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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葛寅想到三人都是直呼其名而非排行,估计是一表三千里的“表”。见屋里只有兄弟和两个女郎,同样问道:“段兄弟呢?”

    “做饭去了。”林婉婉重复说道。

    过一会再看葛寅也没有异议,奇道:“你两真是济州人?”

    “货真价实,有问题吗?”葛寅也不知道除了口音,从哪里还能分辨出是不是济州人的。

    林婉婉接过药包去熬药,嘴上说,“完全没问题。”对应的动作却是摇头。

    原来不是什么事都是自古以来呀!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葛寅本站在院中离门最近,顺势开门见是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

    赵大夫看开门果然是孙子口中的壮硕男子,脸上不漏破绽,“林娘子在家吗,老夫是赵氏医馆的大夫,她前次抓药,有些禁忌忘了提醒。”

    葛寅在门口喊道:“林娘子,门口有位赵大夫找你。”

    林婉婉拎着蒲扇跑出来,“赵大夫,你怎么来了。”

    赵大夫看她家常打扮神色无忌,放下心来。随口说道:“你平时熬药少,记得提醒病人要饭后服用。”接着问道:“怎么开了治外伤的方子?”

    “我姐姐捡了一个受伤的小乞丐回来,方子有问题?”林婉婉回想药方。

    “没有问题。”赵大夫看着葛寅,“这位郎君便是刚刚来抓药的吧,他是?”

    “胖哥,我朋友。”

    赵大夫不管林婉婉说的是“胖”还是“庞”,总之认识的就好。随意说了几句告辞离开。

    林婉婉关上门,想不通,“赵大夫说的话好奇怪。”谁不知道药要饭后用。

    葛寅阅历丰富,想到赵大夫最后问的是自已,“你也是大夫。”

    “嗯。”林婉婉点头。

    “平时主要看什么病?”

    “妇人病。”

    “这还不简单,”估计平日开方病人去抓的都是妇人病的药,突然见不一样的方子,林婉婉本人又没有出现。他家小门小户,又有两个相貌姣好的女郎,最容易遭人惦记。“你开的方子和往常大不一样,又是外伤方子。担心你家出什么事了,特意上门看看。”

    “远亲不如近邻。”赵氏医馆和小院没有挨着,但同在一坊也称得上邻居。

    “真的吗?”林婉婉习惯冷漠生疏的邻里关系,突然有些不适应。

    第61章

    来者何人

    葛寅是个灵活的胖子,身上每一块肉都证明过去二十多年没一顿饭是白吃的。段晓棠烹饪的饭菜入口惊为天人,原本觉得一个大男人周转庖厨之间没颜面不能支撑家业,现在觉得他天生该是个厨子,好听的话一筐一筐往外冒。

    段晓棠乐的分享,“葛哥,若是喜欢常来吃,我也可以教你。”家里其他人饭量小,哪像葛寅吃得欢畅。

    葛寅迟疑,“这些都是你的秘方,教给外人不好吧。”似他和秦景常年在外,野外时大多啃干粮充饥,运气好打上猎物烤了,味道不提也罢。真像君子远庖厨,不得饿死。

    “不是秘方,我以前也是和人学的。”段晓棠想到当初在各种网站上扒菜谱的时候,从简单的凉菜、汤品到炒菜烧菜,若非意外穿越,高低得把烘焙学了。

    葛寅觉得段晓棠为人敞亮,“晓棠,平日都作甚?”想着日后多亲近。

    “做饭和种菜。”林婉婉替人回答,微微摇头,“连菜苗都没发出来一根,不会种死了吧?”

    “不可能,”段晓棠一日三看也没看出动静,心下焦虑不已,再下去说不定夜晚提着灯笼去。“就算我种田技术有问题,植物本身的生命力也应该旺盛才是。”

    祝明月停住筷子,死亡注视,“那为什么还没发芽?”浓浓地威胁。

    “我也想知道。”以前看纪录片,人家种下去就蹭蹭的发芽长大,怎么到了大吴生长过程这么曲折,让人焦虑呢。

    段晓棠满头黑线,种田是可在炎黄子孙刻在骨子里的天赋,不可能到了自已这里就失灵了呀。那些种子都是绝版,幸好为了保险,没有一次性种完。

    葛寅看出来,这三人没一个人种过地。唯独没想到,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段晓棠的爱好如此“贤惠”。“也许是时间不到,说不定过一两日就发芽了呢。”不懂为何三人种菜不成功这件事如此介意。

