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院长眉开眼笑，微微躬身，朝他伸出手。“你好”，霍英骁礼貌一笑，伸手回握，随即便直入正题，“李院长，我要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李院长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能查到的当日在医院生产的产妇档案就只有这几个，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谢谢。”霍英骁接过档案，随手递给助理。
助理拆开，里面是已经整理好的资料，一共三个产妇，都是当日生产在蔚县人民医院生产，而且还都是女婴，产妇家属的名字和单位也登记在上面。
二十年前的档案，能找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当初蔚县人民医院还只是个卫生院，管理松散，规模自然也不如现在，好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比较稳定，二十年后，依然还在这所医院上班，要不是这样，霍英骁要的档案，根本找不齐。
助理把档案重新塞回档案袋。
霍英骁打算离开，客套道：“麻烦了李院长。”
李院长面色恭敬：“不麻烦不麻烦，霍先生，如果还有任何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李院长是蔚县人，说话带着很浓的口音，整个过程，温宁都在旁边替霍英骁翻译。
回到车上。
周助理道：“少爷，档案上三个产妇都在卫市，一个住在市区，另外两个就在蔚县。要不我们先去找蔚县的这两人看看？”
找人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霍英骁看向温宁：“先去办你的事吧。”
温宁今天本来就是主要陪霍英骁：“不用不用，既然都到蔚县了，还是先去找你们要找的人，我的事不着急。”
“那我尽快办完。”霍英骁点点头，示意助理开车。
几人先去了第一个产妇的住址，糖果厂的家属院。
这事儿温宁要帮忙打听，早晚都会知道实情，霍英骁没打算瞒着她，临下车的时候，告诉她：“其实，我阿姨当年不是没有带走孩子，而是把自己的孩子跟别人的孩子换了。”
“换了？”温宁惊讶的同时也觉得有点不理解，“既然你阿姨当初能带走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带走自己的孩子？”
这种事代入被换孩子的那家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喊了二十年的妈，不是自己亲妈。
怎么说呢，挺狗血的。
关键温宁觉得霍英骁的阿姨也太不道德了，凭什么生生破坏别人的亲缘关系？
霍英骁微叹一口气，“因为当初对方生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断气了，所以我阿姨才擅作主张，把自己的孩子跟对方换了。”
温宁：“那对方知道自己孩子死了吗？”
霍英骁：“还来不及知道，当时我阿姨是准备告诉对方的，但有一拨人在抓她，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告知就带着孩子走了。后来她有把孩子好好安葬。”
温宁没问霍英骁的阿姨到底什么来头，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不过知道对方孩子已经去世，温宁心里对换孩子的行为多少接受了些。
为了避免把事情搞复杂，到目的地后，温宁示意霍英骁和助理别下车，她自己下去打听，等见到人了，再给双方引荐。
下车后，温宁便找到家属院门口聚集聊天的大妈们，笑眯眯道：“大娘，我是首都文公团招生办的干事，想问问王秀英家住哪号？我给她闺女送文公团的报名表。”
她挥了挥手里的档案袋，煞有其事。
这招还是跟火车上的人贩子学的。
大妈们仔细打量了温宁一圈，她长相确实跟文公团很搭边，只是……王秀家的闺女考文工团？
大妈疑惑：“姑娘，你没搞错吧？王秀家的闺女，脸上那么大块胎记，你确定能考文工团？”
温宁面不改色：“只要年龄符合，都可以报考，只是最后能不能录取，还要看面试的情况。她脸上胎记很大吗？”
大妈比划了一下：“小孩半个巴掌那么大的红斑，据说是遗传，生下来只有芝麻大小，后面才越长越大，她爸身上也有，不过她爸是长在后脖颈的……”
另一个大妈道：“哎呀那孩子也是，把王秀英两口子的缺点都遗传齐了，脸上有斑就算了，塌鼻子，眯眯眼，大脸盆，啥不好遗传啥，尽挑差的地方遗传。你们文工团不得挑长相吗？要我说，这报名表还是省了，免得人家孩子空欢喜一场。”
温宁一听大妈们的描述，大概就有九成把握那姑娘不是霍英骁要找的人。
顺水推舟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谢谢啊大娘。”
温宁挥挥手走了。
