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奇怪啊。”余锦和余绣选择睁着眼说瞎话，免得茯苓来了兴趣就一直不走了。“心儿的武器也是一把琵琶，我得仔细看看。”茯苓伸手要去打开武器匣。
“你干什么啊，你打开了就等于选择了这把琵琶，你不是来找剑的吗？”余锦急了，赶紧伸手阻止茯苓。
“你们感觉不到吗，它说了，它不会选我的。”茯苓道。
余锦和余绣暗自黑了脸，这算什么，炫耀？
她们两个确实完全感觉不到，没有任何武器回应她们，但是没关系，武器这东西只要拿到手就能用，回应不回应的可没那么重要。
茯苓打开武器匣后，朝着那把琵琶伸出手，在手指触碰到琵琶的瞬间，突然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时，就已经置身于一个新的空间。
这是一间不大但是整洁干净的小木屋，年轻貌美的母亲坐在床边打扇，床上有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女孩在咿咿呀呀地玩她的衣角。
“心儿，娘亲要出一趟门，等找到能救小晋的法宝就回来。等娘亲回来的时候，心儿是不是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呢？”
“娘……亲……”小女孩本该听不懂母亲说的，但是却突然用力抓住了母亲的衣角，道：“不要走。”
这是心儿的回忆，茯苓为了模仿心儿的母亲写信给归阳真人时，听心儿说过她母亲的很多事。
她进来了，看到的却是心儿的记忆，这足以证明心儿也被困在了这里。
心儿在哪儿呢？她得叫醒心儿带心儿出去。
茯苓走过去，想要抓住小女孩的手，但是她的手从小女孩身上穿了过去，她触碰不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不要白费力气了，是她自己想要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你叫不醒她的。”周围响起一道年轻的女声。
“你是琵琶吗？”
“你倒是聪明，难怪那些家伙都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茯苓问。
“我也喜欢你啊，但是我已经先选了这个小姑娘。如果她勘破自己的心魔，我就属于她了，如果她勘不破，那就一直留在这里陪我。”
“你们都喜欢我什么呢？”茯苓又问。
听到茯苓这个问题，琵琶笑了，笑声在空间里回荡着。
第三十六章
一群菜鸡
“它们有的喜欢你勇敢笔直的道心，有的喜欢你尊重万物的温柔，我呢，则喜欢你的清明。往后无论是突破金丹突破元婴，乃至更高的境界，都不会有心魔能困住你吧。”
琵琶对茯苓颇有耐心，因为这个小姑娘确实很得他们这些武器的喜欢。
踏进藏剑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散发着诸多连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心声。
野心勃勃的，一心想着拿到最好的武器的，胆小怯懦的，自大傲慢的……
当然也有善良的，纯净的，谦逊的……
但是武器们最喜欢还是勇敢，在一位勇敢的主人手里他们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琵琶为什么知道没有心魔能困住我？在我这个年纪，无论是修炼一途还是人生，都只是刚刚开始，往后会遇到什么，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都还无法预料。”茯苓反问。
“琵琶我就是以唤起敌人的心魔出名的武器，选这个叫心儿的小姑娘，是因为她心魔又重又多，正合我心意。而小姑娘你，进了我的幻境，却没受到半点影响。”
“要是将来真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个心境通透的小姑娘产生心魔，你可要说给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有的，只是没让琵琶你发现而已。琵琶，我想要带走心儿，你要和心儿一起走吗？”茯苓对着空气道。
琵琶听到茯苓这话，又笑了。无论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都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在我琵琶的地盘上，你自己都走不了，还想把人带走？”
