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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范成明抬手将搂住靳华清的肩膀,后者微微蹲下,刚好挡住头上的男子发髻。

    从远处看,恰好符合一男一女“苟且”的场面。

    调戏宫女,任谁都要“关心”一二。

    靳华清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好奇怪。”

    范成明长叹一声,“大丈夫不拘小节。”

    靳华清反驳,“这事传出去,失节的是我。”

    范成明有什么好在乎的。

    范成明直言道:“节操和荣华富贵哪个重要?”

    靳华清毫不犹豫,“当然是荣华富贵。”

    他的节操,早在第一次钓鱼的时候就不剩了。

    范成明撇嘴道:“这不就对了嘛。”

    两人在假山旁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始终未见有人靠近。

    范成明胳膊都抬累了,不得不转移注意力,落在不远处的池子里。

    随口说道:“都结冰了,不知道凿开之后下面会不会藏着鱼儿?”

    靳华清:“哪怕有,也是观赏用的锦鲤。”

    范成明实用性第一,“能看不能吃,有个鬼用。”

    靳华清一直留意四周的情景,飞快道:“将军,大队人马过来,有大官。”

    不能一一认清人,但能看清楚服色。

    两人迅速靠拢,搂得更紧一些。

    远处走来的正是行宫的宫监霍元州以及一众朝廷官员,被眼前的“不雅”场景所震惊,霍元州更是怒目圆睁。

    皇帝不出巡到并州,行宫只能空置,门庭寥落。

    好不容易接到一个筹措亲王册封仪式的大活,霍元州三天不敢歇两宿,好不容易将各处理顺,转眼就发现如此不堪的一幕。

    最可怕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众朝廷官员,连遮掩都来不及。

    何方宵小如此胆大妄为,敢碰皇帝的女人。

    霍元州化身正义的使者,强忍着怒火大声喝问道:“前方何人?”

    范、靳二人恍若未闻。

    逼得霍元州一行人不得不上前,距离两三步时,两人同时转头。

    范成明笑得憨厚,“苏少卿、霍宫监,你们也来看鱼?”余下的小官,不在搭理范围内。

    苏文德,大理寺少卿,庞谦的继任者,也是这次三司并州公干的主事人。

    不就一个“捉奸在柜”么,连专业人土都请来了。

    靳华清不紧不慢地将帽子戴上,模样虽有些清秀,但摆明是个男子。

    加上身上的青色官服,还是个官,大抵是南衙将官。

    惊!两男子居然光天化日下做如此不得体之事。

    靳华清不慌不乱道:“右武卫御侮校尉靳华清,见过诸位大人。”

    霍元州紧紧盯着宫女袍,问道:“靳校尉,这衣衫从何而来。”

    靳华清:“捡的,下官在此观鱼有些冷了,就披上了。”

    笑容中有几分羞涩,“是有点不大合适,但太冷了!”

    苏文德反问道:“靳校尉既觉得冷,为何脱帽?”

    靳华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范将军和下官说些私房话,嫌帽带吹脸上不舒服,故而摘下来。”

    什么私房话,需要两个男人头靠头说。

    若非范成明从未有龙阳方面的传闻,非得以为他是职场性骚扰。

    好在除了那顶幞头和宫女御寒的袍子之外,两人的其他衣着都还算得体,没有引起更大的误会。

    霍元州紧追不舍地问道:“这衣衫从何处捡来?”

    范成明与靳华清对视一眼后分别指向了不同的方向。显然他们的说法并不一致,察觉到这一点后两人又迅速换了方向,但依旧各执一词。

    摆明里头有鬼。

    第

    1294章

    宫女失踪

    范成明故作姿态地轻叹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将军看这衣裳不错,就留下来了!”

    霍元州强调,“这是宫女的衣裳!”

    范成明故意曲解其意,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不过是一件绸缎制成的衣裳罢了,我可是世子的心腹、大将军的弟弟。一件衣裳难道穿不起?”

