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啥？那就是嫂子？小张懵逼，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兴高采烈的道：“哎呀！原来那就是嫂子啊，石营长说的没错，嫂子果然很漂亮，江团厉害啊！”
话音刚落，小张就感受到身边男人传来的冷气，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巴。
第51章
买肉
江临川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愿意。
小张跟他相处这几天，却是已经清楚他的秉性了，当即就拍着胸口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江团，您这么久没给嫂子带个礼物，说不定嫂子不开心了，还是准备个礼物吧！而且喝奶粉对孩子也好，您说是不是？”
紧接着他又道：“反正我迟早是要经过省城的，就是停下了买个东西的时间，这样也好，现在咱们就能回去了，江团，您看呢？”
沉默片刻，江临川终究是点了头，二人这才上了吉普车往南长山公社赶去。
*
彼时，裴雪正拾掇着东西要往公社去呢，本来想的是这老房子的修葺还要些时间的，但昨天下午晚上下工之后江猛就让不少人帮着扎茅草，茅草屋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昨晚上三郎和四郎两个被秦铮等人带回知青点睡觉，半夜睡醒后不见他，哭的整个大队都知道了，所以今天一大早的，江猛就让两个人来帮她先把这边屋子弄上。
别的不说，先把屋子弄了，到时候带着孩子睡觉，至少不用让娘几个半夜分开不是，昨晚上因为三郎四郎半夜的哭声，让村里头不少大人也都没睡好。
今天既然有人来帮着许多屋顶和修补西屋的那一面倒塌的墙，裴雪当然要准备一顿饭招待一下人家。
这准备当然少不了买些肉或骨头什么的，肉票裴雪手上是没有的，包括方芸芸等几个知青手上也没有，毕竟他们现在属于是下乡的知青，村里人是没有这些肉票粮票等券的。
像现在所有的肉票和粮票等等的票券全部都是那些在城里头的工人等才有的福利。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乡下人也不是不能吃肉，只是要等到每年的年底或者秋收之后，大队里杀猪，那时候就能分到肉。但这个分肉就是按照自己平时所在大队的工分去分的了。因此，也不是很多。
尤其是像裴雪和方芸芸，两个人分的肉那是真的少，不过以前原主跟着老江家过，老江家人多，倒是显的不少，只不过原主也没吃上两口就是了。
这边裴雪抱着小青稞刚到了公社，到了公社之后她径直就往肉联厂赶去了，虽然说今天来公社她还要顺道在供销社里头买些东西，不过在供销社的东西那都是常见的，所以说不需要抢，但这肉就不一样了，晚来一步都有可能被抢空。
而且她手上没有肉票，只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要票的内脏或者骨头，这内脏和骨头虽然说不要票，但是听说也是好卖的很。毕竟这公社买不起肉的人还是大多数，不要票的那些骨头和内脏一般都会比较便宜，还真是每天都有不少人抢着要。
今天许是太早，到了肉联厂支出来的肉摊跟前到是没有几个人，裴雪等最后一个人走了之后就迎了上去，“师傅，今天有没有不要票的内脏或者骨头什么的？”
站在肉摊后的师傅生的高高大大，听见这话本来是有点不耐烦的，他们做卖肉这一行的就不太喜欢这些明明没票还要上来买肉的。
你说买就买吧，大多数人还都是抠抠搜搜的连个内脏都想只买一半，他刚想要不耐的顶回几句，抬头的见着裴雪的时候就愣了下。
面前的女子看着不过20出头，长得年轻漂亮，皮肤也比一般人白一个度，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倒是不太像乡下的农村妇女。
都说美的事物美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一点，卖肉的师傅见着裴雪这娇滴滴的样子也不好顶回去了，只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有一块猪肺，还有大骨头不要票，你要不要？”
裴雪欣喜：“要，当然要，今天家里修房子要请人吃饭，劳烦师傅帮我算下多少钱。”
原来是请人吃饭，怪不得要买肉，不过这户人家也是厚道的，正常人家请盖房子什么的管饭，就算给荤菜，那也是给个鸡蛋什么的，哪有专门买肉的？
想到此，卖肉的师傅看了一眼裴雪，正对上小青稞一双水汪汪跟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哎哟喂，这小闺女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可真好看。
卖肉的师傅忍不住道：“大妹子，这是你闺女？”
裴雪点头笑道：“是啊，前不久刚满一岁。”
“这孩子长得漂亮，一看就是爹娘生的好，大妹子你哪个大队的？家里还有妹子吗？”
这么俊的妹子生出这么俊的娃子，要是他也能讨一个这样的媳妇儿，那想想，可真是美滋滋。
裴雪一呆，随后笑道：“我是红旗大队的，不过我娘家不在这边，我家也没有妹子了。”
不过她倒是也没说谎，原主家在城里，但是家里还真的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没有别的闺女，再说了，这个时候的城里知青，就算有单身未嫁的，只怕也不愿意嫁给乡下的人。
就跟当初的原主一样，要不是因为担心当时的名声，只怕裴雪也不乐意嫁给江临川，更不会早早有了孩子。
闻言，卖肉的师傅有些失望，却也不恼，只一边拿竹枝穿过猪肺一边对裴雪笑道：“我这辈子就想有个跟你闺女这么乖的孩子，看着就香香软软的招人稀罕。”