“只要心儿破解了心魔，这个幻境就不存在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吧？”茯苓反问。
“是这样，但是她的幻境你无法干预，你碰都碰不到她，怎么可能帮她破解心魔？”
茯苓没回答琵琶，她走到哭个不停的小女孩面前蹲下，对她道：“心儿，我是茯苓，我来接你了。”
“就这？心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琵琶的话音刚落，整个幻境的空间便突然开始摇晃扭曲了起来，小女孩停下了哭声开始长大。
不过须臾，幻境便散去了，小女孩恢复成了心儿的模样。
“茯苓，呜呜呜……”心儿扑过来保住了茯苓，眼泪掉个不停。
琵琶：“……”
到底发生了什么，幻境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小姑娘对她选中的主人影响力竟然大到这种程度吗，一句话就把人从心魔中拉了出来。
这是说明在她选中的主人心中，这个小姑娘的存在胜于一切啊……
“心儿，我们出去吧。”茯苓一边拍拍心儿的背，一边道。
“嗯，好。”心儿点头。
“诶！等等！”琵琶赶紧开口喊住两人。
她本来有恃无恐，就等着考验完心儿，就成为心儿的本命法器。
但是脱离了幻境的两人想走就走，主动权可就不在她这里了。
“琵琶有什么话要对心儿说吗？”
“哼，算你这小姑娘能耐，让心儿带上我。这世上绝对没有比我更适合她的法器了。”琵琶不敢跟茯苓兜圈子了，直接道。
“琵琶果然还是想和我们一起走的啊。”
“你这小姑娘别揶揄我了。”琵琶将茯苓和心儿送出了自己的空间。
“茯苓师妹你——”余锦和余绣被突然出现的茯苓和心儿撞了个正着，吓了一大跳。
原本见茯苓在摸了琵琶失踪后，她们两人犹豫着要不要也碰一下琵琶试试，但是又怕一碰就必须带走琵琶，就又始终没去摸。
还是在这里守着吧，里面要真藏了什么好武器，等茯苓出来了再抢。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茯苓问。
“我们是看你突然消失，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啊。”余锦笑道。
“茯苓师妹安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密室，得到了什么上好的武器？”余绣接道。
“上好的武器确实有一把，这把琵琶不仅有灵性，还能制造幻境，你们想要？”茯苓道。
“原来这把琵琶这么厉害吗，是我眼拙了。”能制造幻境的武器可是闻所未闻啊，余锦若无其事地朝着琵琶伸出了手。
“你们想要也没用，”茯苓抬手拦住余锦的动作，冲她笑了笑：“琵琶认心儿为主了，你拿了也拿不走。”
余锦和余绣瞬间变了脸色，原来以为这个师妹是个傻的好骗，没想到一直在耍她们！
“心儿，你是要拿上琵琶直接出阁，还是先和我一起往上走走，等会儿再回来拿琵琶？”茯苓问心儿。
心儿看了余锦和余绣两人一眼，她要是走了，这两位师姐会不会联手欺负茯苓？
心儿抱紧茯苓的手臂，道：“一起走。”
茯苓便继续往藏剑阁更高的楼层走，余锦和余绣两人还是不死心地跟着她们。
等走到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弟子人数骤然增加，闹闹哄哄地站满了整层楼。
大家都倾向于认为，好的武器都在高的楼层里放着。
“我看这把剑通体雪白，很可能就是雪徹。”
“通体雪白的剑藏剑阁里多得是，你也不是剑修，要是拿到把普通的剑就倒霉了。”
“那么多师兄师姐冲着雪徹来，拿到手了发现都是普通剑，你以为你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拿就拿到雪徹了？”
茯苓朝着那些人议论的剑看了一眼，就隐隐听见那柄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群菜鸡，挡着本大爷晒太阳了。”
茯苓：“……”脾气好差的剑。
不过也是奇怪，进入这一层后，竟然没有任何一把武器朝她飞过来，大家都各自安静地待着，除了那把脾气差的剑以外，她没有听到任何一把武器的声音。
“不管了，拿了试试，反正我法宝多得是，少拿一件也不少。”方才发现了那把剑的那名男弟子在一番纠结之后，还是伸手去拿了那把剑。
