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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沈程硕不满,追上来咬牙切齿伸手,用力揉搓她的脸和头发:“心是石头做的。”

    商今悦不甘示弱,跳起来抓住路边的树枝一通乱摇,抖了沈程硕一身的枯叶。

    最后不知怎的,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始枯叶大战,停下来时,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放声大笑。

    商今悦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眼前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的沈程硕,早就没了少年人的青涩模样,但又和记忆里沈程硕没有太多差别。

    她依然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和他追逐、嬉闹。

    以后似乎也可以。

    只是手上要多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他们最后还是说笑着,跑去了那栋房子前。

    沈程硕将钥匙交给她,她收下了钥匙。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住这,回去。”

    沈程硕也尊重她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心不在焉:她想着爸爸妈妈,想起沈老头,想着程阳集团和鸿腾集团,也想沈程硕。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沈老头的话:如果放下仇恨,她原本可以过上很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世界上可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恨早早离她而去的爸妈,恨霸占了她遗产的沈老头,恨无意识针对着她的沈家夫妇,恨让她想起来这些事的沈程硕。

    但人真的好奇怪,可以对一个人既爱又恨。

    每当她总想一条道走到黑,恍惚就又会琢磨出他们的好来。

    她会想起爸爸妈妈对她降生的期盼,想起沈家人在小时候她发病时的陪伴,想起从小到大沈程硕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撑腰。

    爱和恨的区别和边界,她不太能分得清了。

    不过这种感觉压根没让她郁闷太久,她坚守的原则只有一个:要像爸妈给她名字时的期望那样,怎么开心怎么活下去。

    今天能让她高兴的人,她就要和他拥抱、接吻,缠绵到死。

    明天让她不高兴的人和事,就通通都该被打上死罪,滚出她的生活。

    于是回了家,她又和让她今天很高兴的沈程硕亲了个爽。

    等纵欲完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躺,她立刻就忘了不高兴的事。

    反正离沈程硕去杭州还有好几天,她干脆连工作都放去了一边,痛痛快快地和沈程硕到处玩了好几天。

    直到送他上了去杭州的飞机,她才餍足地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回集团工作,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天老爷,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居然第一次收到了宴北川的主动来信。

    【你家里……没事吧。】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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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

    在商今悦离开后的第二天,宴北川就想发消息问她了。

    他是真的挺担心商今悦家里出了什么应付不了的情况,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发:自己的消息发过去,

    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万一商今悦正在处理事情的紧要时候呢?

    反正她忙完了,

    应该也还会再联系他的。

    ……应该吧。

    宴北川一开始还能麻痹自己,商今悦不在的日子里也正好能躲个清净。

    但男人的欲望真是相当脆弱、极其容易被引诱的东西。

    那天的事有将近一半的功劳得归于酒精,清醒之后,

    他没有一刻不是在懊悔怪责自己的:太冲动了。

    可一旦开了头的事情就再难轻易停下,他的欲望和羞耻心在商今悦离开后的每一天里,都在不停地打架。

    即使脑子里不想去刻意去想她的事,

    身体也会帮他回忆起商今悦唇瓣的温度。

    饮鸠止渴的代价,对于一个刚闻到荤腥的处男来说,

    还是太痛苦了。

    每当发现高举白旗的欲望,宴北川会无端厌憎起自己,他非常希望自己能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管不住的东西还不如不要。

    但当商今悦离开后的第四天开始,这种欲望渐渐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滞涩的感觉。

    商今悦离开之后,他才发现家里已经多了太多商今悦的痕迹,

    门口歪七竖八的鞋子,

    卫生间摆放了一排的护肤品,

    强行搬走了他的衣服后,

    衣柜里乱塞一通的外套裙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安置了新的架子和柜子,

    把她的东西都一一归整好了位置,

    也方便她回来的时候拿找。

    如果她还会回来的话。

    他想到这,他心中无端的有些……失落。

    原本准备做个饭稍微转移下注意力,

    打开冰箱后,发现现在里面满当当的全是商今悦的零食,关了冰箱门往厨房去,又下意识做好了两个人的饭。

    她最近回家了啊。

    他又忽然想起。

    自己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不怎么喜欢做饭的。

    工作一天之后本来就身心俱疲,吃饭而已,大不了点个外卖,或者楼下对付两口。

    对于独居的人来说,做饭的性价比太低,费时费力不说,做少了吃得不高兴,做多了又吃不完,所以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上面:吃饭只是个普通的、让自己生活下去的流程而已。

