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没得到这个机会之前,她不甘心离开。冷潇手放在腹部,忍住不适,还算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选?”
齐白杏寻了一下手绢,才想起手绢丢在飞霞宫里头,便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嘤嘤地干哭了一声,“太子妃,妾身如果被休弃回家,必定被父兄嫌弃,因为会连累他们被耻笑,妾身不想牵连家人,加上妾身的祖母年事已高,不能承受……”
第516章
您真会给她这么多银子吗
冷潇不想听她的苦情戏,快速地打断了她,“所以,你选择留在宫中,是吗?”
齐白杏定了定之后,眼底又含了泪水,一副惶然无助的样子,“妾身只有这个选择。”
阿佩实在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仿佛是受尽了迫害,冷冷地讥讽说:“不,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自尽,死了倒是干脆的,何必活得这么委屈?”
齐白杏擦去泪水,哽声道:“方才太子妃说得对,妾身若是自寻短见,会连累父母家人,妾身不能这么自私,只图自己干脆。”
“那还不容易?不愿自尽的话,我送你一程啊。”阿佩说着便抽出了软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冰冷锋利的触感,把齐白杏吓得全身瘫软,颤抖不已,翕动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够了她的狼狈,阿佩才收起剑,心里头着实不屑。
齐白杏脸色灰白了大片,一个侍卫竟敢如此对待她,太子妃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可见在东宫她的地位是有多卑微。
而自己在皇后面前摆弄的手段,在太子妃这里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不管是吹捧她还是装可怜扮卑微示弱,她都如同石头一样丝毫不动容。
有过那么一瞬间,齐白杏觉得应该选择拿一笔银子离开东宫,太子妃能承诺的银子,一定不会少。
忍不住地,她还是厚着脸皮问了问,“太子妃说可以给我银子让我离开东宫,不知道是给多少?”
冷潇道:“一万两银子,一百亩良田,三间位置好的店面。”
纵然知道太子妃出手不会低,但听到她许诺的还是心头狂跳了一下,这些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是,她要的不仅仅是衣食无忧,她还要位高权重,受人敬仰,最重要的是那个威武霸气的太子爷,已经入了她的心,不管她以后嫁给谁,都不会有这个男人那么出色的。
放着天下最出色的男儿不要,非得去选那些庸俗的男人,她没这么傻。
阿佩见她眼神乱闪,便问道:“怎么样啊?还是坚持选留在宫里吗?”
齐白杏说:“妾身选择留在东宫。”
冷潇道:“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所有的后果。”
齐白杏抬起头,看着冷潇,也没了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坚定且淡漠,“知道!”
冷潇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阿佩冷冷地看齐白杏一眼,道:“既然是选择留下来,何必问太子妃给多少银子?”
齐白杏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的身份不配跟我说这些话。”
阿佩嘿嘿地笑了一声,“这是破罐破摔了吗?不装可怜了?行啊。”
阿佩也不管她了,转身便出去追上冷潇。
一路回斩月居,阿佩问道:“太子妃,您出手也太阔绰了吧?竟然愿意给她这么多银子,还给良田和店铺。”
冷潇抚住腹部,眉目不尽疲倦,“因为我知道她不会选择离开。”
“那如果她真选择离开呢?您真给吗?”
