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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贵喜本身应当没有任何理由去害大哥的,所以贵喜的背后一定有人,这个人是谁,顾宝莛都恐怕无法接受。

    “当然应该去。”薄厌凉道,“小七,贵喜伺候你十年了,他绝对不会对你撒谎,而且这次他恐怕出不了慎刑司,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未尝不可。”

    顾宝莛呆愣着,依旧做不出抉择,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薄厌凉拉着手走向去往慎刑司的路。

    他们两个的身后是提着灯笼的十几个小太监,前面是幽深狭长的宫道,顾宝莛被薄厌凉拽着一路前行,每一步都开始越发的艰难,他面上被冷风吹得冰凉,脑子也逐渐清醒,便没了方才要一探究竟的勇气,声音软道:“要不还是算了……父皇明日应该就会问清楚,我可以不去吗?”

    薄厌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容不得顾小七退缩,他没有回头看顾小七,只声音冷冽得近乎残忍:“为什么不去?小七,你只有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一些东西,才会看清一些人……他们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你留在他们身边,不会开心的。”

    顾宝莛在黑暗里,问一直握着自己手的薄厌凉:“你是想告诉我,当年的赌约你赢了吗?”

    薄厌凉顿了顿,说:“我不在乎输赢,只想小七你开心,所谓快刀斩乱麻,既然你有疑问,我就带你去找真相。”

    “真相让我难受……”

    “那就跟我走。”少年声音低沉,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走?为什么要走?走去哪儿呢?这里是我的家……”

    “让你痛苦的地方,不是你的家,小七,他们肆意的摆布你,伤害你,那就不值得你还眼巴巴的留在这里,为他们所用。”

    这回轮到顾小七沉默了,他抽开和薄厌凉牵着的手,但还未能完全脱离,就被薄厌凉又紧紧抓住,薄厌凉像是很不忍心的那样,说:“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要不爱听,不管什么时候,小七,只要你和我说,你想走,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这太子之位也好,这曙国也好,其实没有你我,也不会怎样,说不定有些人还松了口气。”

    “你把有些人当亲人,可历来亲兄弟明算账的,在皇家难道还少了?”

    “就拿匈奴单于他们那些人来说,现任单于耶律斑可是弑父杀兄,兄弟七个没有一个活着,你可以说或许他们有苦衷,但他们的苦衷不值得你死一回,你活着多不容易啊……小七,我遇见你也很不容易,不要让我白来这世上一回。”

    顾宝莛被说的心里既慌张,又怀疑,摇摆不定。

    很快就到了慎刑司,此地专为宫中翻了错误的宫女太监所设,比之刑堂也差不到哪里去,门口守着两个侍卫,见是太子,当即跪下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顾宝莛看了看头上的牌匾,没有说话,身边的薄厌凉代为道:“犯人贵喜可是在里面受审?”

    侍卫答:“正是,陛下派四王爷前来处理大皇子中毒一案,但刚来没多久,三王爷便赶到,现下两个王爷正在里面双堂会审,殿下可是也要进去?”

    “不可以?”薄厌凉冷淡反问。

    “不不,当然可以,陛下说,若是太子殿下过来,直接进去就是,卑职哪里敢拦?”

    薄厌凉听了这话,眸色都暗了几分,偏偏顾宝莛没有从老爹的这番举动中探知到什么,只是光听见自己生病这段日子从未来看过自己的四哥在里面,疑似幕后指使的三哥也在里面,便生出几分怯弱,好似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慎刑司里面的针锋相对与剑拔弩张。

    可薄厌凉根本不给他反悔逃避的机会,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拽着他的手往里走。

    慎刑司里面九曲十八弯的,空气里都有着奇怪的霉味,顾宝莛越往深处去,越身不由己,不能后退,便有些认命的松开薄厌凉的手,一鼓作气走在最前面,跟着带路的嬷嬷走到地牢里去,而地牢里当真坐着两个气质不凡的人,右边的是一袭深紫色长袍的四王爷顾逾安,左边是一脸古怪笑意,穿着黑色长袍的顾温。

