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是怎么脸又红了?”呼吸声近在咫尺,滚烫地撩在耳边,凌锦棠不由往后仰了一下想避开他过于亲密的动作,见姜庭知还不依不饶地笑着看他,有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含情带怯,钩子似的。
姜庭知呼吸一滞,他每次都以为是自己在逗凌锦棠,这人脸红得这么快,看着就不禁逗,然而回回他都能被猝不及防地勾到,弄得倒好像他没半点自控力似的。
他咬牙低声道:“锦棠哥哥,以后可别用这眼神瞪人。”
狼王的绿眼睛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凶狠且直白,凌锦棠垂眸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道:“我饿了。”
不过转瞬,姜庭知又恢复如常,牵着他的手道:“那就下楼去吃早膳。”
第九章
大概是顾忌着凌锦棠身上的伤,姜庭知后来的一路上没再怎么骑马,反而是整日和凌锦棠一起坐在马车里,狼王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性子,和凌锦棠熟悉起来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甚至开始嫌弃马车里的软垫不够舒服,要枕在凌锦棠大腿上睡午觉。
凌锦棠拒绝无果,到底是遂了他的意,只是道:“殿下身量太高,这样睡估计会不舒服。”
“无妨。”姜庭知往他腿上一躺,长腿稍微弯了一点,手臂一伸揽住了凌锦棠的腰,脸对着他小腹处蹭了两下,“你身上好香。”
凌锦棠被他的动作弄得腰间有些发抖,身子不由坐得更直,隔着那么厚的衣裳却还感觉到姜庭知呼吸带出来的热气似乎扑在他身上似的,他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拿过手上的书,佯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看了下去。
“你看什么呢?”见凌锦棠不理他,姜庭知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传来,“是话本吗?”
凌锦棠道:“不是。”他翻动一页,“前朝史书。”
姜庭知道:“那你讲给我听听,反正也无事可干,你再不跟我说说话,我可真要在车上睡着了。”
凌锦棠笑道:“殿下本来不就是要午休么?”
姜庭知脑袋抵在他小腹处拱来拱去,像只不安分的狼崽子,很不要脸地撒娇道:“我现在不想睡了。”
凌锦棠便随便翻到一页给他慢慢读了起来,他声音不大,轻言慢语的温润,读了两页见狼王没动静,还以为是他睡着了,本想低头去看一眼,姜庭知却睁着一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嗓音不知怎的还有些哑,“怎么停了?”
凌锦棠顿了顿,道:“殿下汉话说得很好,是特意学了?”
姜庭知懒洋洋翻了个身,随手撩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指间把玩,“不算特意学的。我的母亲是大周人,这个名字也是她给我起的,随的母亲姓氏。”
他笑着道:“母亲以为我会是个女孩子,好在这个名字男子女子都能用,只是我父亲,为了哄我母亲高兴连我的另一个名字也跟着起了个女孩用的小名。”
凌锦棠道:“珍珠的寓意很好,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不适合。”
姜庭知无所谓道:“我当上狼王之后就没人会叫我的名字了,纳坦苏布德这个名字对我而言都有些陌生。”他朝凌锦棠眨眨眼,“不过王妃可以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凌锦棠想要从他手中把自己的头发拿回来,但姜庭知抓着不肯放,三磨两蹭地把凌锦棠衣服揉皱了一大片,他这些日子仍然是束发,编了几根小辫子藏在发间,只是现在也被他磨蹭得有些不大利落,辫子上炸了几根头发出来,凌锦棠看不下去似的想伸手替他抚平,手还没碰到却被姜庭知一把擒住了手腕,狼王猛地翻身坐起,大腿抵在凌锦棠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进攻的姿态。
“你做什么?”
凌锦棠被他吓了一跳,回道:“没有”
他垂眸似乎不敢看他,睫毛一颤一颤掩住那双漂亮眼睛,被姜庭知愈发逼近的动作弄得退无可退,完全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手撑着软垫往后又缩了些,到最后干脆偏过脸不看他。
只是他将脸转了过去,却把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一小片,白玉似的皮肤上干干净净,姜庭知呼吸声更重,有些想要在上面咬上一口。
其实他并不太想承认自己在听凌锦棠念书给他听的时候就有了反应,而刚刚凌锦棠的举动让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扯了下袍子盖住身下的异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凌锦棠。
这么些日子里两人的亲密举动算不上太多,抱也抱了牵也牵了,但再多的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做,只是看凌锦棠的模样好像也并不太抵触自己的触碰,他干脆大着胆子又凑近一些。
“锦棠哥哥”姜庭知用手指轻轻捏住凌锦棠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又不看我?”
凌锦棠仍旧不看他,但也不推开他,被他连着又唤了两声,才抬眸匆匆掠他一眼,他不说话,但是眼睛里含着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不拒绝也不主动,像是做好了一切要被如何的准备,姜庭知有些难耐地低下头,想着终于能一亲芳泽。
密闭的马车里已经腾起一股泛着暧昧的热气,唇瓣将要相触,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会兰煜兴冲冲地敲在马车的窗沿上,道:“王!到益州了,这儿好热闹!”
没听见回声,会兰煜又敲了一遍窗沿,还没开口,就听见姜庭知阴森森的声音仿若响在耳边,“会兰煜,你应该庆幸马车的窗户不够大,不然我已经探出身子把你从马上丢下去了。”
会兰煜闭上了嘴,过一会儿又很不解地道:“王?”
