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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乔珍珍跟原身的经历有些相似,母亲去世得早,都是由父亲带大的。

    她爸乔向东在家中排行老二,父亲是国内第一批企业家,资产雄厚。

    不过家里的企业由大哥把持,乔向东不愿意往里再掺一脚,大学毕业后就自立门户,做得是新兴产业,发展得很顺利,规模甚至很快就超过了家里的企业。

    乔珍珍从小无忧无虑,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直到大一时,乔向东意外地检查出了癌症,还是晚期。

    在最后几个月,乔向东的身体急速衰退,他极其冷静地立好遗嘱,然后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产业和股份全部转移给了乔珍珍。

    乔珍珍大学时学的是艺术专业,因为乔向东管得松,她对企业管理是一窍不通。

    乔向东也知道临时让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管理公司,完全是个灾难。

    他也没抱这个希望,很快就另外挑选了接班人,乔珍珍就算是吃分红,也足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乔向东为女儿留下这么一大笔财富,也担心她能不能守得住?病床前,又让乔珍珍也立下遗嘱,她若是离世,其名下所有的产业全部捐赠给公益事业。

    对于女儿未来会面临的所有意外,乔向东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放下心来,可某天夜里,他梦到女儿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了。

    她饿着肚子,甚至连煤气灶都不会开。于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他开始教乔珍珍做菜。

    他也不要求她以后做,只要她会就行了。

    这辣椒酱就是乔珍珍在那几天学的,听说她妈妈去世前也很喜欢吃这个。

    乔向东在离世前,为女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死后,乔珍珍的生活果然没有下降,只除了有点寂寞以外……

    她在21世纪,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人,主要还是舍不得那里优渥的生活。

    穿越过来后,她曾经很讨厌剧情,讨厌书里的男女主,还讨厌这里恶劣的环境……

    可她在原身的记忆力看见了乔父,和她爸乔向东长得挺像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良好地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乔珍珍被勾起了不少回忆,做好辣椒酱后,她让宋桂花她们也都过来尝了尝,味道获得了一致好评。

    等到辣椒酱冷却后,乔珍珍就把辣椒酱倒进了空的黄桃罐头里,然后让力气最大的宋桂花帮她拧紧盖子。

    里面放了许多油,想来保存一两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7章

    次日清早,大队长让人带话过来,说让乔珍珍跟队里的小孩一起去割草。

    这活轻快,已经算是特意照顾她了,乔珍珍自是一口应承下来。

    她回宿舍换了身耐脏的衣服,然后又戴上草帽和手套,这才背上背篓去和大部队会合。

    说是大部队,也就七八个孩子,年龄大都在十岁以下,再大一些的,都去地里帮忙了。那边活要重,但挣的公分也多。

    乔珍珍脸皮厚,过来跟小孩抢活干,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看到贺谨言也在其中,她还笑呵呵地跟她挥了挥手。

    贺谨言个子矮矮的,站在人群最后,腼腆地笑了笑。

    虽只是简单的割草,但竞争很激烈。走在最前头的才有草割,落在后头的就只剩下草根了。

    孩子们背着背篓,你追我赶地沿着河畔往前跑。他们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乔珍珍懒得跟他们抢,慢悠悠地找了块平坦干净的石头,坐在河岸上吹风。

    同样被大家牢牢甩在身后的贺谨言,见乔珍珍不动弹了,便独自往周围的小水沟找去,那里一般也会长出一些水草。

    过了好半晌,支着下巴的乔珍珍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就见贺谨言从灌木从里窜出来了。

    她一脑门的汗,到了乔珍珍的跟前,就将自己背篓里的草全部倒了出来:“珍珍姐,这些都给你。”

    乔珍珍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道:“你快拿回去,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来帮我干活呢?我现在只是歇一会,等会我也要出发割草了。”

    贺谨言:“前面的草肯定都被他们割完了,你还生着病,应该多休息。你放心,我找水草特别厉害,肯定能帮你把背篓装满!”

    乔珍珍有点感动:“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着我呢,你快坐下擦擦汗,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贺谨言点了点头,挨着乔珍珍在石头边坐下。

    乔珍珍想起了什么,把自己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她打开饭盒,邀请道:“你这么帮助我,我请你吃花卷吧。”

    乔珍珍早上起来,给自己蒸了一锅白面馒头,还用昨晚上做的辣椒酱,做了几个花卷。

    因为是突然得知要来割草,她没来得及吃早饭,就用饭盒带了两个花卷过来。

    乔珍珍一打开饭盒,那股特有的香气就出来了。

    她递了一个给贺谨言,另一个她自己拿着吃。

    贺谨言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卷看,花卷的褶皱上不仅有红油辣椒,还有一些细碎的肉泥。

    她想到哥哥昨天的话,艰难地咽下口水:“我早上吃了东西来的,珍珍姐,你一个吃不饱。”

    乔珍珍轻抬下巴,催促她伸手接:“我还带了鸡蛋糕呢,肯定饿不着我。”

    贺谨言摇了摇头,还是没敢伸手:“我哥哥不让我……”

    她话还未说完,乔珍珍就直接把花卷塞到了她手里:“你先尝一口试试嘛,这可是我自己做的!”