    休息时间对社畜来说是很宝贵的。

    比起做饭,他更乐意多些时间刷几个无聊的视频,补偿一下缺失的娱乐活动,哪怕情绪依然是麻木、波澜不惊的。

    但当做饭变成了伺候商今悦的必要流程,他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动起来:想着今天该去做什么、吃什么,以怎么会让商今悦挑不出毛病,不买水果零食会不会被她追着抱怨……

    要思考的东西也变多了起来,情绪也似乎活了起来:哪怕是被气的。

    譬如回家前,需要握着门把手深吸一口气,想着门后的世界里,商今悦会不会又在客厅里欺花揍狗。

    但商今悦离开之后,门后面的世界就毫无悬念,一片无聊的漆黑。

    平静……又失落。

    第七天。

    他甚至开始思考,商今悦会不会因为那晚他过激的表现,已经对他已经失去兴趣了。

    也对,他自己都厌恶有那些肮脏想法的自己,怎么能要求别人毫不介意。

    逻辑自洽上了,但是就是忍不住的……失落。

    他有些哀怨商今悦的新鲜感简直比朝露还要转瞬即逝,又揶揄自己明明知道对方只是个游戏人间的风流人物,却还是没有把控住理智开启了这段关系。

    不管怎么样也得有个收尾吧。

    他这么想着,终于说服了自己给商今悦发去了第一条消息。

    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后悔地想撤回: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太敢面对她的回复,如果她没有说出结束的话,就意味着还可以抱着期望继续等下去。

    他说不清这股感情到底是什么,但商今悦立刻就回了消息。

    【刚忙完,前几天忙死我了,明天就回来咯宝贝儿^3^,记得蓝莓先给我买一筐塞冰箱里放着】

    宴北川莫名松了口气:明天回来,原来真的在忙……

    他心跳得异常地快,但胸腔里那股失落感消失了,他反而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不过看着后面的表情符号,他联想出了商今悦面色轻佻地说出这话时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正当他表情复杂地在对话框里打了六个点准备发回去的时候,商今悦又来了消息。

    【这么久没见,是不是想我了呀?都主动发消息了】

    他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几天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可能正是来源于这种“思念”的情绪。

    当意识到自己这几天都在“思念”着她的时候,宴北川慌乱地要命,迅速心虚地打字回:【随口问。】

    【好好好,反正明天见】

    宴北川关了手机又开始迷茫:这几天光顾着失落了,完全还没想过商今悦要是真的回来了该怎么办。

    他压根也没想明白最关键的事:现在两人到底该是什么关系。

    要接着维持身体上的接触吗?

    虽然承认了自己龌龊,但一想到自己真的默许了自己,去发展了这样一段、不在他认可的健康范围内的不正当关系,他还是由衷地为自己感到不耻和悲哀。

    商大小姐就比他敞亮得多了,美滋滋地算着又能回去调戏小情人了,一想到宴北川那个羞臊青涩的劲儿,她都能乐出声。

    花了这么多功夫,宴北川总算是就范了。

    她就跟新捕获了猎物的猎人一样,还没开始品鉴呢,就被沈程硕给搅黄了。

    这回回去宴北川可逃不掉了。

    第二天她特意换了件颜色鲜亮的姜黄色毛衣,以前总嫌打扮麻烦,今天也是破天荒地换了条紧身的牛仔裤,配了双长靴,不止衬得身材比例极佳,两条长腿吸睛,整个人的气色气场都跟着好了不少。

    依照她本人的自恋程度,是丝毫都不吝啬对自己溺爱。

    换完了衣服后,先对着镜子翻来覆去地认可了一下自认为堪比超模的身材,才满意地坐车去了剧组探班。

    她到剧场的时候心情好极了,边往里走边看见她的小古板又在剧组训人了。

    这次的气氛甚至比上次还要压抑,宴北川站在机器前检查着效果,光是看着他连连摇头的背影都他有多不满意。

    他直起背来的瞬间,整个剧组都像是跟着哆嗦了一下,迅速跟上他拿起本的身影往人群深处去。

    宴北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招手叫了几个人,视线恰好和不远处的商今悦正好对上了。

    商今悦揣着手对他挑挑眉,但宴北川的视线也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秒,就转身接着投入了工作。

    这么忙?

