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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蒋厅南在北海待了五天,吃秦阮的,住秦阮的。

    有时跟她闹急眼了,她就揪着他头发:“蒋厅南,把你吃的喝的给我吐出来。”

    他不是用哄劝,就是装可怜等她消气。

    在惹人生气上,蒋厅南称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说来也奇怪,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在一句话上戳中对方痛点,还不留余力的戳,所以秦阮跟他单独待在一块的时间,十有八九都是闹得个不愉快。

    她“啪”地门一关,隔屋睡。

    这一来二往的,秦阮骨子里佯装出来的那点矜持早就荡然无存。

    性子也被蒋厅南磨没了。

    他有本事招惹她不痛快,她也有能力制服他。

    较劲这件事,大家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酒店配备的厨房设置比较简陋,空间也不宽裕。

    秦阮只身窝在里边还好,蒋厅南一挤进来,他后背只能勉强靠着身后的磨砂玻璃门。

    手还没探到她腰间。

    秦阮似身体有自然感应般,下意识往旁边躲:“我熬粥,别摸我。”

    蒋厅南埋头,在她脖子处吻了吻,唇瓣缠绵着:“T用完了。”

    最近他猛着来,但凡她有空他就闹她。

    她听说过累死的牛,没听说过被耕坏的地,不过按照这样的频率跟性质下去,秦阮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成为那块耕坏的地。

    “那就憋着。”

    蒋厅南那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脸往深了腻:“这种事你能憋得住?”

    秦阮知道自己伤不着人,手肘径直往后怼。

    每次他都会下意识的躲开,这一次他没躲闪。

    手肘骨生生怼在他腰胯上,骨头撞击骨头,她整只手瞬间麻劲涌上来。

    秦阮憋着劲暗吸气,怎么不表露在脸上。

    蒋厅南尽收眼底,一边伸手轻轻拍拍她脑门,一边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动什么手,疼着自己了吧?”

    “别假惺惺的。”

    她回手关掉火,语气里含杂几分懒得计较的慵倦气。

    他手指揉着她侧脸连接耳垂的位置,低声:“今晚出去吃吧?”

    秦阮想都没想:“你有约?”

    “约你。”

    毋庸置疑的一件事实是,原本她平稳好的情绪,至打蒋厅南来北海之后彻底被打乱套。

    秦阮没作声。

    狭窄的厨房里宁静了片刻。

    蒋厅南伸手抱住她,一把将她抱上面前灶台,他单手挪开粥碗,倾身向前压过去,脖颈刚到秦阮肩膀处,仰头注视她的眼神痴迷纷乱,男人哑着声:“阿阮。”

    他喊她。

    她后背汗毛瞬间被乍起。

    “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跟别人跑了,说不要我。”

    蒋厅南双掌很是宽阔,她腰线又细,两只手一边一只那么握住刚好够得着。

    秦阮觉得自己每吐出的一口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蒋厅南真情流露:“阮阮,你在梦里都好绝情。”

    喉咙里辛辣辣的滋味往上翻涌,她眉心蹙着:“我要下去。”

    “我抱一会都不行?”

    “粥凉了。”

    “那就出去吃。”

    她想说她不想出去,或许蒋厅南也有合适的话应对她,很显然他今晚就是咬死了要耗她走出大门。

    秦阮采取沉默策略。

    蒋厅南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出去吃个饭,这么难请你?”

    一到这个季节,外加工作压力大,她就总是犯一些季节性的小毛病,嗜睡懒动。

    北海不比京北,五月初的天气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蒋厅南有时候乐意跟她出去约会逛街,反倒是她不肯了。

    “你来北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或者说你不想信守承诺离婚,想跟我再耗一阵子,如果是……”秦阮顿了半秒,再起声:“大家可以坐下来谈,没必要用这种小手段在我面前晃悠。”

    蒋厅南抬着眼,眼神真挚清澈:“老婆,我不想离婚。”

    她听得深吸了口气。

    心里面似一块坚韧的石头,被一点点融化开。

    秦阮压制住喉咙往上冲撞的热气,眼睛睁大:“但我不想继续了。”

    蒋厅南忍了又忍。

    他脸上憋出一丝笑容:“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

    最怕的不是她要什么,而是她什么都不要。

    就像是要做最后的决绝。

    大家把能抛出的底线筹码一并展露在牌桌上。

    这一刻,蒋厅南才真正明白,秦阮心里没有爱的时候,她才能乖乖的,本分顺从的待在他身边,一旦她动情,她会绝对性的选择回避逃离他,视他如魔。

    他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挽留,还是该难过。

    心像是瞬间沉到了深不见底的巨渊。

    蒋厅南红着眼,近乎逼问:“那我呢,也不要了?”

    他说:“你不是说爱我吗?”

    人一旦动情唯一不被拿捏的脱身之法,便是保持冷静,再反击拒绝。

    第105章

    筹码

    面目之间不带半点缓和之意,秦阮道:“爱你不能成为你要挟我的筹码。”

    蒋厅南呵笑一声:“秦阮,我怎么要挟你了?”