    两人坐在下人们搬来的凳子上,围观那被架在木头上,浑身没有一处好皮肤的贵喜。

    顾宝莛站在楼梯上,一眼就看见了贵喜,贵喜也瞧见他,耷拉着的眼皮便用力挣脱血水的黏性,望向他,露齿一笑,牙齿上也满是血水,活脱脱不像个人样。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笑?不疼吗?傻子。

    “小七?”四王爷见是小七来,有些意外,眉头也紧接着皱起,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小七身后的薄厌凉,知道小七一个人定然是不会过来,是薄厌凉怂恿来的,不悦一闪而过。

    “小七你怎么来了?”三王爷顾温不像老四那样内敛,情绪还藏着掖着,看见小七来,下一句便是不加掩饰的不满,“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身体差成那样,给我回去。”

    然而顾小七也不知道是看着贵喜那个惨状被刺激到了,还是方才薄厌凉的话影响到了,他第一回

    没有听话,坐到嬷嬷给他搬来的凳子上,振了振衣摆,便顶着一张明显哭过的脸说:“本宫的人犯了错,本宫坐在这里看看三哥、四哥是怎么审问的都不可以吗?父皇都没有阻拦,哥哥难不成比父皇都要厉害?说的话比父皇都要管用了?”

    老四看着小七,有点怀疑这番话时薄厌凉教的,薄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思深沉不说,还带坏小朋友。

    只不过这个时候和小七正面对上不是什么好事,在顾逾安的眼里,小七连说狠话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是被老鹰抢了浆果的小仓鼠,正气得口吐芬芳,让小七发泄一下,很好。

    老三顾温却不这样想,这里是地牢,阴暗潮湿不说,面前还有个血葫芦一般的贵喜,这贵喜满口谎言,一口咬定是他指示的,实在不适合让小七听见……

    再来……

    顾温看了一眼老四,忽地很怀疑老四这招是借刀杀人啊,先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让贵喜死心塌地的陷害他,又找来小七过来离间他与小七之间的感情,不愧是老四啊!精彩!

    “老四你真是够可以的。”顾温哈哈笑道,“罢了,没什么意思,老四,你审吧,明天早朝见。”

    说罢,顾温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剑,走到那血葫芦的面前,一剑便捅入心口,然后又干净利落地拔出来,说:“贵喜满嘴谎言,污蔑本王,罪该当诛!”

    最后四个字,顾温是看着老四说的,老四顾逾安不动如山,道:“三王爷你这是毁尸灭迹么?”

    “随便你怎么说。”顾温根本不带害怕的,“也就你喜欢搞这些背后小动作了,本王从前还觉着似乎有点理解你,现在看来,还是奉陪到底比较有意思。”

    话落,三王爷转身便走,离开时,拽着顾小七的手臂就要将人带出去,却不想顾小七的另一只手又被顾逾安抓住,顾逾安说:“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小七既然是来了,你也把贵喜杀了,就让这主仆二人说说最后几句话也不乐意?”

    弥留之际的贵喜公公没有当场毙命,胸口上的伤口故意没有在致命位置,反而故意折磨一般,让贵喜慢慢感受生命流逝。

    顾宝莛夹在三哥和四哥中间,对面是缓慢垂下眼皮,再也不会跟他一块儿做吃货的贵喜。

    这位贵喜公公,小时候饿得狠了,什么东西都喜欢吃,自从跟了他,只要他吃什么,便眼巴巴的盯着,后来顾小七就学会把自己的一份分一半给贵喜,贵喜会一边吃一边感动得落泪,说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吃饱饭。

    贵喜嘴里虚弱的说着什么,顾宝莛看见了,忽地便挣扎起来,两边捏着他手腕的人不敢用力,他就快步走了上去,在已经认不出来原本模样的贵喜面前,问说:“贵喜?你要说什么?你真的为了钱去毒大哥吗?你是个太监,根本不缺钱啊!贵喜?”

