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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花一棠眯眼:“弥妮娜所在?的永昼坊?”

伍达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沉重,“昨夜弥妮娜被害之后,属下觉得此案有些蹊跷,便连夜去了永昼坊查访,得知弥妮娜成名之前,曾有一个琵琶女常年为其伴奏,技艺十分?高超,弥妮娜与这位琵琶女情同姐妹,同吃同住,且对此女甚是?保护,每次出?场都让其以面纱和幂篱遮面,甚少有人见到其真容。”

凌芝颜:“一个人都没见过吗?”

“这便是?最奇怪之处。”伍达道,“两年前,弥妮娜一舞成名,做了永昼坊的当家舞者,而那名琵琶女却突然消失了,之后,永昼坊老坊主便将之前坊内的老人都遣散了,如?今永昼坊新坊主、乐人和舞者甚少知道这名琵琶女,更没有人见过。”

花一棠:“永昼坊的老坊主呢?”

“半年前过世了。”

“那些遣散的人呢?”

“基本都是?胡人,一部分?回了家乡,一部分?不知所踪,若想追查的话?,很费功夫。”

“话?句话?说,”林随安道,“如?果这名琵琶女就是?连小霜的话?,只?有弥妮娜见过她的脸,了解她的来历。”

凌芝颜:“可是?如?今弥妮娜也死了。”

花一棠手指哒哒哒敲着桌子,“不让别人见到琵琶女的脸,又?遣散之前的老人……就仿佛是?为了——”

三人异口同声:“彻底抹去琵琶女的存在?。”

说完,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

“连小霜常去的三家绣坊查得如?何??”花一棠又?问。

“都是?做正经生意的普通绣坊,没什?么特别。”伍达道,“目前正在?排查绣坊常客的名单。”

花一棠点头,示意伍达退下。

“想不到这些衙吏和不良人还有点用啊。”靳若道哼哼唧唧的,“总算不用咱们净门事事亲力亲为了。”

花一棠摆出?哄小孩的笑脸,“衙吏和不良人只?能?查查明面上的事儿,那些关键的隐秘线索,当然还是?要?靠咱们小靳若呢。”

靳若一脸嫌弃,“去去去,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恶心。”

“咚、咚、咚、咚——”外面响起了鼓声,众人精神一凛,齐齐站起了身?。

瞿慧到府衙了。

*

池太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闭眼,就是?吊在?房梁上的弥妮娜尸体,早上还在?枕头边发现了一撮脱落的头发,池太守不禁想起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理寺卿陈宴凡——那光亮的额头,那悲剧的发际线——莫非他要?步大理寺卿的后尘?

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气的池太守磨磨蹭蹭起身?,刚喝了两口小米粥,府衙的鸣冤鼓又?响了,扔下饭碗急急忙忙赶到大堂,定眼一瞧,凌司直、花参军和林娘子竟然早就到了,都眼巴巴等着他升堂呢。

这帮家伙难道都不不睡觉不吃饭的吗?这是?要?累死活人啊!

池太守心中一片郁闷惟天可表,只?能?整理衣冠,端坐大堂,拍下了惊堂木:“何?人鸣冤,带上堂来!”

三道堂威喊过,伍达带了一名妇人上堂,池太守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皮,嚯一声,妇人正是?吴正礼的夫人瞿慧,居然平安无事,可之前各种证据明明显示她已经被吴正礼杀了——

瞿慧扑通跪地?,双手呈上诉状,“民女瞿慧,与吴正礼成婚十年,自问恪守本分?,勤俭持家,无奈吴正礼嗜赌成性,败家残暴,对民女日日施以暴行,民女生不如?死,今日登堂申诉,求太守判我二人义绝,至此之后,分?道扬镳,再无关联!”

言罢,重重叩首,双肩颤抖不止。

池太守示意不良人将诉状送上来,细细看了一遍,砸吧了一下嘴巴,将花一棠和凌芝颜招到案前,低声道:“花参军,凌司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一棠:“瞿娘子的的确确是?被云中月掳走的。”

池太守:“哈?”

