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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范成明拽住庄旭的袖子,纠正称呼,“我哥不就是你姐夫。”

    “表姐夫。”庄旭划清界限,“段晓棠的事梁国公出面,赠兵书了结。可春风得意楼的帐还没算呢。”

    白秀然没有出嫁,她的私房自然算在白家产业里。

    一码归一码的道理范成明当然清楚,东市鼎鼎有名大酒楼,真要垮了,白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已的。

    人是河间王让留的,但锅肯定要自已背,范成明欲哭无泪。

    “庄三,你和段晓棠熟些,帮我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当然是春风得意楼的底细,好让范家有个准备,割肉还是放血。

    庄旭到校场找段晓棠,发现他并没有训练,而是站在场边观察其他亲卫军土的训练的情况。

    段晓棠瞥见他过来,一直不说话,“有事?”

    “有点事想问问,”庄旭尴尬地笑道,“你之前不是在春风得意楼干吗,酒楼一天进账多少?”

    段晓棠公事公办,“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庄旭:“梁国公说这酒楼是一笔烂账,以后肯定是瞒不住的,我怕其他人问起,不知道该如何说。”

    段晓棠不知道帅帐内白隽是怎么说的,“实话实说。”

    庄旭:“怎么说?”

    段晓棠缓缓吐出一口气,“原先生意差到连同行都不觉得是威胁,掌柜账房趁着他外放那两年贪污六千多贯。”

    “父女两都觉得这事丢人,不愿意往外说。”

    庄旭心里默默给账单添上一笔,除了春风得意楼以外还要加上梁国公的名誉损失费。

    第240章

    曲折离奇

    庄旭昨日简单打探过春风得意楼和段晓棠的底细,知道以前叫华天楼,换了东家后重新开业,做的春风得意楼。

    哪知道是父女两个左手倒右手,为了面子才将酒楼改头换面。

    以前华天楼生意那般差,掌柜还能贪下六千多贯,何况如日中天的春风得意楼。

    被手下人欺瞒贪污,梁国公心上插一刀。

    好不容易改头换面起死回生,下金蛋的老母鸡又被人端跑了,再插一刀。

    换他是梁国公,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

    试探问道:“春风得意楼大概值多少钱?”

    段晓棠:“你想买?”问的奇奇怪怪。

    庄旭咽下口水,“主厨走了,酒楼生意一落千丈,范二想补偿白三娘。”

    “春风得意楼不会有影响,里头的厨子我都教过,勉强能独当一面。”顶多新菜开发速度慢下来,真正受影响的是快开业的步步糕。

    段晓棠想到此处,怒上心头,“范成明呢,我要找他以武会友。”

    庄旭猜定然有其他方面出问题,方才让段晓棠如此动怒。随意拈了一个借口,“好似去左武卫拿公文了。”说完逃之夭夭。

    回营房找到范成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范成明慎重考虑一会,“好消息。”

    庄旭:“春风得意楼其他厨子段晓棠早调教过,生意应该不会受影响。”

    范成明:“坏消息呢?”不是很想听。

    庄旭:“段晓棠想找你以武会友。”

    “开什么玩笑,”范成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有伤在身。”就算没受伤,也不是段晓棠的对手。

    “你说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身手好就算了,一眼把我们右武卫大营的虚实看的明明白白,一个人差点把整座大营端了。我两也是将门出身,耳濡目染有这本事?”

    庄旭只想翻一个白眼,“不是你从春风得意楼钓出来的吗?”

    “什么,晓棠被抓进军营里去了!”林婉婉收到白秀然的消息赶回家就收到天降大雷。

    “父亲今早去右武卫大营,没有要到人。”白秀然将昨夜段晓棠逃营之事和盘托出。

    祝明月猛地一锤桌子,“这样看来,晓棠暂时是出不来了。”换她是河间王,也不可能放人走。

    赵璎珞一时六神无主,语带哭音,“那怎么办呀?”

    白秀然:“晓棠让我找李二郎。”

    这个人选着实有些尴尬,李君璞若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卡在万年县尉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可他也有一个好处,有将门背景对军中的门道清楚明白却置身事外,旁观者清。

    林婉婉挺身而出,“我去找他。”不在家中就在县衙。

    算来算去家中除了段晓棠以外还真是林婉婉和李君璞交情深些。

    白秀然叹一口气,“如果李二郎那边没法子的话,我们要做两手准备,给晓棠送些衣物、吃食、日用进去。”

    “我已经让人去请徐大郎过来,千牛卫和右武卫同属南衙,他应该认识人。”

    林婉婉已经出门,祝明月坐在桌边,手指不住摩挲着眉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段晓棠的人身安全。

