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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李君璞还限制他的饮食。

    不像在长安,段晓棠花样翻新准备各种美食。

    段晓棠取下腰间的荷包,“伸手。”

    李弘业单手搂抱衔蝉奴,另一只手老老实实伸出来,段晓棠从荷包里倒出几粒油纸包裹的糖块递给他。

    李君璞瞪大眼睛,提醒道:“弘业在换牙!”

    如今并州地位仅次于吴越的二号人物,还是一个在换牙的小孩子。

    段晓棠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

    李弘业转身指向身后新认识的小伙伴问道:“段郎君,他们可以吃吗?”

    段晓棠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心软了,“可以,但你只能吃一颗。”

    即便如此李弘业也满足得很,眼睛笑得像个月牙,重重地点头,“嗯,谢谢段郎君。”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回去,和新认识的小伙伴分享糖果,三个孩子一人一颗。

    李弘业:“撕开油纸就能吃了。”

    白勇达剥开糖纸见几块糖颜色都不一样,“这都是什么呀?”

    李弘业辨认颜色,“薄荷糖、话梅糖、花生糖。”

    郭鸿振选了最大块的花生糖,糖块入口,刚才输比赛的事一笔勾销。

    白勇达美滋滋道:“我们还能不能吃糖?”

    李弘业摇头道:“不能,在换牙。”

    郭鸿振大声道:“只有你在换牙!”

    我们早换过了。

    碍于和段晓棠不熟悉,只能将“不给糖就捣蛋”的想法作罢。

    见眼前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桑承志笑道:“原来弘业常说的,和他二叔关系很好的段郎君,是段将军啊!”

    从李弘业的叙述中,实在难将总用美食投喂身边人的暖心邻居,和刀头舔血的军将联系在一起。

    王元亮:“他乡故知,也是一段佳话。”

    第

    1267章

    甚是想念

    白智宸说道:“桑将军,馆舍已经收拾齐整,诸位可暂且休憩片刻。”

    话音一转,“不过昨日长安三司的人,刚住进去。”

    桑承志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没事,两处区域隔开便是。”

    三司是晦气了些,可让代州军住进并州的军营,更不自在更没有安全感。

    自从北征失利后,他们这些残部被纳入并州大营体系,但多是听调不听宣,只管自已一亩三分地的事,不掺和内部的纷争。

    说得好听是自成一体,但更像是游离于体系之外的孤魂野鬼。

    桑承志过往和白智宸等人并不相熟,因为从前做主的,不是这批人。

    连兵谏之事,也是事后才有所耳闻,先前还疑惑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搞出这么大阵仗。

    直至吴岭到来,一切谜团方得解开。

    桑承志只恨这些年闭门度日,错过了太多了解真相的机会。若能多接触一些,说不定早把元宏大的尾巴揪出来了。

    麻成天只劝他,“若不是这些年,夹着尾巴做人,蹦跶到元宏大跟前,说不定旧事重演,死在某次与突厥人的冲突中。”

    对于那些在边关与突厥人厮杀数十年的边军而言,谁又能想到元宏大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

    原以为走私武器已是极限,却未曾料到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范成达送代州一行人离开,段晓棠落在后头,和大营同僚,说一说最近身后要多一条“小尾巴”的事。

    若是自家孩子,随便往里带便是。

    但邻居家的小朋友,就得守规矩提前报备一声。

    吕元正一愣,“小郡公?”

    段晓棠解释道:“李二有事,让我帮忙照顾几天。”

    吕元正转念一想,一个孩子收了也没事,还能结一段善缘。点头应允道:“行吧!”

    一行人走到大门前,关系亲近地还能送到馆舍门口,或者直接进去喝一场。

    李弘业眼尖,远远望见一队人马行来,欢快地喊道:“四叔!”