    贺谨言看着手心的花卷,耳边是乔珍珍不间断地催促,最终还是咬下一口。

    口感暄软,辣油的香气充斥着口腔,整个味蕾被激发,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美味。

    乔珍珍见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得意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是不是特别开胃?”

    贺谨言点头如捣蒜,捧场道:“珍珍姐,你可真厉害,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是当然,我做菜还是有些天赋的。”乔珍珍一点都不谦虚,自吹自擂道。

    其实面是宋桂花帮她揉的,花卷是丁小霞给她捏的,她就出了点材料。

    两个人正吃着花卷时,一个小男孩突然提着背篓过来了。

    小男孩比贺谨言要高半个头,乔珍珍记得他,他是割草队伍中的老大,好像是叫做石头,一直跑在最前面。

    石头走到乔珍珍面前,学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将自己割了老半天的草都倒给了乔珍珍。

    乔珍珍见他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可她总共只带了两个花卷,肯定是分不了他了。

    她想了想,问:“花卷我吃完了,要不我给你拿块鸡蛋糕吧?”

    石头疯狂点头:“行!什么都可以!”

    乔珍珍从旁边石头上拿出一个纸包,正是贺谨言昨天送回来的鸡蛋糕。

    她给了石头一块,石头欣喜若狂地走了。

    过了一会,又来了几个小孩,都是拿水草来换鸡蛋糕的。

    乔珍珍图省事,就给他们都换了,多的给一块鸡蛋糕,少的给半块鸡蛋糕。一会的工夫,她的背篓就彻底满了,下面的草被压得结结实实的。

    乔珍珍赶紧表示自己不收了。

    有些小孩来晚一步,没换上,特别失望。

    乔珍珍鼓励道:“你们别气馁,明天还有机会。”

    她此话一出,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各自散去,继续找地方去割草了。

    乔珍珍还是坐在河岸边吹风,她不想出风头,打算等大家都回来了,再一起去称重。

    10斤猪草能换一个公分,乔珍珍刚刚掂了下自己背篓的重量,估摸是有三十斤了。

    成年女子正常下地劳作,大概能挣5~8公分,乔珍珍一上午挣三公分,也不算差了。

    队伍重新会合,一起往大队部走。

    乔珍珍此时俨然成为了孩子王,所有小孩都跟着贺谨言喊她“珍珍姐”。

    石头现如今更是唯她马首是瞻,又很有眼色,看她背不动三十斤的背篓,主动带着两个年纪稍大的小男孩帮她拿背篓。

    乔珍珍也不让人吃亏,立马给人分了鸡蛋糕。

    大队部负责称重的会计见乔珍珍被簇拥着进来,背篓都不用拿,很是惊奇。

    乔珍珍无辜地眨了眨眼,称赞道:“他们都太懂事了,知道我生病,硬是要帮我拿。”

    会计称了下水草的重量,乔珍珍三十斤还多一点,给她记了三个公分,其他小孩大多都是两个公分,有些是一个公分。

    接下来的两天,乔珍珍就坐在河岸边,偶尔换到某个小山坡上,就等着小孩子过来跟她换鸡蛋糕。

    背篓满了,乔珍珍就跟众人一起去大队部交差,连背篓都不用自个背,日子过得很轻松。

    直到第三天下午,大队长过来给乔珍珍分配任务,从明天起,她负责拔菜地里的杂草。

    因为乔珍珍从前的表现,给她指派工作,是最让大队长头疼的。

    虽说一直在提倡破四旧,但乔珍珍身上确实是带了点霉运,不然不好解释,她为什么总是冲着尖锐的石头、坚硬的农具上平地摔。

    大队长担心她下地没两天,又搞得一身的伤,这次便没让她跟队员们一起下地,而是把她单独派到菜地里去。心想,拔个杂草总不会再出事了吧?

    乔珍珍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她只要在生产队一天,迟早都要下地干活。

    *

    第二天,乔珍珍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这两亩菜地。

    听大队长说,地里种的是甜菜,还未出苗,但已经长出了不少杂草,她今天负责除草。

    这活看着简单,但干起来才知道有多么辛苦。

    每一根杂草都必须连根拔起,不然落下一点点的根,过两天它就又重新长起来了。

    乔珍珍戴上草帽和手套下地干活,刚蹲下没多久,她就开始腰酸背痛了。

    干一会歇一会,乔珍珍一上午的进度堪忧。

    因为又热又累,一张瓷白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坐到田埂边喝水时,一摘手套,才发现手心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泡。

    乔珍珍已经想摆烂了,实在是做不惯这种农活,大队长骂就骂吧。

    正磨洋工时,过来割草的贺谨言看到了她,跑来问她今天怎么不去割草了?