    霍元州绞尽脑汁想和范成明解释清楚,宫女和普通女人的衣裳意义决然不同。

    再说你一个男人,留着女人衣裳做什么!

    苏文德言辞恳切而中肯,试图以理服人,“范将军,宫女衣裳皆有定制,还是物归原主得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范成明横起来就不是讲理的人,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我哪知道原主是谁。”

    话音一转,问道:“你们这般阵仗,是要去哪儿?”

    霍元州面色一苦,“行宫走失了一名宫女,正要去寻。”

    范成明不屑道:“一个小宫女,有什么重要的。说不定在哪儿躲懒呢。”

    霍元州连忙道:“那是预备在仪式上,给世子掌扇的。”

    往日也算勤勉,突然找不到人,只能临时顶上去一个。

    这个扇子并非夏日纳凉的蒲扇,而是仪仗专用的五明扇。

    天子八扇,诸侯六扇,大夫四扇,土二扇。每一把扇子都代表着不同的身份与地位。

    苏文德合理怀疑,范成明捡的这件袍子,就是那个失踪宫女的。

    哪怕是棵不值钱花花草草,也是皇帝名下的,平白沾了贵气。

    于是,双方陷入激烈的争执之中。

    一方紧追不舍地追问衣裳的来历与去向,另一方则故意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关。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而微妙。

    另一边,礼部官员带领数位手捧衣饰的宫女入内,“请嗣王更衣。”

    此处的更衣,是正儿八经的换衣裳。

    吴越将脱下素服,正式换上亲王礼服。

    这一刻,对于吴越来说意义非凡。

    范成达和段晓棠两人斜站在柜子前头,看似不经意,却做足了护卫姿态,仿佛与整间宫室融为一体。

    吴越展平双手,任由宫女们为他换上衣裳。

    一人跪在吴越身前,细心为他系上腰带。另有一人起身,向室内走来。

    范成达喝道:“擅自行动,所图为何?”

    宫女连忙跪下,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惶恐,“嗣王所用的玉饰放置在柜中,奴婢只是前来取用。”

    吴越打圆场道:“不必了。”

    眼睛盯着刚换下来的衣饰,缓缓说道:“用原来的便好,那是父王所赐之物,有着特殊的意义。”

    身前的宫女闻言,连忙起身取来玉佩,挂在吴越腰间。

    范成达并未因此罢休,厉声喝道:“这些琐事本该早就准备妥当,办事不力,来人拖下去堵住口,待会交给宫监处置。”

    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这名无辜的宫女身上。

    候在门外的将官虽不知范成达为何突然情绪不稳定,但依旧听命上前,将宫女拖下去。

    宫女面露凄然之色,不知道自已为何会遭此横祸,甚至连“大将军饶命”的求饶声都不敢发出。

    其他宫女见状连忙跪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吴越眼神冰冷,言语却温和无比,“起来吧,与你们无关。”

    半点不提被范成达无辜迁怒的宫女。

    吴越收拾停当,转头深深看两人一眼,复又跟随礼部引导的官员缓缓走出殿门。

    段晓棠压低声音,“范大将军。”

    范成达回应道:“段二,你跟上去,我留在这儿。”

    段晓棠迟疑,“可……”

    吴越的册封仪式上,若少了范成达这位实权大将军鼎力支持,旁人是否会猜测二人之间出现嫌隙。

    范成达沉声道:“若是其他位高权重者来此,你拦不住。”

    段晓棠吃亏在官阶资历,换范成达,哪怕吴岫白隽亲至,都过不了他这关,打不开柜子。

    “转告杜大将军,让他一步都不能错眼,跟着世子。”

    杜松此时正在大殿,招待各方宾客。

    段晓棠缓缓应道:“是。”

    言罢转身向外,追上吴越的队伍。

    一行人缓缓走向大殿,行至半途,远远见前方一团人吵得厉害,差点撸袖子打起来。

    礼部引导的官员上前喝道:“嗣王大驾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靳华清护着范成明往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范成明气呼呼道:“我不过看不得下属受冷,见那衣裳喜欢,向宫女买了一件。”

    转头向吴越大声告状,“七郎,他们要扣帽子说我拐带宫女。”

    苏文德难以置信,刚才范成明不是说捡来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买的!

