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他这下倒是大侠大侠喊得客气了,只是怪腔怪调的,也没多大敬意在。“当真?”荆忆阑有些不信。
“那当然,千真万确。”风袖道。
荆忆阑看着他,眼里带着探询。
“我娘告诉我的,我娘从不骗人。”风袖嘟着嘴,赌气似地道。
荆忆阑轻笑一声,并不作答。
风袖看他一笑,就跟活见鬼了似的,别提有多惊讶了。
“诶,冷冰冰大侠,你笑起来还真好看,干嘛总板着个脸,笑一笑十年少嘛。”风袖侧过身来对他道,那姿态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荆忆阑似乎心情不坏,并未计较他的调戏,反而冲他道:“怎么不喊相公了?”
“哟。”风袖听他这一句,差点没激动得直接跳起来,他说,“我这不是怕被你打嘛,你要是想听我叫,我可以从早叫到晚。相公,来亲亲人家嘛。”
他学得有模有样,荆忆阑唇边忍不住绽放出一丝笑意。但他转念一想,想到风袖这套相公娘子的叫法,应当是在那青楼里学的,不知道被他拿来撩过多少个嫖客,便又板了脸,不再笑了。
风袖看他变脸跟翻书一样,连忙对他道:“好了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摆什么脸色,我不喊了还不行么?”
见他态度良好,荆忆阑这气也很快泄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风袖道:“你刚才喊聂如咎王八蛋,喊得那么亲热,你跟他很熟?”
虽然聂如咎早已说过自己跟风袖是仇人关系,荆忆阑也并非不相信他,只是他向来谨慎,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
“那当然啦,我们以前关系好着呢。”风袖笑道,“他以前可听话了,让他爬树摘桃他就爬,有什么好吃的咱们也是共享的。”
===《快穿之有渣必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4===
聂如咎又问:“那你们怎么弄到这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诶,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都怪聂如咎那没良心的东西,当了陈世美负心汉,可怜我和我那娃啊……”他说着说着便有些跑偏,但荆忆阑还是捕捉到了他话里非同寻常的内容。
于是荆忆阑打断他,问道:“你说他负你,为什么这么说?”
风袖静静地躺回去,在车厢内烛光的照射下,他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些许可以称之为沉痛的东西。
但他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好像在他那张脸上,永远不会出现笑以外的其他表情一样。
他扭过头来对荆忆阑道:“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娼妓,记忆最深的客人是哪一个吗?”
荆忆阑摇摇头,道:“不知。”
风袖笑着道:“是第一个。”
见他不说话,风袖便又自顾自地道:“很好笑吧,明明是千人骑万人踏,却偏偏像个正经人家出来的一样,记挂着这种事。”
荆忆阑摇了摇头,罕见地反驳道:“不,并不好笑。”
风袖并未理会他是何心情,只是继续道:“聂如咎,他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原本平静地听他讲述的荆忆阑猛地窜起来,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捉着他衣襟道:“这不可能。”
风袖不知道他怎么每次都喜欢扯他衣襟,弄得他呼吸不畅。他拍开荆忆阑的手,对他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又有什么好骗你的。”
“聂如咎不是那样的人。”荆忆阑郑重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风袖白他一眼,继续说,“那都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冷府里头待着,聂如咎那家伙故意灌醉了我,跟我好了。你是不知道,他小小年纪的,那东西就已经发育得很好了,事后我痛了好久,还流了血……”
荆忆阑听他越说越不堪,脸都黑了。
“哈哈,你怎么这幅表情,怎么,你喜欢聂如咎啊?”风袖冲他挤眉弄眼地道。
“我和他是朋友之谊,你别这么龌龊。”荆忆阑道。
“我怎么就龌龊了,我是南风馆里出来的,除了这些情爱之事,我可不知道其他。”风袖说着说着,便又不正经起来,“再说了,那档子事再龌龊,你也跟我做过呢,犯得着么。”
荆忆阑喝止他,冷声道:“不许再说这件事,不然我真杀了你。”
风袖这下乖了,捂住嘴,躺平装睡。
荆忆阑见他安分了,便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他下了马车,在地上站定。
今夜月色正好,亮如白昼。
他沐浴在月色中,想起风袖刚才说的话来,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本以为自己被这小倌玷污,定然是配不上风盈的,却没想到聂如咎竟也和这小倌有过一段。
这样看来,他和聂如咎便又站在了同等的地位上,谁也别不服谁了。
风袖占了荆忆阑的床,那床垫柔软,比他平时躺的草地要舒服得多。他心情一放松,便缓缓地睡了过去。
荆忆阑一个人开心完,回头看见这小倌躺在他的床上,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他本想叫醒他,让他滚开,可一想到这人睡了这床,他怕是又要换一床被褥,定然麻烦。他再一想,觉得这小倌睡颜倒也恬静,便也有些不忍叫醒了。
是以最后他一个人背靠车厢,坐着睡着了。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荆忆阑喜爱值+10,后悔度+0,当前喜爱值20,后悔度0。】
他们慢悠悠地往盛京走,那匹先前被风袖放走的雪月竟真的找上了他们,跑了回来。
荆忆阑高兴得很,立刻便将那匹凡马换下来,让雪月来拉车。
“委屈你了,实在是这么多东西不太好携带,不然我怕是要连车厢都弃了。”荆忆阑拍拍雪月的头,对它道。
风袖坐在马车边上,看着那被站在一边吃草的马,问他:“那匹怎么办?放了?”
