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林书颜笑道，“虚岁四岁，还没生日呢。”“看着真可爱，”婶子又夸了两句。
眼看要搬好，林书颜进屋子里，把前两天买的糖果和饼干拿出来，让大家吃，“麻烦大家了，都吃点东西。”
大家客气地推辞，“诶，留着给孩子吃。”
“家里还有呢，我都怕他们吃多了坏牙。”
“这倒是哦，我家那小子，牙都黑了。”
听到说牙，福宝摸了摸自已小牙，她的牙不黑的。
大家闲话家常，说了几句，妇女们都散了，只留下余小青和隔壁的周梅春。
周梅春是个爱凑热闹的，东家长西家短，没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会儿没人了，她凑到上前说，“书颜啊，你咋得罪那王翠了，每天说你的小话就没停过。”
说实话，周梅春挺看不惯的。
从前家属院里王翠最抖擞，谁让她是城里的，家境又殷实，父母经常托人送些吃的用的，还有城里买的衣服。
哪次她不是嚷嚷的全部人都知道。
现在林书颜来了，大家才长了见识。
什么叫真正的阔气？
就这些家具，那皮的沙发，三开门的大衣柜，还有她手上的玉镯子，一身身漂亮的新衣服，哪件不是够吹十天半月的。
可人家从来不得意，对着谁都是温温和和，让人讨厌不起来。依她看，林书颜才是真的有文化有那什么……对对对，有内涵的人。
林书颜默默记在心上，笑道，“嘴在她身上爱说说，只要没说到我跟前，就像周姐你，听了也不会信对不对。”
“我瞧着家属院大多还是你这样明白事理的，所以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这话说的八面玲珑，周梅春被夸得脸都热了，知道林书颜说得是客气话，但心里就是忍不住高兴，舒坦得很。
她拍拍林书颜的手，赶忙说，“是是是，我们心里都有数，不会听信了去，下次再说什么，看姐给你驳了她。”
“怎么能麻烦你呢，就当没听见好了。”
周春梅连连赞叹，“还是你说得对。”
几人又说了几句，周春梅就乐乐呵呵地走了。
人走了，余小青才上前，看着抱着林书颜腿的福宝，羡慕道，“孩子真可爱啊，是外甥女？”
“是呢，福宝，叫小青姨姨。”
福宝看了会儿余小青，乖乖叫，“小青姨姨。”
“欸，真乖，你叫福宝呀？”
福宝点头。
余小青蹲下身，犹豫道，“我能抱抱你吗？”
福宝看舅妈，有点害羞，又想起来舅妈说不要就说不要，那可以也要说可以。
“抱一下，”她伸出小手比了个一。
余小青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看着小，抱起来还有点分量，身上带着小孩的奶香。
余小青眼眶发热，红通通看着怀里的福宝，察觉到她的情绪，福宝不知所措看向舅妈，以为自已做错了什么。
林书颜对孩子笑笑，温声道，“先进去啦，福宝的小包子是不是没吃完。”
三人进了屋子，看到有客人，贺小树一下跑去泡茶，端到茶几上，然后拿着自已的书去吃饭的桌子上看了。
看出余小青有心事，林书颜把福宝接了过来，“福宝去把小包子吃完。”
她放福宝去吃东西，回头看眼站在那发愣的余小青，显然是有心事。
“怎么了，坐着说。”
余小青在沙发上坐下来，皮质的沙发冰冰凉凉的，她从来没坐过。
余小青闷着没吭声，林书颜也没催促。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事，但她想，八成跟文长钊有关。
这么等了会儿，余小青抬头露出一个苦笑，“我之前也怀孕了，但是没留住……
”
她声音发颤，两只手捏得发白，眼睛一下就红了。
林书颜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脸上微微诧异。
“对，对不起，书颜，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我……”
她着急站了起来，“对，我妈说，我这样留不住孩子的人不详，你现在有身子我还是少来这边……”
余小青说着就往外走，手一下被人拉住。
