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这边章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知道进去拉人，那边老章头也在小心翼翼跟江临山商量。“大外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临山点头：“舅舅，你放心，你的家事我不会参与，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你们回头确定了，到我们大队那边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这也要回去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章飞跃。
“飞跃这孩子不错，到时候乡下要是卖不开，就让飞跃带着东西去我们大队搭便车，回头我带他在省城卖香油。”
香油这东西，不仅乡下人稀罕，城里人一样稀罕。
而且经过前几天的相处，他自己还挺喜欢章飞跃这孩子的，这孩子心眼实，眼里有活，有点像年轻时候的他。
江临山走之后，老章头召集了全家开一次会，最后给了章家老三两口子一条生路
——如果章家那香油坊真的能做起来的话，回头大队给的养鸡场名额就分给三房。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如果说香油坊的生意起不来，导致他们还欠了江临山不少钱，那养鸡场的工作当然不会给，甚至还要攒着来还江临山的钱。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了，章家老三两口子没犹豫，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等江临山借的钱到账了，老章家也就开始买器具在自家弄香油坊了，这活计他们家家户户都会，倒也不难。
等第一批香油做出来的时候，章家大队这边一个人都没来买，倒不是因为章家大队真的没人出得起这个钱，而是因为章家大队有一个传闻，最近被卸任的章家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听说就是得罪了老章家才被拉下来的。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一下子还是两家，社员们就是有钱也不敢来老章家买香油了。
章家人倒是一开始就想着江临山的法子，拿去红旗大队，然后搭便车去省城找江临山帮忙。
但章飞跃想了想却拒绝了：“表叔给咱们借钱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怎么咱们自己没卖出去就去找表叔？我看咱们还是先卖卖吧！这么好的东西，咱们大队穷，别的大队可不穷，公社那边吃得起香油的人可不少。”
于是，章家就开始了十里八村挑香油卖的生活，还真别说，这几年他们公社发展得好，买得起的人还真不少。
第一天章飞跃和章老大章老二一人挑一担出去，章飞跃和章老二一个去的是红旗大队一个去的是公社，一担卖得七七八八。
章老大卖得没这么好，但也卖出去了三分之一，反正这销口是这么打开了。
尝到了甜头，老章家这才开始继续做香油，这个公社卖完了就去那个公社，再不成就上县里头，生意很是不错。
眼看着他们家的香油卖得好，章家大队也有别人动了心，开始跟着做起来。
一出去叫卖，说的都是章家大队的香油，人家都以为这是一家，不知不觉间也抢了老章家不少生意。
老章家人得知的时候都很不爽，章飞跃更是举着拳头想去揍人，却在出门之前被老章头拦了下来。
“爷爷，他们这样抢生意，那咱们以后就卖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咱们大队的香油本来就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现在咱们先做了，他们后做，只要他们的价格和质量跟咱家一样，你凭啥不让人做？”
在老章头看来，这不是他们自家的东西，本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方子。
章飞跃瞪大眼睛：“那生意不都被他们抢完了？爷爷，咱家可还欠着大表叔家不少钱呢。”
眼下香油生意刚打开，就被自己大队的人插了一脚，他真是想出气都没办法出。
“生意是做不完的，你上那边去把人请过来，咱们两家谈谈，以后大家各卖各的区域，别乱窜就行。”
还真别说，那边香油坊本来也有点心虚呢，这会儿一听老章头这么说，瞬时觉得老章头大义，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以后绝对会守好章家大队的名头啥的。
大人们没问题，章飞跃却略有不满，转头第二天去红旗大队卖香油的时候就打电话去给江临山诉苦。
彼时江临山不在，接电话的是高粱，高粱一听这话就乐了。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叫你们香油酿好了来咱们省城吗？要不你们现在就来吧，省城这边香油绝对卖得好。”
“表妹，我们想着不好麻烦你们太多。”
高粱笑道：“什么麻烦啊，你们带着香油上来可不是我们帮你卖，我们自己平时也卖东西的，你可以跟我们出摊，到时候你自己卖自己的，来回搭车的费用也是你们自己掏，就是借住在我家而已，懂了没？”
章飞跃恍然大悟：“可以这样吗？我以为……”
“省城现在形式好，昨天我还听有个婶子说现在不好买古法香油呢，你们来卖绝对能打开知名度，回头要是卖得好，你们在省城就能做香油坊。要是不够卖，还能从你们大队那边进货，这不是好事儿吗？”
章飞跃听得心情起伏，立刻回家就告诉了老章头这件事情，一家人听完后，第二天就让张飞跃和章老大父子俩各自挑着一担香油去红旗大队搭顺风车了。
事情果然和高粱预料的差不多，章氏香油在省城卖得很好，那两旦香油一天就卖完了，还有不少人打听了之后找过来的。