“放了吧,反正有雪月在,它也没什么大用处,还会拖慢我们的速度。”荆忆阑这样说。
“啧,暴殄天物,这马可值好多钱呢。”风袖道,接着他又问,“你真不要?”
“不要。”荆忆阑道。
“那好。”风袖腾地跳下马车,牵了那匹马来,将它拴在马车后面。
“你这是做什么?”荆忆阑不解地问道。
“拿去卖了呀,你不是不要了吗,那我捡了,它就是我的了。回头我去集市上卖了,得的钱分你一半。”
看他振振有词的模样,荆忆阑实在是无话可说。这马本是他买的,买的时候这小倌一份钱没付,现在他嘴一张,便要了一半的钱去。
风袖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乐意,忙道:“行了行了,给你四分之三,行吧。”
荆忆阑摇摇头,丢下一句
“你真不要脸。”便进了车厢。
风袖被他抛在外头,一点也没有被骂的感觉,毕竟他很快就会有银子花了呢。
“不要脸就不要脸呗,要脸我还能赚到什么钱。”风袖嘀咕道。
第二天他还真把那匹马给卖了,也当着荆忆阑的面,数了四分之三的钱给他。
荆忆阑向来对银钱没太大概念,留着他嫌笨重,便直接塞进了车厢里。
风袖揣着他的那一份,紧紧抱着,一副生怕别人会抢了去的样子。
他有了钱,便仿佛成了暴发户一样,在街上大买特买。
荆忆阑买了些自己想要的,便拿眼睛顶着他,怕他趁机开溜。
风袖这回倒是没耍花招,老老实实买了东西便回来了。
荆忆阑往他手里一看,一串糖人,另一只手,一串糖葫芦,一串糖苹果。
再看他手臂上挂着的袋子,里面满满一袋,全是小粒小粒的糖果。
“你就买了这个?”荆忆阑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说他。
“不然呢,还要买啥?”风袖舔了舔糖人,对他道,“你要买你自己去买啊,我才不会帮你付钱。”
“吃这么多糖,你就不怕牙疼?”荆忆阑问。
“不怕啊,牙疼算什么,就算我牙掉光了,我也要吃。”他美滋滋地吃着糖,活像老饕见着了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荆忆阑一副跟这人说不通的样子,举步走了。
风袖见状,忙揣着那糖袋子,小跑起来跟上他,生怕被他扔在后头,只能跟在马后面跑。
第256章
风落笛声寒(九)
荆忆阑先回了车厢,他已把被褥换了新的,而风袖也有幸获得荆忆阑淘汰掉的那一套被褥,可以让他打地铺。
风袖的铺盖白天里是卷起来的,为了防止阻碍荆忆阑出入。他看荆忆阑进去,以为到了睡觉的时间,便展开被褥来,铺在地上。
荆忆阑低头看他。这小倌自从跟自己走了以后,被自己催着日日沐浴,现在他一身干干净净的,没了那庸俗的脂粉气,倒有些眉清目秀的感觉。
风袖坐在床褥上,跟他来了个眼对眼。
“冷冰冰大侠,你看着我做什么呀?”风袖问。
荆忆阑倒也没急着收回目光,只是对他道:“我觉得好奇。”
风袖以为他有什么长篇大论要说,便伸手从被子里藏着的糖袋子里拿了粒糖果来,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嗯,那你说。”他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荆忆阑倒也没跟他计较,只是道:“我见过许多流落风尘的人,他们有些日日以泪洗面,有些借酒消愁,有些放纵自我,有些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你却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风袖有了糖吃,倒是挺乖巧,还接他的话。
“你……我竟从来没有见你哭过。”荆忆阑道,“你不难受么?”
“难受啊。”风袖砸吧砸吧嘴,道,“难受就要哭么?”
“悲流泪,喜开颜,怒瞠目,哀敛眉,这本就是人之本性,若难受的时候不哭,难不成还要笑么?”荆忆阑好奇道。
“当然要笑了,我欢喜也笑,难过也笑,悲伤也笑,愤怒也要笑。”他将那糖果用舌头卷了,在嘴里囫囵转了个来回,这样道。
“这是为何?”
“不为什么,我们这些欢场上的人,眼泪是不值钱的。哭了也不会有人心疼,除非有些特殊癖好的人,要见着眼泪才肯给钱,那我才会赏他个哭脸。”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笑,可荆忆阑听着听着,却有些心酸。
风袖浑然不觉,继续道:“我就算要哭,也要藏在被窝里,藏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我的眼泪才不给别人看见,别人看见了也只会嘲笑我,或者漠然走开。那我又何必把我的悲伤摆在外头,让别人寻开心呢?”