    秦阮看着他,心里揪得疼。

    他总是这样,发脾气也不会太过表现,一脸平静,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抬起手指,一点点剥离开他按在她腰上的手,眼睛垂着,声音压得很低:“我爱你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拥有,是一个道理。”

    “呵……”他目光冷下去:“你还真会装。”

    秦阮的心脏忽地被扎了一刀。

    目视着蒋厅南的手缓慢抽开,他退身半步:“我明天就回去。”

    “好。”

    她咬紧唇瓣,尽量逼自己表现得大度得体些。

    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在狭窄的厨房里视线互对。

    他问:“真的留都不愿留我一句?”

    秦阮知道,既然做了就要彻底做绝,否则不上不下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她咬紧牙根:“不留。”

    蒋厅南很缓慢的勾动一边唇:“阿阮,就算你对我狠心,我也不会弃你不顾,有事你依然可以找我。”

    “好。”

    望着他转身离开厨房的背影,一滴眼泪打落。

    秦阮生怕他回头来看,回过头去抹掉。

    ……

    京北总局。

    深夜的警局外狂风大作。

    谢南州从车里下来,脚刚一着地,裤腿被溅起的泥点子沾了一大块。

    褐色的泥点在黑色布料上并不显脏。

    他弯腰准备用手指掸开,一名年轻的警察兴冲冲:“谢队,任局找你有事,京北况家那个案子有新的进展了,听任局口气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这几天能破掉。”

    当初接这案子大家头顶上都是压着把斩头刀的。

    做梦都想破案。

    “我马上去。”

    谢南州进门时,任长生等候多时,杯里的水都换了三次。

    瞧他一脸的风尘仆仆,任长生嘴里的话绕一圈才说:“你先坐,有事跟你聊。”

    谢南州落座。

    况野的案子一直是他接手亲自操办调查。

    按理说,即便是下边的人有消息也不至于直接越级传到任长生这。

    除非这其间真有什么特殊之处。

    谢南州心存疑惑。

    “南州,这次的案子多亏了有匿名群众协助。”

    任长生说着抿了口茶,眼里容光泛发。

    谢南州不是粗心的人:“师傅,咱们不能光凭一个匿名群众……”

    任长生沉声:“投送证据的人并不是旁人,是嫌疑人的大学同学,这案子一直是蒋厅南跟曲时在张罗,如此也好,他们能落个实,咱们也能功成而退。”

    说白了就是两头都好交差。

    “确切了?”

    “确切了。”任长生:“我已经让小张过去带人。”

    谢南州还想开口的。

    只听得一声:“南州,这个案子咱们谁都背不起那个锅,没有确凿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人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任长生笑着说:“这中间肯定有人比咱们更等不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字字都在提况野那些旧识。

    或蒋厅南,又或曲时。

    谢南州:“现在嫌疑人在哪?”

    “北海。”

    北海?

    谢南州试探性再问:“嫌疑人那名大学同学叫什么名字?”

    “江亚疏。”任长生压根都不用回忆,这案子里的人际关系他摸得一清二楚,记得也是滚瓜烂熟:“南州,这个嫌疑人不是旁人,你在此之前得做好心理准备。”

    谢南州想过任何人,孟海棠,以及况野身边那些女人。

    唯独没想过会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

    蒋厅南离开北海后,秦阮在一次团建组织活动上喝醉。

    她不是多么不胜酒力的人,奈何旧事挠心。

    桌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抹了把嘴,秦阮拿起剩下的半杯红酒仰头饮尽,抬眼间看到打门口走进来的熟悉面孔,谢南州黑衣黑裤,头发丝也乌黑发亮,唯独那张脸擦白擦白。

    比女人抹了脂粉还白上几个度,不掺半点血色。

    她扣住手臂,指尖陷进肉里,疼痛让她清晰意识到不是幻觉。

    秦阮努力维持住脸部肌肉的平静:“你怎么来这了?”

    谢南州并不急于回答。

    视线在屋内环顾一圈,似没人注意到他这个陌生人的擅自闯入。

    他口吻淡得没情绪:“喝醉了有人送你回去吗?”

    秦阮嗤笑一声:“谢警官从京北跑来管闲事?”

    她的话字字带刺扎人。

    谢南州此时以一种怪异的神态注视她,令秦阮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质疑揣度,也有期许跟纠结矛盾。

    她脸跟头朝下耷拉着,手上的酒瓶反倒到一半,红酒滑出酒瓶渗入杯中,谢南州低低的腔声溢出嘴:“秦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

    闻言,秦阮手抖了下,半秒后安稳的放下酒瓶。

    她递一杯给他:“喝不喝?”

    “要开车,不喝酒。”

    秦阮只是脸上显酒劲,面目姿态跟平常没两样,酒杯凑到唇边,没喝又拿下来。

    终是没忍住问探:“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出去说。”

    她缓了缓,忽然笑道:“上次她泼我一身水,我不想下次泼我一身硫酸,有事还是当着众人面讲比较好。”

    秦阮是真喝得糊涂了些,嘴里说话轻飘飘的没什么劲头。

    不动声色,谢南州:“况野的案子。”

    不知是酒喝得太急呛到,还是听到这个名字,秦阮脸色登时红透几个度。

    她抬起脸看了眼面前男人,男人身姿挺拔,面色严谨。

    谢南州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蠕动的嘴角收起。

    一群人的热闹衬托得她跟他的沉默近乎诡异,第六感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打人进门那刻起,秦阮心里泛起不妙,谢南州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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