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再说了，这买货什么的事儿本来也不是他们秘书该干的活计，还不是都怪林易和石帆那小子带坏了风气？可是这时候要是真让领导换人去做这事情，要是做不成还好，要是做成了，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
可恶，都怪裴雪那女人！
想到此，朱秘书眼里闪过几分不满，他都主动给红旗大队那边去了消息了，还不来县城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县运输队，运输队，她明白这个意思吗？
说到裴雪他就来气，三年前林易带她上门的时候他没把人放眼里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虽然不中听，但那也是实话吧，世上女子确实不如男子。
怎么就脾气这么大说走就走了？
天知道这三年因为飞雪肥皂厂跟其他单位都合作了就没跟他们县运输队合作的事情，上头领导找了他好多次。
今儿领导那意思虽然说是实在不行就换一个人去做，但他心里清楚，领导的意思就是要是这件事情做不好，他这位置也保不了多久了。
他推开秘书室的门，走到桌前没劲地坐下，就听对面一个声音响起：“朱秘书，你回来啦，有消息告诉你。”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是新来的实习秘书小郑，是上头某位领导的内侄女。
“是小郑啊！什么事儿？”
小郑道：“朱秘书没听说吗？今儿飞雪肥皂厂的裴雪来县里了。”
朱秘书径直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小郑秘书：“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飞雪肥皂厂的厂长裴雪啊，朱秘书你昨天不是打电话去下面了吗？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还不知道呢？”
“到底怎么回事？”
“哦！就是我在肉联厂的小姐妹告诉我的，她说今儿裴雪来了去找了林秘书，二人不知道说什么了，刚才县肉联厂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就顺道跟我说了一嘴。”
“人现在还在县肉联厂？”
朱秘书心底激动不已，这就来了，就算一会儿裴雪不来他这里，他也要去县肉联厂见一见裴雪，他倒是想要看看，他诚意都这么足了裴雪还要怎样。
小郑秘书摇摇头：“呀，那可不在，听我小姐妹说人就在他们厂子待了一会儿，我以为她会来咱们厂子呢，怎么，难道不来？”
朱秘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什么叫做难道不来？这事情是他能够控制的？
之前他也让其他厂子的秘书们帮他带过话给裴雪，可那女人也没接过一次啊，这可真是……
想到这里，他道：“我去用一下电话。”
他一个电话打到了县肉联厂，等那边传来了声音就道：“你好，帮我转一下你们林秘书。”
“好的，请稍等。”
不多时，林易熟悉的声音响在电话那端，“您好，我是秘书林易。”
“林秘书，是我，老朱。”
那边的林易稍稍诧异了一下，随后才道：“原来是朱秘书，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刚刚下的单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县肉联厂跟县运输队一直都有合作关系，这两年来县运输队经常帮他们运输卤肉到省城那边的。
朱秘书一顿，这才有些勉强的笑道：“不是这个，林秘书啊，我听说今天飞雪肥皂厂的裴雪去你们厂子了。”
“哦，原来你是问裴雪啊！”
那边的林易轻笑，然后道：“那可不巧，裴雪已经走了。”
“我知道，不过林易你跟裴雪关系好，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她有没有说要来县运输队？”
“县运输队？”林易笑了笑，这才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要去县运输队的打算，不过这会儿，她应该是去了县钢铁厂。”
“钢铁厂？去钢铁厂干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朱秘书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朱秘书失神落魄的挂了电话，又往着钢铁厂那边打过去，不过遗憾的是，等那边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告诉他石帆和裴雪都已经出去了。
裴雪和石帆一起出去了？那能是去哪里？别的不说，就石帆那个性子，跟他一向不对盘，大概率也不是要来找他的。
这边朱秘书自己正郁闷着掏钱结电话费，另一边的裴雪跟石帆正骑着自行车往下头的一个公社赶。
石帆一边骑一边道：“他这人吧，脾气不太好，所以你自己做好心准备，被打被骂那都是正常的。”
裴雪点头：“放心，我会做好心准备的。”
所以裴雪也能够想象的到，她去请人的时候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好脸色是别想的。
第259章
代价
路上的时候，裴雪还停在供销社买了一点东西。
两瓶麦乳精，半斤红糖，还有一兜子的花生干货和十个鸡蛋。
见她如此，石帆古怪道：“你可别以为这些东西拿去他就乐意，我跟你说，指不定你给了这些他更生气。”
裴雪：“他收不收是他的事情，但这是我尊重他的一种体现方式，所以我该买还是要买的。”
闻言，石帆定定看了她一会，随后摇摇头道：“裴雪，有时候我觉得，你也适合搞研究。”
就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就那种我要什么我一定要搞到手的样子，还真是让石帆很惊讶，而且这也像极了那人。
裴雪摇摇头：“我适合搞什么研究，我跟你说，要不是现在政策不允许，我都想安安心心做衣服。”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最喜欢的还是做衣服，哪怕像现在飞雪肥皂厂这么忙了，每天回到家收拾完之后，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她也还是会做衣服的。