    贵喜公公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楚这曙国太子的脸,但是却很开心,他念念有词,却不知道他的太子听见没有……

    ——殿下会是个好皇帝,比我好,殿下一定要做个好皇帝,比我好。

    ——薄公子说了,现如今大皇子就是殿下犹豫不决的症结所在,只要大皇子死了,嫁祸给三王爷,殿下就会立起来,再不会被这些人束手束脚。

    ——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贵喜我是前朝那个没用的废物皇帝?薄公子都知道,殿下想必也有怀疑,但殿下还是收留了我,谢谢……谢谢……

    ——谢谢让我这个废物有朝一日吃上一顿饱饭,谢谢殿下让我这个废物

    看见那民不聊生的天下还能有这样辉煌充满生机的一天。

    ——殿下,贵喜会在下面保佑你一生平安。

    “殿下……万安……”

    作者有话要说: 贵喜是个真太监,宫中大乱的时候,为了活,自己切了自己。

    然后,贵喜这里是被薄骗了,不知道你们看得出来不QAQ

    第135章

    跑路┃我一毛钱都没有带!

    顾宝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南三所的。

    南三所内跟了他好些年的侍卫韩斌正在尽职尽责的帮他看护院子,

    之前围着南三所的所有御前侍卫则早早离开,他没让薄厌凉陪自己,一来这满院子的太监宫女,都是不知道谁人的眼睛耳朵,

    没有再像贵喜那样只听他吩咐的太监能够帮他和薄厌凉望风。

    二来他想要静一静,

    明日还要早朝呢。

    花公公陪同他过去,也陪同他回来,

    伺候他更衣睡到床上去,

    但顾宝莛睡不着,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就又踩着布鞋去了书房,

    从书柜的里面抱出一只小箱子来:“花公公,

    你也出去吧,我要写点儿东西。”

    花公公是皇后娘娘那边赏赐过来的小太监,

    跟着贵喜学习怎么伺候他,

    也有两年之多,

    今日花公公的师傅没了,

    花公公却好像没有多少难过,

    听见他的话,

    只问说:“殿下要茶点吗?奴才吩咐小厨房给您上点儿宵夜,殿下不是常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吗?”

    顾宝莛笑了一下,

    点点头,说:“的确,

    那就让小厨房的人做点红豆糕吧,再来碗银耳汤,本宫的确是有些饿了。”

    花公公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番太子,

    发现太子表情没有过多的悲伤,好像无事发生那样,笑起来依旧漂亮得让人难忘:“是。”

    花公公微微弯腰,退下。

    顾宝莛自个儿磨了墨,用御赐的细毛笔在墨上沾了沾,长袖滑落在手肘上,露出烛光下雪白的小臂,那手捏着的毛笔的动作,标准且优雅,十年如一日的习惯让顾宝莛不知不觉也有了旁人没有的皇家气质,哪怕字写的丑,架势绝不输谁。

    昂贵的宣纸上,长久没有笔触亲吻下去,少年太子愣了许久,等到笔上坠下一滴墨砸在宣纸上,毁了这张纸,才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贵喜,换纸。”

    此话一出,顾宝莛立即又反应过来,这个身怀秘密的吃货贵喜没了,还是自食其力比较靠谱。

    他将毁了的纸揉成一团,反手头也不回的往纸篓子里面扔,纸团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纸篓里面,而后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重新铺好,开始给皇帝老爹写信。

    信的内容东一句西一句,全是今日他的感悟。

    写来写去也没有多少字,可顾宝莛抬起头来,天都亮了,手边的茶他喝了三杯,糕点更是吃了不少,花公公在墙角缩着睡着了,打着呼噜,顾宝莛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贵喜完全没有把花公公调教好嘛,花公公以后若是跟了别的主子,肯定三天两头屁股开花。

    “该上朝了。”顾宝莛自言自语了一番,站起来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饱饱的,但盘子里还有一块儿红豆糕呢,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一口塞进了嘴里,谁知道以后还吃不吃得到这样好吃的点心,可不能浪费!

