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陈书宁擦完柜子，又检查一番，活儿干的差不多了，主动打了盆热水，端进屋里：“爷爷您泡泡脚，走一天路怪累的。”
陈锋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看到孙女端着热水进来，熟练的脱下鞋袜。
“就放这里吧！书宁啊，你也跑了一天，早点睡觉去吧。”
陈书宁摇头，强打着精神说：“爷爷我还年轻，不累。您先泡脚，我去煮点粥。”
季雪歇过劲来，想起陈家兴累了一天，打了盆热水回了屋。
“嫂子，你先别睡呢！我熬一锅粥，你喝点再睡觉。”
季雪应道：“哎，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俩一起做。”
这么会功夫陈家旺收拾好屋子，走出来。陈书宁递给陈家旺一盆热水，说道：“二哥，你给爸爸端过去，让他也泡泡脚。”
陈家旺接过水盆，一言不发往陈爱国屋里走去。
陈书宁就着灶膛里的火，又烧了一锅热水。等水开的功夫，挑出棵大白菜，洗干净切成丝，用盐、醋、香油拌了拌。
季雪走进来，看着陈书宁手里端的凉菜，夸道：“书宁，你手脚太麻利啦！我去把你屋里的炕烧烧，睡觉时暖和点。奶奶那边你去过吗？”
陈书宁把凉拌白菜丝放到八仙桌上，低声回道：“奶奶让她们气到了，输几天液养养就行。
今天晚上，妈在医院陪着，明天白天二哥过去看着，我晚上过去换二哥。嫂子，你跟大哥明天回城里，我们几个照顾奶奶没问题。”
陈家兴和季雪只有两天假，他们是正式职工，能不耽误工作，还是不要耽误比较好。
“那怎么行？我明天去镇上，给我们单位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请几天假。”
“大嫂，你们能端上铁饭碗不容易，总是请假影响不好。家里有我们，你放心吧！”
“那也不成，本来我们就不经常在家，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奶奶又住院，我跟你大哥回去也不放心。”
第94章
郭君山探望李珍
陈书宁叹口气，说道：“那这样吧！明天你跟我大哥过去看奶奶，奶奶没有大碍，你们下午就回城。”
陈书宁不愿意让陈家兴他们两口子耽误工作，奶奶情况没那么糟糕，而且陈家兴还有外债要还。
为早点还债，他们连生孩子的事都往后推。陈书宁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但她不想拖累哥嫂。
季雪这才松口：“那就听你得，明天看看情况再说。我先去烧炕。”
陈家旺从陈爱国屋里出来，主动过来帮忙，把碗筷拿出来。又端着碗捞咸菜。
陈书宁掀开锅盖，把玉米碴子撒进锅里，又扔进一小撮碱面。
“书宁，我去把柜子钉一下。那边王八蛋，柜子都给我砸烂了，粥熟了你们先吃。”
陈家旺从角落里翻出锤子，拎着往外走。陈书宁叹口气，默默熬着粥。
要不是他们家出了几位军人，今天这事不可能顺利解决。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他们家不能狮子大开口，讹革委会的钱，见好就收吧！自能修的东西，就不找她们要赔偿了。
一盏盏烛光熄灭，陈家村重归平静。远处传来鸡叫声，陈书宁睁开眼。
昨晚她忙到后半夜才睡，革委会那些人把她买的布料，扔的满地都是。上面都是脚印，害得她熬夜洗了一遍。
困意战胜理智，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太阳晒屁股时，她才从炕上爬起来。
陈书宁慌乱穿好衣服，急匆匆往外头跑。家里的男人饿一顿没事，嫂子还在家里，她可不能让季雪饿着肚子。
陈书宁出门正好看到陈家兴，抱着一捆柴火往正屋走，看样子是要做饭。
“书宁，你起来啦？洗手准备吃饭，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嫂子呢？”
陈家兴指了指窗户，低声说：“还在睡呢！让她多睡会吧，昨天进山太累了。”
陈书宁点头，一回头发现自行车没了，问道：“爸爸走啦？”
陈家兴点头应道：“嗯，爸说昨天你跑到县城里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陈书宁嘴巴一噘，不满的说：“爸爸真是的，不说喊我……”
“爸得上班啊！”陈家兴哄道：“等你嫂子起来，咱们一起去镇上看奶奶怎。”
“吱呀——”
开门声响起，季雪从屋里走出来，伸个懒腰，看着院子里的陈家兴和陈书宁，羞红脸颊。
“我又起晚了，还有活儿吗？我来干。”
陈家兴笑着答道：“小雪，你赶紧洗脸，咱们吃饭。昨天晚上我跟老二，把活儿干的差不多了，你别操心。”
季雪已经起来，陈家兴没有顾虑，走到陈家旺屋子窗前，抬手用力敲几下。
“家旺你醒醒，起来吃饭。”
陈家旺睁开惺忪的睡眼，叹口气，认命的爬起来，沉声说：“知道了，你别催。”
陈书宁也是刚起，拉着季雪的手，亲亲热热往屋里走。
看到地上被摔变形的搪瓷盆，陈书宁小脸皱成一团，惋惜的说：“心疼死我了！这么漂亮的盆子，摔成这样。”
