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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谢谦吟将帕子拿出来,缠在他手上,绑了个结。

    “是他配不上你。”谢谦吟看着他,道。

    纪晚竹怔怔地,突然开口道:“谢谦吟,你喜欢我么?”

    “喜欢。”谢谦吟回答得很快。

    “那你帮我杀了尹重行吧。”纪晚竹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明天也要来这里吃饭一样。

    谢谦吟手一抖,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

    “你不愿意么?”纪晚竹问。

    “别冲动,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你现在不理智。”谢谦吟伸手想抱他。

    纪晚竹挡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帮我杀了曹随昀。”

    谢谦吟这回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摇了摇头。

    “他不能杀,他是国舅,是半个朝廷的人。如果我杀了他,会给整个天水宫带来麻烦的。”谢谦吟道。

    “这个也不能杀,那个也不能杀,你的喜欢,也不过就是逗着我玩罢了。”纪晚竹撕扯着桌布,眼里有些疯狂的情绪涌动。

    谢谦吟被他这话一堵,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纪晚竹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也知道自己在逼谢谦吟。可他何偿不是在逼自己。

    他恨自己这受伤的身体,恨自己不能亲手手刃仇人,恨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在别处风光无限,而他却要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两人开始陷入了冷战。

    接下来也没什么吃东西的兴致了,枯坐了大半个时辰,谢谦吟便带着他回了天水宫。

    谢谦吟知道纪晚竹那话肯定不是说说而已,他说的出,就肯定做得到。

    所以他半夜没睡,去隔壁纪晚竹的房间里一看,果然不见了人。

    他飞快拿好东西,去问了宫里守夜的弟子,问清他的去向之后,赶紧策马追了过去。

    朗月之下,前方奔驰的纪晚竹的身影分外明晰。

    谢谦吟一夹马腹,追了上去,将他拦下。

    以纪晚竹现在的身体本就骑不得马,一路颠簸过来,他的骨头也差不多被颠散架了。可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只是勒紧缰绳,看着谢谦吟,脸色难看得很。

    “让开。”他喝道。

    “跟我回去。”谢谦吟伸手想来拉他,却看纪晚竹一鞭甩来,他赶紧抽回手,才没有被打到。

    纪晚竹勒着马调转方向,想越过谢谦吟继续走。

    “晚竹,回去,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谢谦吟锲而不舍地拦着他。

    “为什么是我送死,不是我送他们去死?”纪晚竹满脸不高兴。

    谢谦吟飞快出手,将他拉入怀里,手指连动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

    “你!”等纪晚竹反应过来时,他已一身麻痹动也动不得了。

    “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还怎么找他们报仇。”谢谦吟用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口吻冲他道,接着便调转马头往回走。

    “谢谦吟,有种你就放我下来,我们单挑一场,看我打不打的过你。”纪晚竹怒喝道。

    “不放,有本事你就自己解开穴道,再来跟我比试。”谢谦吟笑眯眯地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纪晚竹运起真气,朝被封的穴道冲击。

    谢谦吟飞快捏住他脉门,打断了他的运功。

    “你真是疯了。”谢谦吟咬牙道,干脆一手刀击昏他,带他回了天水宫。

    “在下高远,见兄台这匹马非凡品,想问询一下这马的价钱。”

    “纪兄,你怎么可以杀人呢。”

    “纪兄,纪兄,你看这是官府奖赏给我们的银子,咱们去吃一顿好的吧。”

    高远,高远。

    其实自己早就喜欢上他了吧,在他还是高远的时候。

    他这一世见过的污秽太多了,可那笨小子却像从一地污泥里长出的白荷花。

    怎么会有人那么正直呢,人也不敢杀,钱也不多要,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像个傻大个。

    所以他才会在他揭示身份的时候那么生气啊,好像那个傻大个一下子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居心叵测接近他的人。

    可当尹重行劝他别与曹随昀接触,又将他从那个魔窟中救出来的时候,他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他一次。为他输送真气延缓他功力散去的尹重行,为他找解药的尹重行,仿佛又让他看到了那个高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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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个名字又怎么样呢,他里子里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家伙,这就够了。

    纪晚竹在那天依靠进他怀里的时候,其实是完全对他放下了心防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说不出太动人的情话。但他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竭尽全力对他好。

    他想给尹重行最好的,所以想甩脱一切包袱跟他去浪迹天涯。

    可谢谦吟怎么办呢?

