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首先，这年头的货车，二手的不稳定因素太多，新车又很贵，也要七八万一辆。以飞雪肥皂厂的进出货量，那不是简单的几辆货车就能达成的，那还真的是车队了。
组成这样的一支车队要的钱少说几十万，投入太大，不适合现在的飞雪肥皂厂。
而且县运输队带这些东西，人家那是有军方背景的，有文书，他们要是自己弄，指不定哪个环节就给拦下来了，货一被扣，要拿回来就遥遥无期，没必要的事。
重点是，裴雪知道很快就要改革开放了，到时候还怕没有实惠好用的车队吗？比起自己做，风险要小太多了。
冯博文生怕惹恼了裴雪，后面也不跟裴雪说公事了，而是扭头跟后头的几个孩子说话。
一会儿是聊作业，一会儿说聊省城的，加上冯博文本来就是部队出身，孩子们一问起，那说得是滔滔不绝。
从省城回到县城的这一路，孩子们几乎都在听冯博文说，偶尔夹杂着孩子们的问话声。
到县里的时候，冯博文执意要送裴雪和孩子们先回红旗大队，说是也免得耽搁了，娘几个留县城太危险。
不过这被裴雪拒绝了，人家送一路回来到县城已经不容易了，而且眼下天都黑透了，她也没好意思让人送到大队。
“还是算了吧，就放我们在招待所就行，两个多月没住人了，大晚上的回去还要收拾屋子，怪麻烦的。”
听见这话，冯博文一想也是，便道：“那行，嫂子，我明儿过来送你们回红旗大队。”
“别别别，千万别，你忙你的事情就行，我会处好。”
见裴雪坚持，冯博文没有再说什么，把他们放在招待所门口，确认他们办了入住手续这才回去。
第490章
叙旧
很久没回省城，孩子们都有点儿兴奋，裴雪定了两个房间，让江子玦和江子琅带着虞子优住一间，自己带着小青稞住一间。
都半夜两点多了，裴雪还能隐隐听见隔壁孩子们压抑不住的说话声音。
虽然声音不大，但好歹是能听到，想着这么着半夜会吵到别人，裴雪半夜又起来去敲门警告了几个孩子一番。
几个孩子一听裴雪过来敲门都老实了，当下也不敢说什么，招待所这才归为寂静。
第二天一早，母子几人刚洗漱完毕，孩子们就嚷嚷着要去看昊昊。
小青稞：“娘，我想去看昊昊哥哥。”
江子玦也道：“娘，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该去看看石叔叔他们，还有储阿姨那里，我们也该去看看了。”
裴雪好笑：“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在县城玩一天？话说得这么好听。”
不过想到他们今年确实也没来得及自己去石磊和褚秀云那里拜年，连年礼都是叫厂子的人帮忙送的，当下她也有些犹豫。
“这样吧，今天先回大队，今晚上处完事情回来，明儿领你们去石叔叔家和褚阿姨家，怎么样？”
听见这话，两个小的还好，江子玦和江子琅面色却有点儿犹豫。
江子琅：“娘，我们想先去石叔叔家，我们好久没见到石叔叔了，而且这一次，爹还叫我们给石叔叔问好呢。”
“你们就不想回大队看看现在大队怎么样了？你们还有不少小伙伴呢，都忘了？”
江子玦：“哎呀，大队里我们周末都可以回来的嘛，娘你不是说等放暑假了我们能回来嘛，我们不着急。”
两个孩子都这么反常，裴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随着孩子们越发大了，尤其是在省城接触到的东西跟以前在大队里不一样了，回到大队再跟以前的小伙伴一起玩，他们也有些不适应了。
几个孩子都乖乖地保证，裴雪倒是也没不同意，而是直接领着孩子们上供销社买东西去了，毕竟去做客，总得有礼物在手不是。
也是巧了，今天储秀云并没有上班，在她上班的供销社买了东西以后几人就先去了褚秀云家。
来开门的是小张的母亲张阿姨，院子里，一个孩子正在蹒跚学步。
张阿姨看见孩子们显然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小青稞一声甜甜的张奶奶，又有裴雪在边上，她才忍不住拍大腿笑。
“哎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们呀，快，快进来，快进来。”
裴雪笑道：“张姨，我们过年那会儿出了点事，没来得及来，这次刚好要回大队，孩子们都说想您了，就过来看看您。”
说完他拍拍孩子们的肩膀：“还不快叫人？”
几个孩子齐齐叫了一声“张奶奶”，引得张姨更是激动得很。
