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说到蛋糕卢照可精神了,“你不是做出来了吗,还需要试验?”段晓棠揉揉手腕,“许久不做手生,总要多试试才好。”
卢照:“你做那么多蛋糕干嘛?”
段晓棠:“我们家开铺子的。”
卢照转念一想,等铺子开起来,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蛋糕。“不错,不错!”
还没有真正入夏,已经有蚊子出没,幸而在长安穿的是长袖长袖,不至于被叮得满身包。
祝明月想到林婉婉做过驱蚊膏,让朱淑顺从药柜里找出来。
林婉婉这一阵病人不多,空闲时候做了不少药膏,祝明月既不打算审计她的账目,又不会插手她的爱好,索性全然不管这批药膏的销量。
反正等林婉婉的何时感觉缺钱花了,自然会翻出东西来。
幸好林婉婉自已心头有数,知道东西多而杂,再好的记性时间长了都会弄混,于是在每个瓶罐底下贴了标签。
朱淑顺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抬头,“祝娘子,香茅艾草薄荷膏找到了!”将香膏递上。
不过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小青瓷罐,揭开盖子,露出内里熏绿色的膏体,清凉的薄荷味扑鼻而来。
祝明月看罐体小巧,“这香膏做的多么?”
朱淑顺:“大大小小做了十几罐。”
祝明月摸了一点擦在手腕的红肿处,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扬了扬手中的香膏,转身道:“这我拿走了。”
林婉婉不在意,挥挥手,“拿吧。”
秦景迅速望了她一眼,眼中情意一闪而逝。
祝明月:“李县尉如何了?”
林婉婉放下药箱,“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感冒,”祝明月合上盖子,微微颔首,“希望如此。”传说中不吃药七天能好,吃了药一周就能痊愈的病症。
秦景先将卢照送回家里,接着要送孙安世。
孙安世却拒绝,“今夜我与卢弟抵足而眠,仲行莫不如一起留下?”
秦景心中挂念杜乔今日情况,借口家中有事先行告辞。
“说吧,特意把我表哥支走想做什么?”卢照堵在门口,连门都不让孙安世进。
抵足而眠,开什么玩笑,他两的情谊可不到。
第176章
门前私话
孙安世本意也不是想进门,揽住卢照的肩膀,“卢弟,那祝娘子你看如何?”
卢照回忆一会,脸上全是青涩的迷茫,“挺漂亮的。”
孙安世:“你没发现仲行今日有何异常?”
卢照:“没有,”后知后觉,“你是说表哥和祝娘子有什么,不可能,他俩就打过一声招呼,还不如和林娘子亲近。”
“你是没开窍,”孙安世趁机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仲行是什么人,正人君子!但今日每次见祝娘子都会立刻避开目光,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卢照掰开孙安世的胳膊,“不对吗,男女自该避嫌。”
“弟弟啊,你回想下仲行和林娘子如何相处的,大大方方的。”孙安世胜券在握,“他们一家人,总不会有两样处世性情吧!”
颇有些cP粉的心态,你们只要出一个名字,其他的我都可以脑补。
何况,秦景的表现着实称不上清白。
论对风月的了解,卢照自然比不上孙安世,“你说是就是吧,然后呢?”
这段感情是否真实,比起相信秦景的人品,还是祝明月的美貌更有说服力。
孙安世:“帮仲行提亲如何?我是他上峰,你是他亲眷,我们出面亦是应当的。”
表兄弟新近相认,但论对秦景的性情,卢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冒然提亲对秦景绝非惊喜,但对他们两个绝对是惊吓,不想体会表兄的怒火,“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转身就要进门,孙安世急忙拉住他胳膊,“不过是帮仲行成就姻缘,大丈夫成家立业有何不可?”
卢照双手抱胸打量孙安世,如果说这句话的荣国公本人还有几分商量头,但是孙安世和秦景名为上下属,却面和心不和,生疏得连外人都瞧的明白。
孙安世如此急切是想讨好秦景,修补关系?
“老实说,你和我表哥是怎么闹翻的?”
孙安世被戳中心底痛处,顿了一顿,看着卢照灼热的眼神,不得已将陈年旧事托出。
“那时还没攻打奇树岭,父亲帐下另一个武官欺辱女子,被仲行捉住,上报要军法处置。”
卢照:“你怎么处置的。”孙安世也是秦景上司,当时肯定上报给他处置。
不然何来接下来两人怎么会闹翻。
孙安世:“我能怎么办?人家身上也是有军功的,若是照军规处置,岂不让其他将领心寒,犯伤同僚,日后仲行如何在军中立足。”说的都是自已如何为他人考虑。
卢照再问一次,“你怎么处置的?”
军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孙安世:“打了五十军棍,责令他娶了那名被欺辱的女子,远远的将人调开。”
卢照身量未成,此刻高高扬起下巴,“你以后千万别领兵,若是下属有本事,就安安心心当个木偶,听他的吧!”