    纪晚竹这样想着,慢慢醒了过来。

    谢谦吟就守在他床边,正支楞着额头打盹。他的眼皮底下一片青黑,显然已经好几天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纪晚竹感觉到自己头上插着许多银针,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那木神医的杰作。

    谢谦吟睡得很浅,几乎是纪晚竹一醒他就醒了。

    “晚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他显然有些惊喜过度,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我没事。”纪晚竹说,他说完就一直看着谢谦吟。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不对,我今日还没梳洗,你先别看我,我去洗漱完再给你看。”他显得手忙脚乱,像披头散发四处乱闯却遇见意中人时惊慌失措的大小姐。

    “没事,很好看。”纪晚竹冲他笑,“你最好看了。”

    谢谦吟也就安静了下来,坐回凳子上,捧着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

    “你睡了三天,我吓坏了。”

    纪晚竹静静看着谢谦吟,思绪却发散了。

    他想,自己那天在酒楼的失控,源自于他对尹重行的感情。而那感情里,除了恨,更多的是爱吧。

    所以他嫉恨,他难受,他想将尹重行从神坛上拉下来,看他一无所有的样子。

    他想报复,想让他付出代价,他恨得很,却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谢谦吟。

    谢谦吟会怎么想呢,他一心一意对自己,处处为自己考虑。

    可自己却根本没为他考虑,甚至不顾他的安危,不顾他天水宫的前途,逼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谢谦吟是天水宫的宫主啊,他再怎么说也算半个正道人士。

    自己恨尹重行,恨曹随昀,可谢谦吟跟他们并没有恩怨。

    他并没有必须要杀他们的理由。

    纪晚竹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歉疚,他伸出手,抚平谢谦吟紧皱的眉头。

    他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却根本没有为谢谦吟考虑。

    “我不去报仇了。”他说。

    “真的?”谢谦吟有些讶异。

    “嗯。”就算要报仇,我也会养好伤,自己去报仇。纪晚竹在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养伤,我再去给你熬点药。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渴了饿了叫我一声就好。”谢谦吟道。

    “好。”纪晚竹冲他眨眨眼,笑着应了。

    谢谦吟前脚刚走,木逢春后脚就走进门来。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恐怕直接就急火攻心把自己给急死了。”木逢春关上门,将两人的声音挡住。

    谢谦吟扭头看他,问:“你没告诉他吧?”

    “没。”木逢春走过来,给他拔掉头上的针。

    他一根根拔完,再一根根弄干净收入针包里。

    “既然身体虚弱,就老实躺着养病。等下把你自己弄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经不起你家那位的追责。”木逢春没好气地说道。

    “知道了。”纪晚竹笑笑,道。

    “我身上的伤势,还要多久才能完全长好?”

    “这个说不准,看你个人的恢复程度,以你的情况来看,起码还要个一俩年。但鉴于你自己偏要骑马乱闯,在这个期限上,还得再加几个月。”木逢春收好针包,道,“好好休养着,急不得的。”

    第90章

    怎知红丝错千重(十四)

    “这些日子以来还有做噩梦么?”木逢春问他。

    “有。”纪晚竹道,“不过多亏了你的安神药,虽然夜里噩梦不断,却也没有发出呓语,谦吟还以为我好了。”

    “你的心魔太重了,以前的事情,还是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的。”木逢春道,“需要我帮你……你知道我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让你忘记以前的一些事情的。”

    纪晚竹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有那些记忆在,我也能靠着那股恨意,继续挣扎下去。”

    木逢春看着他脸上坚定的神情,也有些动容。

    他突然道:“虽然我跟你说起这些显得有些太逾矩,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永远别太相信一个人,不管这个人关系跟你有多亲近。”

    纪晚竹脸上的笑意僵硬在嘴角,他犹疑地看着木逢春,道:“你在说谁,谦吟么?”

