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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说道:“没事也让他们听听响。”

    惊人不行,惊马也行!

    爆米花炉的军事用途,原本就是为了惊扰战马而设计的。

    事后在收拾战场时,发现不少人是被受惊的马匹摔落在地,甚至直接被踩踏致死。

    把敌人的坐骑,变成已方的杀器,谁不说这个主意妙呢!

    杜松难得附和,“元正说得有道理。”

    右武卫经过了实战的检验,想必稍逊一筹的左骁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

    1570章

    近况如何

    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吴越手中拿着一张从俘虏口供中整合出来的王庭大军各个部落情况汇总表。

    在段晓棠即将告退之际,吴越忽然抬头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千金公主,”停顿一下,换了另一个称呼,“瀚海可敦现在如何?”

    自从年前传递消息后,吴含生和她的陪嫁们便杳无音讯。

    段晓棠面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说道:“明日俘虏将押解回营,我让高卓再去问一问。”

    然而,唐高卓打听来的情况并不乐观。

    突厥王庭有不少西域小国进贡的贵女,作为出身西境的部落,他们不关注一个来自东方,无宠无子的公主。

    换吴含生的另一个名号,倒是有了些线索,据说她被金辉可敦囚禁了。

    当然,他们关注的缘由不是吴含生本人,而是源于金辉可敦的另一重身份——呼图的生母。

    哪怕突厥王庭与中原皇宫规矩迥异,但一个女人的“处置权”不在她的现任丈夫手中,而是落到曾经结怨的情敌,现任婆母手中。

    这样的安排,无疑为吴含生的未来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吴越端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凸显,却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

    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将我们之前从西境部落获取的情报,分别送往梁国公和范大将军处。”

    说的自然是从西境部落口中掏出来的王庭大军虚实,顶多提一句,突厥兵马内部不稳,右武卫征伐之际正遇上营啸。

    绝口不提爆米花炉在战场上表现神勇,把敌人逼得炸营。

    反正从此以后,爆米花炉就是右武卫珍贵的固定资产。

    平时做炊具,战时能发挥出何种威力,全凭天意。

    段晓棠从帅帐出来,将手中纸页交给孙安丰,吩咐道:“安排人誊抄,传递至左右两路大军。”

    孙安丰顺从地接下任务,另问及一件事,“将军,范将军准备的那些大德高僧何时能到?”

    如今俘虏营人口暴增,相娑罗哪怕一副金嗓子也讲不过来。

    白日里安排俘虏从事繁重的后勤工作,特别说明,不会让他们接触两卫的粮草。

    到了傍晚休息的时候,相娑罗见缝插针地宣扬几句佛法。

    这样的宣传方式,领悟佛法妙义不可能,顶多算是学了两句汉话口头禅。

    相娑罗先前把并州城内的佛寺都摸了一个底,不小心摸出一个大案。

    临行时给范成明留了一张名单,写的都是并州城内的大德高僧,入选理由就两条,善宣讲佛法、略懂突厥语。

    大军出征之际,诸事未定,不便携带僧侣同行。

    如今俘虏营位于后方,相对安定,正是开展佛学推广计划的最佳时机。

    每逢大战,地方大户都得有所表示,寺庙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无法提供实物贡献,但念经祈福总还是可以的。

    范成明因弥勒教和净业寺的缘故,对佛门颇有几分偏见。这次他不要钱也不要帛,只要几个和尚。

    当然嘴上说得好听,请他们去草原上播撒梵音,开发新的信徒。

    范二霸王出手,没人敢不从,这是把净业寺搜刮得只剩房梁和屋顶的狠人。

    段晓棠:“大约和下次补给一起来吧!”

    僧侣们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自然无法同将土们一样,快马疾行来去如风。

    段晓棠问道:“如今俘虏营不安分吗?”

    右武卫四位将领,秦景出了名的只领兵不理庶务,段晓棠、武俊江两人有“前科”。

    吕元正原先还顾忌相娑罗的归属,希望通过武俊江传达指令,后来看事情实在不像话,只能亲自接管。

    相家恐怕也没想到,相娑罗入营不到半年,直接混成未来大将军的直系下属。

    孙安丰:“底层牧民还算安分。”他们从前的日子和如今差不多。

    “那些从前有些身份的,现在还没闹出事,但保不准以后。”

    尤其大军即将面对王庭主力的时候,更是无暇顾及后方。

    段晓棠:“那些汉人俘虏呢?”