    “借胖哥你吉言。”林婉婉同样私底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酒足饭饱,两人告辞出来,葛寅问道:“仲行,接下来去哪?”天色还早,回客店似乎也挺无聊的。

    “回刚才的地方。”秦景将心中思量许久的主意说出。

    葛寅点头连带身上的肉跟着颤动,揽着好友的肩膀,“帮祝娘子报仇是不是,我看祝娘子和她表弟之间没什么事。”两人之间亲密得太坦然,反而失了暧昧,何况还有林婉婉卡在中间。

    秦景自顾自往走,“欺负妇孺不算大丈夫所为。”

    “是,是,”葛寅跟上,“你说的是。”

    送走两位救命恩人,段晓棠回到正堂,眸色深沉,“我出去打听打听消息,你两在家注意安全。”担心恶少知道地址找上门来。

    祝明月不光记得恶少的脸部特征,还想起曾经与他在东市某间酒楼相遇,因其眼神太过恶心而记忆深刻。

    “你放心吧,陌生人来绝不开门。待会我去后院架梯子,有人撞门我们就翻墙去房东家。”林婉婉打定主意。

    这个想法十分妙,挨着房东住虽然平日限制比较多,但关键时候也能借把力。柳家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院本是柳家的屋子,在柳家的地头抢人总该顾忌几分。

    祝明月说恶少连白家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当真的是权贵之家,还是无知无畏。总之多准备两条退路不会错。

    林婉婉看着桌上的杯盏碗碟,体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嗯。”祝明月也不客气,没回后院的卧房,而是走到院子角落,躺在平时不会坐的躺椅上,轻轻摇晃,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林婉婉拿了一件厚衣裳盖在祝明月身上,“好好休息,我在这呢。”嘴上说着没影响,心里还是害怕。

    好不容易把碗洗干净,林婉婉接着去看屋檐下的两个小药炉,先倒了一碗配了蜜饯端到祝明月旁边,“喝了,安神的。”

    祝明月身体随着椅子起伏,“放着,等凉了再喝。”

    “好吧。”林婉婉也不催促,回头再去整治另一份药汤端去西厢。

    好不容易给小乞丐喂完出来,药汤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作为一个成年人,在某些特殊时候是不是应该有担当呢?”比如乖乖喝药。

    祝明月不经意得看一眼,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挺起上半身,左手将药碗中的汤匙取出来,右手举碗仰头一饮而尽。

    不似喝药,倒似豪饮。

    不管眼前的蜜饯,和躺椅合二为一的身体立刻站起跑出去漱口。

    林婉婉感叹,果然不是假药。

    紧急转岗的中医虽然给人开方无数,但若要体验中药的味道,真的会后退三步,大呼no,no,no。

    似乎该准备一点常用的中成药,药丸子噎人也比苦药汁子好吧。

    倒不担心祝明月趁机把药吐了,成年人不必玩这些无聊的把戏。等人回来问道:“我以前看电视剧,人家都是一口一口喂的,你怎么一口闷呢?”

    “不管怎么喝,药的苦味都在哪里。小口喂不过是将苦味延长,还不如干脆些喝掉,早死早超生。”祝明月拉好衣裳盖着肚子,“何况有情饮水饱,有情药也不苦了。我们这样的只能自立自强。”

    林婉婉回忆电视剧情节,似乎都是情侣间互相喂药。双手握在胸前做祈祷状,“我什么时候能有甜甜的恋爱呢?”

    “不管恋爱是怎样,药都是苦的。”祝明月可不会惯着,“认清现实吧,少女。”

    双目微阖,心底暗笑,现代女人的通病,求恋爱远没有求暴富来的真诚。

    春风微凉,祝明月后头实在挨不住,回卧房里睡了。

    傍晚时段晓棠还没赶回来,林婉婉不得不自力更生,决定晚饭喝粥,养胃。

    反正就这样的水平,总比以前只会烧开水好多了。

    大门外有人敲门,林婉婉从厨房出来才发现手上拿的是锅铲,想着要不要换菜刀更好。站在门口踌躇,要不要张口问来者何人。

    看敲了几遍对方也不放弃,硬着头皮问:“外头是谁?”