冷潇道:“那就是我自己看走眼了,既已经许出,也只能兑现。”
第517章
药效过了吗
阿佩舒了一口气,“太子妃的眼光还是很好的,不过您是怎么笃定她不愿意离开的?既然知道不愿意离开,还让她做选择?”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冷潇道:“她如果是轻易放弃的人,当初就不会选择入宫,那会儿我在御花园放下了话,也有清公主的前车之鉴,我连清公主的手都敢剁掉,她会觉得我是善茬吗?她进宫之后,想尽各种办法去见太子,为了得到宠幸,她什么法子都使出了,对我假意恭顺,与晋王府的人来往,想过从小龟蛋那边入手,最后去讨好皇后,她能想到的招数,都用了。”
冷潇声音里透着一些无奈,“我让她选择,也是心存侥幸的,她如果走了,我也省事一些。”
卫大人曾经禀报过一件事,让她心里很膈应,那就是齐白杏进宫之前,家里的人曾经找秦楼楚馆的女子床笫之事。
这事简直是让她恶心,因为齐白杏针对的是南宫翼天,她的丈夫,每一次想起这事,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回到斩月居,南宫翼天的药劲基本都过去了,正在运气调息,把药残留的不舒适感尽量散尽。
冷潇觉得腹痛,坐在贵妃榻上休息了一下,喝了一杯热红枣茶。
等他睁开眼睛,冷潇眼底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南宫翼天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快步过来抱着她,“对不起,今晚的事让你不开心了,别难受,以后任谁叫我去吃饭,我都不会去的,我也会更加警惕。”
冷潇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我没事的,就是一时情绪不好了。”
她只是觉得,这些糟心事她不怕应付的,就是希望不要是自己人制造出来。
她之前一直把皇后当做自己人,自从她回来,也真的只有皇后对她表现出了善意。
如今事情平息了,心头才慢慢滋生出失望和难受来。
“把她们都撵走吧,好吗?”南宫翼天抚摸着她的后背,实在不忍心再让她面对这些破事了。
“我今晚问过齐白杏,我给她银子离开东宫,她最终不同意,想要继续留在东宫争取,留在东宫意味着她跟晋王府那边的来往会紧密很多,晋王府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冷潇执住他胸前的衣衫,抬起头来,“所以,晋王府的这个探子,她是当定了,与其让晋王不断费尽苦心把人送进东宫,还不如就用她了,而且皇太后那边……”
南宫翼天知道她的意思,齐白杏送走之后,晋王会继续送探子进来,皇太后也不会消停,怕是会再送几个来呢,轻轻叹气,“好,明白了。”
冷潇勾住他的脖子,努力让眉眼生出一丝光芒,“药效果真是没了?”
南宫翼天的手掌放在她的腹部,“方才见你走路一直扶着肚子,是不是腹痛了?腹痛着你还想什么呢?”
冷潇笑着道:“我可不想,只是要确定药效是否过了,过了的话,我要趁着宫门没关,回王府去。”
“还回去?这么晚了,你肚子还不舒服呢。”
“不放心。”今天才做了开创治疗,容易感染,回去还得上几瓶药水。
“明日早些再去吧。”南宫翼天心疼她这么奔波。
“不了,便是在宫里我也睡不着,还不如出去守着,在他屋中躺两个时辰的贵妃榻。”
“我陪你去,陪你一同躺贵妃榻。”
“何必两个人遭罪……”
“别废话!”
夫妻对望着,笑了,好吧好吧,一起去吧。
第518章
你这个耙耳朵
宫门已经关闭了,出宫只能飞过去,南宫翼天抱着媳妇,施展轻功掠过高高的皇宫围墙,自然引起了禁军的注意,但殿下那矫健优美的轻功姿势,辨识度很高,所以也没有禁军去追。
王府里,老王妃守在镇国王的床前,一脸的担忧。
“他们经历的,我们当年也经历过,这日子不好过啊。”老王妃很心疼太子妃,“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呢,怎能这么糟践她啊?”
老王爷握住她的手,唏嘘地说:“没办法,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帝,皇室怎么会容许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巴不得给他塞十来个,好绵延子孙,开枝散叶。”
“所以,他们的处境比我们当年更难。”
“希望他们能撑住……主要是希望胖丫能撑住啊。”
老王妃笑骂道:“她不喜欢你这么叫的。”
“她喜欢,装不喜欢而已,心里都乐开花了,吃得这么圆的,是多大的福气,”老王爷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当年,你的脸也有这么圆的,后来陪我熬过这些风霜啊,生生把你熬得像如今这样干瘦了,我心疼啊。”
老王妃握住他的手,笑着道:“我只是老了而已,谁不会老呢?能和你一同老去,是我最大的福气。”
“希望胖丫真能治好我,让我陪你久一点,哪怕一个月也行……”
话没说完,冷潇推门进来,“一个月?小看我了吧?您只要听话,再活三年都不是问题。”
老夫妇抬头见他们夫妻牵手进来,脸上没有一点的阴翳,想来事情已经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这么晚还奔波出来?多累啊,快过来坐下。”老王妃起身招呼说。
“不累,在宫里不放心。”冷潇从南宫翼天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走了过去,“刚做了割治,还需要用药的。”
“辛苦你了。”老王妃见她挺着大肚子忙碌,实在是过意不去,回头跟南宫翼天埋怨了一句,“你也是,怎么不留她在宫里啊?今日都忙一整日了,累出个好歹怎么办?”