“好好好，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快进来吧。”
招呼着他们进了院子，张阿姨又对屋子里喊道：“秀云啊，秀云，还不快出来，你看看是谁来了？”
“妈？是谁来了？”
褚秀云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当她穿上外套出来见着裴雪母子几人之后激动得很，连忙快步上前：“裴雪！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哎哟，让我看看，这是小青稞吧，越长大越俊俏了，这是子玦，子琅，子优，瞧瞧，一个个都这么俊。”
裴雪笑道：“昨儿晚上回来的，我要回大队办事，孩子们说来看看你们。”
“你这话说的，早该来了，现在你跟个大忙人一样，以前最少一个月还能见你一回，现在我能见上你一面可都算是烧高香了。”
“你这话说的。”
裴雪轻推了褚秀云一下，算起来，褚秀云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即便二人很久不见面，也依旧有话说。
张阿姨早就在屋子里叫唤了：“孩子们，小雪，快，先进来喝茶，别忙着说话了。”
几人这才往屋子里走去，经过院子那瞒珊学步的小孩儿的时候，裴雪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
这是褚秀云的小儿子，今年刚一岁多点儿，这也是裴雪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见到的。
褚秀云见状笑道：“你抱他做什么呀，现在伙食好了，有十八斤重呢，抱着怪沉手的。”
裴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小家伙手里，又贴了贴他的额头笑。
“这怎么了，这么久不见，抱一下还不行了，小锄头呢，去玩去了？”
小锄头是褚秀云和小张的大儿子，锄头只是小名，那孩子算起来今年也到上学的年纪了。
褚秀云一边要伸手抢孩子手里的红包一边道：“可不是，玩去了，自打上了学，皮得很，周末天天去玩，不出去不得劲，能把院子滚一遍。”
“孩子小，爱玩是正常的，我们家这几个，那时候还不是天天出去玩？”
“哎哟，我家的要是能有你家一半聪明我就谢天谢地的，偏就是脑子笨，脾气还倔。”
裴雪不赞成地摇头：“你这就不对，孩子们现在才多大，不能这么去定义，就是孩子读书不好，那也不能代表孩子笨。”
边上，刚倒茶过来的张阿姨闻言点头赞同道：“就是就是，秀云啊，你可别天天这么说孩子，别看孩子还小，一个个跟小人精一样，精着呢。”
听见这话褚秀云对着裴雪做了个表情，看得裴雪忍俊不禁。
褚秀云家里的事情她也知道一点儿，褚秀云平时要上班，小张又不回来，张阿姨负责带娃，老一辈的人，就是忍不住娇惯孩子。
这不，之前褚秀云没少跟徐红艳吐槽，时不时地也会跟她倒倒苦水，这小锄头现在的性子跟张阿姨的娇惯也脱不开关系。
张家因为裴雪母子几个的到来多了一丝热闹，这场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钟，吃完了饭裴雪才领着孩子们告辞。
出了张家院子，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点礼品，一行人这才往石磊家走去。
第491章
回村
今天是星期六，石磊不在家，但春兰是在的，见到裴雪几人，春兰也很是惊喜。
把人请进来坐之后直接就要出门：“你们坐着，我去外头把昊昊找回来，那孩子今儿刚好出门去了。”
裴雪惊讶：“昊昊出门去了？”
昊昊这孩子，一开始的时候她怀疑是自闭症，不仅叫春兰两个多多看顾，还特地带了闺女来逗他玩。
这几年来每次来的时候，昊昊也都安安静静的，出去玩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春兰点头：“出门去了，不过不是去玩，就是他爸局子那边空了一个职位，暂时没找到人，所以叫他去帮忙。”
“职位？什么职位啊，昊昊乐意不？”
春兰笑：“他乐意得很，每天放学了都要去帮忙东西，帮忙写写画画的，局子里的老人也都喜欢他。”
“那这以后……”说到这里，裴雪闭了嘴。