    “璎珞,你去晓棠屋里给他收拾衣裳,挑利于活动不显身材的。”后面恐怕还要专门请人订制一些。

    “兰娘,去厨房收拾吃食,要简单方便易保存。做完了你两一起收拾日用品。”

    戚兰娘赵璎珞手里有事做,心底反倒没那么慌了。

    正屋里只剩祝明月和白秀然两人,祝明月开诚布公,“军营生活肯定有各种不便,但我相信晓棠能掩饰好身份,但现在只怕意外。”各种各样的意外。

    一旦身份暴露,该如何逃脱刀口,如何解释,找谁求情,甚至包括最后亡命天涯的路线。

    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方案的。

    白秀然沉吟稍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请父亲出面,设法拖延时间。”

    白秀然不敢打包票白隽能救出人来,但拖延时间是能办到的。

    逃营和女子入营,相较起来也不知哪个罪名更重,总之在大吴都算性质恶劣。

    祝明月心底已经有模糊的方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共沉沦吧。”第一个被拖下水的一定是河间王。

    不多时,徐昭然和李君璞前后脚赶到。

    徐昭然心里火烧火燎,他和白秀然虽然订亲,是没几个月就要成亲的未婚夫妻。

    但一切来往都是合乎礼法的,简单说就是每次约见徐昭然都是以白家父子几个名义。两人中间一定会卡着一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这个人选一般是白湛。

    但这次非同寻常,是白秀然直接约见,而且见面的地点是段晓棠家里。

    故甫一进门,急忙问道:“三娘,出什么事了?”

    白秀然理清来龙去脉,“晓棠昨日被河间王抓进右武卫大营,今早父亲亲去,没有把人要回来。”

    李君璞心念电转,“中间是不是有误会?”段晓棠并非恶徒,河间王也不会欺压良民。

    种种大事当前,范成明吃霸王餐逃帐的事只是开胃小菜,白秀然一笔带过,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

    “昨夜晓棠避开右武卫大营重重守卫巡逻,在没有惊动一人的情况下外逃。最后关头被临时巡夜的河间王抓了现行。”

    故事走向曲折离奇,从一顿霸王餐到差点被端掉的右武卫大营。

    李君璞难以置信,“真的?”

    白秀然点头确认,“真的。”

    徐昭然只得感慨,“那可是右武卫大营。”数千人的大营,居然差点叫人逃了。

    原先段晓棠说若是抄了赌场的底,他有把握在对方不动用弓弩等远距离武器的情况下逃出生天,本以为是戏言,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对象从赌场打手变成右武卫大营,等级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君璞见众女脸上并无哀戚之色,再确认一次,“人还活着吗?”

    林婉婉猛点头,“活着。”仿佛将头当木鱼,多点一次,就能多为段晓棠续一秒。

    第241章

    集思广益

    只要不是当场被当做奸细砍了,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段晓棠犯的事太大了,显出的本事也太大了。

    但从白隽铩羽而归来看,转圜方向大概不尽如人意,至少不如段晓棠的意。

    李君璞不解,“他为何要逃?”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殴打朝廷命官冲撞王驾罪名有待商榷,但绝对不到要冒险逃营的地步。

    以李君璞对段晓棠的了解,他不如孙无咎一般熟谙律法,但绝不会分不清二者的差别。

    民法与军法相较,必然军法更重。

    徐昭然岔开话题,“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被河间王的阵仗吓着了。”

    段晓棠逃营的理由自不必多说,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在军营里待下去。刚好艺高人胆大,冒险一试结果撞到了铁板。

    徐昭然说的话李君璞不敢苟同,段晓棠行事低调但绝不是个胆子小的。“现在是何情况?”

    祝明月:“被河间王上了兵册,暂充亲卫。”

    李君璞心底顿时五味杂陈,面色变换不定。冷静些许时候,方才问道:“他不愿意?”

    林婉婉脸皱成一团,“肯定不愿意呀!”

    河间王的看重,对他人是青云路,对段晓棠而言是断头路。

    白秀然急切道:“所以晓棠让我们来找你。”

    “找我?”李君璞手指着自已,“梁国公都做不到事,我也没办法。”

    从河间王手里抢人,李君璞自认没那个能耐。

    显然在段晓棠的认知里,春风得意楼的厨子比河间王的亲卫更有前途。

    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有多痛苦,没有人比李君璞更有发言权。虽然不理解,但选择依从他的心意。

    祝明月猜测段晓棠也没真指望李君璞真能把人捞出来,更多的是想借助他第三方又熟悉军事的身份,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门路可以走。

    “有没有可能把晓棠从军营里,合情合理合法,还不得罪河间王的前提下“偷”出来。”

    一个“偷”字道出祝明月的本意,欺上瞒下,瞒天过海。

    李君璞心底骂一顿段晓棠昏了头的选择,嘴上实心实意地出主意,“看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最直接的办法——残疾,缺胳膊少腿,选哪样?”