南宫翼天笑着说:“她要做的事,谁能劝得住呢?我只有服从的份了。”
“没出息的耙耳朵!”老王爷闭着眼睛骂了一句,整个人十分紧张,要扎针了,那玩意好恐怖啊。
南宫翼天凑过去,“您老本就是个耙耳朵,竟还说我呢?冷潇,给他多扎几针,看他还过不过嘴瘾。”
老王爷睁开眼睛瞪他,“你这龟孙蛋。”
冷潇扑哧一声笑了,想起斯年打小被自己叫小龟蛋,现在他也喜提龟孙蛋的称号。
悬好吊瓶,打发了老王妃去睡觉,他们夫妻两人在西堂里守着。
南宫翼天趁机跟老王爷说了北大营的事,老王爷听了之后,怒道:“想造反是不是?谁带头的?你仔细与本王说,看本王不扭了他的脑袋。”
冷潇抬眸,淡淡说:“保持冷静,挂着药水呢,回头激动把针挣脱了,要重新扎。”
老王爷愤怒的神色顿时一收,“悠着点,悠着点,为那些龟孙再被扎一针不值当。”
南宫翼天过去扶冷潇在贵妃榻上躺着,再过去床边和老王爷说话。
第519章
他没有讨厌你
冷潇眸子半阖,看着灯下的爷俩,他们脸上都有同一份的认真冷峻,军旅出身的人,对待军务总是特别的严肃。
老王爷听说牵扯到晋王,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抿着唇,眉头皱起,“夺嫡之争,总喜欢折腾军队,本王最是恼怒的,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终日被泡在这阴谋诡计里,还有作战能力吗?”
顿了顿,看着南宫翼天道:“这事,过两日便可安排,本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容许有人拿军队闹事。”
“嗯,知道。”南宫翼天松了一口气,解决这事宜早不宜迟,再拖下去军队容易割裂。
过了两日,镇国王爷病情好转的消息不断传出去,大家都在称赞太子妃的医术高明。
皇帝也十分高兴,在早朝上嘉许了太子妃,还给了赏赐到东宫。
同时,老王爷以自己的名誉下帖子给一些文官武官,请他们到府中一聚。
老王爷许久都没有请过客了,甚至许久没有和大家来往,这主要是病情缘故,从病危到如今,也只是过了几日的时间,便能下帖子请客了,大家都甚是激动。
冷潇是女眷,没参与这宴席,陪着老王妃在后院说话。
老王妃说,男人的事,男人们去办,她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与支持。
冷潇觉得老王妃很睿智,她也很懂得和丈夫相处之道。
老王妃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问道:“老身知道你在宫里的一些情况,你如果需要老身帮你,你尽管说话,老身的话,皇太后能听得进去,皇后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冷潇心里有些感动,“谢谢王妃的爱护,只是,母后做的那些事情,我其实没怎么放在眼里,至于皇祖母嘛,她心里头矛盾,若什么都不许她做,她心里会更加的矛盾,偶尔叫她捣点乱,发泄发泄,自己安慰自己说确实已经做过什么来阻止我,对她也是一种排遣。”
老王妃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你这是把皇太后都拿捏在手中了啊,可她总给你搅和些麻烦,也挺不得安生啊。”
“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争议很大,如果皇上,皇太后他们都宠着我,会有很多人看不惯,我遭点罪,反而能让我活得更舒适点。”
老王妃叹息,“真是难为你了,你做的那些事我们也都知道,你是大义灭亲。”
冷潇笑笑,“没这么伟大,其实当初老王爷是不喜欢我的吧,我下过帖子想入府拜见,被拒绝了。”
老王妃正色道:“你不要误会,没有让你来是因为当时他病情比较要紧了,不止不见你,任何人都不见,大夫除外。”
冷潇笑了笑,不大在意地问:“不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
“当然不是!”老王妃面容依旧正色,甚至是有些严肃,握住了她的手,“你的事早先便听说了,他当时曾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事,便是性子坚毅的儿郎也未必办得出,你实在了不得。”
冷潇还是有些不信,坐直了身子问道:“真的?他不会觉得我……不孝,罔顾人伦?”
