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思民收服陈二赖陈二赖嘀咕：“谁呀？中午跑过来找我，我人缘有这么好？”
王思民听到熟悉的声音，会心一笑，催促道：“别管是谁，赶紧接屋里来吧！来者是客。”
“哎，叔我听您的。”陈二赖站起来迎出去。
“陈二赖你在不在？”
“在，在呢！郭公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屋。”
陈二赖看到郭君山，直缩脖子，这位同志没少给他上思想课，念叨的他头疼。
郭君山抬腿进屋，看到坐在灶膛跟前的王思民，嘴角勾起。
“陈二赖，我过来看看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那些毛病改了没有？”郭君山沉声问道。
王思民慢吞吞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烤红薯，吹了吹，捡到桌子上。
王思民指着红薯说：“郭公安，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新烤好的红薯，尝一块吧！”
郭君山低头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包桃酥，递给王思民，说道：“我们有规定，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我用桃酥换你的红薯。”
郭君山不确定，什么时候到陈家村来，所以公文包里一直装着食物。
能赶上，就想方设法拿给王思民，赶不上就自己吃。反正他出来办案子，经常饿肚子。
王思民笑眯眯接过桃酥，珍重的拿进屋，藏进行囊里。
“叔，不给我一块啊？我没吃过桃酥。”陈二赖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问道。
王思民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对陈二赖说：“只要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我分你半块。”
陈二赖喜出望外：“真，真的？叔你不会骗我吧？”
王思民斩钉截铁的说：“不骗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分给你半块。郭公安也听见了，我不骗人。”
陈二赖笑着应下来：“行，叔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嘿嘿……”
郭君山看爷爷把陈二赖拿的服服帖帖，偷偷松口气。
王思民坐到板凳上，抬头问郭君山：“郭公安，你过来有事？”
郭君山装模作样的说：“过来看看陈二赖，改造的怎么样。老同志，你怎么在这啊？”
王思民白了郭君山一眼，装模作样的答道：“我和东屋那头牛，本来住在牛棚里。这几天下大雪，陈二赖同志，为保护集体财产安全，主动请我住到他家。”
郭君山笑了。他长相英俊，这一笑，整个人温柔许多。
“麻烦老同志，好好监督陈二赖同志改造。”
王思民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郭君山又看向陈二赖，说道：“陈二赖，人民信任你，你也不能辜负人民对你的信任。好好改造，不能再干偷鸡摸狗的事，知道吗？”
“知道！郭公安，我一定改。”陈二赖嬉皮笑脸应下来。
郭君山满意点头，说：“那你忙吧！公安局还有一堆事等着我，我先走了。”
郭君山转身离开陈二赖家。陈二赖怕他，也不敢送。
还是王思民催他：“二赖子，来者是客，你去出去送送郭公安。”
陈二赖这才往外走。
他送郭君山离开，回到屋里，发现郭君山没拿那块红薯，惊讶的说：“坏了！郭公安忘拿烤红薯了。”
王思民走过去，拿起红薯扒干净皮，直接送进嘴里，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我替他吃吧！二赖子背筐去，跟我上山，拿我新编的那个背筐。”
“知道，我家没背筐，就你编的那一个。”
云彩越来越低，明明是白天，天却黑下来。雪花从天上噗噗簌簌落下，越来越冷。
王二秀跺跺冻得麻木的双脚，搓着手指头，问陈洪江：“见到大哥了吗？”
陈洪江摇头，一脸沉重的说：“他们不让见，村里的谣言是真的。大哥犯法了。公安同志说，一会儿县里来人带走大哥，大嫂已经提出离婚。”
王二秀一脸惊讶的说：“不，不能吧！刚刚咱们碰到大嫂，她挺正常的，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陈洪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就是太正常，我才害怕。大嫂的脾气你知道，越平静憋的火越大。”
“那怎么办，就看着她们俩离婚？”王二秀头都大了，这都什么糟心事啊！
陈洪江叹口气说：“不离婚怎么办？大哥办的那什么事？要我说离了也好，大哥没个十年八年回不来，大嫂跟他划清界限，说不定孩子还能少受点牵连。
真是造孽！我看大哥疯了，魏春红有什么好？骚里骚气，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他还把她当个宝贝。”
王二秀没想到陈洪江，能说出这么通情达理的话。
“当家的，你就不恨大嫂？大嫂这是落井下石。”
“什么落井下石？大嫂不是那样的人。她刚嫁过来时，咱们家住的是窝棚。要没有她操持，咱们家能有今天？
我爸妈身体不好，你坐月子是大嫂伺候。这种时候，别说我，咱们全家都得站在大嫂这边。离，这个婚必须离！我支持大嫂。”