孙安世无非是想做人情拉拢将领,打了五十军棍,只调任没降职,看来也没有伤到根本。
秦景要求的是秉公执法,但那时刚刚崭露头角,立足未稳,他的意见并不被看在眼里。
那名将领也未必满意,被迫娶了没有根基的妻子,平白失了一份助力。
若是要罚就罚到底,要护也护到底,才称得上果决担当,最不济上报给荣国公。
想要两面光结果把两边都得罪了,甚至还把这件事瞒下来。如果荣国公知道,绝无可能叫秦景陪着孙安世入长安。
祝明月沐浴过后,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涂上艾草薄荷膏,“婉婉,天气热了,能做些蚊香么?”
林婉婉计算一番用料,“可以,要线香还是盘香?”
祝明月:“盘香。”
林婉婉:“行,我明天找孙铁匠做几个蚊香盘。”
段晓棠坐在桌子边上写蛋糕方子,半晌后,“朝廷要攻打高句丽。”
祝明月:“什么时候?”
段晓棠:“应该是明年。”
能打仗的月份不多,夏季炎热,冬季北方滴水成冰,都不是能打仗的时间。唯有秋季最合适,但现在还没有做战争动员,没有征兵训练。孙卢两家人还在长安为军饷粮草头疼,再快也要到明年去了。
祝明月叹口气,“我总有些不妙的预感。”多少王朝在高句丽身上翻过车。
段晓棠:“那个地理位置,中央但凡强盛,都忍不住想动一动。”
道理摆在那里,无需过多置喙。
祝明月:“你怎么知道的?”段晓棠今日的行踪明确,约莫知道从何而知,只是想知晓其中细节。
段晓棠将下午探病时的情形一一道来。
祝明月不通军事,只能从旁分析,“齐地辽东发兵,和长安无关。”他们暂时安全。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么看来,荣国公和燕国公在军中是皇帝的亲信。白家和徐昭然家又是另外一派,这次东征主力应该是轮不上了。”
林婉婉:“那隔壁李二哥家呢?”李家也是将门。
祝明月沉吟半晌,“他家没落但并非籍籍无名,说不定往些年还威风得很。但看他和白湛孙安世等人相处,他们也不是一路的。”
林婉婉感慨,“大吴军中究竟有多少派系呀!”
祝明月:“你和房东家小孩玩的时候不如打听打听李家的底细。”工部尚书在文臣中也是有名有姓,能排在前几位的,有这种邻居怎么说祖上也是阔过的。
段晓棠:“要告诉秀然么?”
祝明月:“说吧。”白家可能早就知道,但说不说是她们的事。
既然兴兵定然免不了征兵,祝明月:“兵役怎么办?”段晓棠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段晓棠:“秦大哥说按照通行办法,是优先征选齐地辽东家中子弟众多的家庭,而且我定居长安,户籍在武功,又是独子,应该不会落到我头上。”
秦景在军中任职,极有可能参与下次东征,他的话当然可信。
别说独子,三人现在是九族系于一身,千倾地一棵苗。换做个男丁,此刻该想想如何延续香火了。
第177章
科考名额
祝明月:“大吴收税多在秋日,等入秋后我们回一趟武功,把今年税收缴了,另外去落户的村庄看看,留一条后路。”
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吸烟刻肺。
段晓棠恍然大悟,“我们名下还有三亩地。”换算下来小两千平呢。
林婉婉:“我们落户的那个村子叫什么?”
段晓棠按着额头想,“在县城外十里……”具体叫什么名字忘了。
祝明月:“李西村。”
林婉婉一阵头疼,“大姓啊!”对他们这种单门独户最不友好的形式。
李西,该不会还有东南西北中俱全,跳进李子窝了吧。
祝明月:“先看看情况。”
次日一早,林婉婉在济生堂内制作蚊香。
将晒干的艾叶磨成艾绒,加入木炭粉、陈皮粉、榆木粉、雄黄粉,最后加水调和切成细条盘起来,晾晒半下午即可。
配方不难,麻烦在于将各种材料研制成粉,不费脑袋费人工。
朱淑顺和谢静徽能打打下手,但她们主业是学习。只能当做学习制药的练手之作。
林婉婉:“今天做的蚊香,你们拿几盘回家试试。”
往日驱蚊多是直接点燃艾草,使用不便,而且味道熏人。似这边调和过后的蚊香味道相对宜人,但成本也高,不如艾草廉宜。
两徒弟赶忙应好,这毕竟算是她们第一次参与制药,虽然不是治病救人的药,但蚊香驱蚊勉强能搭上驱虫方的边。
林婉婉满怀畅想,“以后我们还可以做些胭脂水粉玩。”
谢静徽看着刚刚因为磨木炭粉显得有些黑黑的爪子,“胭脂水粉不是药呀。”
“那算陶冶情操,”林婉婉点点她的额头,“我们学医却不是要做书呆子药呆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懂不懂?”