裴雪笑道：“师傅说笑了，你别看他在外头乖乖的，在家里那可不乖。”
这说的就是昨晚上的事情了，昨晚上三郎四郎哭的整个村都听见了，小青稞也听见了，当时就跟打开了眼泪开关一样，当场嚎了起来。
当时裴雪正去外头接两个儿子没听见，回来才听方芸芸说的，可是费了方芸芸不少力气才哄好的。
“这么乖的孩子，在家里还闹？”师父有些不信。
裴雪无奈道：“平时看着怯生生的，不过她哥哥一哭，就跟着哭了，怎么哄也没法子。”
“哎哟大妹子你家还有儿子呢？那可是儿女双全了啊！”
“嗯，这丫头有两个哥哥。”
卖肉的师傅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再想到人家儿女双全的，心里的羡慕就更浓了，当下忙热络道：“大妹子，你看哥怎么样？”
第53章
相见
裴雪高高兴兴提着篮子去了供销社买东西，刚分家出来，什么也没准备，如今家里要添置的东西可不少。
她买了盐和一点生活用品以及几斤细粮，又买了两套纸笔等学习用品这才出来，其实按道她还得买更多东西，但是她如今没车，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回运东西了，毕竟还带着个娃，出行并不方便。
只是刚出了供销社的门，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一直看着她憨笑，她皱了皱眉头，刚要往另一边走，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身边，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不等她想清楚这些，那边的小张就迎了过来，“嫂子，我是小张。”
在他身后，裴雪看见了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不过他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只一眼，裴雪就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他眼睛上蒙着白布，这是眼睛受了伤？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嫂子，这，你也看到了，江团他……”
话音未落，那边的江临川就道：“上车再说吧！”
小张住了嘴，裴雪也默默的看着他，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这人就是江临川，那个原主的丈夫。
之前她知道他受了伤，严重到要直接退伍的，她本来做的打算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但没想到，人还是完完整整的站在他面前，只是，他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白布。
这一瞬，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绪还是什么她心里作祟，她大步上前走到他跟前。
小张愣愣的看着这位漂亮的嫂夫人快步上前，然后伸手就对着他们无比严肃的江团摸了下去，甚至他还能看见江团脸上的窘迫和不自在。
被摸到手和腿，江临川略微有些不自在，想要往后退一步，却被女人严肃的道：“别动！”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是担心他除了眼睛，还伤到了别处？
他哑了哑声音，不自在道：“别担心，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裴雪站起身，微微抬头仰视着他，“眼睛呢？”
江临川哑然，身后的小张忙上前，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嫂子，江团是为了救战友，所以……”
“我知道。”
小张愣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军人，最怕的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家属哭泣无助绝望，他们只能沉默，如嫂子这样没多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了然的样子，却也让他们语塞。
能说什么呢，他们把好好的儿郎交到部队手上，可他们把人还回去的时候，却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部队里人人都说江团好运气，没丢胳膊没缺腿，但江团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啊！
那些曾经明艳的色彩再也看不见了！
江团从此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黑暗的世界，也要像个孩子一样重新摸索如何走路如何生活，对于一个完全可以生活自的成年人来说，又有什么比这更痛苦呢？
此时，裴雪沉默，江临川更沉默，二人沉默之间，被裴雪抱在胸口的小青稞伸手摸了摸江临川的脸，随后是开心的“咯咯”笑声。
那一瞬间，裴雪的眼泪差点掉落下来。
她想过无数种见到江临川的方式，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情景见到的，她缓了缓心中的情绪，柔声对着小青稞道：“小青稞，这是你爹。”
“小青稞，这是你爹。”
这一声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江临川心口，却重若惊雷，他感受着摸在脸上的小手，听着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再听见妻子的肯定之声，心里突然蔓开了无限柔情。