王二秀难得有个好脸，笑着说：“咱们全家都支持大嫂。不过这事，不急在这一两天。你进去问了吗？咱们儿子去哪了？公安局的同志看见他了吗？”
提起陈山，陈洪江眉头皱得更深，凶巴巴的说：“还能去哪？投机倒把让工商局的同志逮住了，老子的脸都让他丢尽了。走，咱们过去捞他。”
王二秀搡了陈洪江一把，不悦的说：“你凶什么凶？儿子赚钱，没少给你买酒喝。现在栽了，你嫌丢人……
早干嘛去了？你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儿子张罗回来的？没良心。”
陈洪江一把捂住王二秀的嘴，四下张望一番，看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开手。
“傻婆娘，你小声点儿，让别人听见咱们一家都得倒霉。”
投机倒把不是小罪名。要是遇到强硬的领导，扣上资本主义复辟的帽子，他们一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雪花越来越大，掩盖所有痕迹。陈书宁窝在屋里，借着微弱的光线，捧着书看的如痴如醉。
“咯吱——”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书宁在不在家？”林石头背着手走进来。
陈爱国听到声音，赶紧迎出来，看到是林石头，热情的说：“哎呦，林支书，书宁在家呢！你找她有事啊？快进屋，外头冷。”
陈爱国把林石头迎进正屋，走到院子里，冲西配房喊：“书宁赶紧过来，林支书找你呢！”
陈书宁回过神来，赶紧下炕，穿上棉鞋往正屋走。
“哎，马上来。”
李珍倒了一碗热水，端到林石头身旁的桌子上，关切的问：“石头啊，你过来找书宁，有什么事啊？”
林石头笑眯眯的捧起碗，觉手暖和许多，这才说：“好事！刚才公安局来电话，说要弄一个普法班。村里要派一个人去镇上学习。
白天学习，晚上回来给大家伙上课。上头点名，让书宁过去学习。婶子，您说这是不是好事？”
第70章
陈书宁准备去普法班
“呦，这可真是好事。没想到公安局的同志，都知道我孙女。”李珍笑着说。
两句话的功夫，陈书宁已经进屋。
“林大伯，您找我有事啊？”
林石头又把学习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书宁，不白让你去，给你记工分。女同志劳动一天是八个工分，就按这个标准给你记。而且公安局那边说，他们管午饭。”
陈书宁笑了，说道：“还有这好事儿呢？那我肯定得去。林大伯谢谢您啊！”
闲着也是闲着，去公安局学习还能赚工分，关键他们是管午饭。陈书宁对公安局的饭菜，念念不忘。
林石头谦虚的说：“谢我干啥呀？这个名额是公安局，指定给你的。说你学历高，脑子好使。书宁，领导看重你，你可不能掉链子，要学好学透。
咱们村因为陈洪录，丢人丢透了。你学好法律知识，回来教我们。像陈洪录那样的事，咱们村不能再出了。”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陈家村别说争先进村集体，就是出去走亲戚，村民都觉得抬不起头。
陈书宁用力点头，自信满满的说：“林大伯，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回来好好给大家伙上课。这个普法班办得挺好，不懂法容易吃亏。”
林石头笑呵呵的说：“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书宁，大伯再跟你商量个事，咱们村要重新选村长和妇女主任，我希望你竞争妇女主任这个职务。”
刘香花开口打断林石头的话：“林支书，这合适吗？咱们村的妇女主任，一直是已婚妇女担任的。
书宁刚满十八，还没结婚呢！这孩子最近在看书，也挺累的……”
陈书宁每天都要读书，她有多累，刘香花心里清楚。当妇女主任，还不把孩子累坏喽？她心疼女儿。
“弟妹，你别担心。我问过，书宁的年纪可以竞选妇女主任。我众需要她，她不会退缩。
但也要村里人同意，书宁才当妇女主任啊！书宁脾气急，你也是知道的……”
陈书宁知道村里人怎么议论她，林石头的提议，她没往心里去。村里人疯了，才会选她。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林大伯，要是村里人愿意选我，我不会推辞。这件事，还是等选举的时候再说吧！”
林石头提前跟陈书宁通个气，她到底能不能当上妇女主任，他做不了主。
林石头点头说道：“就先这么着吧！普法班的事，公安局那边催的急，明天就要过去上课。”
“嗯，我几点到派出所啊？”陈书宁问道。
林石头指了指陈爱国说：“跟你爸上班的点一样，你们父女俩一起过去就行。”
陈爱国笑着说：“那合适！正好我可以接送书宁。不然她自己来自己走，我也不放心。”
“行，你们待着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们了。”林石头站起来往外走。
“林支书，待会儿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不了，等我忙完再过来待着。大队里还有好多事呢！”
“那您慢点儿，有空到家里待着。”
“哎，有空我肯定来。回去吧！别送了。”
远处走来两位姑娘，“咚咚咚——”抬手敲响陈书宁的家门。
陈书宁正准备回屋，听到敲门声，高声问：“谁呀？”
王娜的声音响起：“书宁我是王娜。我跟兰芝过来，帮你裁衣服。”
陈书宁紧跑几步，打开大门，惊喜的说：“哎？你们怎么过来啦？不是说好了，我过去找你们？”
王娜先一步进门，皱着眉头说：“别提了。我们屋里那个韩梅，太招人烦了。我怕你过去，她手脚不干净。