    乔珍珍苦闷地指了指前面的菜地:“我以后都不去了,大队长给我分配了新任务。”

    贺谨言闻言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还是帮她拔了会杂草。她年纪虽小,但干起活来显然要比乔珍珍麻利多了。

    因为有人帮她干活,乔珍珍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旁边看,只得重新打起精神,继续除草。

    贺谨言不能陪乔珍珍太久,她的草还未割完,下午还得去山里拾柴火,捡狗粪、牛粪等。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做肥料,还能跟生产队换公分。

    在贺谨言离开前,乔珍珍还是老样子,想给她拿点吃的。

    贺谨言边跑边摆手:“珍珍姐,我不能再吃你的东西了!我下午要是回来得早,就过来给你帮忙。”

    乔珍珍看着没有送出去的白面馒头,恼火道:“你哥哥可真够讨厌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

    一整天的工夫,乔珍珍才拔了不到半亩地的杂草。

    眼看日暮西垂,乔珍珍打算等天色再黑一点,就收拾东西回去。

    反正她态度是有的,就是手上没力气,干不动活,想来大队长也拿她没办法。

    乔珍珍心不在焉地想事情,在薅起一团杂草时,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十几厘米长的蜈蚣从她手上的草团掉了下去。

    乔珍珍倒抽一口凉气,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一边疯狂甩手,一边尖叫。

    贺景行正从旁边挑水经过,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就见乔珍珍整个人都崩溃了,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他蹙眉走了过来,一看地上扭动的蜈蚣,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正常来说,蜈蚣是很畏光的,这只蜈蚣却不跑。

    贺景行干脆利落地一脚踩了上去,在地面上碾了碾,出声提醒着:“已经死了。”

    乔珍珍听到声音,这才惊魂未定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贺景行,她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

    她伸出一只手,上面还戴着刚刚被她甩得松松垮垮的棉布手套。

    乔珍珍眼巴巴地看着他,长睫毛被泪水沾湿,有气无力地垂着,透着几分可怜。

    贺景行微微别过眼,帮她把手套给摘了下来。

    第8章

    贺景行的手指修长,却布满了伤痕和茧子,给乔珍珍摘手套时,有意避开了她嫩生生的手指。

    乔珍珍一脱下手套,便火速逃离了事发地,生怕再看见什么脏东西。

    只要一想到刚刚的情形,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这鬼地方,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乔珍珍一口气跑到田埂上,小脸煞白,急切地呼唤贺景行:“贺同志,你快来帮帮我!我要洗手!”

    她嫌手脏,娇气地不肯把手放下。

    贺景行把自己刚从河边挑来的水提了过来。

    乔珍珍蹲在田埂上,一连洗了好几遍,柔嫩的掌心都搓到发红了,心里的那股恶心感才慢慢褪去。

    贺景行将棉布手套递给她。

    乔珍珍立马嫌恶地后撤了好几步:“这手套都碰到蜈蚣啦!”

    大小姐不肯伸手接,贺景行只得将手套扔到桶里泡着,问她:“哪些活是你的?”

    乔珍珍控诉道:“大队长说这两亩地的杂草都归我!我现在都恨死他了!”

    贺景行沉默,地里的甜菜还未出苗,完全不需要分辨杂草,像这类的活计,已经非常轻省了。

    可乔珍珍还尤为委屈,抽抽噎噎地蹲在田埂上抹眼泪。

    贺景行不再多说,去帮她拔剩下的那一亩半的杂草。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轻轻松松地就能将杂草连根拔起,效率惊人。

    心有余悸的乔珍珍,压根不可能再下地了。

    她看见贺景行帮她干活,想当然道:“我不白让你干活,等会我给你钱。”

    贺景行身体一顿,直起腰来,牢牢盯住乔珍珍,眸光又黑又沉:“你刚刚这句话,已经足够举报你了。”

    忘记时代背景的乔珍珍:“……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贺景行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干活:“我妹妹这几天吃了你不少东西。”

    这是在解释帮她干活的原因。

    乔珍珍精神恹恹地“噢”了一声,便不吭声了。

    贺景行干起活来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薅一个准,似是完全不会累。

    乔珍珍看他干活,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待天色擦黑时,那两亩地的杂草几乎都被料理干净了。

    *

    “乔珍珍——”

    乔珍珍听见有人在喊她,一回身,就看见了正往这边来的宋桂花,忙招手道:“桂花姐,我在这!”

    宋桂花松了口气:“这么晚了,你咋还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又摔沟里了!”

    乔珍珍苦着张脸:“我活还没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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