章家父子见状当天就赶着客车回去了，过了两天又来省城卖香油，如此反复之下，他们家果真是赚了不少。
本来第一笔钱他们就想先还给江临山，但江临山说让他们先在省城这边租个小门面做香油坊，这样不用来回跑。
后面老章家也认了，在省城开起了香油坊。
随着改革开放后夏国的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章氏香油坊也在省城打出了名头。
后来确实有供应不上的情况，也确实和当初高粱所说的一样，他们回章家大队进货去了。
因着这事儿，章家大队后面又有三四家都开始做起了香油坊，全都是按区域卖，从不跨界，偶尔供货给在省城的老章家。
久而久之下来，章氏香油在D省上下竟是都有了不小的名头。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021章
想法
随着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毕业，秦铮，苗雨薇，方芸芸等几人也都成功毕业了。
对于正在急速扩张的飞雪集团来说，这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裴雪第一时间就把秦铮和苗雨薇调动到首都这边，方芸芸因为几个孩子则要先留在D省照看。
另外，过来首都的老朋友还有苗雨薇和马文晨这一对。
马文晨本来说好了要去首都人民医院任职的，但在他跟省医科大学领导深谈过后，他决定继续在学校深造，目前已经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
另外，吴莹和周雪这两个，目前接下了要去隔壁J省扩展的任务，周雪家在沪市，在J省那边也稍稍使得上一点力。
首都这边的食品厂也差不多落定，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所以只能是江临海首都D省两边跑。
虽说高层管这一块有一些变动，但D省那边的情况倒是都还好，没有说因为没人看管人员懒散等情况。
D省毕竟是飞雪集团的大本营，在人才培养和把控这一块都是有所准备的。
等到82年9月份的时候，夏国中央军委发布一条新消息，国内要进行大规模裁军。
这件事情对裴雪家当然没有影响，江临川在军中的地位本就身居高位，甚至这一次裁军他也有参与讨论。
而对于江子玦和江子琅这两个未来想要进入军中的少年郎来说，影响也并不大。
这一次国家之所以裁军，主要原因是中央军委开始了精简整编，提升军队质量，国内军队面临着机关职能重叠、非战斗人员和保障部队超编、步兵员额过大、技术性兵种少等问题。
也就是说，裁掉的大多是一些可代替性的步兵和普通兵，但江子琅和江子玦这几年经过首都军区的训练，现在就是排进军营也算是佼佼者了。若非年龄不够裴雪不许，军方是愿意破格收人的。
而现在裴雪一家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自己的事情。
江临川在忙着军中的事务的时候，飞雪集团的第一家护肤品门店“如雪堂”即将开业，江子玦兄弟两个为了提早毕业也非常努力刻苦，虞子优在入校后第一年就进了学校的地质小组。
而江子琅，则是跟她的哥哥们都不同。
自打她从裴雪那里拿到了做卫生巾的创业基金之后，她就忙开了，先是在学校成立了小组做研究组，后来听一位留洋归来的导师说国外其实已经有成熟的卫生巾产品之后，她又打起了主意。
这一日，她跟老师请完假之后骑上自行车就往飞雪集团的厂区去。
顺利进了厂区之后，她直奔裴雪的办公室。
彼时裴雪正在看J省那边交上来的报告，余光见到她进来就挑了挑眉：“逃课了？”
“娘，我没逃课，今天我请假了。”
“由。”
“还不是为了卫生巾的事情嘛，娘，我跟你说，我们一个导师说，国外现在已经有卫生巾的成品了，而且国外女性已经习惯用这些东西了。”
裴雪点头：“这个我知道，所以呢？”
她本以为这丫头想的是引进一条国外的卫生巾生产线进来，没想到她的想法却出乎她意料。
“娘，我想出国去看看。”
裴雪手一顿，这才郑重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出国？为什么？”
“还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卫生巾啊，娘，欧美大国那边都已经有成熟的技术了，我们中国女性却还只能用卫生带，你想想这是多大的差距啊！”
“不止是这些，除了卫生巾之外，那边一定还有其它更好的东西，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看看那边的世界，这样才能给我带来灵感，娘，你说怎么样？”
裴雪当然知道这会儿国外已经开始使用卫生巾，甚至已经相较成熟了。
但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看，她当然是不愿意女儿年纪这么小就出国的。
现在不是后世，出国没那么容易，不仅要经过层层报告检验，还要不小的费用。
想了想，她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托人帮你购买一条卫生巾生产线出来，但是现在出去的话，我觉得不太妥当。”
“娘…”
江子珂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裴雪是那个最支持她的人，万万没想到裴雪居然是反对的那个人。
“如果只是为了卫生巾，我可以给你买一条生产线下来，刚好我有合作商要去R国那边考察……”
裴雪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江子珂打断。
“娘，我去是为了卫生巾，但也不仅仅是为了卫生巾，我想去看看外国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想见到更发达的国家，我想跟上他们的脚步。”
她快走两步到裴雪跟前，抓起裴雪的手。
“娘，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对不对？我想出国长见识，顺便还能学到东西，而且生产线我不想买，我想去研究一下我们能不能自己做。”
