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云寺去不去。”桑如来了才知道,还愿只是其一,原来最近有个云游的高僧回来了。
从他这里求的签一般很准,尤其姻缘。
桑如想走,奈何蒋女土态度强硬,她爸更是一辈子不跟老婆对着干,也跟着帮腔。
蒋舒拿捏她这个女儿是很有一套的,孩子心软,自已稍微装一下眼睛要红了就行,桑如果然受不了,乖乖去了正殿。
估计大家都是得知了高僧回来的消息,白云寺的香火比往常还要旺一些,正殿求签的队伍排了一长串。
好不容易到了桑如,她拿着从签筒掉出来的那支签,绕到帷幔后头找高僧去。
那是一个老和尚,面容和蔼,可能是太亲切了,桑如总觉得有熟悉感。
他接过她的签,看见上面的内容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她。
老和尚的眼里有着跟一般老年人无二的轻微黄浊,但似乎有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师傅,怎么说?”
“上上签,”他缓缓道,“快了。”
桑如:“什么快了?”
“姻缘,快了,虽迟几步,但已在路上了。”
可能高僧说话就是这样的,比较神秘,说了,又好像没说。
桑如道了谢,刚准备走,又听老和尚说:“施主的姻缘,需由过往寻。”
桑如愣愣点头。
老和尚从一旁拿来根红线,交到她手上。
“姻缘线,赠有缘人。”
“师傅,我跟佛家有缘?”桑如问。
老和尚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欣慰道:“你与你的缘有缘,你二人与我有缘。”
最后桑如被绕得晕晕乎乎出去了,对着日头又仔仔细细看了看那红绳,这下知道它的熟悉之处是从哪里来的了。
它跟梦里周停棹送她的那根,好像。
裴峰远远看见桑如,就准备孔雀开屏一样过去打招呼,周停棹拽住他:“佛门重地,庄重一点。”
“你能不能庄重一点!别拽本少爷衣服!”
周停棹:“慎言。”
裴峰本来莫名其妙被他拉来庙里,起床气还没散干净呢,没好气道:“说人话。”
周停棹瞥他:“闭嘴。”
裴峰:“……”
再看过去,桑如已经两手各挽着爸妈往外走了,周停棹收回视线:“进去吧。”
“你能不能说你到底是来干吗的,就没事想烧香了?”
“听说这有个高僧,签很灵,”周停棹说,“给你算一个,看什么时候有人来治你。”
裴峰噎住,反击:“我看是你想被人治住了吧,单身狗!”
周停棹凉凉看他一眼:“不行?”
裴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停棹已经往前走了,裴峰赶上去,叽里呱啦地八卦。
“真的啊?铁树开花了吗?真的是真的吗?”
周停棹头也不回:“佛曰,你好吵。”
第二十五章
浮木
第二十五章浮木
第二十五章
浮木
白天有够折腾,回来又在家加了几个小时班,桑如刚沾上枕头,就顺利地沉入梦乡。
考试分数飞快赶在周一出来,打得好不容易缓了两天的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桑如将各科分数列在稿纸上,仔细对比了一下,这次的结果虽然不如设想的好,但比她现实里高三那次倒退快十名的好上一些,可以暂时松口气。
这些落在周停棹眼里却是另一副样子。???
刚公布了排名,他第一眼便下意识去看她的,第七,比之前的第二掉了一些。
而现在她的表情看起来严肃,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纸上好像写着分数在计算。
周停棹有些担心,毕竟这对她来说应当很重要,贸然开口反而不好。
周停棹得了第一也没什么晴朗的心情,想了想,从成堆的书页里寻出几张整洁好看的空白纸来。
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桑如走到家楼下才想起来要让家长签字的试卷落在了教室里头,只好把东西放回家再认命原路返回。
原本高三就是最晚下课的年级,而现在校园里空空荡荡,已经不剩什么人。
夜里风起,楼道口老旧的铁门敞开着,被风吹得微微开合,桑如裹紧些校服外套上了三楼。教室门没锁,试卷就放在桌面上的书堆里,不难找到,因而桑如进去没开灯,就着外头的月色翻了出来。
关上门,走廊还算亮堂,楼道里却没什么光,只有安全出口的标识发出微弱的光亮,隐隐有些瘆人,桑如加快了步子走,走到一楼却发现楼道口的那扇铁门已经上了锁。
这道门经校区翻新过后是没有的,而现在还是原来的老样貌,铁门两道,散学了便锁,大抵是为防有人偷溜进教室,或是穿过这里到后头的楼里去。
保安每天都会有人来最后检查,大概是因为没开灯,他们又查过这间,以为没人便锁了。
以前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直到自已被锁在里头了,才发觉这是什么奇特的设计。
桑如拍拍铁门上的杆子,问了好几遍“有人吗”,都无人应答,只剩外头的路灯将树枝照得影影绰绰。
前头是望不尽的若隐若现的黑,后头则空荡荡一片,夜风再一吹,桑如便觉得整个人都凉飕飕,随即转身跑上二楼去。
保安室离这里太遥远,喊估计也是听不见的,桑如没带任何通信设备,只能尽力去看楼下有没有人经过,然而视野里没什么人影,她酝酿了一会儿,喊出声:“有人吗?”×?