    顾宝莛没有喊醒墙角的花公公,出门后让其他人伺候自己穿上朝服,便坐着轿子往乾清宫过去,到了地方,下轿,从一旁穿入无数朝臣的中间,跟着大流一块儿往乾清宫里走去。

    今日他来的刚好,没有太早,也就不必再在休息室里面坐着和大伙儿唠嗑,左不过是这个大人喜得贵子,那个大人又纳小妾,恭喜过来恭喜过去,没人擅自讨论国家大事,都要闲出屁来。

    顾小七喝了茶,茶大抵是好茶,所以效用延续至今,他毫无困意,睁着大眼睛就在朝上和皱着眉头的皇帝老爹大眼瞪小眼,皇帝老爹对他挑了挑眉,没有当众和他说家常,而是一来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顾宝莛觉得就老爹这力道,还好桌子不是什么偷工减料的玩意儿,不然老爹这一巴掌下去,桌子啪唧碎一地,那得多有意思?

    顾小七心不在焉。

    皇帝顾世雍则神情严肃,声音雄浑:“昨日宫中出事了,想必哥为爱卿也有所耳闻,朕的大皇子顾山秋,你们应该知道,老二,你们这些人,可都是跟着老大打过仗的,老大什么为人,你们再清楚不过,即便他现在残了,废了!那也是朕的子嗣!是大曙国的皇子!”

    “然而有人并不当回事儿,买通了太子的贴身侍卫,竟是胆大包天的给老大下药!若非发现的早,现在大皇子就是一具尸体!”

    皇帝说到这里仿佛是很愤怒,一个折子直接砸在老三的身上,三王爷顾温忍了忍,单膝跪下,辩驳说:“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

    “和你无关,那贵喜为什么临死之前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老三,但又没有恨意和痛心疾首,仿佛只是观察老三和众臣的反应。

    不等顾温再说什么,顾宝莛忽地上前,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的确与三哥无关。”

    皇帝意外的看了一眼顾小七,沉吟片刻,身体微微向后靠去,问道:“那太子有何高见?”

    顾小七摘下自己的顶戴,给皇帝老爹先磕了一个头,然后有条不紊地说:“父皇或许知道,那贵喜是儿臣幼时收在身边的小太监,贵喜当时哭求儿子收留他,于是贵喜便躲过了宫中的奴仆清洗,直接跟着儿子伺候儿子十年之多,虽然当年前朝皇帝据说已经死了,还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但儿子还是对贵喜有些怀疑,从他对宫中所有地方的熟知程度,到对奇珍异宝的鉴赏眼光,都非寻常太监能有的。”

    “儿子既起了疑心,自然会怀疑贵喜是否不是个太监,曾偷偷观察过,发现贵喜人道之处又的的确确被阉过,只是伤口创面很大,由此可见不是从小就进宫被阉的太监,而是十几岁才动的手。”

    “儿臣知道了这些,却因为觉得贵喜已然成了儿子的奴才,打从心里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所以没有告知父皇,这是儿臣的罪之一。”

    “儿臣罪之二是没能及时约束发现贵喜的举动,总在贵喜面前说自己不堪为太子,抢了大哥的位置,兴许是这些话,让贵喜以为大哥挡了儿子的路,所以为儿子扫除一切障碍,去给大哥下毒。”

    “儿臣酿成大错,皆因用人非贤,又不学无术,儿子不愿意让三哥蒙冤,希望父皇明察秋毫,儿子愿意卸下身上的太子之位,为自己的愚蠢接受惩罚。”

    太子磕了三个头下去,众臣哪里敢站着,也诚惶诚恐的在皇帝‘冷哼’声中齐刷刷的跪下!