    哪个脑子正常的,会向宫女买衣裳御寒!

    简直荒谬至极!

    吴越“大度”道:“范二,算了,大喜的日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冷意,暗暗记下了这一切。

    这是准备好来抓现行的,还是说他们会在路上遇上一个好心“指路”的官员、宫女。

    范成明小人得志般的“哼”一声,丝滑无比的返回队伍。

    靳华清将“招祸”的宫女袍脱下来,挂在胳膊上。

    吴越微微抬手道:“苏少卿、霍宫监,请!”

    两人连忙让开道路,口中连道:“不敢,不敢,嗣王先行。”

    吴越心无旁骛地往前走,范成明经过两人时,歪着脖子道:“愣住作甚,跟上呀!”

    “大喜的日子,怎么能缺了你们呢!”

    苏文德和霍元州的脑子陡然从方才的争执中清醒过来,对视一眼,恍然发觉这事不简单。

    至于何处不简单,安逸的行宫生活,霍元州的智慧早就磨干净了。

    苏文德人心鬼蜮见得多,却实在想不出哪一种手段,符合眼下的境况。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范成明把他们堵在这里有什么用。

    大殿内人声鼎沸,杜松作为南衙的代表,常年板着一张脸,导致笑容神经退化,和其他人交际显得如此的难熬。

    好在吕元正和肖建章两人还能顶一点用。

    白隽在其中如鱼得水,官吏土族各方面都照顾到。

    路过王信瑞时言笑晏晏,“姻伯,他日闲暇,可否再续棋缘?”

    白隽这两日常登王家门,用的是下棋的由头。

    王信瑞笑容和蔼得不得了,“国公相邀,自当随时应命。”

    双方达成一致。

    白隽再转至冯睿晋叔侄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新蔡郡公,伤势如何?”

    冯睿晋轻轻抬起挂着的胳膊,“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幼时听父亲和伯父言说,这点伤势在军中算不得什么,不妨碍披甲再战。”

    自嘲道:“只我不如父辈,也不曾在军中历练,柔弱了些。”

    白隽钦佩道:“令伯父令尊皆是当世英雄,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再者从前日子苦,只能硬熬着。哪似如今太平,合该好好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冯睿晋确认白隽睁眼说瞎话的水平满级,一般人哪能说出这么昧良心的话。

    他这伤为何而受,白隽作为本地主官能不清楚么。

    看来是对本地治安充满了信心,希望他接下来去各地巡查也是如此。

    第

    1295章

    见证一二

    冯睿晋微微笑道:“梁国公说得极是。”

    白隽再对一旁的李弘业道:“弘业,得空了多来府上坐坐。”

    李弘业轻轻颔首,以一声简短的“嗯”作为回应。

    白隽再问道:“你二叔呢?”

    李弘业手指轻轻向大殿外一扬,“和白二叔在外头说话。”

    白隽念叨,“他们这些年轻人身体好,不惧寒风侵骨。”

    话音未落,内监在殿门口高声唱道:“嗣王到!”紧跟着是一阵悠长的号角。

    杜松眉头紧锁,在引导的人群中,没有发现范成达的身影,和预设的流程不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段晓棠越过吕元正,偷偷和杜松说道:“范大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不错眼地盯着世子,寸步不离。”

    范成达之所以如此倚重杜松,并非他的智慧武力有多值得信赖,而是作为河间王府的铁杆,杜松官阶资历最高。

    正三品的实权大将军,在场所有人都敢硬碰硬。

    即便是换作吕元正或肖建章,结果亦将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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