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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以他的眼力和洞察能力,找到高远并不是什么难事。

    高远坐在地上,身上捆着绳索。他的剑就放在不远的桌上。他估摸着这个时候在不引起外面人注意的情况下,拿到剑的几率有多少。

    这时从窗口悄然飞进来一个人,那人在地上稳住身形,绕到他身边,一把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纪兄。”高远认出他来。

    纪晚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高远立刻会意,闭了嘴。

    纪晚竹接着外面的光亮,辨认出外头有两个守门人。他一边按着高远肩膀防止他发出太大动静,一边放出两柄弯刀。

    咔。

    弯刀破门而出,门外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割破了喉咙。

    鲜血洒到门扉上,在豆油纸上晕出一片阴影。

    高远眼睛睁得老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纪晚竹是怎么在眨眼之间就杀了两个人的。

    纪晚竹认出他的剑,抓起来扔给他。

    “纪兄,你怎么可以杀人呢。”高远抱着剑,正色道。

    “不杀人我们怎么出去?”纪晚竹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可以打晕他们啊。”高远说。

    纪晚竹白他一眼:“他们是山匪,就算我不杀,他们也迟早会死在官府手里。而且他们不知道手上染了多少条人命了,他们杀别人,我杀他们,有什么不对?”

    “纪兄,你这不是正道人士所为。我不要同你一路了。”高远气得差点把剑给摔了。

    纪晚竹被他说得一愣,心念电转,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在魔教时的那般作态,只好又换了副表情,道:“是我心急了,的确不该这么行事。”

    高远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又教育道:“他们再怎么罪大恶极,我们也应该把他们送到官府里去,由官府来定夺。如果擅用私刑,那我们跟那些魔教中人又有何区别。”

    纪晚竹腹诽,我就是个魔教中人。

    表面上还是认真道:“是我的错,是我看你身陷险情,怕外头的人又加害于你,这才先下手为强绝了他们的路。”

    听他似是为自己着想,高远也不好再责备他,只是道:“好了好了,既然到了山贼窝里,他们做的是谋财害命的勾当,我们不如将他们一锅端了,交给官府发落。”

    正说着,外头一阵喧闹,山匪们已举着火把拿着刀剑把这里给团团围拢起来。

    想来应该是方才纪晚竹杀人时被人看见,惊动了他们。

    “高兄,我们还没去端他们,他们就想着要来捉我们了。”纪晚竹将回旋弯刀擦干净收入袖中,对高远道,“不如咱们将他们一网打尽,为民除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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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高远笑道,一把推开门,跟纪晚竹两人齐齐朝外冲去。

    纪晚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大开杀戒。他本就武艺高强,在一群山匪之间游刃有余地打斗,还能分的出心思观察高远那边的动静。

    他本以为高远定会手忙脚乱的,哪想他虽然没纪晚竹身姿敏捷,每次出手却总能稳稳中的。他连剑都没拔,只用剑柄和剑鞘攻击别人,那些山贼在他手下就跟大刀切菜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纪晚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倒也没杀人,只是将他们打晕,或者点穴放倒。

    等两人将所有山贼尽数拿下时,两人站在一地横七竖八的山贼中间,相似一笑。

    纪晚竹打完,也有些累了,就找了棵高大的香樟树,飞身上去在树枝上坐下,看着高远前前后后地忙活。

    高远不知道从山贼窝的哪里寻了一堆绳索过来,他像捆粽子一样把地上的山贼挨个捆起来,串成一串。

    纪晚竹看得好笑,抬头看着天上月,突然从袖中摸出截竹笛来,放在嘴边吹了一段旋律。

    那乐声轻灵而飘逸,似微风吹过,又似月光洒落。

    高远绑完人之后就停下了手,抬头看着他,有些失神。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高远喜爱值+5,后悔度+0,当前喜爱值40,后悔度0。】

    他等纪晚竹吹完了,才问:“这是什么曲子,好听得很。”

    纪晚竹将笛子在手中饶了一圈,又将它塞进衣服里,道:“自创的,这曲子名叫《清风弄月》。”

    高远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赞叹道:“纪兄真是多才多艺。”

    纪晚竹倒也没反驳,权当受了他这声夸耀。

    高远看了看脚下的山贼,对纪晚竹道:“纪兄,你帮我看着这些人好不好,我去搜搜看他们的家底。”

    纪晚竹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把我留在这里,自己去找赃银,要是你私吞了怎么办?”

