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玉珩也从方才的惊喜中清醒过来,点头应和:“正是此理。那堂堂王府的县主,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寻不得,怎会甘愿下嫁于你?这般情形,若是你有意欺瞒哄骗,日后与王府交恶,绝非小可之事。”“是啊,霄儿,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君老太爷神色肃然,目光紧紧锁住君凌霄。
君凌霄身姿挺拔,神色镇定自若,抱拳回道:“回祖父、父亲、二叔、三叔,凌霄绝无虚言。倘若各位长辈不信,明日我便请县主入府,让她当面作证。”
“即便县主现今应允,可她毕竟年岁尚浅,若日后反悔,你二人恐成一对怨偶。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君老夫人缓缓开口,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其言,君凌霄的请求就此被搁置。
君凌霄面色沉静如水,仿若波澜不惊,然那幽深眸底却隐隐有恨意暗涌,仿若幽暗中潜伏的兽,恨意被深深藏匿,只待合适时机,便会破笼而出。
未料三日后,善郡王妃竟与媒人联袂登门,向君家提亲。
在大夏,女方主动求亲之事并非全然无有,只是颇为稀少,故而下来报,阖府皆惊。
君老夫人携二儿媳元氏、三儿媳苏七七出面接待了单郡王妃与媒婆一行。宾主落定,寒暄数语后,君老夫人眸光微凝,委婉试探着问询善郡王妃:“王妃是否知晓我家孙儿身有隐疾。”
王妃神色温婉,笑语盈盈间颔首:“本妃知晓,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凌霄那些许小毛病,我们不在意。”
殊不知,这其中暗藏玄机,二人所言全然不是同一回事。君凌霄告知山琳的,仅仅是自己患有轻微哮喘,会偶有发作之状,至于那身体残缺的实情,此等难以启齿之事,自是无人会公然摆到台面上来讲,至多不过隐晦提及罢了。他暗自思量,纵然两家对谈此事,亦会在这微妙之处含糊带过。
果不其然,君老夫人与两位儿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既然女方如此倾心于君凌霄,王妃更是纡尊降贵亲自上门表明心迹,应许这门亲事,她们便也不再犹疑,当堂应下了这门婚事。
苏七七暗忖:有些事确是上天注定,君凌霄都这样了,还是要娶前世的妻子山琳。看来俩人还真是正缘。
双方商定,于四月十六,在热孝期内完婚。
彼时众人皆不知晓,这桩婚事背后,竟是君凌落在暗中牵线搭桥。此前,山琳与君凌霄已在外偷偷相见数次。
一月前,丧心病狂的兄妹二人给山琳暗中下药,指使君凌霄身边的小厮来福玷污了她。
当然,待山琳悠悠转醒,身旁躺着的是上身赤裸的君凌霄。
事后,山琳满心惶恐,便将此事泣诉于善郡王妃。王妃闻之,痛心疾首,对山琳责骂一番,然而木已成舟,女儿日后若嫁旁人,必会遭夫君嫌弃!
为了女儿的名节与未来,王妃无奈之下,只盼能让二人尽快成婚,也好将此事遮掩过去。
第
61章
妾室入府
春日渐暖,和风拂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广发商行与裕和商行仿若两头狡黠的猎豹,暗中结盟后,以迅猛凌厉之势,对新德商行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他们精准出击,截断货源、抢夺客源、压低价格,手段层出不穷。短短月余,新德商行便如风雨中的孤舟,摇摇欲坠,六成的生意已被这两家商行无情吞噬。
平王得知消息后,雷霆震怒。他在王府的书房中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这段日子,他不断差遣心腹暗中调查广发商行背后的势力,然而始终没有头绪。
也曾两次派遣武艺高强的杀手前去行刺裕和商行的东家苏明尘。那苏明尘不过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哥,却出人意料地有众多高手隐匿在其左右,贴身护卫。历经两次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苏明尘竟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后来,名振江湖的暗影阁放出消息,裕和商行有暗影阁罩着,哪个不长的再敢追杀其东家,定斩不饶。
平王便换了心思,转而向景和帝递上请旨文书,求娶苏家庶女苏芊芊为侧妃。到时候直接让苏明尘出钱支持他,谅他也不敢拒绝。这不又多了一项好处。
本来一个尚书家的庶女是不资格做王爷侧妃的,奈何平王言对其一见钟情,情难自抑,求皇上成全。
大部朝臣都以为他此举为攀附君阁老,不少人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
是夜,清风院烛火摇曳,君时修与苏七七对坐用膳。
苏七七搁下碗筷,眉眼弯弯看向君时修,轻言软语道:“夫君,我瞧着咱院子西墙后的两个院子,荒芜破败,久无人烟。我寻思着,能否从西墙开扇门,将那两处修整一番,用作书房?”