    如今两卫俘虏营防卫分为两层,最内是分配有一定武器,被解救出来的汉人俘虏,外圈才是两卫的军土。

    孙安丰:“他们倒是感恩戴德得很。”

    其中一部分人对待突厥俘虏的手段甚至比军营更加严苛。但只要想想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就能理解一二了。

    段晓棠对此不予置评,只道:“过两日提醒吕将军一下,让他看看前儿那些俘虏,是否要转送去相九那儿。”

    孙安丰点了点头,“嗯。”

    不过一日时间,白隽就收到吴越特意传递来的情报。

    早在知晓呼图集结大军南下的时候,他就预感事情不妙,当然这只是对突厥不妙,对大吴一方而言,是大大的利好。只是没想到呼图连弹压部下的本事都欠奉。

    更没想到吴越统帅的两卫此时已经与偷溜出来的西境部落交上了手。

    前锋炸营,放到大吴,简直是匪夷所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原以为呼图和长安那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看来,手段实在是相差甚远。

    白隽的目光遥遥望向西面,该不会王庭大军还没走到他跟前,就散架了吧!

    白湛看着白隽那莫测高深的表情,好奇地问道:“父亲,王爷的信中说了什么?”

    白隽将信纸递过去,“一些王庭大军的情况。”

    对于习惯了中原制度的人来说,信中的内容可能让他们瞠目结舌。但在草原上,这样的事情或许已经司空见惯。

    白湛看着信,眼睛越睁越大,想的却是另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比如是否可以顺着这条已呈黄土的道路,直扑突厥王庭,将他们贵族一网打尽。

    其他人只看到白家父子俩神情诡异,实在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惊奇事。

    这并非吴越的私信,而是传递的情报,其他人看看也无妨。

    帅帐内其他人看见内容惊讶不已,你要说王庭内部稳如老狗,外围军队至于炸营吗?

    郭承泽声音都在抖,不知是惊讶还是害怕,“营啸?”

    数万人的营啸,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修罗场。

    孙无咎微微颦眉,“右武卫不是第一次遇见营啸了。”

    郭承泽险些破音,“不是第一次!”

    这种事遇上一次,就够伤筋动骨,落下终身阴影了。

    第

    1571章

    诡计多端

    白湛回忆道:“陈仓变乱当夜,也发生过营啸。”

    手指着纸页上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郭叔父,你看他们的伤亡,很低。”

    郭承泽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问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陈仓之事,他隐隐约约听说过,毕竟宰执屠城,无论放在哪里,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关键是这位宰执被吴越给拉下马了。

    在吴越初入并州的时候,他们私下可是好生研究过这个案例,只为能更好地摸清吴越的底细。

    白湛自信道:“往后见着晓棠,问问她此战情况如何。”

    恰时,亲兵在门外回禀,道是羊华宏求见。

    羊华宏作为并州大族子弟,随军处置文书。作为白湛的心腹,有事应该先同白湛商议,怎会直接找到帅帐来?

    白隽直觉事情有异,“让他进来。”

    羊华宏走进帅帐,见白隽的亲信大多都在,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回禀国公,今日审问俘虏时,有人曾提到,草原上或有疫病流行。”

    白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疫病!”

    瘟疫这玩意向来公平得很,不分突厥人、汉人,只要踏入它的地盘,运气不好的都会得病,不分敌我。

    白湛横跨一步,挡到白隽身前,“是何症状?”

    羊华宏冷静道:“头痛、腹痛、恶心呕吐,身体较弱的人反应强烈,未必能挺得过去。但身体强壮的人,熬过两日后,身上便再无异常症状,也不会再传染给他人。”

    孙无咎疑惑道:“这不像瘟疫啊!”

    羊华宏:“那些俘虏的共同点在于,他们先前的部落都曾遭受过汉人军队的攻击。”

    不说汉话不识汉字的突厥人,不可能分清每一支汉人军队的统属,只能模糊的统称。

    羊华宏声音略低一些,“他们部落的位置,大约都在王爷率领两卫经行的路线上。”

    草原广袤,营盘四周也没安门,右武卫再是神通广大,也不能确保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少部分逃到白隽的作战区域里,再被他们捕获。

    白隽深入草原后,养尊处优的生活一落千丈,皮肤变得比往常更加黝黑粗糙,此刻都能夹死几只蚊子了。

    以吴越和右武卫、左骁卫的行事作风,不大可能在草原上主动散播瘟疫,毕竟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哪天祸害到自已头上来。

    但白隽直觉,这件事里少不了吴越等人的手笔,毕竟不可能所有的俘虏都发癔症。

    他担心的是,万一哪天并州大营也不小心中了招,误伤了友军可就不妙了。

    白隽斟酌片刻,“去叫五郎来!”