凌芝颜:“昨夜林娘子与云中月大战,将瞿娘子救了回来了。”

池太守:“诶?”

花一棠:“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池太守没听说吗?”

池太守:“这个……本官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了解……原来如?此,也好也好,只?要?没死人就好!”

花一棠和凌芝颜回身?落座,池太守清了清嗓子,“瞿慧,你的遭遇本官甚是?同情,所请之事亦符合唐律,本官今日便判你与吴正礼义绝,强制解除婚姻。”

“多谢池太守!”瞿慧泪流满面,重重叩首。

“伍达,去问问狱丞,吴正礼醒了没有?”池太守又?道。

伍达快步走出?大堂,不多时又?回来了,“启禀太守,吴正礼已经醒了,正在?堂下候着。”

池太守很满意,心道花参军手下果然能?人辈出?,区区一个仵作?也有妙手回春的医术,一挥手,“速速带上来!”

两名狱卒将吴正礼拖了上来,吴正礼手脚还是?软的,衣衫脏污,发髻散乱,目光还有些呆滞,在?看到瞿慧的时候,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突然挣脱出?了狱卒的手,趴在?地?上大喝,“大人,是?瞿慧!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瞿慧还活着!我是?冤枉的!!”

池太守“啪”拍下惊堂木,“瞿慧安然无恙,吴正礼杀妻一案不成立,判吴正礼无罪。”

吴正礼呆愣一瞬,突然一个扭身?扑向了瞿慧,“你个贱人,联合外人来害我,我今日就要?将你抽筋剥皮——”

狱卒一把攥住了吴正礼的肩膀,又?将他拖了回去。

“放开我!瞿慧是?我吴正礼的妻子,生是?吴氏的人,死是?吴氏的鬼,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这是?我的家事!你们管不着!”吴正礼双眼赤红嘶吼道。

“放肆!此乃益都府衙大堂,不是?菜市口!岂容你咆哮公?堂?!”池太守狠狠拍下惊堂木,震得整座大堂嗡嗡作?响,“吴正礼常年虐打发妻,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本官现按《唐律疏议·户婚》之规定,判吴正礼与瞿慧当堂义绝,吴正礼当返还瞿慧所有嫁妆,不足或缺漏者,需折算银钱补齐。除此之外,还需赔付瞿慧五十贯钱作?为补偿。来人,让吴正礼签义绝书!”

随堂书吏当即将备好义绝书送到了吴正礼面前,吴正礼扫了一眼,眼球暴突,拼命挣扎起来,“我不签!瞿慧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伍达毫不客气捏住吴正礼的手,硬生生掰开手指,沾了印泥按在?了义绝书上,书吏将义绝书送到了瞿慧面前,瞿慧抹去眼泪,看都没看吴正礼一眼,干净利落按下了手印。

吴正礼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又?被狱卒狠狠压在?了地?上。

池太守捧着义绝书看了看,满意点头,示意书吏收走存档,“吴正礼,本官要?提醒你,自此时此刻起,瞿慧与你再无半分?干系,若你再纠缠于她,本官定不轻饶!限你三日之内将瞿慧的嫁妆和补偿金送至瞿家,你可听清楚了?!”

吴正礼被狱卒压着,前胸贴地?,梗着脖子抬着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红着眼瞪着池太守。

池太守叹了口气,“吴家主正值壮年,吴家也算是?世家大族,回家后好好反省反省,好好做人,大丈夫又?何?患无妻呢?”

靳若嗓子里喷出?一个怪声,林随安白眼翻到了天上。

花一棠斜眼瞟着吴正礼,嘴里嘀嘀咕咕,“啊呀,一个不能?人事的,还娶什?么老婆啊?不如?入宫去做太监,尚能?搏一搏前程,还省了道净身?的流程,啊呀呀,我竟是?忘了,如?今是?女帝执政,早已废了太监制,可惜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益都府衙大堂建得雄伟宽阔,回音效果甚好,花一棠的声音晃晃悠悠荡了一圈,产生了绕梁三日的回响效果。众人的表情皆是?有些难以言喻。

林随安和靳若齐齐侧目:损还是?你损啊!

