这样问我。

    舞阳公主的儿子,我可不喜欢这样的称呼,难道我聂小王爷的名气不够大么,还得我娘给我撑场面?

    他见我点头,脸上的笑意便活络起来,走过来要与我攀谈。

    “我是冷风盈。”他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玩就玩吧。我点点头,接着拍掉风袖往我腰间玉笛扒拉的手,瞪了他一眼。

    风袖朝我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怕我的样子。

    虽然答应了冷风盈要一起玩,可他也实在太无趣了点。

    他竟然拿出棋盘来,要与我下棋。

    天哪,我在家里一天到晚都是学这些东西,到了这里还要下?你还不如杀了我得了。

    还不如跟风袖一起玩泥巴来得有趣。

    第284章

    风落笛声寒(三十七)

    “聂如咎,我捉了条小鲫鱼,我们一起烤了吃好不好。”风袖裤脚挽到腿弯,两条小腿上都是黄泥巴,一张小脸也沾了泥浆,看着我的时候倒是笑得灿烂。

    我见他这样,喜欢得很,走过去帮他擦掉了脸上的黄泥。

    风盈在旁边看着我们,半晌才冲着风袖来了一句:“你莫要带坏了小王爷,还有方才你们在假山那边做的事,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定然是从那腌臜的烟花之地学来的。”

    风袖被风盈说了,登时便气鼓鼓地抓着石头朝他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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