做衣服，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增加一份收入的事情，更是一种放松自己平衡自己的事情，她很享受做衣服的过程。
说到这个，石帆笑道：“你要说到衣服，上次你做的衣服真不错，我回家我妈看了也夸。”
年前的时候，他听说裴雪会做衣服，所以请裴雪帮他做了一身衣服，后来见到成品他很满意，又赶忙找了布让她给家里的母亲做了一件，不出意料，母亲果然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的宗旨就是让我所有的客人都喜欢我做的衣服！”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前面赶，这一趟去的并不是南长山公社，而是北长山公社，这位裴雪所要找的温宁宜温教授，现在就下放在北长山公社的惠水大队里。
据石帆所说这地方当然是他打了招呼的，不过由于北长山公社本来就被南长山公社超速发展的原因，一路走来，见着的情况却不是那么好。
裴雪都有些忍不住道：“既然选了地方，何不选一个更好的？你看看这地方……”
石帆：“你当是这么容易的？我告诉你，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把他从农场那边要过来的，说实话，他能来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
闻言，裴雪不禁默然。
这附近的农场可不是真的农场，而是劳改农场，只要一进了劳改农场，想要出来那还真的是难了。
这么看来，能把人放在这惠水大队，确实是不算差了，至少石帆一定是没少努力。
约莫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二人终于到了惠水大队，兴许是这个时间人家都刚下工，所以一进大队，就有不少人好奇的盯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盯着他们脚下踩着的自行车。
自行车，这玩意在他们这里可是稀罕物，连，大队长和书记都没有的。
没有直接带她去看温教授，石帆是先带她去的惠水大队的书记家。
惠水大队的书记是个跟江猛差不多岁数的老头儿，不过看这样子，比江猛的精神劲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身上到处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见到石帆，他很惊喜。
“石秘书，你来了。”
石帆点头，对着身边的裴雪道：“这是惠水大队的书记梁冠达，咱们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说完他又对着梁冠达道：“这是裴雪，我说她名字你应该不知道，不过她有一重身份你一定知道，这是南长山公社那边红旗大队飞雪肥皂厂的厂长。”
梁冠达大喜：“您就是裴厂长啊，幸会幸会，没想到裴厂长你这么年轻。”
说完，他还主动伸出手要跟裴雪握手。
裴雪笑着上前握手，这才回头暗瞪了一眼石帆，可恶的石帆，居然没告诉他还有这一茬。
见到她的眼神，石帆笑笑没说话，这不是裴雪上赶着上来嘛，刚好，这也算报答一下这书记这几年的恩情了。
二人进了书记家里头，书记忙着就跟屋子里的人吩咐道：“老三家的，快去倒两杯水过来。”
裴雪：“梁书记，不用了。”
“诶，那不行的，裴厂长，你是第一次来咱们惠水大队吧？我跟你说，我们大队啊……”
十分钟之后，裴雪笑着打断了梁冠达的话，“梁书记你说的情况我都记下了，这样吧，到时候我们肥皂厂如果还要招人的话，可以给你们大队几个名额，你看怎么样？”
梁冠达惊喜：“哎呀！那太好了！裴厂长，感谢你愿意出手帮一把我们，裴厂长，我到时候一定挑那些最肯卖力气干活的人送去。”
见状，石帆敲了敲桌子。
“行了，梁书记，你的事情也说完了，轮到我们说了。”
梁冠达点点头，这才看向石帆道：“石秘书，这次你们来是为了……”
“还能为什么，老样子！”
“石书记，最近他挺好的，就是前两天上工的时候有点中暑。”没等石帆色变，他就忙道：“不过石秘书你放心，发现之后我立刻就让卫生室的吴大夫去看过了，现在人已经好了。”
石帆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才对着梁冠达点点头：“多谢。”
“害，谢什么，要不是石秘书你，我们……”
石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就不说了，这样吧，让裴雪去看看他，你看行不行？”
梁冠达点头，点到一半有些诧异：“让裴厂长去？”
“当然，不然你以为今儿你这名额哪里来的？”
梁冠达表面上笑，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一直依着约定对那个温宁宜好好的，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没想到一个被下放的老头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连飞雪肥皂厂的厂长都出动了。
等裴雪看到温教授所住的屋子跟前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她见过很多破烂的房子，但眼前的这一座房子，却比以往她见过的都要令人心酸。
见状，梁冠达忙道：“裴厂长，你别误会啊，我们是想要修房子的，但他不愿意，所以这才一直耽搁下来，不过裴厂长你放心，他住的那一间绝对是我们修葺过的，刮风下雨都没问题。”
第290章
驱赶
裴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石帆想来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既然石帆没说什么，想必也是真的没问题。
二人正要进去的这会儿，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道女声：“你爱喝不喝，真当我乐意供着你呢！生病了不愿意吃药，天天让人操心你。”
闻言，梁冠达面色一变，忙扭头看向裴雪。
裴雪没说话，只是盯着门口处，不多时，门口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脸上还是气鼓鼓的颜色。
不过当她发现站在门口处的梁冠达和裴雪之后，立刻吓了一大跳。