小青稞只有一岁，她并不懂爹这个词的含义，只是娘亲居然没有阻止她要去抓这个人，她就抓的越发起劲了，甚至要手脚并用爬到男人身上。
裴雪一边扶着闺女一边道：“她想要你抱着，你伸手扶一下吧！”
江临川呆呆的伸出手，随后就抱到了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小闺女小小的一团，身上带着小孩子独特的香味，此刻正拿小手摸索着他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显得很是开心。
见小青稞要拽那白布，裴雪忙道：“小青稞，不能拉，要乖乖的听话。”
她担心小青稞扯下了那白布，下面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其实根据原主过往记忆之中来看，江临川还是很帅的。
就是现在，江临川眼睛上蒙着白布，看着也不丑，倒像是把他之前眉眼之中的锋芒遮了起来，此刻的他显得温润又柔和。
江临川道：“没关系的，让她拉吧！”
刚好，他也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到她，既然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以后她总是会知晓的。
如果她现在可以接受，那他们就好好过日子，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他们就好聚好散，他虽然看不见了，却也不想耽误任何人。
“没事吗？”裴雪愣了愣。
“嗯，没事的。”
小青稞才不管大人们在说什么，发现娘亲说了一句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之后，她就自己玩了起来。
蒙在江临川眼睛上的白布很快就被扯了下来，不细看的话，这双眼睛跟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跟裴雪想象之中并不一样，这双眼睛上没有触目的伤口，没有药水，也没有白布，有的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说漂亮，确实是漂亮，很漂亮的一双丹凤眼，配上那微微上扬的眉毛和他的五官，好一个美男子。
只是，这双眼睛里此刻没有一丝神采，只余黯淡。
半晌后，裴雪道：“医生怎么说？”
江临川扯着嘴角道：“失明。”
裴雪默了默，这样的情况她并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半晌后，她舒了一口气道：“人没事就好，身上没有别的伤吧？”
“嗯，没有了。”
“那就好。”
二人之间，只剩下小青稞的咿咿呀呀之声，最后，裴雪放缓了声音道：“我帮你把白布蒙上吧！”
他的眼睛上并没看见伤口，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江临川要蒙上白布，但是总有他的道。
江临川：“好。”
第145章
坦诚
因为小青稞抱着江临川死不撒手，最终，放在后座的东西被塞进副驾驶，裴雪和江临川抱着孩子一同坐在了后座上。
小张开着车慢悠悠的行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临川主动开口：“我现在这个情况，你什么想法？”
裴雪一愣，“什么什么想法？”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临川：“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以后就是这副样子了，也不在部队了，还有，部队给的转业职位我没要，也就是说，以后没收入了。”
“嗯，然后呢？”
江临川一愣，他以为，他说出这些，尤其是说出了以后再也没有收入的话，那裴雪一定会不满的，至少是情绪激动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这般平淡。
“因为你失明了，因为没收入了，所以你在考虑要不要和我离婚？”
看了一眼江临川的神色，裴雪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她忍不住讥讽道：“江临川，我发现你真的是只有你自己，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伟大？”
前头开车的小张听到这话紧张的很，怎么回事？刚刚看着这小两口不是还亲亲热热的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吵起来了？
江临川很沉默，神色上有些变化。
裴雪道：“是啊，你伟大，在今天此前，你我夫妻之间相处不到一个月，三个孩子出生，两个孩子你没陪伴过一个礼拜，直至现在，连小青稞一岁了，你也才知道她的存在。
江临川，我敬你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但请你不要站在这样高的姿态去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你在拯救我吗？你以为你在放过我吗？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你现在失明了，没办法当兵了，所以你要跟我离婚，你想没想过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我造成的影响？江临川，我今天要是跟你离婚，日后我裴雪的名声上一辈子都有污点，一辈子我都摆脱不了这个污名。