    高远连忙摆手道:“纪兄你说的哪里话,我是为了找出来交给官府,不会私吞的。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

    纪晚竹看他竭力自证清白的样子,心里笑得更大声了,他道:“好了,信你了,你快去吧。”

    高远便丢下绳子转头去了。

    纪晚竹继续坐在高处,无聊了就拿出笛子再吹一段曲子,更多的时候是留意着下头山贼们的动静。

    一旦有人动了或者醒了,他就从树上摘下一俩粒香樟树的果实,屈指一弹将其弹出去,将那些人重新点晕。

    过了许久高远才回来,身后拖着个板车,板车上是大堆大堆金银和玉饰。

    纪晚竹看他累成死狗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还有,但我搬不动了,先歇一歇,歇一歇。”高远放下车把,擦了擦脸上的汗,身体一软两腿一分,就瘫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纪晚竹看了看东边,见天边泛起鱼肚白,知道快要天亮了。

    “高兄,再休息一会咱们就下山吧。”纪晚竹悠悠道。

    “好,好。”高远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抬头回答他道。

    等天大亮了,两人便带着一车赃物和一窝山匪下山了。

    纪晚竹接手了高远带人的活计,他拽着绳索的一端,扯着山匪们走。

    而高远则拖着板车,气喘吁吁地爬山。

    纪晚竹看他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想笑得很。

    他们就着这么大的阵仗,带着山贼们在闹市上走过一圈,引得不少人围观了,才往官府走去。

    其实这么明目张胆的,也有纪晚竹的主意在。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官匪相护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这么高调地走一遭,让百姓们都看着山贼被抓了,就算官府们收过好处,或者有心不管,那也是做不到的。

    纪晚竹把人往官府门前一丢,就扭头走了,等着高远处理完那些繁琐的事情再来找他。

    山贼被连锅端了,这场审问引来百姓的注目。

    纪晚竹坐在屋檐高处,看着前来观审的百姓们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稍稍转换一下坐姿,还能看到高远在那里声情并茂讲述抓山贼的经过。

    时过正午,纪晚竹始觉腹中饥饿,正准备去临近的酒楼里叫上一桌好菜,那边高远已经穿过重重人群走了出来。

    “纪兄,纪兄,你看这是官府奖赏给我们的银子,咱们去吃一顿好的吧。”高远站在屋檐下,摇晃着手里的钱袋,兴高采烈地冲纪晚竹道。

    纪晚竹从屋檐上跳下来,落到高远面前,冲他抬抬下巴,道:“走吧。”

    第79章

    怎知红丝错千重(三)

    与高远一起吃饱喝足以后,纪晚竹坐在酒楼的凳子上,端着杯桂花酒清清嘴里的油腻。

    高远吃完还在继续他喋喋不休的说话模式:“纪兄纪兄,你真该跟我一起去,能抓到山贼有你大半的功劳,要不是你武艺高强,靠我一个人根本制服不了他们。”

    说着他还把官府给的赏银倒出来,把大半部分推到了纪晚竹面前,说:“纪兄,这是你的一份。”

    纪晚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耿直的人,笑了笑,从桌上拿了一块碎银放进钱袋里,对他道:“我就拿这一块,其他的你都拿着吧。”

    高远忙道:“这不行的,纪兄你功劳比较多,怎么可以让我拿多呢。”

    “你推拒什么,你觉得我像缺银子的人么?”纪晚竹喝完杯里的,又拿过酒壶把杯子倒满。

    “这倒也是。”高远讪笑道。

    “你就拿着吧。咱俩也算是朋友了吧,既是朋友,那就不用分得这么清楚。”纪晚竹举起杯子,敬他。

    高远也赶紧拿起酒杯跟他碰杯:“纪兄说的是,纪兄说的是。”碰完杯就忙不迭喝了下去,险些把自己给呛着。

    高远这人虽然太过耿直了点,但纪晚竹觉得他也没啥坏心眼。行走江湖跟这么一个人做伴,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暗算。

    两人离了酒楼,各自骑了马,一起继续赶路。

    “你连尹重行在哪都不知道,就敢带着我四处乱跑?”纪晚竹骑在马上,冲高远道。

    高远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说:“他们这种行走江湖的大侠,行踪不定的,我也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不过之前我听说,尹少侠应该会去洛阳,正道盟就定在那里,他肯定会去的。所以我们去洛阳守株待兔就好了。”

    “也好。”纪晚竹点点头,同时在心里暗暗期盼,不要让水云宵那厮先得手了好。

    但他一想起那日与谢谦吟的匆匆一次对话,便觉得水云宵如果真要得手,估计也没那么幸运。谢谦吟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两人出了汴京,半夜就宿在野外。

    高远去寻了点柴火来,拿石头围了个圈,把木柴放到里头架好。

    纪晚竹拿了打火石出来,把火柴点燃。

    打火石点燃了木柴,火苗很快蹿了上来,将周围映得通红。

    纪晚竹已很久没有尝试过露天席地的感觉了,他坐在火堆边,仰头看天。

    天空是黑色的,像一块黑色的幕布。

    无数颗细小的星子撒在天幕中,散落着,像棋盘上的棋子。

    星星虽亮,今夜却没有月亮。

    纪晚竹朝高远看过去,看他拿着根棍子拨弄火柴,以便它烧得更猛烈一点。

    他的目光移动着,落到高远的剑上。

    他没看过高远拔出剑过,突然对它有了点兴趣。

    “你的剑,能给我看看么?”纪晚竹道。

    “啊?好啊。”高远忙放下烧火棍,解下剑来,递给他。

    纪晚竹接了他的剑,拔出来,看它。

    这剑的剑柄没太多装饰,花纹也很简练。剑身看上去没什么奇特的,光泽也不抢眼。

    纪晚竹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来,往上一吹。

    发丝碰着剑刃,顷刻就断成了两截。

    纪晚竹的眸子亮了一下,他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竟然这么锋利。

    “这剑叫什么名字?”纪晚竹问他。

    高远愣了一下,才笑道:“没有名字。”