陈书宁是心疼，季雪是肉疼。这是她花钱买的，价格对她来说，也不便宜呢！
察觉到季雪的情绪，陈书宁赶紧改口：“嫂子，你别心疼啦！有人赔钱。”
季雪十分认同陈书宁的话，笑着说：“是该让他们赔。不说钱多钱少，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姑嫂两个有说有笑，洗脸漱口，坐到八仙桌前准备吃饭。
李珍住院，刘香花留在卫生院照顾她，她一个人支应不过来，等忙完，早上买的包子已经凉透。
李珍看儿媳妇吃冰冷的包子，心疼坏了：“香花，妈给你拿钱，你去买个热乎的包子吃。”
说着，李珍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刘香花。
刘香花急忙摆手，喝口热水，说：“妈，不用了！这么好的包子不吃多浪费啊。没事，我喝口热水就行。”
“那也忒凉了，吃下去肠胃好受吗？别心疼这两毛钱，你照顾我这么辛苦，吃好点是应该的。”
“不用，有这两毛钱，中午我能给您买点好吃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婆媳俩的对话。
刘香花刚站起来，门就被推开：“婶子您在呢！奶奶她怎么样啦？”
刘香花惊喜的说：“哎呀，是郭公安啊！快进来坐。
”
郭君山抬脚走进病房，低头看着刘香花，客气的说：“我过来看看奶奶，昨天太晚，我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郭君山将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瓶黄桃罐头，又拿出一罐麦乳精，放到李珍怀里。
“奶奶，我过来的匆忙，没买太多东西。这些您先吃着，吃完我再给您送。”
李珍慌忙的说：“这可不行！郭公安，我们不能收。你快拿回去。香花，把东西给郭公安装上。”
刘香花觉得奇怪，无亲无故，郭君山怎么会跑过来看望婆婆？
刘香花凑过去，拿起麦乳精往公文包里塞。
郭君山眼疾手快，一把将公文包举过头顶，沉声说：“婶子民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给奶奶买的，您可不能这样。”
刘香花应道：“哎呀，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要的？咱们打过几回交道，奶奶住院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您别推辞。”
“你这孩子，回回见面都不空手，让我说你什么好？”
“您就拿着吧！我听说陈爷爷会打猎，等他逮到野猪，您请我吃一顿肉就成。您就当我馋你们家那口肉，行不行？”
李珍心虚的说：“一顿肉我们管的起，等吃肉的时候我肯定请你。东西你拿回去，我们真不能要。”
“您不要我可扔了！就扔病房门口，反正我不拿回去。”
刘香花啧了一声，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你这孩子真倔？行，罐头我们留下，麦乳精你拿回去。”
“麦乳精我也不拿，婶子您留着，这东西能补充营养，我特意买的。”
郭君山低头看着刘香花，余光瞥到凳子上那半个凉包子，心思一动，直接拿过麦乳精。
刘香花以为他改了主意，满意的说：“这才对！我们有这两瓶罐头就够。”
第95章
季雪想照顾奶奶
郭君山打开麦乳精，就着刘香花杯里的热水，倒进去两勺。
说是水杯，其实就是罐头瓶。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罐头瓶洗干净就能当水杯用。
刘香花问道：“你这是干啥？”
郭君山将杯子塞进刘香花手里，平静的说：“婶子您还没吃早饭吧？您喝一杯麦乳精，味道不错。”
李珍心疼的说：“哎呦，你这孩子，这麦乳精多贵啊！”
郭君山不以为意的说：“您管贵不贵，本来就是给您买的，您每天喝一碗补充营养。”
不等李珍接话，郭君山又说：“我那边还有公事要忙，我得走了。奶奶您好好养着，回头我再过来看您。”
“香花，你送送郭公安。”
郭君山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不舒服，郭公安太生分。
陈家护着爷爷，才被革委会那帮疯狗折腾成这样。就冲这份恩情，郭君山将陈家人当成亲人。
“您别叫我郭公安，我这年纪当您孙子都成，您叫我小郭或者君山，亲切。”
“婶子，您也是，别叫我郭公安。”
刘香花勾起嘴角，笑着说：“那我就充一回长辈，叫你君山。”
郭君山满意的说：“嘿嘿……奶奶，您也叫一声君山。”
李珍无奈的说：“君山。”
“哎！”这声君山拉近他和陈家的距离，他高兴的说：“以后，您就这么叫我，不许喊我郭公安啦！”
郭君山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陈书宁，又折回来：“婶子，陈书宁同志今天没去上普法课。
你们家出事，估计得耽误两天，麻烦您告诉她，让她抽时间去公安局找我，我整理出一些教材。