    “没有,我不是在指代谁,我只是劝你凡事多留个心眼。”木逢春煞有其事地说,“谁的话都不要全信。”

    “包括你么?”纪晚竹脸上的笑意又活了起来,他问。

    “包括。”

    “那我怎么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呢?”纪晚竹疑惑道。

    “这我就说不准了,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呢。”木逢春帮他把香炉里的香换掉,道,“我开的药铺叫回春堂,要是哪天你落难了,可以来找我。”

    他拿出一块小木牌,递给纪晚竹。

    纪晚竹伸手接过,冲他道谢,然后贴心口放进衣服里。

    木逢春走了没多久,谢谦吟也端了药进来。

    “晚竹,来,喝药了。”他一手拿着药碗,一手将纪晚竹扶起来。

    纪晚竹靠在床头,看着他拿出块方糖来,塞进自己嘴里。

    “这是干什么?”纪晚竹含着糖,问他。

    “药太苦了,你含着糖喝会好喝一点。”谢谦吟说着,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递到他嘴边。

    纪晚竹张嘴喝下。

    其实比起糖,他觉得谢谦吟还要更甜一点。

    看他喝完一整碗,谢谦吟也拿出帕子来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药渍。

    谢谦吟把药碗放到一旁,冲他道:“你吓坏我了。”

    纪晚竹冲他笑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谢谦吟听完活像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讶异道:“晚竹,你是在向我道歉么?”

    纪晚竹看他这副呆傻模样,觉得好笑,说:“是啊,不行吗。”

    “当然没有。”谢谦吟摇头,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晚竹,我能抱抱你么?”

    “当然可以。”纪晚竹点头。

    谢谦吟便大胆地坐到床沿,将他抱进怀里。

    “不要再乱跑了。”他说。

    “好。”纪晚竹道,“我答应你。”

    秋老虎前脚刚走,冬就来了。

    谢谦吟量了他的身围尺寸之后,让城里的绣庄给他缝制了一件羊皮大麾。

    天一放晴谢谦吟就抱着他出去,今天直接带他来看天水宫的弟子们操练。

    纪晚竹被他抱在怀里,谢谦吟搂着他,同时还在给他剥橘子。

    纪晚竹看着不远处的小孩子们舞刀弄棍的,笑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练的,蹲马步就得蹲好几个时辰,练完腿都抬不起来。”

    谢谦吟剥了一瓣橘子喂给他,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有成功的背后,都是洒满汗水的。不过这些小家伙资质最多算中上等,以后也是达不到你的那番高度的。”

    纪晚竹吃下橘子,笑道:“我随便找一个,把一身内功传给他,他不就能超过我了么?”

    “晚竹,不许说这样的话。”谢谦吟沉下脸道。

    内功乃是纪晚竹保护自己的根本,他本就身受重伤,要是再没了内力,那还得了。

    “好啦好啦,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不成?”纪晚竹讨好地亲亲他,谢谦吟的脸色这才好转。

    “要不要去玉石市场瞧一瞧,晚竹身上太朴素了,我想为你添些配饰。”谢谦吟突然提议道。

    “弄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沉甸甸的,我戴不住。”纪晚竹没多大兴趣。

    “那晚竹就当陪我去看看嘛,好不好?”谢谦吟冲他眨眨眼,开始使美人计。

    “好吧。”纪晚竹只好应了。

    谢谦吟高兴了,唤来仆从备马,带着纪晚竹过去。

    赌石市场很大,里面有打磨好的成品,还有未打开的原石。

    谢谦吟租了二楼一间房子,抱着纪晚竹过去。

    他打开窗,两人就可以看到一楼大厅里各种各样的原石。

    一楼人来人往的,尽是来赌石买石的客人。

    二楼也有市场,只是二楼卖的都是成品。

    “晚竹看中哪块了,我去买上来,给你开。”谢谦吟道。

    纪晚竹朝下面看看,说:“还是不要了吧,看起来都很贵,要是我挑的是没玉的,岂不是亏大了。”

    “没事,只要晚竹高兴,买多少块都没关系。”谢谦吟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那好吧。”其实纪晚竹也是有些兴趣的,他看了看下面,指着其中一块原石道,“就那块吧,右上角商贩脚边的那块。”

    “好,我去买。”谢谦吟看了看他指的是那块,便开了门下楼去找商贩买。

    可惜不巧,他刚走到那里,就发现那块石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所幸买的那人还没走远,就在旁边。

    谢谦吟拦下他,道:“兄弟,可以把这块石头让给我么?”

    那人本来买了石头正准备打开一探究竟,却被人拦下,也停了步伐,不悦地看着谢谦吟。

    “我先买的。”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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