车里，霍英骁降下一点车窗，正好能看到温宁跟大妈们一脸镇静地胡说八道。
心里再次腹诽，小骗子。
撒谎都不打草稿。
温宁回到车上，认真地跟霍英骁汇报：“我觉得这个王秀英的女儿，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脸上有胎记，据大妈们说，是遗传她亲爹，并且模样跟她父母也很像，你看是要跟她见一面确定，还是直接去找下一个？”
霍英骁眼底含了丝笑意，“你都帮我排除了，直接去找下一个。”
温宁点头，不过，“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你怎么确定对方身份呢？是不是要采集样本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霍英骁意外她还知道亲子鉴定，“亲子鉴定肯定要做，香江就可以做，一周内能出结果。”
温宁：“那就好。”
回头别认错了，害人家姑娘空欢喜一场。
“那我们现在去下一家。吃点东西填填肚子。”霍英骁把零食袋子塞给她。
刚才来的路上他看了一下，这边没什么像样的饭店，还是等回市区再去吃饭。
温宁没客气，塞了一颗杨梅在嘴里，酸酸甜甜，特别解腻，她眼睛一亮，看向霍英骁，“你这个在哪里买的？”
“喜欢吃？”霍英骁眼尾微挑。
温宁点点头，“味道不错，回头我也去买点。”
霍英骁勾勾唇：“下次我给你带。”
温宁没客气：“那算你帮我代购。”
到时候付钱给他。
第346章
新线索
车子停在另一个家属院。
温宁如法炮制，按之前的方法打听。
没想到这次还真见到了本人，而且还是一家三口。
不过，这次都不用走近询问，远远一看，温宁就确定对方绝对是亲生的一家人。
因为父女俩几乎共用一张脸，爸爸戴个假发套就变成女儿了。
温宁没有惊动对方，赶紧回到车上。
“走吧，这个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女儿跟他亲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霍英骁眼底闪过笑意：“按照遗传学来讲，女儿确实会更像父亲。”
温宁突然想到：“那有你阿姨丈夫的照片吗？有照片对比的话，应该能靠面相辨认。”
说到这个，霍英骁眼底的笑很快消失，抿唇，摇了摇头。
顿了几秒，他又薄唇开启：“我阿姨丈夫很早就去世了。”
温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点点头：“那我们回市里吧。”
车子又开回卫市。
还剩下最后一位产妇没找。
很快，车子再次停在档案所记载的地址。
温宁下车，照例打听，却得到一个消息，对方的闺女早就去世了。
而且去世了好多年。
温宁返回车上，把这个消息告知霍英骁，霍英骁表示要上门确认。
周助理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点伴手礼，几人拎着东西上门。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看着像60岁左右。
“您好，这里是李春梅同志家吗？”温宁礼貌开口。
对面的老妇人盯着温宁三人打量一番，点点头：“我就是李春梅，有什么事吗？”
温宁有点意外，看档案这位应该四十多岁，怎么老这么多？收起心思，她直言来意：“同志你好，是这样的，20年前，在蔚县的卫生院，跟您差不多时间生产的一位产妇当时生完孩子着急出国，直到前不久才偶然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这才怀疑是出生的时候抱错了。我们跟医院打听了，医院把您的资料给了我们。”
什么？抱错了？
老妇人眼底一片震惊，紧接着情绪有些激动：“这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抱错呢？怎么当妈的！”
她万般呵护的女儿，没活过十岁淹死了。
别人居然能从一出生就抱错孩子。
简直不敢想象。
温宁：“她也是一时紧张才弄错了。”
老妇人抚了抚胸口，抬眸看向温宁：“所以，你们怀疑，当年她的孩子和我家孩子互换了？”
温宁：“只是有这种可能，所以想确认一下。”
老妇人摇摇头：“不可能。我女儿从出生之后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而且接生的护士还是我小婶，她一直照看着孩子，不可能有机会换孩子。”
听到这话，温宁看向霍英骁，眼神示意：要不要进一步确认？
霍英骁默契地点点头。
温宁道：“那方便看看你女儿的照片吗？全家福也行。”
“等等，我去里面拿。”老妇人转身进了里屋。
没多久，就抱着一本相册出来。
孩子周岁开始，每年都会照一张照片，长得很是漂亮清秀，头顶扎两个羊角辫。
而老妇人的丈夫也长得很英俊，穿着一身军装。
不过照片往后翻，就会发现，丈夫不常出现在相册里。
“你们进来慢慢看，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老妇人示意他们进屋坐，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给他们倒水。