然而，他拿了之后，那把剑纹丝不动。
“是雪徹，真的是雪徹！”男弟子却反倒因此大喜，如果是普通武器的话，他轻易地就能拿起来，只有有灵性的武器才能拒绝他！
第三十七章
你真要选这把破剑？
男弟子这一声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把剑立即被众人团团围住，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上前将这把剑从武器匣里拿出来。
倒是跟在茯苓身后的余锦和余绣并不着急，茯苓这个剑修都不急她们急什么。
“茯苓，你要不要也去试试？”心儿轻声问茯苓，茯苓已经走了一路了，还一把武器都没选，她担心茯苓空手而归。
“可是那把剑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茯苓听着被人群围住的那把剑正在暴躁的骂人，不是很想走过去。
雪徹这个名字听起来挺阳春白雪的，这把剑实在是和这个名字不太搭，想必是搞错了。
“谁在说本大爷的坏话！”那把剑突然从人群中蹿了起来，绕着这层楼里转了一圈，找刚刚说自己脾气不好的人。
茯苓默默不说话，转头去看其他武器，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茯苓，那把剑好像很厉害啊，把大家都耍的团团转。”心儿看着弟子们都追着那把剑跑，却都碰不到那把剑的混乱场面，觉得有些好笑。
“茯苓真的不考虑去拿拿看那把剑吗？我总觉得那把剑和茯苓挺像的。”心儿问茯苓。
“它和我像？哪里像？”茯苓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自己的脾气那么差吗？
“都很锋利的感觉。”心儿脱口而出。
茯苓打量了一眼那把剑，剑身闪着莹莹的白光，剑刃冷如冰雪，确实如心儿所言，看着就是把锋利的好剑。
但是要论像，这把剑跟玄微更像，玄微虽然用词更文雅一些，但是脾气并不比这把剑好到哪里去。
想起自家师父就在楼上，茯苓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便没再多想。
“锋利是锋利，但可能不太适合我。”茯苓收回了打量那把剑的目光，反倒被藏在武器匣里的另一把剑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把纯黑色的铁剑，不知是不是因为放得太久了，剑身上覆盖着铁锈的痕迹，剑刃也因此变钝了不少。
除去剑身破旧外，剑柄更是破碎得只剩下一小部分，这把剑就算有人有心去拿，也根本下不了手，剑柄不完整的剑只会伤到手。
“这么破的剑竟然还能被放在藏剑阁，藏剑阁还是缺个整理的人，把这种次品给整理掉才行。”余锦见茯苓在打量那把黑剑，便开口试探了一句。
“它身上的伤痕，正是它过往战斗过的证明，是荣耀的象征。收藏这样的剑，肯定是藏剑阁存在的意义之一。”茯苓打开了武器匣，朝着里面的剑伸出了手。
“你真要选这把破剑？”余锦还以为茯苓会去拿下那把“雪徹”，结束众人对那把剑的追逐，没想到她真的对所谓的“雪徹”不动心，反而在这里选了把这么没用的剑。
“剑柄坏了，我可以重新为它打造。剑身锈了，我可以把它磨锋利。只要它不拒绝我，我就带走它。”茯苓答。
“可是这把剑哪里好了，又不锋利又不漂亮。藏剑阁里那么多有灵性的武器都选了你，你却一件都不要。”就这把剑，余锦连抢的心情都没有。
“就是合心意。与上一任主人分别后，它在这里等待了几年，几十年，或许上百年。我今天若是能带走它，就赋予它一个重新的开始，让它重现往日的锋利与荣光。”
茯苓直接握住了破损的剑柄，任由露出来的剑刃刺破她的手心，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流了下来，沾染在生锈的剑身上。
一旁心儿和余锦就盯着茯苓拿剑的手，等着茯苓将剑取出，可是过去好一会儿，茯苓的手还是握着纹丝不动。
“茯苓，你手受伤了，赶紧取完剑处理一下伤口吧。”心儿不由得道。
茯苓摇了摇头，道：“我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
“怎么可能！”
心儿和余锦余绣三人都吃了一惊，茯苓从一层走到现在，几乎所有有灵性的武器都主动朝她扑过来，可以见得武器们多希望被她选择。
可是这把破剑居然拒绝了茯苓？