全然不管自已爬山爬得半瘸的事实。
谢静徽连连点头,“懂。”知道自已额头上也有几个小黑点,记下待会一定要去洗脸。师父刚刚摸了木炭粉,手上也是黑的。
春风得意楼,乌友坐在常用的雅间中,一边看着繁华的街景,一边眼睛瞄着大堂内的情景,吩咐随从,“去请掌柜上来一叙。”
虽然执掌一家大酒楼,但姜永嘉非常清楚自已只是一个处理场面上事务的高级打工人。
“乌郎君,可是菜品哪里不合你口味?”
春风得意楼菜品新颖特殊,但乌友并非老饕,尝不出来不同厨子做的味道有何不同。
开门见山,“几日不见段郎君,他不在酒楼么?”
以往空闲时,段晓棠都会出来逛一逛,如今却连连几日都未曾露面。联想到之前透露有离去之意,该不会真去哪个荒僻之地种菜了吧。
姜永嘉想到过去乌友与段晓棠常一起闲聊,问上一句并无不妥,“段郎君近来家中有事,请假没来上工。”
乌友担心段晓棠是否遇上意外,“是何事?”
姜永嘉亦不清楚内情,“段郎君身份特殊,我也不好多问。”
无论姜永嘉是否知晓段晓棠踪迹,乌友都清楚在这里是问不出来了,只能另寻他法。
卢照昨日虽把孙安世的“多此一举”拦回去了,但终究亲表兄弟,还是关心表哥的终身大事的。
今日骑马来到秦景寄居的客舍寻人,进门只见到葛寅和一个陌生的文人坐在院中闲聊。
“葛大哥,我表哥呢?”
葛寅站起来,“仲行出去买酒菜了。”
为两人介绍,“杜乔,杜长林,我的同乡和远亲,济州举进土,此来长安应试,昨日刚考完。”
“卢照,仲行的表弟,辽东燕国公之子。”还将两人在平康坊燕春楼戏剧化相认一幕说出来。
杜乔也猜孙安世特意带秦景去是为了收拾卢照,哪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卢照想到林婉婉昨日问道葛寅行踪,秦景说是“陪长林去了”,难不成是陪着去应考了?
科举新开,燕地亦举荐过几个进土来长安。但卢家行伍,卢照并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不由好奇科举到底是怎么个做法。
杜乔:“各州郡遴选才学之土至长安经由吏部考试,我这一科是进土,主要考察经义诗赋和时务策。”
卢照在这三项上都只有垫底的份,分不出好坏,但看杜乔侃侃而谈的模样,应该有几分真材实料吧。
不由得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好考么?”准确的说是能考上么。
“不知,”杜乔迟疑一会,“上一科三年前,只录了三人。”今年参考人数更多,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大慈恩寺内学子们人心浮动,处处打探他人答卷情况,或者四处宴饮。
杜乔打定主意在结果出来前低调到底,打着探亲的借口避出来。
这也没错,葛寅的确是他亲戚,虽然远了一点。
秦景拎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进门,“阿照来了,正好一起。”
杜乔考前都在寺庙膳堂里搭伙,能吃饱但清汤寡水。虽然林婉婉让他去春风得意楼打牙祭,但一时口腹之欲和前程哪个重要,杜乔心里清楚,有时间还不如多看两卷书。
考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满足,考不中自然万事皆休。
长时间肚子里没有油水,秦景也不敢给他拿大鱼大肉,反而吃坏了,只能挑一些清淡滋补的。
卢照看着食盒里的菜,清蒸鱼、笋干炒咸肉、白菜粉丝煲、香菇青菜……
“这是在春风得意楼的菜?”
作为长安新近崛起的酒楼,菜色食材独树一帜。卢照自然是去过的,菜不错,但四周的诗墙就敬谢不敏。向来是好吃的吃掉,半墙诗看也不看。
“嗯。”秦景点点头,转而吩咐店家再做几个汤菜。
春风得意楼乃长安文人聚集之地,杜乔考后也不敢冒然去,生怕遇上熟人,打听考试情况。
秦景坐下,“我刚才去遇上祝娘子,她托我转告你,因昨日之事,此次科举或许会多几个名额。”
杜乔昨日整日都在考试,对外头消息全然不知,今天一早又避出来,可谓两耳不知窗外事,“昨日发生了何事?”
第178章
科举本质
长安城每日发生成千上万件事,但适合祝明月和秦景打哑谜的只有一件。
秦景:“昨日十余长安权贵子弟及其从人在郊外践踏青苗取乐。”
卢照更是毫不留情,“那帮混账竟然敢去砸马蜂窝,险些蜇了我们满头包。”
杜乔出身寒门,虽然不用亲自下地劳作,但农忙时节亦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