“书记，您今天怎么来了。”
梁冠达想哭，是真的，怎么好巧不巧的刚好让裴雪看见这一幕？就在刚刚，他还大吹特吹说他们对这位老者多好，眼下这就尴尬了。
当下他轻咳了一声，看着年轻女子道：“小叶啊，不是说了嘛，你们做大夫的不能刀子嘴豆腐心，老人家年纪大了，正是需要你们小姑娘哄几句的时候。”
女大夫一愣，随后慌忙点头，“书记您说的对，这不是因为最近几天温老一直不肯喝药嘛，本来中个暑喝两天药就好了，他一直不肯。”
梁冠达：“那这样吧！小叶，你下次就把药熬好了再给温老送过来，反正你们卫生室也清闲。”
“书记，最近卫生室看病的人也不少，我们两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话说到这里，她看一眼梁冠达的神色，见他一直是在偷摸打量着裴雪，心里不禁暗自琢磨，这女子是谁？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就听面前女子开口了。
“这位大夫，请问你开的是什么方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女大夫下意识就拒绝，“那当然不行，我们当大夫的这种方子怎么能外泄，你们外行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梁冠达怒声道：“小叶，既然这位……女同志有需要你就给她一份，这方子我记得你前几天不也跟其他社员说了吗？”
“书记，这……”
“给她！”
女大夫垂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连着应好。
“这位女同志，我们现在开的解暑方子一般都是用苍术、陈皮、姜厚朴、白芷、茯苓……”
听完她的话，裴雪反问道：“你是学中医的？”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实际上是因为藿香正气水在这年头其实不像后世这么常见，至少马文晨就不是这么治的。
而为什么这女大夫能开出藿香正气水的方子，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藿香正气水早就有了，本就是古方之一。
“啊，是，是啊！同志，你别看这些听着多，实际上这个是真的好得快。”
“不喝这个的话就不会好吗？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降暑气？”
女大夫：“这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喝了这个好的更快。”
裴雪点头：“如此，便多谢你了。”
她当然不会真的去追究还是如何，毕竟说白了，她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人家梁书记之所以这么给她面子，为的也是她给了他们几个工厂工人的名额而已。
见此，女大夫看向梁冠达，面上有点儿不知所措，梁冠达摇摇手，示意她快走。
人走之后，梁冠达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裴厂长，你千万别生气，我们平日里真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裴雪点了头：“我解的，梁书记不用紧张。”
“啊，那裴厂长，我现在领你进去看看吧！”
本来以为裴雪会欣然应允，不想裴雪却摇头拒绝了他，“不用了，梁书记，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您在外头等我吧，我自己进去。”
“啊？自己进去？裴厂长，他脾气可不太好，这要是……”
裴雪点头：“没关系。”
见状，梁冠达也就不说什么了，要真见到那个老头子，他可也不一定乐意呢，这会儿反正是裴雪主要说的，他当然不会拒绝。
在梁冠达的注目之中，裴雪拎着东西就进了刚刚那个女大夫出来的那间屋子，本以为这间屋子就是那温教授住的屋子，她进来后发现并不是。
这屋子其实也塌了一大半，不过上头确实能看出是修葺过的样子，而这里头还有一个房间门口，很显然，外头是做饭生活的地方，里头则是休息住人的地方。
裴雪敲了敲门，里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温教授在吗？温教授，我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从里头屋子砸到了里头那间房间的门口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出去！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裴雪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这些情况她早都是预料过的，所以这时候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她继续道：“温教授，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叫裴雪，我是红旗大队飞雪肥皂厂的现任厂长，听说您之前研究于轻化工程专业，这跟我们厂子的发展方……”
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往里头那个门砸了一下，裴雪并不怂，反而是提着手里的东西大胆的进了屋子。
“您是研究轻化工程专业的，我们厂子现在就缺研究方面的人才，温教授，我们的方向是一样的，如果您……”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老者的大吼：“滚！滚！不认识？我不认识！让你滚听见没有！”
裴雪环视一圈屋子里，遂也不再说什么，反而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之后就撩起袖子开始干活。
不就是不要脸吗？她最擅长了！
紧接着，外头的梁冠达就见着了裴雪时不时端着锅或者水出来往院子里倒，这一幕让等在门外的梁冠达瞪大了眼睛。
见着梁冠达还在外头，裴雪也松了一口气，直接走到他跟前道：“梁书记，是这样的，我刚刚看温老屋子里没有多少粮食了，你们大队还有吗？要不然你们先借我十斤，到时候我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