    冯睿达先听到声音,望见李弘业,嘴角还没咧开,又看到的一旁的李君璞,眼睛陡然睁大。

    身体比语言更快做出反应,立刻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留下一队摸不着头脑的手下站在原地。

    李君璞只来得及甩下一句,“送弘业回去。”

    便飞身上马,紧追冯睿达而去。

    众人只觉一阵寒风掠过。

    范成达咬牙切齿道:“这个冯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范成明在一旁嘀咕道:“李二说的有事,该不会是要和冯四算账吧!”

    白智宸好不容易理清几人的亲戚关系,挠挠头道:“不就是个县令么!”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兄弟阋墙,近在眼前。

    但好像所有人都不当回事。

    冯睿达方才的表情,活像老鼠见了猫。

    他们之所以不知道并州地界上,还藏着一个郡公,全因李弘业年纪小,隐姓埋名跟着叔伯去云内上任。

    一介文官,还是表弟,恶贯满盈可止小儿夜啼的冯睿达至于怕吗!

    李君璞前来,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和段晓棠亲近些,其他表现并不突出。

    王元亮感慨道:“方才上马的动作,就绝不止于一个县令。”

    大吴文官之中不乏武德充沛之人,李君璞出自将门,刚才露的一手,已经称得上出类拔萃。

    冯李两家倒了血霉,走了多大的背字,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方安平结结巴巴道:“你们知道冯四干的事?”

    麻成天摇头道:“不知道,但他不打自招了。”

    附在方安平耳边,悄声问道:“他到底干什么了?”

    方安平无奈道:“养了个外室。”

    麻成天不禁皱眉道:“只有一个?”

    方安平摇头表示自已也不清楚。

    桑承志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却看到了范成达脸上的怒意。

    解释道:“老国公在时,就交代他们兄弟,除了李三外,其他几个要时不时给冯四紧一紧皮。”

    骨肉兄弟之间打打闹闹无妨,若是外人动手,冯睿达说不准要记仇。

    执行的是长辈的遗命,孝道大过天。

    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真论起来,冯晟早年在大吴军中的影响力,比吴岭更大。

    范成明注意力被转移,问道:“为何单单撇开李三?”

    桑承志无奈道:“太老实了,玩不过冯四。”

    伸长脖子望向远方,“李二早年都以说教为主,现在怎么刚照面就动手了呢!”

    当然是他发现动手比动嘴更有效果。

    范成达恨铁不成钢,冯睿达军务在身,该明白先公后私的道理。

    鼓足胆子过来禀报又如何,难道他还不能在李君璞手下护他一个齐齐整整么。

    范成达沉声道:“段二、白将军,你们送东阳郡公和桑将军回馆舍。”

    两人齐声应道:“末将领命。”

    段晓棠双手搭在李弘业肩膀上,微微扭转方向,“弘业,我们走!”

    李弘业望向李君璞冯睿达两人,眼中满是担忧,“二叔和四叔……”

    段晓棠安慰道:“你二叔有分寸,打不出事。我们现在回去,还能给他们把大夫和伤药备好。”

    虽说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一脚踹。

    但段晓棠的话说得实在太寻常,让众人听得心头拔凉拔凉的。

    得亲眼见识过多少次,才能将这么血腥的话说得如此平淡。

    范成达若有所思,兄弟间能打得有来有往也是一件幸事。

    范成明给他当沙包,都嫌弃蠢笨。

    白智宸不愧是地头蛇,心头已经琢磨,拼拼凑凑几个独立的小宅子出来,让这些人分开居住,

    真住在一处,新仇旧怨的,说不定惹出是非,让白隽脸面上不好看。

    孰料到了馆舍,竟见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冯睿达和李君璞居然站在大堂里,单从外表看不出是否受伤。