    第62章

    以牙还牙(1)

    “小的白进,奉我家三娘子令给娘子送东西来。”白进站在门外也听不出是哪位娘子的声音。

    林婉婉心下稍安,白家人,白进,似乎是当初带她们找房子的小管事。坏人上门,也不会冒白进的身份。

    慢慢把门打开,“刚刚在厨房煮饭没听见,白管事勿怪。”

    白进手上提着篮子,“三娘子同人行猎,打了一头鹿,令小的给娘子们送些鹿肉来。”反正在外一旦和这家人有关的,通通是娘子们间的交往,和段郎君有何干系?

    看林婉婉手上拿着锅铲,篮子又颇有分量,“小的给你送到厨房去。”

    “好,谢谢呀!”

    白进到厨房放下肉篮子,瞧见屋檐下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药罐子,隐约透着药味。大约听说过林娘子在家坐诊,只开方不卖药,更不可能有病人在她家煎药。

    “林娘子,这两只药罐……”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视若无睹,万一三娘子关心朋友呢。

    林婉婉搪塞道:“我姐摔了一跤,喝点药。”

    “严重么?”白进问道。

    “没什么大事。”

    白进点点头,“那小的先回去了。”

    林婉婉栓好门,看着鹿肉发愁,要不要放井里保鲜?

    段晓棠赶在宵禁前回来,进门先问:“明月和西厢的小姑娘怎么样?”

    “兰娘喝了粥已经睡了,想着等你回来,我没叫醒明月。”林婉婉将温着的粥盛出来,再挖了些早前配好的咸菜。“你先吃,我去叫她。”

    段晓棠在外跑了一下午,早饿了。此时也不嫌弃白粥配咸菜没营养,有现成吃就不错了。只能说幸好大半个月的同居生活,至少让俩小伙伴会煮粥,回来还能吃点热的。

    听到陌生的名字,段晓棠抬头,“兰娘?”

    林婉婉摆放碗碟,“就是西厢的小姑娘,叫戚兰娘。”听起来不像乞丐的名字,不过并没有多问。

    戚兰娘已经睡了,家里没有其他外人,祝明月披着头发出来,没什么胃口,坐在桌子边幽幽地看着段晓棠喝粥。

    肚子里有了一碗粥打底,段晓棠方才慢慢将半日的收获一一道来。“找到人了,叫龚波,今年十八岁,家中三代单传,所以……”

    祝明月抬手打断,“我对他的身世背景,悲惨往事没有任何兴趣。”

    “家中没有官方背景,算是有点名气的商人。小时候是个熊孩子,长大了是个恶少年。你不是他第一个目标,但可以算比较幸运的。”段晓棠总结说道:“小人渣。”

    “手上有人命么?”祝明月直抵核心。

    段晓棠猛然抬头,心头仿佛被泼下一盆凉水,这里人命如草芥,哪怕在号称风气开放的现代遭遇这种事也有人想不开,何况如今。“暂时没有查到。”

    祝明月漫不经心地看着曾经花费两个小时做的美甲,颜色尚且鲜艳,可太长了迟早要剪掉,这么长的指甲要是扇在人渣脸上,会留下多长的血痕?

    “无知无畏,屡犯不改,终于踢到铁板。”

    “我们继续查么?”林婉婉问道。

    “查?我没有耐心。”祝明月摸着指甲边缘,“把人抓来问就成了。本人不说,身边人总能撬开口。”

    林婉婉胆子小,“刑讯逼供不好吧?”

    “我们是文明人,怎么会弄的那么血腥呢。”这么低级的招数谁还用,“请他们来聊一聊罢了。”

    段晓棠觉得没那么简单,“聊完以后呢?”

    “他身上要是只有些小毛病,打一顿出气就好。若是牵涉到人命,那就让他去和阎王爷忏悔吧,我只负责送他下地狱。”

    祝明月的话让其他二人不由得心惊,平日里小白花装久了,都忘了这是一朵食人花。不过转念一想道理没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真理。

    段晓棠有一条底线,“我们不能动私刑。”开了头以后就不好收场。

    “公法给公道,谁会动私刑。”祝明月肯定龚波身上干净不了,那是看多了人渣的直觉。

    祝明月和段晓棠仔细商量明天的行动方案,林婉婉在旁边跃跃越试,“我呢?”