    林婉婉心有戚戚,“非得这样,打折行不行?”

    李君璞戳破幻想,“不行,骨折接好一样可以在军中效力。”

    至于砍掉这样设想别说段晓棠本人愿不愿意,就是从前设备技术齐全,断肢再植手术也要考虑术后功能恢复的问题。

    何况现在,出血感染一个比一个要命。

    由此启发,林婉婉有了一个新想法,“疫病,会传染人的那种。天花、肺痨、麻风……不是真染病,只是外表形似,肯定不能留在军营了。”

    徐昭然:“最大的可能是被挪到偏僻之地静养,缺医少药,一旦身故扔焚尸炉了事,而且全程严密监控。”绝不给人偷梁换柱的机会。

    林婉婉作为大夫,主意一个接一个,“重疾呢?”甚至包括后续的假死。

    徐昭然知晓内情,“外表再相似,但脉象骗不了人。”

    林婉婉的医术有独到之处,哪怕外表,甚至脉象作矫饰。但是男是女,有经验的大夫一搭脉便知,一旦被揭穿,死路一条。

    李君璞从前只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如今看来该加上一句医以技逆伦。

    段晓棠一无所知的时候,已经在小伙伴嘴里生生死死好几回。

    李君璞神情坚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难的不是让段晓棠从军营里出来,是绝无后患。李君璞天天和治安缉盗打交道,很清楚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只要有怀疑就可以。

    尤其对河间王这等位高权重之人。

    祝明月心情不由得沉重,但事还是要做的。“你们把收拾的东西拿出来,婉婉去拿药,要成药。”

    李君璞:“你们有门路把东西送进去?”

    徐昭然非常有自觉性的站出来,“我。”

    白秀然还未开口,但徐昭然非常清楚为何特意找自已过来。

    千牛卫宿卫宫中并不统兵,但与右武卫同属南衙管辖,人面肯定是熟的。

    白家和李家根基都不在南衙,慢慢去疏通关系还真不如徐昭然去刷脸来的快。

    既然已经有了门路,李君璞亦不犹疑,“我回去拿点书过来。”

    白秀然不解,“他已经在看兵书了。”

    李君璞知道段晓棠从不读兵书,现在定然是河间王授意,如此看来小命暂时无虞。

    长舒一口气,“他现在需要看的不是兵书,而是熟悉大吴兵制。”

    别人自幼耳濡目染熟知的东西,对段晓棠这样半途而来的异乡人,不深入了解,永远只能雾里看花。

    这样书籍非得在世传将门家中才能找到,而且李君璞回家还得好生筛选一番,找一个时间最近的版本。

    时间紧急,李君璞来不及顾虑更多,但语气稍显迟疑,“我能不能从后面走?”从后面,翻墙走。

    如果从小院大门出去回自家再绕到书房,会浪费不少时间。

    祝明月:“兰娘,带李县尉去后头。”

    林婉婉捧着药进来,招呼白秀然和徐昭然,“你们看看有没有犯忌讳的东西。”

    平时自用就罢了,带进军营可要小心一点。

    段晓棠的衣裳鞋袜徐昭然根本不去翻动,白秀然在一旁将衣裳抖开检查一番再折好,确认都是性别特征不明显的样式。

    “怎么大部分是白色的?”

    赵璎珞亦是头疼,“晓棠的衣物大多是这样。”怎么耐得住军营摸爬滚打。

    祝明月:“先将就穿,后头让人做新的。”

    徐昭然仔细检查一番药品,段晓棠一旦在军营受伤生病都很麻烦。不愧是有家养大夫,一时之间拿出的种类都很齐全。“带这么多吃食作甚?”

    白秀然语气不自觉带点心疼,“晓棠说右武卫大营里吃的不好。”

    徐昭然无话可说,人比人气死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值守的时候吃的也不好。

    不多时李君璞带着军制手册翻墙回来,几人齐心协力将行李打包。

    看着眼前几个即将成型的硕大包裹,徐昭然还是没想通,“右武卫大营,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差点被一个女人给端了。

    第242章

    搬运行李

    别说是一个女人,换成男人来也够离奇。

    以前只听说过万军之中杀得七进七出的猛将,何时见过一个人趁夜摸营还差点成功的事。

    但凡段晓棠身上多带一个火折子,别说河间王,皇帝晚上都睡不着觉,眼皮底下的军营被人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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