“那茯苓你快松手，不然伤口越来越深了。”心儿赶紧道，眼见着茯苓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怪吓人的。
“不松，它只是暂时没说话，但是一定是能感受到我的想法的。”茯苓对心儿笑了笑，道：“看起来剑刃已经钝了，但其实还是很锋利啊，我只是轻轻握着，手就被伤成这样了。”
“按照师妹这说法，这还是把有灵性的好剑？”余锦心里又动了心思。茯苓可不傻，如果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旁人察觉不到的东西，怎么会看上这么把破剑呢，说不定这把剑才是真正的雪徹。
“两位师姐跟了我这么久了，不去选自己的武器吗？再磨蹭下去可要来不及选了。”茯苓转头看向余锦和余绣。
“我们可没有跟着你，这藏剑阁倒数第二层，大家都能来，难不成都是跟着你来的？”余锦早就被茯苓揭穿过一回了，这会儿也不怕撕破脸皮。
“那我祝两位师姐今天不会空手而归。”茯苓说完后，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手里的剑上。
另一边，“雪徹”突破重重包围冲着茯苓几人这边冲了过来。
“那边那几个丫头，刚刚说本大爷坏话的是不是你们几个！”
心儿也听不见剑说了什么，但是因为她一直盯着剑看，“雪徹”就冲过来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几次都险险擦过她的手臂，差点将她划伤。
“茯苓，你说得没错，这剑脾气真的不太好。”心儿摆脱不了“雪徹”的环绕，向茯苓哭诉。
“是妙音峰的洛心儿！”
“雪徹选了妙音峰的弟子？”
“人家是变异灵根的天才，还是隐月真人的亲传弟子，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啊。”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心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心儿被羡慕的嫉妒的各种友善不友善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但是她感觉很冤啊，这把剑哪里是选了她的意思，分明是在戏耍她啊。
“心儿，你夸夸它。”此时，茯苓的声音在心儿耳旁响起。
第三十八章
叫我的名字
心儿回头看了茯苓一眼，茯苓在她耳边悄悄说完后，就又继续折腾那把黑剑去了。
夸这把剑？
心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道：“这把剑好漂亮啊，剑刃看起来也很锋利，是把好剑……好剑……”
夸剑能夸出几句话来，心儿说到这里就词穷了，就这样说有用吗？
心儿正怀疑时，就见原本绕着她打转的剑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你这小姑娘还挺有眼光，知道本大爷是把好剑，看样子骂本大爷的不是你。”“雪徹”乖乖飞走了。
心儿松了一口气，对茯苓道：“原来那把剑绕着我不走是想听我夸它啊，真是把奇怪的剑。”
茯苓示意心儿小声一点，她是听到那把剑一直嚷嚷着是谁骂它，才会让心儿夸它几句好把剑忽悠走。
飞出去的“雪徹”猛地一个转身又冲了回来，这回它听见了，就是这两个小丫头在议论它。
但是这次它没再纠缠心儿，而是瞄上了茯苓。
就是这个丫头，刚刚不知道跟另一个小姑娘悄悄说了什么，另一个小姑娘就突然开口夸它了。
“你该不会能听见我说话吧？”“雪徹”一边绕着茯苓转，一边问。
茯苓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反应也不给。
“喂，你别装啊，你要不是听见本大爷说什么了，又干嘛怂恿你那个小姐妹夸我啊？”
“真的听不见？”
“雪徹”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久，茯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令它有些拿不准了。
“你别白费力气了，那把剑是死的，所以不会回应任何人，谁都拿不走它。”
“雪徹”见茯苓执着于那把黑剑，虽然不知道茯苓能不能听到，但还是随口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