君时修闻之,不禁莞尔:“娘子这是要打造何等气派的书房,竟需两个院子来安置?”
苏七七浅笑盈盈,朱唇轻启:“夫君既已派人暗中护我,想必也知晓我生意经营得尚算可观。往昔账本皆存于我的一处私宅,经常外出查阅,实有不便。所以想着将账本皆挪回府中,日后生意诸事于府内料理,也可免去奔波之劳,夫君意下如何?”
君时修温柔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应道:“自是无妨,你想怎样修整都好,左右那两处院子也是闲置。”
苏七七面露欣喜之色,“就晓得你会应允。不瞒夫君,我早将设计图纸绘好了,明日便去寻工匠动工。”
君时修宠溺地笑道:“好,皆依你。”
次日早膳后,苏七七便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她差遣府中的管家去寻一支手艺精湛的施工队,同时将所需采买的物料细致罗列成清单,交予名下珍宝阁的毛掌柜,嘱托其尽快置办妥当并送回府中。
毛掌柜也是一位相当有能力的掌柜,且为人八面玲珑,最主要的是珍宝阁有特殊供货渠道,毛掌柜平时清闲些。
此次动工,苏七七绝非随意为之,而是有着精心筹划。那两座久无人居、破败不堪的院子,在她的规划下,将被全部打通,陈旧的房屋也都要推倒重建,一切皆依照她精心绘制的设计图徐徐展开。
苏七七素日里并非挥霍奢靡之人,念及此后余生都将在此处安身立命,便起了心思,想要打造一方专属的静谧天地。于此处,可在闲暇时光悠然赏月,心绪烦乱时亦可寻得一隅清净。
同一日,武定侯府有两位不速之客到访。
这段时间,应明朗因这段时日配合瑞亲王暗中彻查忠勇侯府的罪证,且未到上任时间,正好与周欣宁都在府中。
听闻管家来报有客来访,尤其是提到“副将黄三春”以及“一位夫人”时,应明朗的眸色微变,但他很快便神色如常,与周欣宁一同移步前往前厅接待。
周欣宁自是知晓黄三春的,二人步入庭中,便见黄三春和一位挺着孕肚的小妇人已在管家的引领下候在那里。见他们进来,黄三春与那妇人忙不迭起身行礼。
周欣宁笑容爽朗,亲切地开口道:“好久不见,黄大哥这是成家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夫人这是有几个月身孕了?”说话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妇人隆起的腹部以及她娇美的面容上。然而,周欣宁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那妇人刚刚坐过的椅子旁的茶桌上,竟放置着一个包裹,这让她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黄三春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咽喉,一时之间竟哑然无声,只是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应明朗,似是在求助,又似是在犹豫如何作答。
就在此时,应明朗稳步上前,径直走到那妇人身边。黄三春见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周欣宁看着应明朗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心中甚是诧异。
应明朗的神色在须臾间几番变幻,如云影在湖面摇曳。他缓缓转身,目光先在身旁的小妇人身上停留片刻,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继而又望向周欣宁,嘴唇轻启,声音略带干涩:“夫人,这是我在西疆纳的妾室。她怀有身孕,身子不便,因而由黄副将一路护送,行程迟缓,直至如今才抵达京城。”
“什么?”周欣宁只觉耳畔轰然作响,仿若一道惊雷乍起,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应明朗微微垂首,似是在回忆往昔,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曾在西疆遭遇险境,幸得云儿相救。她身世孤苦,家中父母兄长皆已不在,跟随叔父生活,日子艰难窘迫。我念及救命之恩,又怜她孤苦无依,便一时心软,将她纳入身边。”
“好老套的画本子剧情。”周欣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声喃喃自语,那话语里的酸涩与自嘲飘散在空气中,无人察觉。
“夫人,你说什么?”应明朗并未听清周欣宁的低语,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
“没事。”周欣宁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既是夫君的妾室,如今又有了身孕,臣妾自然会好生照应。”说罢,她提高了声音,朝着门外唤道:“来人,梅儿,把云姨娘安排在翠玉轩,再拨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仔细照料着。”
“谢夫人。”那小妇人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盈盈下跪道谢。应明朗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搀扶,手指刚触碰到她的衣袖,便像是被烫到一般,又迅速缩了回去。他抬眼看向周欣宁,目光中隐隐有着担忧与愧疚。
待云姨娘被带下去后,黄三春也匆匆告辞离去。前厅之中,一时间静谧得有些压抑,只剩下应明朗和周欣宁相对而立。
第
62章
周欣宁的大度
片刻的静谧之后,周欣宁嘴角轻轻上扬,扯出一抹看似温婉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与落寞。她轻声说道:“夫君怎的也不提前与我言语一声呢?若我早些知晓,也好差人提前筹备周全,如今这般仓促行事,莫要委屈了云姨娘才是。”