到时候让她看看，把落下的课补上。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行，谢谢你呀！有时间你去我家，婶子好好招待你。”
“知道了，只要您不嫌我麻烦，我肯定去。”
明媚的阳光穿过走廊，将郭君山的影子拉的很长，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中，刘香花才回到病房。
“妈，您说郭公安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他，他不会是看上咱们家书宁了吧？”
李珍也纳闷，要说来往，也就是那一回，郭君山去他们家了解王思民的情况。
“不能吧？你听这个口音，这孩子是京市人。那地方什么样的女同志没有？就冲他这长相，这工作，追他的女同志少不了。
不是我灭自家志气，咱们家书宁虽然优秀，可不至于优秀到那份上。
刘香花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也是。大城市来的同志，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咱们家书宁样样都好，可嘴巴太厉害。我看书宁对他没那意思。”
李珍琢磨片刻，横竖都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刘香花叹口气，喃喃自语：“其实这孩子我挺相中的，就是跟咱们书宁在一起希望不大。
他办事可不孬，家里条件肯定不错。咱们庄户人家跟他比，差点儿意思。”
刘香花端起水杯，往李珍水杯里倒了半杯，递给李珍：“妈，您尝尝！味道不错。”
李珍喝了一口：“啧，是好喝。怪不得城里人都喝这个。”
“吱呀——”
门又开了，陈书宁和季雪手挽着手走进病房。身后跟着陈家兴兄弟俩。
陈书宁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好奇的问：“奶奶，您喝什么呢？怎么这么香啊？”
李珍将水杯举起来，说：“冲了点麦乳精喝，给你尝尝。”
陈书宁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我不喝，我就是问问。哪来的麦乳精，这东西金贵着呢！”
季雪手里拎着一兜苹果，放到床尾。北方冷，冬天能吃的水果并不多，苹果就是其中之一。
“奶奶，我给您买了几个苹果，这里有水果刀吗？我给您削一个。”
李珍看着红彤彤的大苹果，心里甜滋滋的，她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买什么苹果啊？”
刘香花拿起一个苹果，笑着说：“妈，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们坐下，我给奶奶洗个苹果吃。”
陈家旺抢过刘香花手里的苹果，指了指门外，说：“妈，还是我去洗吧！现在天气冷，水太凉。”
“那你去吧！快点回来。”刘香花不拒绝，她不是溺爱孩子的人。男孩怎么了？男孩也得干活。
刘香花招呼小雪坐下：“小雪，你坐在这，我给你垫上点，这样就不凉了……”
“妈，我自己来吧！您快坐着歇会儿。”
刘香花对季雪一直很好，季雪心特别干净，婆家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不能差。
“妈，您回家好好歇一天，今天我跟家兴在这守着奶奶。”
刘香花摆手说道：“不用。你奶奶好伺候，我自己能照顾她。你跟家兴都有工作，不能耽误工作。
铁饭碗难找，你们还有账没还完，得好好干。家里不用操心，有我跟你爸呢！”
最认同刘香花这番话的人是李珍，孙子的工作怎么来的她清楚。
李珍语重心长的说：“小雪，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能因为我耽误工作。奶奶没有大毛病，住两天院就能回家。
家里有这么多人呢，你弟弟、妹妹都没工作，让他们闲着，让你们有工作的人请假，没有这个道理。”
陈书宁赶紧站出来表态：“大嫂，家里有我呢！”
他们兄妹三人一向团结，照顾奶奶不是费劲的差事。没必要让陈家兴夫妻留下来。
陈家兴有些羞愧的说：“奶奶，妈，你们就让我们两口子留下来，照顾奶奶吧！”
陈家兴买工作时，父母把家里的现钱都拿给他用。后面陈书宁读高中，家里开支大，陈爱国只能出去借钱。
陈锋他们老两口也拿出一部分钱，不让陈家兴还。长辈们一直在付出，反而是陈家兴没有回报他们。陈家兴心里愧疚。
“吱呀——”
门开了，陈家旺拿着苹果走进来，两只手冻得通红，将苹果递给刘香花，叮嘱道：“妈，苹果有点凉，一会儿再让我奶奶吃吧。”
刘香花接过苹果，放到怀里，打算暖暖再给婆婆吃。
陈家旺扭头看着陈家兴，说道：“哥，家里的事你不用管，该上班就上班去。你好好挣钱，早点把账还清，给我生个大侄子，这才是正事。”
“哈哈哈……”
第96章
陈家人抢着照顾奶奶
说起生孩子的事，大家伙都笑出声来。只有季雪羞红脸，低着头，不敢面对众人调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