    扫兴。

    商今悦轻嗤一声,不怎么喜欢打扰工作的人,就自个儿去后面找乐子玩了。

    但荒山野岭的,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原本的好心情都快被磨没了:早知道还不如回家和那只蠢狗玩呢。

    “商总!”

    百无聊赖之际,她忽然听见了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回头就看见宴北川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匆匆走了过来。

    商今悦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脸,宴北川眉心紧皱着,走到她面前,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低声:“你不回家,怎么又跑剧组来了?”

    再看他现在,俨然是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甚至因为走得太急,被寒风吹红了鼻头,透出几分傻气来,哪还有刚才不容置喙的严肃模样。

    商今悦十分满意他对自己的特殊态度,笑着:“你金主来接你下班,你不应该高兴吗?”

    宴北川立刻拉下了脸,警惕地左右确认没人看见后,才咬着字小声愠怒:“我没答应。”

    “又来失忆?”

    商今悦马上就不高兴地眼睛一斜:“别告诉我你又不认账,那天咱俩嘴都亲烂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剧组让你身败名裂?”

    “我没……”

    宴北川激动得耳根瞬间红透,抿唇沉默了小半晌,才把视线埋了埋,闷闷道:“……我认。”

    商今悦眉眼舒展开来欣慰一笑,宴北川迅速扭头朝另一处:“你先跟我来。”

    山上的寒风刺骨,商今悦把手揣进兜,跟在宴北川后面挡着风:“去哪啊,还没拍完?我去探班看看呗。”

    “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先上车等我一会。”

    宴北川一边叹气,一边低声抱怨:“你是来探班的吗?明知道是在山上还穿得这么薄,这都什么天气……”

    “我特意来一趟,你还数落上我了?”

    商今悦一下子就大声不爽了:“废话!我穿这么好看,不是来探班的怎么了?我就是来看我的小情人过得唔唔……”

    她话音未落就被一块布盖住了脸,扯下来一看,宴北川不知道什么时把一条白色围巾,草草地挂在了她脖子上,声音也温和下来了个度:“我没数落你……”

    宴北川神色复杂,把围巾给她草草围了一圈,一字一顿无奈:“也别在剧组造我的谣。”

    死要面子。

    商今悦挑衅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揣着兜的手,又扬起下巴示意脖子上的围巾:“系的什么玩意,狗刨啊?好好给我重新系,我没手。”

    宴北川显然是不情愿的,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发现他和商今悦有关系,商今悦当然不管那么多,催促:“快点。”

    他最终败下阵,拿着那条围巾重新给她系。

    距离过近的时候,他不说话,也不敢呼吸,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眨眼,只好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地集中在那条围巾上,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但怎么可能看不到商今悦,她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她对上视线的,也许是因为她一直都在看着他,但只是一眼就渐渐挪不开了。

    她的眼睛弯弯亮亮的,睫毛又长又密,温凉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扫在他的手背上,只让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渐渐烧得像她唇那般娇艳,大脑又很清楚,和她唇瓣相接的触感到底有多令人着迷……

    “装什么啊……”

    商今悦忽然露出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轻抬下巴低声蛊惑:“想亲就亲过来啊,小情人。”

    宴北川如梦初醒,回过神匆匆拉开距离,什么氛围一瞬间都没了。

    他立刻就回过身继续引路,实际心跳却仍有余震,让他无端痛恨起自己的不争气,暗暗攥紧了拳,不知道是在骂谁:“流氓。”

    商今悦看到宴北川吃瘪就兴奋。

    宴北川把她送进副驾驶,顺便交代:“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我尽快回来。”

    他说完正要起身离开,商今悦伸手直接把他的领子拽了过来,不等他反应,直接重重地亲了一口。

    “知道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在见到我的时候,不管我穿什么做什么,你就只用回答:‘你今天特别漂亮’就行了……”

    商今悦尾音带笑,渐渐分开些许距离,眯起眼,戏谑地欣赏宴北川是怎么渐渐迷幻了视线:“说呀……”

    宴北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样痴痴地盯着她的脸,只是呼吸慌乱地垂下了眼睑。

    唇上还有她温暖的温度,他只觉得喉间干涩,像风雪中途中看见了温暖火苗的人。

    再抬眼望进她那双勾人的笑眼,他终于抛弃了理智,无法抗拒地探进车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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