“我……我原是想着要与你说来着,只是这段时日委实忙碌,竟一时疏忽给忘了。”应明朗微微抬首,目光略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欣宁的神色,见她面容平和,并无愠怒之色,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双肩也悄然放松了些许。
“哦。”周欣宁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过多的情绪起伏。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云姨娘一路舟车劳顿,想来这许久未见夫君,必定是思念心切。夫君且去吧,也好让她安心。”言语之间,尽显大度雍容之态,只是那藏在袖中的双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好,那我去了。”应明朗匆匆应下,转身离去的步伐显得有几分急切。
待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周欣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仿若一尊被岁月遗忘的雕像…
翠玉轩内,前些时日应老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前来探望,小住了几日,如今正好能安置人住下。
应明朗步履匆匆,踏入院中后,抬手挥退了一众婆子丫鬟,径直走进房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房中的水云儿听到声响,抬眸望去,见是应明朗,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之色,忙不迭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奔向他。
“你小心些,还怀着身孕呢。”应明朗见状,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未等他站稳,水云儿已扑入他的怀中。
“夫君,我好想你。”水云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怜惜。
“我也想你。”应明朗轻声低语,继而又叮嘱道,“以后在府中要叫老爷。”“是,老爷。”水云儿乖巧地点头应着,眉眼间满是温顺。
“你这一路可有身子不适?”应明朗扶着水云儿的双肩,关切地问道。
“还好,只是偶感风寒,在路上歇了几日。可我思念老爷心切,便让黄副将加快了行程。不过老爷放心,孩子安好,我身子也无大碍。”水云儿微微垂首,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眼神痴迷地望着应明朗,再次娇声唤道:“老爷,云儿好想你。”这一声娇柔的呼唤,仿若春日里的暖阳,瞬间融化了应明朗的心。他情难自抑,低头吻了上去。
水云儿被吻得浑身娇软,应明朗顺势俯身将她轻轻抱起,大步走进了内室。
屋外,值守的婆子们听到屋内的动静,彼此对视一眼,皆连连摇头,随后一人转身,匆匆去回禀周欣宁。
而此时的周欣宁,正孤零零地坐在空旷冷清的屋子里,面容如霜,神色平静得仿若一潭死水,只是嘴角那一抹自嘲的弧度,泄露了她心底深深的悲凉与落寞。她挥了挥手让那婆子退下。
怪不得,这两年多的分离,让重逢后两人亲密,他虽温柔却没有急切,她竟从未深思。
前日一同上街,他在路边售卖孩童玩具的小摊前停下脚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些精巧的物件上。
那时,她心中还曾泛起一丝甜蜜的期许,以为他也同自己一般,盼着好她们之间早些有个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未来。
想到此处,周欣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悲哀。望着窗外摇曳的枝叶,心中一片空茫。
直至暮色笼罩,应明朗才缓缓回到周欣宁居住的青竹院。踏入院门,他脚步略显踌躇,神色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低声询问着在院中忙碌的丫鬟:“夫人在做什么?”丫鬟恭敬地欠身答道:“回老爷,夫人正在用晚膳。”
应明朗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稳步走进膳厅。只见周欣宁正端坐于桌前,仪态优雅地用饭,对他的到来似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在意。
“怎的不等为夫一起?”应明朗强装镇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有些闪躲,随后缓缓坐下。
“以为你在翠玉轩用饭,便没等你。”
“云儿刚入府,诸多不习惯,我便多宽慰她几句。”应明朗避开周心凌的目光,自顾自地解释着,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干涩,“对不起,宁儿。我…”
“你不必道歉。”周欣宁打断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看似大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清冷与疏离。“堂堂皇室郡主,又怎会介意这种事?若你觉得不够,我身边丫鬟不少,你再挑两个去伺候。”她手中的筷子未停,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着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心底深处极力隐藏的波澜。