    “这样啊。”纪晚竹把剑收回鞘中,递回给他,“是把好剑。可惜了。”

    “可惜什么?”高远问。

    “可惜这剑能吹毫断发,却籍籍无名。”纪晚竹道。

    高远抚摸着剑鞘,看了看剑,又抬头看他,道:“是我这个主人太没名气了,不能带着它一起扬名立万,让它埋没。”

    “你会成为一名大侠的。”纪晚竹冲他道。

    “真的么?”高远问。

    “是的。”纪晚竹反复端详了他一会,说,“你身上有一种特质,如果一定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应该说是正气。”

    高远嘿嘿笑了两声,等他继续说。

    “江湖上的侠客,有为民除害的,也有沽名钓誉的,我希望你能成为前者。”纪晚竹也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魔教的护法,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看着高远那张正义感十足的脸,他又忍不住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大侠的。”高远朗声道,活像一个在私塾里大声回答先生提问的小孩。

    纪晚竹笑了笑,没再多说,靠着火堆躺了下来。

    “星星真漂亮。”他道。

    高远也学着他的躺下来,道:“是啊。”

    纪晚竹看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两人一边打听着尹重行的消息,一边快马加鞭地朝洛阳赶去。

    到了现在还没见到尹重行的人,纪晚竹已经开始焦虑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玩乐是不成样子的,他的目标可是夺剑啊。

    他一边期许着水云宵不要比他先得手的好,一边继续忧心忡忡地赶路。

    行至荥州,路便赶了差不多一半。

    纪晚竹提议在此处歇脚,同时也存了要去问些消息的心思。

    高远未作他想,应允了。

    纪晚竹开始打听尹重行的去向。

    他自坊间探听到,尹重行自从在汴京现过身之后,便失了去向,现如今已是不知所踪。

    像他这种身份复杂的人隐蔽行踪还说得过去,可尹重行这种享誉天下的少侠,又何必要做这藏头露尾的勾当。

    青岚教在荥州也有分舵,但纪晚竹也没有去的想法。一是他现在行走江湖,又不是独身一人,被人看见了,他的身份就隐瞒不下去了;二是他们四个护法,现如今都是公平竞争,如果他去问尹重行的下落,那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思来想去,纪晚竹决定还是去另一处消息灵通的地方探探虚实。

    青楼。

    纪晚竹只看了哪家生意最旺,店面最辉煌,压根没看这青楼的招牌,就直接走了进去。

    不管是哪家青楼,脂粉气必然都是免不了的。

    纪晚竹扫了一楼纵情声色的宾客一眼,抬步上了二楼。

    老鸨将他带着进了厢房,便挥舞着香帕,千扭万扭的出了门,去叫姑娘进来。

    纪晚竹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倒是出乎意料地整洁。

    屋子里燃着熏香,香味清淡,比外头浓郁的脂粉味好闻不少。

    墙上做了些简单的装饰,显得高雅又有格调。

    就连屋内那张大床,也不似寻常妓馆里一样搭配着艳红色的幔帐。

    暗黄色实木的大床,并着青白色的幔帐。唯一称得上艳丽的颜色,就是那幔帐上垂下的紫色流苏了。不过这些流苏坠在那里,竟出乎意料地有些合适。

    门吱嘎一声响,纪晚竹起身将门关上,再回首时,他之前坐的位子上已经多了个人。

    谢谦吟。

    “每次不走正门,谢少侠的轻功就是用作这种用处的么?”纪晚竹走过去,在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下。

    “轻功学了不就是用的么,至于用作什么用途,还不是看我爱怎么使。”谢谦吟嬉笑道,“纪兄弟,这世界可真小,上次我在汴京看见你,这次我来荥州,你竟也一起来了。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如果说谢谦吟是自己此行的目标,那纪晚竹可能还会与他虚与委蛇一番。但可惜他不是,而且他又一副这种轻慢的语调,纪晚竹根本就懒得理会他。

    “我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客,哪里敢跟谢少侠有缘分。”纪晚竹道。

    “非也非也。”谢谦吟轻摇折扇,道,“我看纪兄举止不凡,想必定是有来头的人物。谢某有心结交你这位朋友,不知纪兄能否赏个面子?”

    “谢少侠看走眼了,纪某的确只是个平庸之辈。”

    谢谦吟见他坚持,倒也没有再问。他将扇子在面前一转,脸上带上了点促狭的笑意:“纪兄来这暗香楼,莫不是来狎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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