“珂珂，我解你的想法，但是生产线这种东西，我们想要学习是很难的，这其中包含了别人多年的研究成果，不是我们看一眼外观就能复刻的。”
“是的，娘，所以我已经转专业了。”
裴雪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娘，我说我转专业了，我转到全自动机械专业了，我不相信外国永远比我们强，所以我转专业了，我想出国看看别人是怎么设计的，我想去学习。”
见裴雪沉默，她眼中竟蓄起泪水。
“娘，你曾经说过，我们国家不会一直这样的，你说过有一天我们国家会比肩别的大国，我想成为那齿轮之一，娘，我有错吗？”
“没有，你没错！”
裴雪轻轻叹息：“我不想让你出国，主要是因为你年龄太小了，我非常担心。”
女儿虽说上了大学，却还是年幼，真要让她出国，家里这几口人的心都得被牵绊着。
听到这话，江子珂眼睛一亮。
“娘，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专业有个老师决定带领我们几个人一起出去，我们最少都是五个人一起的，不是我自己出去。”
“你们学校老师也要出去？”
“嗯嗯，娘，这是一个课题，那个老师也是留洋归来的，您不用担心。”
片刻，裴雪轻轻叹息。
第1022章
反对
女儿拿出的条件充足，又一心爱国，想着要把国家发扬光大，裴雪自然没有坚定拒绝。
到最后她说的是，回去告诉江临川这件事，如果江临川那边也同意的话，那这事她就支持。
江子珂出国她确实也担忧，但她毕竟外语学的很不错，又有人陪同，所以安全系数倒是也提高了些。
好不容易把裴雪磨得从坚定拒绝到中立态度，江子珂高兴极了，当天非要等着裴雪下班一起回去。
偏巧那边温教授过来找裴雪，一听说这事情就担忧的不得了。
“现在出国危险系数高着呢，青稞丫头真要去？你要是想要发展卫生巾，叫你娘拨点钱给你引进一条卫生巾生产线就是了。”
江子珂郑重道：“温爷爷，我要去不仅仅是因为生产线，我要把他们的技术学到手，就算学不到，也能让我见见世面。”
“不是，你到时候引进生产线回来，拆解几下也就知道了，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出国还是太危险了。”
东亚这边本就刚稳定，这孩子还想要跑欧美国家去，那边有些国家是允许国民出行佩戴强枪支的，温教授当然很担心。
“温爷爷，我不是要只学这个的产品线，我要学的是我所能见到的所有机械。”
温教授正想说什么，一旁的裴雪提醒了他一句：“这丫头自己转专业了，现在转到全自动机械专业了。”
“什么？”
温教授一惊，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伸手指着江子珂说不出话来。
“哎呀！温爷爷您没事儿吧！温爷爷，您听我说……”
江子珂忙上去扶住他安抚起来，祖孙俩一个不吭声，一个拼命说。
半晌后，裴雪只听这边传来温教授的一声叹息，当下知道温教授这是也被搞定了。
她心中暗道，她和温教授这关或许好过，但江临川那里可就不一定了，甚至几个儿子那里这一关同样不好过。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天晚上回到家中，趁着吃饭当口江子珂提起了这件事，家里的男人们一听都放下了筷子。
“妹妹？你要出国？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妹妹，国外很危险的。”
“妹妹，我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你现在不是还在念书吗？出去了也会影响学习。”
江子珂摇头：“我现在年纪还小，而且这次是老师带队游学，老师说了，出去一趟对我们有益处，比在书本上学到的更多。”
江临川没说话，转头看向了裴雪，裴雪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劝过。
他拧着眉，生平第一次对女儿的主张有了怒意：“不行！”
“爹？”
“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爹！”江子珂放下筷子，一脸郑重看着自家老爹：“爹，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主见了，当时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和娘说的都是我已经上大学了，要自己独立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独立？你今年才几岁？你知道出国意味着什么吗？”
江临川顿了顿：“我和你娘在国内都算是特殊人物，你要是这个当口想出国，上面会有意见。”
“爹你就别忽悠我了，就是要通过一些核查而已，你和我娘清清白白，我出去又不是为了干嘛，而且我那是跟学校导师一起出去的，由正当得很。”
边上的任楚玉一听就哎哟哎哟叫起来：“珂珂，你听姥姥的，咱们不出去啊，外头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你出去了肯定要受苦啊！”
江子琅几个也都跟着点头劝。
“妹妹，还是不要出去了！”
“妹妹，我觉得你在咱们国家就挺好的，娘肯定什么都帮你的。”
“是呀，你不是想研究机械吗？娘脑子里想的肯定很多，你在国内就好了。”
江临川更是直接开口：“你可以有自己的主见，但你不能任性。”
本来还好好的江子珂，在听了江临川这句话之后眼里蓄满泪水，最后直接站起身跑回房间了。
饭桌上，所有人动作都顿了顿。
任楚玉愣了一声连忙要去追，江临川叫住了她：“妈，你让她去。”
任楚玉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女儿，“这有些不好吧？人孩子还没吃上几口饭呢。”
“不用管她，让她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