    都是打架的熟手,当然不会伤着面皮。

    两人分站左右,上首是一群虎视眈眈,充满正义感的三司官员。

    原来两人一通追逐,你横刀我长枪,打到了的馆舍附近。

    两人未着官服,斗得难解难分,那股子杀气将本就对并州龙潭虎穴充满想象的三司官员吓得不轻。

    立刻让随行的兵卒上前,将两人围了个团团圆圆。

    李君璞以前成天在长安街头,调解打架闹事的纨绔,没想到今天反被抓了现行。

    心底由此又给冯睿达加了一条罪状。

    冯睿达斜睨道:“我俩是表兄弟。”

    这时候,任凭说官爵多高职位多重,都不如这句话管用。

    清官难断家务事。

    李君璞接下,“长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

    1268章

    亲自问去

    这种说法也就骗骗鬼,刚才两人动手时,反倒像宿世的仇家。

    一名年轻官员以为两人纯属糊弄了事,“你们说是亲戚就是亲戚么,谁能证明?”

    冯睿达轻轻掏了掏耳朵,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总不能让我爹和姑姑死而复生解释吧!”

    话音一转,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要不你亲自下去问问他们。”

    此言一出,年轻官吏不禁脊背发凉,悄然向后退了几步。

    李君璞望向三司中几个眼熟的,回忆该如何称呼,“郁大人该是知道的吧!”

    杨胤谋反尘埃落定后,三司审问过他们。

    他俩的亲戚关系,不仅有族谱认证,还经过有关部门的强力证明。

    郁修明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到并州还能碰上这对冤家表兄弟。

    冯睿达进了左武卫,他是知道的,却不知李君璞现今在何处任职。

    是否会再假公济私,把亲表哥关进大牢,免他一场塌天大祸。

    郁修明客套道:“既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此散了,冯将军和李司录再叙别情。”称呼的是李君璞曾经的职位。

    边说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三司的官员们逐渐退去。

    李君璞并非愚钝之人,不可能主动跳出来,承认自已是翘班来的并州。

    段晓棠上前问道:“受伤了吗?”

    李君璞还没说话,冯睿达先捂住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弘业啊,四叔疼啊!”

    李弘业哒哒跑过去,扶住冯睿达,安慰道:“四叔,哪里疼?”

    冯睿达眼神偷偷瞟向李君璞,话里有话,“心疼!”

    “我想着你们能来,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结果一见面就挨了顿打。”

    李君璞冷冷道:“分明是你先跑的!”

    冯睿达反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要是不跑,你那一枪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白智宸见状,不得不站出来调和:“冯将军,当时李县令并未有任何动作,是您先离开的。”

    冯睿达立刻调转刀口向外,“谁让你出来的。”

    李弘业不是能被随意糊弄的小孩子,从荷包里取出糖果,借花献佛道:“四叔,吃糖。”

    冯睿达看一眼包装,就知道是段晓棠的东西,问道:“二郎,吃不吃?”

    李君璞暗道冯睿达记性不好,死性不改,没好气道:“不吃!”

    “走,去校场!”

    馆舍内配备有校场。

    麻成天等人见状,纷纷起哄,“走,我们也去校场看看热闹。”

    听到此处,白智宸就知道自已枉做小人,人家兄弟感情特殊,不能以常理度之。

    段晓棠知道他们这群故人还有许多话要说,轻声对李君璞说:“你们先安顿下来,有事去大营找我。”

    李君璞缓缓点头,“嗯,明早我把弘业送过去。”

    段晓棠爽快道:“行。”

    话毕告辞,把白智宸一块带走了。

    回到大营的白智宸依然一头雾水,饮下一盏温酒暖身,喃喃自语道:“这兄弟俩的关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王元亮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那个李县令就是曾经把冯四关进死牢的表弟。”

    “原本我还以为他在长安任职呢,没想到竟去了代州。”

    郭承泽刚喝到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死牢?”冯睿达还有这样的经历?

    时过境迁,有些事再提起已经不算敏感。

    王元亮缓缓道来,“冯四也算因祸得福,他坐牢那会,杨胤正召集两都纨绔去黎阳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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