本来她想问以后昊昊是不是要往这个方向发展，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干脆就啥也不说了。
因着裴雪还要回红旗大队，所以也没让春兰去找昊昊，而是直接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公安局那边。
最后，她把孩子们托付给春兰，自己则是借了春兰的自行车回了红旗大队。
等她骑着车回到红旗大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在红旗大队当然没有天黑的这个困扰，因为红旗大队有路灯。
顺着路灯她就先到了肥皂厂，守门的门卫见到她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裴厂长，你回来了。”
裴雪笑道：“是啊，今儿回来看看，满叔，厂子里最近怎么样？”
“好好好，都好，都好，没出现过什么岔子。”
裴雪：“大队里头春耕怎么样？都还好吧？”
“好着呢，有了拖拉机，我们干啥都方便了，今年都不怎么用去外头大队请人了。”
寒暄几句过后，裴雪就进了厂子里，这时候工人们刚准备下班，都在忙碌着，见着裴雪都吓了一跳，随后就是大声地欢笑着。
一一看过流水线打过招呼之后，裴雪进了办公室，这办公室平时没什么人进来，但现在她进来屋子里还是一尘不染。
很快，知青刘雅就敲门进来了。
“裴厂长，那我进来了？”
裴雪看了一眼笑道：“进来吧，今天回来得晚，耽误你下班了。”
“裴厂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是半夜回来过来加班那都是应该的。”
裴雪点点头，对于刘雅的配合很满意，刘雅是前两年下来的一批知青，进了厂子以后因为聪明很快就挑到了苗雨薇身边学习。
现在因为苗雨薇和他们都走了，这边就相当于是由刘雅这个秘书来主统。
当然，平时有什么项目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在这里签了，都是跑到省城那边跟裴雪签，这边就是盯紧生产和出货两块，也算不上是难事儿。
跟着刘雅对完了最近这两月的单子，出到厂子的大门口，守门的满叔就道：“厂长，刚刚老书记那边的孙子过来说，要您一会儿去他家吃饭咧。”
老书记就是江猛，江猛几年前调任到公社那边干书记，这边江建华上位之后，大家就把江猛的称呼改成了老书记。
裴雪惊讶，随后笑道：“行，谢谢满叔，那我这就过去。”
骑着单车一路到了江猛家，还在院子外，就听见了江猛和江建华还有另外几个大队干部的说话声，裴雪勾唇一笑，上前敲了敲门。
“书记爷爷，我进来了啊！”
江建华笑道：“瞧瞧，说什么来什么，裴雪啊，这刚好说到你呢，你就来了。”
其余人也笑道：“裴厂长，好久不见了啊。”
裴雪摆手：“大家都是我的长辈，叫什么裴厂长啊，你们要这样叫，我可不敢待这儿了。”
江猛笑呵呵地给她指了一处椅子：“你这丫头，这么久了嘴巴还是这么能说，来，先坐，饭一会儿就好了。”
等坐下之后，江建华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裴雪，你这次回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其余几个大队干部听见这话也都支起来耳朵，这几年以来，可以说是红旗大队最轻松的日子了。
自打飞雪肥皂厂做出了名堂之后，每年村子里也不愁没钱发下去了，拖拉机也有了，年礼也有了，想吃肉的，那也能去厂子里打了。
这日子，再前十年走，那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变动出在去年，去年的时候，飞雪肥皂厂在省城开设分厂，不仅如此，还开了一个飞雪服装厂。
今年算是全部弄完正常营运了，连着飞雪肥皂厂以前的老员工们也都到了调到了省城那边一边念书一边上班，这可以说是最大的调动了。
但裴雪这不年不节的回来一趟，还没有事先通知是为着什么事情，他们就总觉着这心里头不上不下的难受。
裴雪笑着道：“晚些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听见这话，大家的神经更是紧绷一分，这话是啥意思？
这是真的有事情啊！
江猛道：“你有啥事的，一会吃完了饭或是明天早上再说，今晚上我老头子还想畅快喝两杯呢。”