“不用不用,吃饭吧。应明朗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窘迫,他不敢直视周欣宁的眼睛,只是匆匆低下头,拿起碗筷,试图用这片刻的忙碌掩盖内心的慌乱与愧疚。
一时间,膳厅内静谧得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第
63章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二月十九,苏昔歌临盆,产下一男婴,母婴平安。当夜母子二人,便被欧阳晏宁亲自带人护送到城北别院。随行的皆是晏昔院一众丫鬟婆子还有两个奶娘,别院外数十高手隐匿暗处,严密护卫,以防任何不测。
次夜,欧阳府传出噩耗,欧阳明的遗孀因难产不幸离世,一尸两命。欧阳晏宁下令为其举办风光大葬,七日后,遗体埋入欧阳家族的祖坟,与欧阳明合葬,以全夫妻之义。
这些日子,欧阳晏宁为操办苏昔歌的‘葬礼’而告假在家,作为朝廷新贵,府中往来宾客不绝。直至苏昔歌‘下葬’,他才匆匆赶往城北别院探望苏昔歌母子。
此时的城北别院屋内,苏昔歌尚在月子之中,因生产时伤了身子,仍虚弱地躺在床上。
欧阳晏宁从奶娘手里轻柔地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下人退下。刹那间,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歌儿,让你受委屈了。”欧阳晏宁坐到床边,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愧疚,“你且放心,待过些时日,我便送你回苏府,到时便以苏府三小姐孪生姊妹苏清歌为名,向苏府提亲迎你过门。对外便说你一出生便被奶娘偷走,如今终于找回,依旧是苏府三小姐。至于孩子,到时悄悄抱回府中,对外便称是我府中通房所生,记在你名下,如此,我们便能一家团聚,永不分离。”说罢,他轻轻握住苏昔歌的手,似是要给予她力量与安心。
“只是委屈了孩子,此事你可与我父母说过?他们并不知晓我怀的是你的孩子。”苏昔歌抬眸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你放心以后府中一切皆是我们长子的,你生产前我便已去苏家请罪,向岳父岳母坦诚了一切,皆是我的过错。岳父岳母虽有怒意,但见你我情深,便应下了你我之事,只等你身子好些,孩子大些,便可着手去办。”欧阳晏宁轻抚着苏昔歌的发丝,温声说道。
“父亲母亲不怪我便好。”苏昔歌微微松了口气,“晏宁,谢谢你如此为我谋划。”
“不,我所做皆是为你我二人,是我不能没有你,歌儿。”欧阳晏宁握紧苏惜歌的手,深情凝视着她。
“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苏惜歌往欧阳艳宁怀里靠了靠。
沉思片刻,欧阳晏宁则,开口道:“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便叫忆深吧。此名便是你我多年情路坎坷的见证。”
苏昔歌的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点头:“好,就叫忆深。”
苏昔歌临盆前,便将她与欧阳晏宁的计划和盘托出告知了苏七七。生产那日,苏七七始终陪伴在侧,未曾有一刻离开。待苏昔歌安置到城北别院,次日苏七七便也跟了过来,在这别院住了两日,悉心照料着虚弱的苏昔歌。
云氏也以去云州探亲的名义,住进了城北别院,照顾苏昔歌月子,苏七七便也彻底放下心来。
而欧阳晏宁这边,自是早早将计划毫无保留地说与君时修。君时君为苏昔歌筹备好了全新的身份文谍。
苏七七近日忙得不可开交,一面殚精竭虑地思索着怎样才能以最敏捷的速度、最低的代价将新瑞商行逐步蚕食鲸吞殆尽;另一面又要亲力亲为地监督府中院子的改造工程,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合乎心意。难得这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去了武定侯府看望周欣宁。
苏七七想着应明朗已然回京,那小两口久别重逢,定是如胶似漆、甜蜜无限。这一阵子,她都未曾前去打扰周欣宁,好让他们夫妻能有足够的时间相处。
今日,苏七七来到了武定侯府,在丫鬟的引领下,径直朝着周欣宁所住的青竹院走去。
一月有余未曾相见,眼前的周欣宁让苏七七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愁绪,可却仍像往昔一样热情地招待着苏七七,努力维持着平日里的从容与淡定。
两人先是随意地闲聊了一会儿,可苏七七的心思全在周欣宁的变化上。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欣宁,武定侯已然归来,你们夫妻久别重逢,本该欢喜才是,怎的瞧你这般清瘦憔悴?你俩莫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周欣宁微微一怔,随即连忙摆手,微笑道:“没有啊,我一切都挺好的,许是近来胃口不太好,所以人看着清瘦了些,你莫要担心。”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正说着,翠玉轩的丫鬟匆匆入内禀道:“夫人,云姨娘说昨日送去的干果不合她口味,想让再送些别的品种过去。”
“那就派人去买些新的来,云娘怀着侯爷的孩子,可不能亏待了。”周欣宁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苏七七,从容吩咐道。
“是。”丫鬟领命退下。
苏七七面露讶然之色:门武定侯何时纳了妾室?而且竟然还怀有身孕?”