林书颜皱着眉，神色有些不快，“说什么呢，这跟详不详有什么关系，早就破封建迷信了，可不兴这么说，坐下来。”
两人说着话，也没发现，在看书的孩子呆呆往这边看来。
“我……
”
“坐下，”林书颜严肃了点，她就说看余小青和文长钊之间怪怪的，怕就是没了孩子的原因。
余小青坐了下来，这事过去一年多了，她憋在心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忍得太苦了……
林书颜端了茶放她手里，温声说，“要跟我聊聊吗？”
……
第237章余小青往事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很小心……”
回想起那时候的事，余小青就忍不住掉眼泪。
结婚的时候，她和文长钊虽是家里安排，没有感情，但她也是满心憧憬。
结婚三四个月就怀孕了，余小青一直都很小心，吃东西、出门，做什么都谨慎。
那天明明什么都没做，肚子疼得不行，又出了血。
等去到医院孩子就没了。
她很长时间接受不了，文长钊也自责，两人都不善言辞，各自苦闷。
婆婆还算好，没说什么，反而是她妈，觉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太没用了，写了几封信都是骂她的，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余小青便只能躲着哭，觉得问题出在自已身上，跟她妈说得一样，不详，所以什么都没做孩子就没了。
终究是心结，心里过不去，夫妻也就相处不起来。
她开始拒绝文长钊。
一次两次三次，文长钊干脆搬去宿舍住，慢慢的，本就不多的感情消磨殆尽，成了现在的景象。说是夫妻，其实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林书颜叹息，这年代，女性知识太少普及了。
那天她去检查，产科就不是单独的，只有一个办公室，检查的女人一个个低着头，有什么对着医生也羞于启齿。
邵阳市还是个大城市，更何况农村里的妇女呢，除了家中年长的女人说点不知对错的‘知识’，其他都不懂。
所以才会有不详的无稽之谈
上辈子，林书颜在医院住了几年，无聊的时候拿医院那些科普的册子打发时间，生理课也上过几次。
她斟酌着用词，“自然流掉的孩子，有可能是胚胎本身发育不好，所以被淘汰了，这里边原因很多，该去医院仔细查查，不要只怪自已。”
她拍拍余小青的手，温声说，“你比谁都不想失去孩子，不是吗？”
这种话余小青从来都没有听过……
母亲的谩骂，婆婆的失望，文长钊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难受的。
第一有人站在她这边，说她比谁都不想失去孩子。
眼泪叭叭往下掉，余小青捂住了脸，打在心口的死结松动了，她想被安慰，想被理解，可丈夫是个不擅说话的闷葫芦，母亲也只有责怪。
福宝吃完小包子，跑过来就看到刚刚的姨姨哭了，站在沙发边不敢出声。
林书颜摸摸孩子头发，目光鼓励。
小丫头聪明，从口袋里翻出舅妈给的粉色小帕子，跑过去递给姨姨。
小手伸到跟前，余小青哽咽道，“谢谢福宝。”
她拿着帕子擦了眼泪，只觉得心口都松快了许多，又不好意思地看看林书颜。
林书颜笑道，“你和文副团都这么年轻，怕什么，夫妻间多沟通，话说清了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她跟贺章又何尝不是，夫妻不都这么过来的，没有一结婚就是天生一对，总要磨合。
余小青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检讨过，也想和文长钊重新再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书颜想了想说，“上次说想学烧菜，是要做给他吃吗？明天过来我教你，总要让人多回家才行。”
有林书颜给她出主意，余小青心就定了下来。
“好，明天，明天我就去买鸡，我带着来。”
“行，你买。”
要不让人买，怕是又不肯来学了，反正文长钊一个副团，买点鸡啊肉啊，不缺这钱。