进屋后，温宁才注意到屋内墙上挂着照片。
准确地说，是遗相。
一个是年轻的男人，一个是小孩子。
温宁忽然明白，老妇人为什么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
原来丈夫和孩子都去世了。
哎，也是命苦。
老妇人把水递给温宁三人，口吻坚定道：“你们不用怀疑，孩子肯定没抱错，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清楚。”
见她如此确定，再看相册上孩子跟孩子父亲的对比，眉眼间还是有些相似的，霍英骁也觉得老妇人的话没错。
可医院那边就给了三个产妇的资料，现在三个人都排除了。
看来这次来内地寻人，多半要空手而归了。
想到还在病床上等着和女儿相认的阿姨，霍英骁心情有些低落。
他和母亲能在美国站稳脚跟，很大部分是靠这位阿姨的帮衬。
温宁见他神情有些失落，安抚道：“再问问医院那边，兴许他们给的名单漏掉了谁，毕竟过去快20年了，档案难免有遗漏。”
霍英骁：“两个月之前我就联系过医院了，如今他们给的资料已经是尽力寻找后的结果了。”
霍英骁把水杯放回桌上，朝着老妇人点点头：“抱歉，打扰您了。”
温宁和周助理跟着起身。
“等等。”
就在三人快要走出门口时，身后老妇人忽然开口，三人同时转身，便听得老妇人道，“当年我生产那天，我丈夫部队还有一位战友的媳妇儿也生产，不过她不是蔚县人，是过来随队的，我生到一半的时候，她才被送进产房。我生完以后，她被转到部队的医院了，后来听我丈夫提了一句，才知道她是军嫂，她丈夫跟我丈夫一个营。”
“再后来我也没细问她和她丈夫的信息，你们要是能等，我就现在就写信去我丈夫部队，打听一下她的名字。”
霍英骁眼底燃起希望，“能等，那就麻烦您写信联系一下。”
说完朝着助理示意，周助理立刻掏出钱包，数了几张大团结递给老妇人：“同志，一点心意。”
老妇人连连推拒：“不用不用，顺带手的事。”
“您收下吧，您提供的消息，对我们很重要。”温宁看老妇人的情况，不像是经济宽裕的，而且丈夫和女儿都去世了，怪可怜的。
劝说一番，老妇人才收下。
收了钱，老妇人更是尽心尽力，当即就拿出纸笔，要给丈夫的战友写信打听。
写完信，温宁几人拿着信，去邮局投了个加急加快的信件。
处理完霍英骁的事，已经是下午两点，温宁想在天黑前赶回家，所以在路边随便买了个烧饼对付，便打算去文具厂。
车子停在了文具厂附近。
霍英骁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饶有兴致地跟她一起下车。
第347章
没这个人
到文具厂门口，温宁和霍英骁被传达室看门的大爷拦住。
盘问道：“诶诶，你们找谁？”
温宁出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礼貌道：“您好，我想找一下吴厂长。这是我和厂子签订的合同。”
看门大爷接过来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又放下：“我不识字儿，看不懂，你叫啥名字？”
“温宁。”
看门大爷一听这名字便立马眉头紧蹙，“不好意思同志，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温宁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霍英骁不动声色地盯着大爷的表情。
看门大爷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不许进就是不许进，你们不是职工也不是家属。”
说完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温宁便看到有两个保卫科的人走了过来。
那两人一人提着一根电棍，把守在门口，面相凶神恶煞，跟两门神似的。
这架势让温宁更觉得不对劲，联想到文具厂从签合同至今一直没给她结算过分红，她心里有了点猜测，可吴厂长是公公陆振国的战友，人品应该有保障，她又想着应该不至于会出现赖账这种事。
沉思几秒，温宁开口试探道：“两位同志，我想找张厂长，我跟他约好今天见面。”
保卫科的人板着脸，语气笃定又凶狠：“我们厂长不在，你赶紧滚，别影响我们厂正常生产秩序。”
温宁没怵对方，继续道：“那吴厂长呢？”
“也不在！你赶紧离开，闲杂人等都不能随便进厂，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说话的男人手摸着电棍，暗示意味十足。
再不走就用电棍赶人了。
“怎么说话的？我们正常找人，没妨碍你们秩序，倒是你们一副做贼心虚的作派，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我们看见。”霍英骁挡在温宁面前，唇角噙着一抹戏谑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