“哦,是他在西疆时纳的人,前些日子才被一路护送回来,千里迢迢的,也不容易。”周欣宁云淡风轻地解释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常事。
“你可是因为这事而如此憔悴?”苏七七忍不住问道。
“没有,一个姨娘罢了,高门大户之中,男人纳妾本就是常事,不是吗?”周欣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确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苏七七紧紧盯着周欣宁的眼睛,目光一瞬不瞬,“但哪一个妾室,对于原配夫人而言,不是扎在心上的针、肉里的刺?你当真忍得?”
“别人能忍,我又为何忍不得?”周新宁微微仰头,脸上依旧挂着那看似淡然的笑容。
“你堂堂一个郡主,当初屈尊下嫁他这破落侯府,本就是他高攀了去。你有自己的郡主府,若那时招个佳婿,何至于如今要容忍这般腌臜事?”苏七七皱着眉头,话语中满是不平。
“招婿又如何?哪怕是公主的驸马,不也常常有纳妾之举?左右不过是时间问题,慢慢也就习惯了。”周欣宁说的云淡风轻。
苏七七深知自己无法容忍这种事,但也明白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没有立场去劝周欣宁。毕竟,纳妾在勋贵之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便是那乡下的小地主,至少也会纳两三房妾室。
应明朗和周欣宁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清楚周欣宁爱惨了应明朗,当初不惜忤逆老瑞王夫妇也要下嫁于他。可也正是这份深情,才让她在面对如今这看似平常却伤人至深的纳妾之事时,如此痛苦无奈。
第64
章
岁月静好
前两日,毛掌柜来君府送来建筑材料之时,提及店内新到一批玉料,其间有一块白玉质地温润、色泽清透,品相绝佳,堪称玉中珍品。毛掌柜询问苏七七,是否需要打些饰品。倘若没有需要,便让师傅依玉料之质随心雕琢,留在店中售卖。
苏七七让毛掌柜将那块料子留下了。
这段时间,苏七七一有闲暇便去珍宝阁的小工坊里。在老师傅的悉心指导下,她亲自动手,以那块极品白玉为材,精心打磨。
为自己制成了一只手镯,莹润的白玉贴合在腕间,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还为君肘修雕琢了一枚扳指,线条流畅,古朴而大气。
因平日里甚少做这般精细活计,她的手上磨出了两个血泡,大功告成后将这两件成品用锦盒装盛妥当,带回了府中。
这日,君时修从宫中回府,回到清风院,透过西墙新开的月亮门只见里面工人往来穿梭,施工正酣,如火如荼。
他信步走月亮门,入目便是一片忙碌杂乱的景象。北墙临湖之处,一座阁楼已初见雏形,二层的架构已然清晰,挺拔而立,凭栏远眺,清河湖的风光想必尽收眼底。靠东院的西墙,一排新房也已打下地基,一米多高的房墙整齐地排列着,向西留又推倒两个院子。
君时修环顾四周,不禁扶额苦笑,暗自思忖这小夫子的手笔着实不小,照这架势,莫不是要把半个君府都纳入其中?
恰逢此时,苏七七回府后听闻君时修在此处,便将手中的锦盒交给流云,匆匆赶来。“夫君,”她笑语盈盈,眉眼间满是期待,“夫君你的怎么这边来了,施工杂乱别伤了你?”
“你夫君有那心娇气?你这可真是大刀阔斧,又推倒了两个院子。”
苏七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与母亲说了,她同意的。那两处院子本就面积不大,我打算再建个小花园,东北角添几间房舍。”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君时修的衣袖,指向正在施工的阁楼,“你瞧那阁楼,建得如何?”
君时修抬眼望去,那阁楼已颇具规模,他微微点头称赞:“嗯,甚是宽敞。那你这阁楼打算建几层?”
“原是想着建七层的,不过……”
苏七七调皮地眨眨眼,“怕朝中有人借此弹劾你,说你首辅大人带头奢靡,便只建三层好了,三层也足够用了。”
君时修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轻轻点了点苏七七的鼻头:“你还真会为我着想。”
“那是自然,我既身为首辅夫人,虽不能在朝堂之上为你分忧解难,但守好家中本分,不惹是生非,让你无后顾之忧,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苏七七微微仰起下巴,神情中透着一丝得意。
“好好好,就依你所言,随你尽情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