又是好几声,没人回应。
饶是桑如总天不怕地不怕的样,遇到这样的境况也不由得寒从心生,白日里充满生机的教室此刻仿若存在着许多未知生物的空域。
她攥紧卷子,跑回了三楼教室,直到坐回熟悉的座位,才觉心跳有所和缓。
身旁的座位难得空着,周停棹并不在这里。
他要是在这里多好……
桑如收紧些环住自已的手臂,只觉孤立无援。
过了好一会儿,桑如反复深呼吸直到镇定下来,她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人发现自已,于是决定回阳台去看是否有人经过。
她满怀期待地等,却只能远远看见远处的灯火通明。
等得久了便略微释怀,最坏的打算,无非在这里过夜。
风正卷得起劲,桑如眼睛被吹得干涩,渐渐困倦,昏暗的路边灯火晕成小小的黑点,又有小小的黑点像是镀了光在朝这里而来。
桑如瞬间清醒,睁大眼睛俯瞰不远处的身影。
可以确信的是,有人正从风的方向来。
那人的身影被路灯照着,在身后拖得很长,一步一步朝这儿走。
桑如等了许久,终于等来可以出去的曙光,兴奋感顿时将困意扫个干净,开口大声叫住他:“你好!看这里!”
明明只相隔百米,可那人好像没听见,他微微低头,看不清脸,但行走间板正的姿态总隐约透出些熟悉感。
桑如没死心又喊了几声,就在嗓子也开始疲惫的关头,那人的步子终于顿住。
他抬头,循声望过来,与她的视线在空中骤然相撞。
灯火昏昏,眼前也起了水雾,桑如看不明白他的神色,只知道自已临了抓住的浮木,还是叫周停棹。
他停下了,桑如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被夺去该有的功能,只留在喉间盘旋,见到他,张口怕是会吐露出委屈的呜咽。
于是抬手挥了挥,周停棹似是也认出她来,忽而加大步子走向这里,走着走着又变成小跑,到楼下不过十余秒的事。
他胸膛微微起伏,开口欲说什么却又顿住,而后似有犹疑道:“桑如?”
“嗯,”她应声,没时间跟他讲来龙去脉,只说,“我被锁在里面了……”
听起来可怜得很。
周停棹沉沉看她,桑如瘪瘪嘴,紧接着便见他身影隐没在楼下,很快又折返,大约是去检查铁门是否能打开。
“周停棹……”桑如叫他,正准备让他去找门卫来,忽然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再一看,差点吓得把手上一直攥着的卷子也扔掉。
排水管道从楼顶直直通到地面,周停棹竟然直接徒手攀住它往上爬。
“你在干吗……阿嚏!”桑如急得拍拍阳台,打喷嚏的间隙也不忘赶他,“快下去!”
他恍若未闻,动作居然还挺干净利落,踩着边上的凸起处,三两下手抓住二楼的阳台边就翻身进来。
真是疯了!
桑如急急准备下楼去看他的情况如何,却在拐角撞进他怀里,听见他闷哼一声,匆忙问:“你没事吧?”
周停棹原本下意识抬起护住她的手垂下,说:“没事。”
“什么没事!”桑如神经依旧紧绷着,拉着他前前后后从头检查到脚,“刚刚那样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周停棹没答话,任她翻来覆去地看,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桑如气急。
还嗯!知道还这么做!
她是打算再说些什么的,可抬头望进他眼里,却什么也说不出。
“下次……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
单单一个字,桑如心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