    五郎白经武不是白隽的儿子,论辈分是子侄。他是早先白隽以探亲祭祖为名,安排回并州的六房子弟之一。

    白经武不负他的名字,偏爱武事。今年只十五岁,便已入军中历练。平日最爱跟着白湛身后玩。

    白经武一身英气小将的打扮进入帅帐,先同众人问好,随即问道:“三伯唤侄儿何事?”

    白隽直言,“五郎,你作信使去一趟王爷所部,替我送一封信。”

    这件事毕竟私隐,白隽为了自保,必要探究个明白。特意派遣白家子弟去送信,便是诚意。

    白经武扭头望向西面,有些犹豫地说:“可突厥人将至,大敌当前……”他此战就是为了和突厥人对阵的。

    白湛劝道:“五郎,联络友军亦是重中之重。”

    白隽:“王爷若有回复,尽快送回来。”

    少年人坦荡热忱,既然应了白隽的命令,自然是全力以赴。到了第三日清晨,他便将回信带了回来。

    当然,其中少不得吴越不为难的态度。

    毕竟突厥大军集结,留给钓鱼队送饼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当白隽看到吴越亲笔所书,力透纸背的三个字时,难得没绷住。将纸团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咬牙切齿地说道:“诡计多端!”

    白隽向来注重修养,在外不轻易口出恶言。

    白经武见状,吓得脖子一缩,以为自已事情没办好。可吴越的态度明明很亲切啊!

    白湛作为亲儿子无需避讳太多,直接蹲到地上,将纸团捡起来,大大方方展开——然后险些被气到破防。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其他人被父子俩孩子气般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尉迟野离得最近,看到一两个字,实在不解其意。

    孙无咎踮着脚尖,斜瞄过去看见的第一个字是“拘”,要知道,这个字的相关含义都不太好。

    白湛一直蹲在地上不起来,孙无咎好奇心驱使之下,借着扶人的机会一窥全貌。随即一手捂胸一手猛拍大腿,“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气吴越的手段不入流吗?明明是恨自已为何没想到这等好办法。

    白隽仰头咬牙道:“难怪他们的伤亡率那么低。”

    战报和情报不可能事无巨细,最重要的是沟通敌人和已方的情报,战斗力是最根本的,否则遇事该如何求援都不明白。

    白隽先前一直觉得两卫的伤亡率低,是因为他们一路遇上的对手不成气候,加之是众所周知的精兵,才会有如此结果。

    哪料到,是因为有“秘密武器”!

    郭承泽秉承着热爱学习的优良传统,往纸张上一瞄,疑惑道:“拘那夷是什么?”听起来像个胡名。

    孙无咎双目无神,解释道:“一种从西域传来的毒树,全身皆毒。长安国子监的学生曾经集体中招,上吐下泻不止。”

    郭承泽听得迷迷糊糊,长安国子监,向来不在边军子弟的志向里。

    哪怕事情传到并州,无非也就是一句,吃错东西了。

    白湛恶声恶气道:“症状都能合得上,想来他们是设法将拘那夷混在了突厥人的饭食粮草中,才会有此奇效。”

    孙无咎轻拍白湛肩膀一下,“国子监拘那夷中毒,距离右武卫北上,没间隔多少时间。”

    郎舅俩差点抱头痛哭,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主意,他们怎么没想到。

    白湛向往沙场豪情,但也不是傻子,保存已方实力,尽最大可能杀伤敌人,取得战争的胜利,才是为人主将该考虑的。

    白隽对白经武道:“王爷没让你带点什么回来吗?”

    白经武老实道:“没有。”

    第

    1572章

    战斗继续

    白湛默默地叹口气,“我倒想知道他们用的何种手段。”

    突厥人不是傻的,绝不可能任由汉人军队在自已的营地中堂而皇之地栽下拘那夷树。

    羊华宏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再去审一审那些俘虏?”

    白隽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凝重,“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即将兵临城下的突厥人身上。

    此刻,作为大军前锋的左武卫和左候卫,已经与突厥王庭的军队交上了手。

    呼图集兵之举,使得王庭内部纷争四起,为大吴的胜利天平又增添了一抹重量。

    但再如何拉胯,那也是十余万草原上的控弦勇土,战斗力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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