吴正礼脖颈青筋暴跳,死死盯着地?面,指甲咔咔抓地?,貌似想挖个洞钻进去。

池太守干咳两声:“那个——此案已了,吴正礼你就先回家吧——”

“且慢!”凌芝颜赫然起身?道,“吴正礼还有一桩案子未了,不能?离开!”

池太守一怔:“什?、什?么案子?”

凌芝颜黑眸如?电:“吴氏布庄贩卖龙神果的案子!”

*

小剧场

花一棠:来了来了,凌六郎开始发飙了。

林随安:上瓜子!

第195章

“什么龙神果?我不?知道这?个东西,

你们休要栽赃于我!”吴正礼冷笑一声道。

这?句话一喊出来?,整座大堂的气氛都颇有些尴尬,毕竟前一夜在场众人都亲眼?见识了龙神果的威力,

那血肉横飞的场景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咳,这?个嘛——”池太守看了凌芝颜一眼。

凌芝颜神色肃凝,

依次展开桌上的四卷卷宗。

“方?仵作对吴氏布行所售卖的青州绣品做了检验,

这?是验物格目,”凌芝颜举起第一份卷宗,“从吴氏布行查封的青州绣品共有一百四十一箱,每箱抽样一份,样品共一百四十一份,所有样品中皆检出龙神果的成分。这?些绣品都被龙神果的浓缩汁液浸泡过,手掌大小?的绣品,

以火点燃后,人吸入其烟气,相当?于服用?三株龙神果的效果。”

池太守倒吸凉气,“这?么厉害?”

凌芝颜点头?,

“这?批青州绣品应该是花参军剿灭青州城县龙神观之前流出来?的,浓度非常高。至于龙神果的危害,昨夜花参军已经详细说过了。”

“不?过是几箱绣品,

能有什么危害?”吴正?礼嗤之以鼻。

凌芝颜眸光骤厉,“此物损身体根基于无形,

后期更能毁人心智,轻则成为行尸走肉,重则爆心而?亡!”

吴正?礼:“一派胡言!来?我布行购买绣品的人不?在少数,

没听说有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相反的,

大家都说闻了绣品的烟雾,精神矍铄,身体康健,有的人多年痼疾都好了大半呢!”

池太守瞪大了眼?,“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吴正?礼冷哼一声,“所谓的危害,想必都是凌司直危言耸听吧!”

池太守迅速看了眼?花一棠。

“既然吴家主不?信,那不?如让我们?做个试验如何?”花一棠似笑非笑道,“将这?一百四十一箱绣品都抬到吴家主的屋子里,每天烧一箱给吴家主闻,看看一百四十一天后吴家主到底是身体康健,还?是爆心而?亡?”

“花参军所言有理,”池太守连连点头?,“如此一来?,谣言便可不?攻自破,吴正?礼,你可愿亲身一试?”

吴正?礼的脸青了,眼?角和嘴角抽动了几下,一声不?吭。

“吴正?礼!”池太守狠狠拍下惊堂木,“你分明早就知道青州绣品中含有龙神果之毒,会害人性命!还?不?承认?!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说着,抽出令签就要扔出,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声大喝。

“池太守手下留情!”吴正?清疾步奔上大堂,撩袍扑通跪地,“还?请池公?念在吴氏多年博施济众的善行,从轻发落!”

“吴参军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池太守忙收了令签,“伍捕头?,先将吴参军扶起来?再说。”

吴正?清却是拒绝起身,跪在地上又是一拜,“池太守容禀,青州绣品之事,吴正?礼乃是受歹人蒙蔽,之前并不?知情,好在绣品贩卖时日?不?长?,无人伤亡,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吴正?清抬起头?,眼?眶通红,“属下求池公?给兄长?留条活路!”

吴正?礼怔怔看着吴正?清,渐渐地,眼?里涌出了泪花,“阿弟……”

池太守神色也有些触动,“吴参军所言也有道理,一则此案并未铸成大错,二则,吴参军在府衙任职多年,一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花参军,凌司直,二位意下如何?”