    顾世雍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抱病在身却来上朝的小儿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很有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味,冷声说:“既然太子你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就罚你一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什么时候你大哥彻底好了,你再出来!”

    这个惩罚并不重,是顾小七的意料之中,他再次给老爹磕头下去,不远处的四哥却深深看了他一眼,顾小七歪着脑袋对四哥笑了一下,四哥却扭开头,不做回应。

    昨夜之事讨论完毕后,皇帝又将匈奴单于的和亲提议在朝上拿出来,让众臣商议,果不其然主张战与和亲之人各半,顾宝莛看老爹的意思,肯定是主张和亲的,不然薄相肯定会带头说话,薄相既然沉默,应该是明白老爹的意思,所以争吵无用,不如闭嘴。

    一个早朝,除却顾宝莛的自首,一如往常那样大家吵来吵去,谁也没有商量出个什么好对策。

    下朝后,顾小七正要去老娘那里请安,却被三哥拽着去了乾清宫的院子里,顾宝莛余光看见四哥往他这里瞥了一眼,他正要张口喊四哥也过来,四哥却又冷淡的离开了,想必是生气了……

    气什么呢?

    顾小七心里有点儿明白,四哥从他受伤开始就没有来看过他,就是在生他的气,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三哥的把柄,哪怕不是三哥的错,也能压一压三哥的气势,却又被他从中搅和了个乱七八糟,肯定要以为他现在和三哥是一伙了。

    他心里惦记着四哥,三哥却一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一声谢谢也没有说,张口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傻?怎么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揽?要是有人落进下石,我看你怎么办!老大的事情,明摆着是有人冲着我来,小七,你好好养伤,不要掺和。”

    说完,看小弟脸蛋白白的,一副可怜兮兮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又说:“要不要跟三哥出去吃面?外头有个小馆子,味道不错。”

    顾小七摇头:“我还要去娘那里请安。”

    老三笑了一下,说:“那就一起!”

    顾小七伸手拨开三哥和他哥两好的手臂,手指头戳了戳三哥的腰说:“不要和我勾肩搭背,四哥都要误会我们了。”

    “……什么叫误会?你难道还没有想好站在谁那边?”顾温失笑,他真是服了小七,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这就是他的小七。

    “我站在大哥那边,大哥名正言顺,你不要和大哥抢,三哥,如果大哥好起来了,你答应我,和四哥和好,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好不好?”顾小七仰着小脸,语气里近乎恳求。

    老三捏了一把小七的脸蛋,说:“你这小家伙,异想天开,你倒是让老大出门一步看看。”

    顾宝莛躲开,张嘴就咬三哥的手指头,老三没躲,食指和中指捏着小七的舌头,说:“你这是趁机报复对不对?觉得三哥不该杀贵喜?”

    顾宝莛被捏得立马松开牙关,垂着睫毛,说:“不是……纵然不是你,他也活不长,我知道,匈奴单于要带前朝太后和老国舅回来,这两个人肯定认得出贵喜是谁,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才会做傻事……”

    “你是真的觉得他是为了你才给老大下毒的?”顾温也松手,看着手指头上的口水,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了擦。

    顾小七点点头:“一定是,贵喜不会为了其他人做坏事,他很胆小,也很怕死。”

    老三看着这样笃定的小七,没有再和小七争辩,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和小七一块儿看母后去。