两人说好，余小青坐了会儿就回去了。
晚上，贺章一回来，就看见蹲在院子里数蚂蚁的福宝。
小丫头拿着小树枝，边看边扒拉。
他一把拎起孩子，“看什么呢，该洗手吃饭了。”
看到是舅舅，福宝没有挣扎，宝贝似得把那截小树枝放进口袋里。
明天再去看小蚂蚁。
厨房飘出饭菜香味，贺章放下孩子。
厨房有两扇大窗户，木框玻璃，他们房子在最侧面，打开正好能瞧见远处的山。
林书颜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小开衫，是在家时候毛艳萍织的，领口有荷叶边，织进了两朵粉花绿叶的小花，下身是浅蓝色长裙子。
家属院的人长期没去城里，没人穿得这么时髦，多还是质朴的打扮。
她就跟花儿一样，连腰上的围裙都是京城带来的，掐着细细的腰，哪里像怀了孩子。
贺章卷起袖子上前，“要做什么，我来。”
这些天，他一结束训练就先回来，帮着弄饭。
林书颜回身，抬手擦擦他脑门的汗，“你先去洗澡呀，不用帮忙。”
她喜欢做好吃的，一整天在家里没什么事，做饭就当活动了，又不用洗碗收拾，很轻松。
贺章看看身上，今天练得有点久，“那我去洗。”
他转身上楼进了浴室。
下来时候，饭已经做好了，贺小树去厨房帮忙端菜，林书颜把米饭整锅端出来，反正一锅饭家里男人都能吃完。
一家四口吃着，林书颜说，“你选的家具吗？”
“嗯。”
贺章给她夹了一块肉，“还差什么？”
林书颜开口表扬，“不差，只是觉得你审美提升了。”
“……嗯。”
男人脸不红气不喘地应下，反正是他叫杨少山联系送来的，有他的功劳。
两人随口聊着天，林书颜给福宝舀两勺鸡蛋羹拌饭，瞧贺小树埋头扒饭，又添了句，“小树吃肉，多吃点。”
在她看来，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吃好三餐，把营养跟上去，所以在买菜做饭上，林书颜一向舍得。
“对了，吃完把楼下窗帘装上，还有孩子房间的。”
前两天京城带回来的窗帘，只够装在卧室，今天可以把其他的装上了。
“行，”贺章几口吃了饭，一抹嘴就去张罗着装窗帘。
晚饭吃完的点，正是孩子疯玩的时候，家属院里都是小孩的声音。
林书颜陪贺章装窗帘，就让孩子出去玩。
“小树，带妹妹出去玩会儿，注意安全。”
多动动，消消食。
福宝就是个不爱动的小朋友，以前没同龄孩子一起，现在院里不少。
贺小树抿唇，带着妹妹出去了。
……
第238章（必看）舅妈生弟弟还是妹妹
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家家户户都开着灯。
家属院的道上，孩子三五成群挤做一堆，有的撅屁股捡石头，有的到处乱跑，你追我赶。
校场那边建好，多了很多泥沙，堆在家属院东南房边的的大树下，迅速成了孩子们的根据地。
小的刨沙子，大的跑上跑下，在那里玩‘打仗’游戏，手指比成枪的形状，嘴里喊着‘突突突突’……
福宝喜欢玩沙子，但她就一个人玩，这么小，大孩子都不愿意带着，她就自已拿了两根小树枝，挖啊挖。
贺小树坐在石头上看妹妹。
九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低着头不说话，舅妈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听懂了。
妈妈肚子里有妹妹的时候，他五岁了，奶奶常说的就是，‘你都有身子了，要注意点，’‘有身子了不能吃什么什么……’。
所以他知道，‘有身子’就是有孩子了。
舅妈有她自已的孩子了。
贺小树捏着裤侧的缝隙，手指无意识扣着，看着年幼的妹妹很迷茫。
福宝挖着沙子，挖到了一块圆圆的小石头，举着跑过来，“哥哥拿，给啾妈……”
圆圆的小石头在小丫头眼里是宝贝，拿回去送给舅妈的。
贺小树说好，把石头放进口袋里，“走吧，明天再来玩。”
两小只牵着手往家里走去。
……
客厅里，贺章踩着凳子，把窗帘挂上。
林书颜在一旁瞧着，不时指挥几句，“边上要扣住啦，诶呀呀，挂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