    祝明月顿了顿,“你在家照顾病人。”少女稚嫩的心灵需要保护。

    第二日一早,葛寅拉着秦景去买了补品,“上次祝娘子为路边死去的乞丐那般伤心,这次又捡了一个乞丐回家。女郎柔弱心善,她家人丁又单薄,昨天没找到那恶人的踪迹,万一找上她家怎么办?”道理一套又一套。

    白秀然听白进回话称祝明月可能受伤,因着宵禁无法出门探望。第二日出门正遇上一起出门游玩的白湛和孙无咎。

    “三姐,出门作甚?”

    “我昨日使人到胜业坊给她们送些鹿肉,听说明月受伤了,去探望一二。”白秀然身后两个奴仆手上提着不少药材。

    “哪里伤了?”白湛担忧道。

    “好像是摔伤。”详情也不甚清楚。

    “我与三姐同去,”白湛转头对孙无咎道:“先去探望朋友伤情,再去城外跑马可否?”

    孙无咎自无不可,他已经耳听几回白氏姐弟这几位神秘的朋友。

    两拨人从不同方向往小院来,正撞上段晓棠和祝明月翻身上马。

    白秀然:我那受伤的朋友上马的姿势真潇洒。

    秦景、葛寅:昨天看着半死不活的今天生龙活虎。

    林婉婉牵着两人的马缰绳,左看右看,“你们怎么来了?”

    白秀然答道:“我听说明月受伤了?”

    葛寅答道:“我担心你们遭人报复。”

    “报复,”白湛皱眉道:“谁要报复你们?”

    祝明月罕见换了一身方便的男装,“昨天遇到一点小意外,已经没事了。”

    林婉婉看到白秀然背后的女仆,“秀然,能不能借你一个人?”

    白秀然奇怪,林婉婉为何借人,“做什么?”

    “家里有个病人,帮我看护下,如果病情反复,请坊门口赵氏医馆的上门诊治。”

    “没问题。”白秀然爽快答应,何事能让林婉婉抛下病人?

    “现在,带我一起。”林婉婉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人,目光坚定。

    祝明月拗不过,伸手把林婉婉拉上马二人同骑,“抱歉,今日家中有事,不太方便招待诸位。”

    白秀然控马往前,几人并行,微微笑道:“看你们的模样,像是要去寻人晦气的,加我一个。”

    第63章

    以牙还牙(2)

    祝明月唇角微挑,“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久晓棠连招呼都不打,和我在武功初见她时的模样有些像,”白秀然并不深究,手上马鞭指着自已,“身手好,家世也好。”总之绝不怕事。

    武功初见时的段晓棠是何模样,刚经过杀戮,身上没有杀气,反而越发沉寂。此次恐怕是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提前有了征兆。

    白秀然跟着也好,段晓棠想通,“待会如果有过激行为,尤其是我,麻烦你千万拉住。”祝明月林婉婉倒不用多担心,说到底她两弱鸡,破坏力有限。但换作自已义愤之下说不定作出什么。

    “好,”白秀然答应,回头看到后面几人,“你们跟上来作甚?”

    白湛回答,“我们能帮忙呀!”推荐好帮手,“无咎精通律法,可描补一二。”照理这种寻仇之事并挑子上就完了,但白湛深思下来,照三人一贯行事,带上孙无咎绝对不会错。

    祝明月没说话,白湛觉得她们默认了。看着身边旁边陌生的两人,气息昂扬,显是武人。“小子白湛,家中行二,不知两位郎君如何称呼?”

    “济州秦景。”

    “济州葛寅。”

    两拨人全然陌生,祝明月打下信任的基石,“昨天他们救了我。”

    葛寅笑的全无威胁,“昨天没寻踪迹,今日好事做到底,正好帮祝娘子料理了。”

    祝明月微微颔首,“多谢。”

    白湛这才想到问起原因,“发生何事了?”

    葛寅秦景两个男子不方便说,也不知祝明月是否愿意让人知晓。

    祝明月坦言,“简单说,昨日出门遇上登徒子,幸遇上葛秦两位大哥见义勇为逃出生天。”

    “登徒子,”白湛愤然道:“看本公子如何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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