    顾杨氏的坤宁宫今日热闹非凡,除却各种来探望大皇子媳妇儿的达官贵人之妻,还有她娘家妹妹的女儿满月和屈家她很满意的姑娘来作伴。

    顾宝莛和三哥一块儿进去,请安过后,三哥走了,他却被留下来见过了屈姑娘。

    屈姑娘比他打上个三岁的样子,从前男装给顾宝莛印象太深,现在穿了女装,也让顾小七觉得像是男扮女装,英气非凡,坐姿也极为大气端庄,等老娘笑眯眯得说让年轻人说话,把空间都留给他们两个后,顾小七就直接对屈姑娘道:“实在是对不住,屈姑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屈小姐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像是没想到太子这样坦诚,便说:“有与没有,都没有关系,我觉得太子您很好,更何况以后太子若是需要我帮忙从中撮合你与心上人的事情,大可吩咐过来,我很愿意帮忙在皇后娘娘耳边为她多说些好话。”

    顾宝莛微微一愣,不再说什么了,他看得出来屈小姐是个理智的人,将婚事看得和当初的薄厌凉一样透彻,对婚姻没什么情爱的期待,只有整个家族的利益最重要。

    薄厌凉如今大概改变想法了,不然也不会念叨着要带他走。

    “表哥?”正在顾宝莛不知道再和屈姑娘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外间小姨那位养在膝下的唯一的姑娘满月忽然从一旁的柱子边儿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屈姑娘的时候,满满都是厌恶,也不懂得藏一下,小跑着过来,就保住顾宝莛的胳膊,对屈姑娘说,“表哥,你不要和她说话,我不喜欢她!”

    屈姑娘被这样大声的讨厌,竟是面不改色,笑道:“哦?满月妹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今年十一岁的满月抿着下唇,鹅蛋脸上瞬间挂着两行泪来,大喊大叫:“表哥以后肯定是要娶我的!娘都和我说了!表哥和我八字最合!我以后就是太子妃!你是什么东西?跑来在姑妈面前装模作样的,还想把表哥抢走,你做梦!”

    顾宝莛简直震惊:小姨为了扒着他家吃几辈子,这是连小孩子都洗脑了啊!但是手段太低级了,这番话根本就是恶毒女配专用,还是智障版本。

    “满月?谁教你的这些话?!”果然老娘生气了走过来和屈姑娘站在一起。

    小姨倒是脸皮厚,穿着绫罗绸缎,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是装模作样的打了满月小姑娘背上一下,然后拉着满月给屈姑娘下跪,说要道歉。

    这里叽叽喳喳全是女人说话的声音,顾宝莛在里面听了一上午的八卦,吃了一堆瓜子点心,等那些打着安慰皇后名头的夫人小姐都走了,才和老娘单独用餐,吃起了午饭。

    中午老爹因为政务,打发了大太监过来说中午不回来了,于是竟是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单独用餐。

    午饭因为就两个人,老娘就亲自下厨,顾宝莛站在旁边打下手,一堆宫女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和老娘感情很好的样子,不时还要和老娘逗趣几句。

    午餐是玉米糊糊烤出来的面饼配上切成碎末的猪肉泡菜,顾宝莛抱着一个饼子往里面夹了不少配菜,但却吃得不多,两三口就饱了,顾杨氏见状,眉头一皱,顾小七立马又继续吃,顾杨氏这才满意的点头,说:“瞧你和老六,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平时你南三所的饮食有老六看着,说是药膳,吃来吃去还不是都是药?还是这些吃了好,多吃点,你看你爹,年轻时候,这种饼子,一口气儿能塞十个!”

    顾宝莛哈哈笑道:“爹多厉害,我比不了嘛。”

    “比不了多练练就比得了了?”

    顾宝莛没法子,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多练练,争取变得比爹还要高还要壮,一个屁股坐三个凳子!”

    顾杨氏乐道:“尽瞎说,哪有这么胖的人?”

    “我争取,娘以后就能看见啦。”

    顾杨氏又是被逗笑,可笑了一会儿,却听见小儿子说:“娘,我今天在朝上想把太子之位还给大哥,父皇没准。”

    顾杨氏叹了口气,说:“你爹他……有自己的主意,谁都改变不了。”

    “娘……三哥和四哥感情越来越不好了,你什么时候把他们打一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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