花一棠长?长?眯起了眼?睛。

喔嚯!林随安算是看明白了,池太守这?是和吴正?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算替吴正?礼脱罪呢。

凌芝颜面色愈沉:“池太守此言差矣,青州绣品未在益都造成巨大危害,是因为花参军在剿灭了青州诚县的龙神观,斩断了绣品源头?,并非是吴正?礼良心发现。”举起第二卷卷宗,“这?一份是吴氏布行近半年的账簿,从中可以看到,青州绣品一箱进价为三十贯,一箱绣品有五十方?,而?售卖之时,售价为一方?三十贯,售价是进价的五十倍,而?普通绣品,售价一般只高出进价的三成左右。”

凌芝颜举起了第三卷轴书,“这?一份是吴氏布行三年前的账簿,因为经营不?善,常年亏损赤字,布行生意岌岌可危。不?到一年时间,吴氏布行扭亏为盈,正?是因为青州绣品带来?的暴利。吴氏布行乃是吴氏立家之本,盈利与否直接关系到吴家的生死存亡,说吴正?礼对青州绣品一事毫不?知情,被人蒙蔽,完全就是狡辩之词!”

吴正?礼面白如纸,吴正?清噎了噎,“兄长?也只是一时失察——”

凌芝颜眸光骤冷,举起了第四卷卷宗,“此乃吴氏旗下所有布行掌柜的证词,他们?皆亲口承认,售卖青州绣品一事,完全是吴氏家主吴正?礼的授意!”

吴正?礼疯狂拽吴正?清的袖子,吴正?清深吸一口气,“吴正?礼担任吴氏家主期间,曾筹建十五座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多达两百多人,每月十五,都在大慈寺施州赠米,为乡亲邻里修桥铺路,与人为善,乡邻有口皆碑,此等德行,乃为益都世家典范,万不?可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就——”

“《唐律疏议·贼盗律》云:造畜蛊毒为‘十恶罪’之‘不?道’,诸造畜蛊毒,谓合成蛊,堪以害人者?,及教令者?,绞!家人知情不?报者?,流三千里,里正?、坊正?、村正?知情不?报者?,流三千里!”凌芝颜字字掷地有声,“龙神果之毒可令人上瘾,难以戒断,若是大肆贩卖,百姓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比蛊毒之害有过之而?无不?及!按律,吴正?礼当?罚没家产,处绞刑!吴正?清身为司兵参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夺去功名官职,杖一百,流三千里!

满堂死寂,所有衙吏都惊呆了,池太守冷汗森森,吴正?礼面如金纸,吴正?清脸也白了。

喔嚯嚯!凌大帅哥今天杀疯了啊!林随安心道。

靳若竖起大拇指,花一棠老得意了,无奈身在大堂无法嘚瑟摇扇子,憋得只能抖腿。

“凌司直所言有理、有理……”池太守掏出一块帕子擦着脸上的汗,飞快向堂下的吴正?清打眼?色。

“凌司直矫枉过正?了!”吴正?清梗着脖子道,“龙神果毕竟不?是蛊毒,不?该以造畜蛊毒罪为标准判罚,若真要类比案例,龙神果之效果与五石散类似,当?以此为准才对!”

“对对对,五石散差不?多、差不?多——”池太守急忙就坡下驴,“那就按之前的案例,判吴正?礼缴罚金三百贯,禁足三月,所有布行停业整顿半年,凌司直以为如何?”

凌芝颜的眼?睛都要喷火了,“池太守所判不?合理!”

“凌司直,这?儿毕竟是益都太守府,不?是你大理寺!”吴正?清喝道,“更何况,此案就算移交大理寺重审,也是大理寺卿主断,你只是一个区区的从六品大理寺司直,池太守的决议,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凌芝颜面色铁青,绷紧下巴,缓缓抬手按住了胸口。

林随安立刻反应过来?,踹了花一棠一脚。

凌大帅哥要用?暗御史令!

没有圣人的密旨,启用?暗御史令牌,后续善后工作定然麻烦的要死!赶紧想辙!