第520章
他要找皇后说话
老王妃摇摇头,“怎么说呢?他虽是皇室子弟,却是军旅出身,武将心里都有家国天下,你父亲有通敌谋反的野心,这野心会变成漫天的利刃箭矢,射向老百姓,让大魏山河破碎,家破人亡,当时的冷丞相位高权重,各州府不知多少追随者,朝廷要动他不容易,可那个时候并未拿到他通敌的证据,如果朝廷轻易动他了,反而会成为他讨伐皇师的借口,但你出手,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些,其实和当初南宫翼天转述皇上说的话是一样的。
但是,皇上的赞赏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之后就开始深思她弑父不孝的问题。
不管如何,冷潇感激老王妃愿意为她说句话,至少,让她觉得暖心很多。
外头正厅里,被搀扶出去的老王爷听了北大营的事之后,大发雷霆,当场质问南宫翼天为何不惩处闹事的武将。
南宫翼天自是辩解了一番的,但老王爷激怒之下,以军中老元帅的身份,令他立刻奔赴北大营,把闹事的武将全部按军法处置。
盛怒之中,他还颤巍巍地站起来痛斥了一番,说如今难得太平几年,国中多少地方需要花银子,最应该与国家共守的武将却首先思量着增加军饷的事,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他定性,但凡闹事的武将,都不足为国家的脊梁,理当严惩,严惩之后若还是不知悔改,则弃之。
南宫翼天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还有在场这么多武将见证,军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些话想必很快就会传到北大营去。
这事,还真需要他这样德高望重的老武将出来镇住才行,而且经过这一次,晋王想再利用武将闹事,就闹不起来了。
在场的官员和武将也纷纷痛斥闹事者,奏请太子殿下前往北大营整顿严惩。
宴席散后,南宫翼天进去找冷潇,告知她明日便要前往北大营。
“我不在京城的期间,你尽量不与任何人起冲突,虽说有人保护着你,但我始终不放心。”
“我这段日子都会住在王府,隔天回去陪孩子一晚,你放心办你的事,不用担心我的。”
在王府,南宫翼天是放心的,他承诺道:“我办妥事情之后就会马上回来,你记得五顿定时吃,一顿不能少。”
冷潇拉长了脸,“不用强调五顿,我知道现在吃得多。”
“能吃是福,看到你吃得下,我就很开心。”实在是之前孕期反应,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把他吓怕了。
现在看到她能吃,莫名就开心,但或许也是受了老王爷的影响,觉得胖些更好。
“我知道了,你今晚要留在王府用膳吗?我今晚还是不回去,你可以留宿在这里。”
冷潇现在特别喜欢留在王府,在这里自由,呼吸都畅顺许多。
在东宫,总觉得无形有一股压力。
“好,我现在回去整理行装。”有一件事情,也是要去办的,自从那晚下药之后,他一直没见过母后,那会儿怒火正炽,不想母子之间闹得太大,所以等着两天心平气和些了,才回去跟她说说。
他没跟冷潇说这些,但是冷潇也知道,行装不需要他亲自回去收拾,吩咐阿佩去就行。
但他要亲自回去一趟,应该是去找皇后。
第521章
你这么不孝
那晚她说了很多重话,皇后心里肯定别扭,憋屈,但她没打算去哄皇后这个巨婴,就让她别扭着吧。
南宫翼天回到皇宫之后,先去看看孩子们,顺便检查一下字练得怎么样。
皇后这两日一直头痛,叫人传齐白杏,齐白杏以感染风寒不想传染皇后为理由,拒绝过去飞霞宫。
皇后派人调查过,齐白杏根本没请过太医,也没有得什么风寒,她便对兰姑姑和齐姑姑说:“她应该是怕了太子妃,不敢来了,本宫真是看错冷潇,她太霸道了。”
兰姑姑实在也忍不住,道:“娘娘,太子妃这些日子一直在王府,齐良娣就算来飞霞宫伺候您,太子妃也不知晓,更不会说她什么,若要阻止,往日就阻止了。”
“冷潇的霸道,谁不怕啊?小杏是个胆小的。”
兰姑姑继续斗胆道:“娘娘,齐良娣是觉得来您这讨不到好处了,所以不愿意来侍奉,加上那日太子妃来闹,您也没帮她,她觉得您没有利用价值了。”
“胡说!”皇后脸色沉下,不悦地说:“就算她有功利心,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那日本宫怎么没帮着她了?本宫与太子妃争辩了一番,也全是为了她,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娘!”兰姑姑叹气,“她要的,是您和太子妃真正对抗,甚至反目都要让殿下宠幸她,但您做不到,她就不乐意,而且她伺候您的这期间,虽然说得多通情达理,却一直起哄挑火,让您对太子妃不满,您要明察啊。”
齐姑姑见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便伸手扯了一下兰姑姑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齐姑姑心里很明白,皇后娘娘其实已经看穿了齐良娣的居心,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