荆忆阑笑了两声,看向风袖时也没以往那般冷漠了。
“你倒是挺乐天的。”他说。
“我当然乐天了。”风袖得意洋洋地说,“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过得好。”
“嗯?怎么说?”荆忆阑被他勾起好奇心,问道。
风袖嘿嘿一笑,道:“我就是那青楼里的皇帝,皇帝是每天都有妃子侍寝,我是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陪睡,还不用我给钱,你说我快不快活?”
荆忆阑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两下。
“好了,冷冰冰大侠你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话,你不是惜字如金的吗?”风袖这样说着,又很快把自己的话给回答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太能言善辩,你折服于我的魅力之下,才会开口。”
他以为荆忆阑不会理会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没想到那人在他说完之后,竟然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太轻,风袖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他将嘴里的糖吃完之后,便拿着水囊和盐巴,跑出去洗漱。
他弄好之后回来,发现冷冰冰大侠已经躺在榻上准备睡了。
他也不多话,放了东西以后,便在自己的被褥上躺了下来。
他尽量放轻了力道,以防吵醒那人,却不料荆忆阑根本就没睡着,等他躺下之后又开口问他:“你真的不会哭吗?”
风袖将手臂枕在脑袋后面,看着车顶,慢悠悠地道:“就算哭我也不会让人见着,要是哪天我不争气地哭了,你也最好装作没看见,我不想被人笑。”
他吐出肺里的浊气,继续道:“其实呢,笑也有笑的坏处。有时候,同样的情况,你也不愿意别人也不愿意,哭的人就惹人怜爱,笑的人呢,别人都以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他肯定能接受,便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堆着。这样的事要是多了,真叫人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荆忆阑闭着眼,却将风袖的每句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过了会他见风袖没有再次开口,便道:“后天应该能到盛京。”
风袖明显呼吸一窒,这微小的变化也被荆忆阑察觉了。
荆忆阑缓缓开口,这话倒是有几分承诺的感觉:“我知道你的意思,到了盛京,我会尽力周旋,保你一命。”
他说的是保你一命,却不是保你无虞。风袖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顿时半点喜气都没了,他闷闷地钻到被子里,将自己的脑袋也一并藏了进去。
他窝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只哭了两滴,就再也没了。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荆忆阑喜爱值+10,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30,后悔10。】
第二天风袖便已恢复如常,仿佛昨天吐露心声的不是他一样。
荆忆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命运,哪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钻到自己被窝里来了。
他哪里想到风袖会来这手,顿时又气又恼,撑着床榻便想下去。
风袖忙伸手一把抱住他。
自从上次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荆忆阑便觉得自己也跟着脏了,此时被这小倌抱着,竟没有像以往一样生出厌恶和恶心的情绪。
风袖是特地趁他睡着才上来的,若是荆忆阑醒着,他怕是还没够着人便要被踹开了。
他手脚并用地缠在荆忆阑身上,恼得荆忆阑浑身都散发出一层重重的寒气。
这是荆忆阑内力逼于体外的结果,他所习武功性属阴,冻得风袖一个劲地发抖。
“滚下去。”荆忆阑喝道。
“我不。”风袖拼命摇头。
荆忆阑便伸手去掰他的手,刚掰开一只,风袖便又重新抱了上去。
“我陪你睡,好不好?”风袖道。
荆忆阑自然之道他此“睡”非彼“睡”,本就冷淡的脸上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看起来越发骇人。
“滚。”荆忆阑张口,吐出的又是这个字。
风袖却不依不饶,再次伸手去摸他那里。
荆忆阑一把捉住他那只作乱的手,扯出那根麻绳来结结实实捆了。
“你要是想被弄,明日我送你去就近城中的男馆,花钱让你爽个够。但你别打我的主意。”他捉着那绳结将风袖提起来,冷声道。
风袖半垂着眼睑,眸中竟显出些许脆弱的神色,他说:“我就要你。”
荆忆阑反反复复地吸气吐气,以防自己一时气急便将他扔出车去。
他说:“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上一次被你暗算,那是我小看了你。我只爱风盈一个人,我不可能背叛他。”
风袖道:“反正你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一次,再多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荆忆阑咬牙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母亲就没教过你礼义廉耻么?我已心有所属,若你再这样不知羞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风袖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威胁一样,手被束缚住,他就将腿缠在他身上,严丝密缝的。
荆忆阑终于耐心告罄,他正准备发火,风袖却突然扑进他怀里,闷声道:“你喜欢我好不好?”
荆忆阑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了个措手不及,都不记得要赶他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他疑惑道。
“我跟他们做了,他们就会喜欢我。你跟我做好不好,然后喜欢我。”他仰着头,直看到荆忆阑眸子里,“冷风盈喜欢聂如咎,聂如咎喜欢冷风盈,唯独我一个没人喜欢……”
荆忆阑下意识问道:“他们是谁?”
问完他就回过神来,猜到是那青楼里的嫖客。他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得很。
风袖依旧拼了命似地依靠在他怀里,他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对未来的恐惧让他无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