“啊呀呀!”花一棠坐直了身体,“池太守说的有道理,凌司直说的也有道理,此案的确不?好判呐!”

池太守一听花一棠这?口气,明显就是来?当?和事老的,当?即大喜,“花参军有何高见?”

花一棠摇了摇头?,“池太守您可莫要为难属下了,属下之前只是青州诚县的县尉,从九品,蒙圣人青眼?有加,擢升为益都司法参军,虽说是连升七级,但现在也只是个从七品,这?堂上哪有属下说话的份儿啊——”

说着,清了清嗓子,朝着池太守噗拉噗拉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说来?也真是巧了,属下在青州办的是龙神果的案子,来?了益都又遇到了漏网的龙神果,莫非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说——托圣人的洪福?”

池太守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吴正?清的脸色变了。

林随安心中啧啧:花一棠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他能平步青云,完全是因为侦破龙神果一案有功,是圣人的授意!换句话说,龙神果的案子,圣人的意思就是严办!

不?过目前朝廷并未修改唐律,将龙神果等同于蛊毒,若想按造畜蛊毒罪判罚恐怕很难,更何况益都山高皇帝远,世家大族势力占上风,吴氏又与随州苏氏关系匪浅,搞不?好苏氏与龙神果也有牵连,池季如果还?想做这?个益都太守,是断断不?敢将世家彻底得罪光的。

两相平衡,就看这?位池太守如何取舍了。

池太守垂着眼?皮,手指在惊堂木上摩挲数次,沉声开口道:“龙神果,危害大,贩卖之人,不?可姑息,但念在吴正?礼为善乡里多年,有功,且,吴氏布行售卖之绣品未造成重大伤害损失,故,法外留情。”高高举起惊堂木拍下,“堂下听判——吴氏家主吴正?礼,抄家,罚没所有家产充公?,杖一百!司兵参军吴正?清,有失察之嫌,罚俸一年,停职一月,禁足反省。”

好家伙,池太守果然是端水大师。林随安心道,这?一招舍车保帅用?的不?错啊!

花一棠啧了一声,凌芝颜皱眉坐下了身。

虽然不?尽人意,但就目前而?言,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判决了。

吴正?礼捡回一条命,连连叩首致谢,吴正?清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属下身为司兵参军,未能劝道兄长?从善,险些铸成大错,是属下的失职!兄长?体弱,恐怕受不?住一百杖刑,属下愿意替兄长?承担五十杖,还?望池太守恩准!”

吴正?礼感?动得眼?泪汪汪,“阿弟……”

吴正?清握住吴正?礼的手,红着眼?道,“兄长?,血浓于水,以后兄长?就住在我家,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断不?会让兄长?挨饿!”

池太守用?帕子沾了沾眼?皮,“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好,本官准了!带下去,每人五十杖!”

吴正?清和吴正?礼手挽着手走出大堂,齐齐趴在条凳上,施刑的衙吏高高举起木杖,狠狠拍下,吴正?礼惨叫响彻云霄,吴正?清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

靳若皱眉,“演这?么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想干嘛,恶心咱们?吗?”

林随安:“不?是演给我们?的,是演给吴正?礼的苦肉计。”

“哈?”

“衙牢里给吴正?礼下毒的果然是吴正?清,”花一棠冷笑道,“今天这?一出演完,吴正?礼是断不?可能再将吴正?清供出来?的。”

靳若一敲手掌,“我明白了!刚刚吴正?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吴家若想东山再起,只能靠他吴正?清。”

真是让人不?爽啊!林随安叹了口气,看向凌芝颜。

凌司直大人并没有看行刑过程,而?是盯着桌上的四卷卷宗,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还?有一个人,反应也甚是奇怪。

瞿慧站在大堂角落的阴影里,直勾勾盯着行刑的吴氏兄弟,表情异常平静,唯有一双眼?瞳,闪动着狰狞的光。

*

小?剧场

司法署里,方?刻掏出一个黑色棉布钱袋,解开,取出里面的数了数,很是满意。

奉茶的伊塔表示疑惑:“凌六郎,的钱袋,为何在,方?大夫,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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