我裴雪辛辛苦苦为你生下三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他们长成这样，你一句话，就要抵消我此前所有的功劳苦劳，让我从此变成一个嫌贫爱富抛弃丈夫的坏女人，是不是？”
江临川不过是试探性的问一句，哪里知道等着他的居然是裴雪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他想要开口解释说不是这样，却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他发现，他自以为的是在为她好，好像却的的确确是把裴雪推进了一个不太好的名声里，就算他出面解释又如何？有人会相信吗？
从小在村里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村民们的秉性，只怕到时候他真的出面解释了，那些人还要认为这一切都是裴雪让他去做的，他是被逼的，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反倒跟他原本的意思背道而驰？
见江临川不说话，裴雪冷哼一声，“江临川，不是我多稀罕你，你想离婚当然可以，可是不能是现在，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孩子，我都不会同意现在跟你离婚的。”
“再说了，现在真的要离婚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三个孩子怎么办？他们现在才几岁？你觉得你这个状态能照顾他们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娘？如果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江临川：“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从来没有要再娶的意思，在此之前，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有了女儿，他以为他只有两个儿子，他想的是儿子今年也四岁了，大不了让大哥家的侄子侄女们帮忙带一下。
至于再娶一个，他从没这么想过，他都这个样子了，他怎么能去拖累别人？
裴雪冷哼：“不是就好。”
想了想，她又道：“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嗯？什么事？”
以往的时候，哪怕是他回来探亲，他也从没有见过她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主动跟他说事情的，一时间，江临川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
裴雪：“哦，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家里分家了。”
“家里分家了？怎么会！”
对这件事，江临川感到震惊，分家并不少罕见，让江临川觉得罕见的，是他家要分家。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那个老爹和继母是个什么德行，让他们分家，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难。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他又哑然，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给家里带回什么的了，这时候分家，是怕他们二房拖累了家里？
裴雪本来想细说，不过看了一眼前头开车的小张，还是咽下了重点消息，只是道：“回去再说吧，反正我们二房分出来了，现在是我带着孩子们在外头过，家里没有锅，所以这几天我们都是跟知青点一起搭伙做饭的。”
虽然江临川很想知道，但现在在车上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时机，所以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今天去买东西……”
裴雪：“我们现在住在村口吴老叔的那房子里，这两天书记爷爷叫了人去帮我们修葺屋顶和西屋的墙，所以要请人吃顿饭。”
“原来是这样。”江临川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生气，“家里分家没给你分房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家里头那几间青砖大瓦房可都是用他的钱起的，就连那水泥和青砖也是他打电话回到县里头托人找关系买回来的。
他自己挣回来的钱起的房子，他们分家了，家里居然都不给他的老婆孩子分一间屋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恶了。
提到这个，裴雪勾唇笑了笑，“那倒不是，分了，不过我卖了。”
“卖了？”
“嗯！”
见江临川支着耳朵侧着脸的样子，裴雪想了想，这才道：“之前的消息只说你要转业，不知道具体伤的有多重，我想着卖了也有几百块钱，到时候家里能动用的钱也多一点。”
实际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但难道她会在江临川面前说之所以卖了是不想跟老江家的人住一起，是不想以后被老江家的那群人缠上吗？
她不傻，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