裴雪一怔，随后笑着点头：“那是当然书记爷爷，我听您的。”
江猛摆了摆手：“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便是现在做到这个位置了，见了我也都一口一个爷爷的，你和临川这小两口啊，我算是没看错。”
“您辈分在这儿，不叫您爷爷叫什么？”
“管他辈分不辈分的，裴雪啊，我知道你这丫头跟临川一样，跟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不一样，你们站得高看得远，想的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呢，没别的想头，就希望你能维持好咱们大队现在的样子，你看中不中？”
正这会儿，江猛的儿子媳妇们端着饭菜出来招呼他们吃饭，裴雪还没来得及跟江猛说什么呢，这边又转场到了桌上。
江建华大笑道：“叔，猛叔，先别说这事儿了，先吃饭，吃饭。”
“是啊，今儿这菜可真丰富，是不是找厂子那边的食堂买的？”
灯火阑珊间，一行人说说笑笑端起了饭碗。
第492章
拉锯
席间，几人讲话都是围绕着红旗大队和南长山公社近年来的改变说的。
不过许是很久没聚的原因，又加上菜不错，几位大队干部和江猛以及江建华都喝了点酒，江猛喝了几杯酒，忍不住拍了拍裴雪的肩膀。
“丫头啊，我不要你怎么样，就是别让社员们过得太苦了，前些年，咱们大队是真的穷啊！”
裴雪一怔，随后微微一笑。
“书记爷爷，您想多了，咱们现在大队不是好好的吗？”
“哎呀，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去年说了要开省城去，今年谁知道会不会要开到首都去？我要的也不多，你们啊，留点儿活给大队，别让大家伙无处可去。”
裴雪摇头否认，嘴上劝了江猛几句之后心中却忍不住叹息。
这个老人现在虽说是去了公社当书记，但他的根在这里，他仍然惦记着这片土地。
这是怕她这次回来要把厂子开到首都去，放弃红旗大队这个分厂呢。
她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事情，自然不会拂了江猛的意。不过从另一点上来说，她就算不会去这样做，改革也很快就要来了。
要知道，今年是78年，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小岗村的事情就在8508年发生。
接下来很快，集体制就会改掉，家家户户分田到户。
随着改革开放的一并爆发，到时候红旗大队的百姓们，是更愿意自己种地呢，还是愿意下海经商呢？
可以说，现在有飞雪肥皂厂在红旗大队这里，对于红旗大队的社员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在同样的大环境下，红旗大队的社员可以进厂子干活，领工资，而其他大队大部分人只能跟着下地赚工分。
但是要是大环境变了，那可就不一样了，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百姓之中，可是有不少能人的。
不过对于这些，裴雪不能管也没法子管，她能管的只能是，至少从现在到二十年后，飞雪肥皂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让这里的部分百姓安稳。
因为几个大队干部和江猛江建华都喝了酒，当天晚上当然是没能说成事情，裴雪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房子很久没住过人，有点子闷闷的味道，她简单打扫了一下也就躺下了，毕竟只是住一天，明天办完事情就回县城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大队办公室，这是昨晚上跟江猛等人约好的，今天在大队办公室谈事情。
见到几位老干部和江猛等人，裴雪一一问好，这才把自己包里的计划书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书记爷爷，叔，你们都看看，这是咱们飞雪肥皂厂的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