反正我跟兰芝没有别的事，干脆过来，帮你把衣服裁出来。没打扰到你吧？”
陈书宁笑着说：“怎么会打扰我呢？快请进，兰芝进来呀！”
陈书宁把王娜和马兰芝迎进自己屋，请她们坐下，这才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倒两碗水。”
马兰芝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书宁我们不渴。”
“客气什么？等着，给你们俩弄点好喝的。”说完，陈书宁走出西配房，走进正屋。
刘香花低头纳鞋底，抬头看了一眼陈书宁，问道：“谁呀？”
陈书宁笑着答道：“王娜和马兰芝，过来帮我裁衣服。
妈，我给她们俩倒碗红糖水。”
刘香花指了指橱柜，说：“红糖在柜子里呢！最上头左手边玻璃瓶子里就是。书宁，再给她们俩切上点生姜。
天气太冷了，让她们去去寒气。人家过来帮咱们忙，咱们可不能短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知道，妈您放心吧！”
陈书宁利落的拿起玻璃瓶，往两只碗里放上红糖，又切了片生姜，这才倒上热水。
王娜坐在炕上，左右打量着陈书宁的房间。
她的房间布置很简单，炕上摆着一张炕桌和一个炕柜。炕底下有一个洗脸架，上面放着搪瓷盆和一条毛巾。
炕铺的特别平整，桌子柜子擦的锃亮。地扫的特别干净，地砖上看不到尘土。墙面虽然老旧，但用报纸糊上了，看着就痛快。
看了一圈，王娜对马兰芝说：“书宁可真干净！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马兰芝正在看陈书宁炕边上摆着的书，闻言应道：“嗯，书宁爱干净。你看她这书摆的多规整。
平时看书宁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她这么喜欢看书，我还挺意外的。”
陈书宁端着两碗红糖水，站在门口喊道：“王娜，帮我开下门。”
“哎。”王娜跳下炕，打开门，赶紧接过一碗红糖水。
王娜半是责怪半是撒娇的说：“书宁，你怎么这么客气啊？这么点活儿，还值得冲红糖水给我们喝？”
陈书宁把另外一碗红糖水递给马兰芝，笑着说：“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你们是我的朋友，又是过来帮忙的。
一碗红糖水，我请得起。你们先坐下喝碗水，我妈让我切点生姜进去，她说能驱寒气。你们喝的惯吗？有点辣。”
王娜摆手说：“没事，我们也是北方人，有什么不习惯的？嗯，真好喝！书宁，你也喝。”
陈书宁摇头说：“不用，我平时也会冲红糖水喝的。还是你们喝吧！”
王娜大大咧咧的说：“书宁，我真羡慕你！你能守着爸妈，有什么好吃的，他们都想着你。”
陈书宁俏皮的说：“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干什么都有人管着，嘿嘿……”
马兰芝放下碗，柔声问道：“书宁，衣服尺寸你量好了吗？”
第71章
马兰芝帮陈书宁裁衣服
陈书宁从炕柜里拿出包袱，取出布料。顺便把纸条递给马兰芝。
“尺寸都在这里，先做我们几个的。我大哥大嫂的尺寸，要等他们回村，才能定下来。
他们俩住在县里，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款式，尺寸我也不太清楚。”
陈书宁本来想，把季雪的新衣服做出来。但是刘香花不同意，怕乡下的款式，季雪看不上。
马兰芝接过纸条，点头说道：“书宁，我们先把你的衣服裁出来吧！”
陈书宁抻出那块花布，递给马兰芝：“兰芝，这块布做衬衫。要留下一半面料，给我大嫂。这一块的确良，做褂子吧！我喜欢你们穿的款式，怪好看的。”
马兰芝接过布料说：“嗯，做成我穿的，这种收腰款式吧？穿上显得人精神。书宁你穿的衣服太肥了。”
王娜也凑过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我这种款式也行，和兰芝穿的款式差不多，但是细节不一样。
兰芝说的对，书宁你这么瘦，穿肥大的衣服不好看，你撑不起来。”
陈书宁并不挑剔，乐得让马兰芝和王娜做主。
“行，你们俩看着做吧！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马兰芝见陈书宁这么信任她们，打心眼里高兴，笑着说：“嗯！我先画图纸，王娜你教书宁织围巾吧！”
王娜从布包里掏出毛线和签子，兴奋的说:“书宁，快把你买的毛线拿出来，我教你织平针。”
陈书宁跃跃欲试，她麻利的拿出毛线，放在王娜眼前。
王娜一看陈书宁的毛线，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书宁，咱们买的毛线都是一把一把的。你得跟我似的，卷成毛线团。织的时候，线才不会乱。你撑着毛线，我团。”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我不知道怎么弄，幸好你们肯教我。”陈书宁谦虚的说。
隔壁许青山侧耳听了一会儿，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上。
陈家旺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问：“青山，是不是隔壁太吵？我过去提醒她们一下。”
许青山缓缓摇头，笑着说：“女同志凑在一起，就是叽叽喳喳的，不用提醒她们。”
陈家旺抬眼看着许青山，问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