“闭嘴。”姜庭知恨不得把这个败兴的丢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愤愤地在凌锦棠的耳垂上留了个牙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放开了。
他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会兰煜,你还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最好在天黑之前在益州找到点好玩的然后告诉我,不然明天就别再跟我们一道回西都了。”
会兰煜噤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坏了狼王的好事,骑着马一口气跑了二里路没回头,生怕狼王替他撕碎了。
凌锦棠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坐直了身体,比起耳垂上那个不算太疼的牙印,显然姜庭知的脸色让他更关注一点。
狼王气得要死,只恨自己刚刚应该动作再快点,转过脸一看,凌锦棠唇边笑意明显,连梨涡都露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笑我?”
凌锦棠抿了抿唇,“没有。”
姜庭知饿虎扑食一般猛地再次压在凌锦棠身上,委屈巴巴地道:“你就是在笑我。”
“真的没有。”凌锦棠倾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殿下怎么不信我呢?”
他只是觉得狼王有点可爱罢了。
姜庭知就被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吻给哄好了,再次气势汹汹地想要亲上去,外头会兰煜却已经又骑着他能干的小马给溜达了回来,邀功似的道:“王,前面春月楼今儿有花魁大会,您去吗?”
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姜庭知愤怒地道:“去什么花魁大会?王妃就在旁边坐着呢,你想做什么?会兰煜,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马车溜溜达达停在客栈门口,凌锦棠被姜庭知牵着手下了马车,颇感兴趣地道:“花魁大会几年才能遇上一次,不妨去瞧一瞧吧。”
入裙七一灵五巴巴无九灵!
第十章
凌锦棠对秦楼楚馆这一类的地方并不陌生,大周并不限制朝廷官员去这些烟花柳巷之地,而地方上更是将这些声色犬马的场所置办得热闹又招摇,偶尔同门有事相议也会约在这些地方,凌锦棠去过几次,秦楼楚馆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他自己不做出格的事情,因此对这些地方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此时到了益州,已经离盛京很远,风土人情完全是另一个模样,又正巧碰上花魁大会,凌锦棠倒有些想去看看。
反而是姜庭知垮着一张脸,紧紧牵着他的手不肯放,“有什么好看的?”
凌锦棠道:“春月楼的茶水和点心似乎也不错,名声能从这里传到盛京,想来确实是有能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处在的。何况美人难得露面,花魁大会又是五年才能碰上一次,就算是看个新奇也不能错过。”
姜庭知嘀嘀咕咕道:“要看美人,你回去照镜子不好吗?”
“再不然,看看我也是可以的。”
凌锦棠知道他还在因为刚刚马车上的事情而有点闹脾气,不过嘴还是甜得很,也不知他母亲当初教他说汉话的时候是不是还特意多教了点别的。
会兰煜跟在他们身后,愈发痛心疾首,狼王怎生脸皮厚成这样,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自称美人吧?
而且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不要王妃要大业的,现在这会儿紧巴巴贴着王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跟人一见钟情了呢。
正自顾自想着,在前面走着的姜庭知突然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示意他最好离自己远点,要不是他这个多事的,这会儿都他可以和凌锦棠睡一间屋子了。
暮色四合,尚有一层绮丽的晚霞挂在天际处,春月楼却已经完全亮起了烛火,摇曳的红色灯笼一盏又一盏地渐次亮起,一楼的厅堂中间竟引了一汪池水进来,上面架着一座精致的木桥,庭廊回转间燕语莺声,着实热闹。
花魁大会上来的人非富即贵,给足了金子就是上座,凌锦棠招呼元宝去订一个二楼的隔间,“殿下,您饿不饿?”
姜庭知点点头,凑在他耳边道:“好饿,只怕这里的东西我还吃不饱。”
凌锦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就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姜庭知同他往二楼去,把随侍全部打发走了,只他跟凌锦棠两个人,“我现在都饿得有些烧心了。”
凌锦棠同小厮要了一份八宝盒,并着四五碟糕点,又要了一壶桑落酒,才落座没多久,花魁大会便已经开始。
春月楼一共三层,除却厢房几乎都坐满了人,虽然吵闹但终究还算雅致,帘幔轻拢,美人怀抱琵琶,莲步轻移间还未让人瞧清楚面貌就先被曲子吸引去了心神。
狼王撇了两眼,视线重新放回吃食上,他的王妃现在完全冷落了自己。
隔间里也挂着两盏红灯笼,烛光透过红纸落在凌锦棠脸上,好似他脸颊被胭脂染透了似的,姜庭知喝了两口酒,高大的身子硬是倚在他肩头可怜道:“手臂饿得抬不起来了。”
凌锦棠顺着他的心意,给他喂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道:“还合殿下胃口吗?”
姜庭知皱眉,蓦地叹了口气,“我原先最担心你去了西都受不了那里苦寒的天气,却没想过你大抵连吃食都习惯不了。”
凌锦棠笑着道:“还没到西都,殿下心里就考虑这么多事情了?”
姜庭知邀功似的道:“我体贴王妃路上辛苦,还好是我亲自迎过去的,所以王妃要不要再给点甜头?”
这是在外头,凌锦棠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好完全负责了姜庭知的这顿吃食,又用筷子夹了块蝴蝶暇卷,道:“殿下酒量如何?”
姜庭知一边吃一边抓着凌锦棠的手慢慢捏着把玩,道:“尚可。”
他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大周的酒,喝起来像是糖水。”
琵琶声渐渐淡去,鼓声则逐渐明晰起来,倒是难得一见的鼓上舞,这支舞对舞者本身要求极高,既要身轻如燕又要身姿柔韧有力,才能将这支舞跳得淋漓尽致,凌锦棠不由赞道:“难怪春月楼的名声这样大。”
姜庭知点点头道:“的确值得一看。”
春月楼的花魁是砸不了的招牌,这一日来的人大多也不是冲着寻欢作乐来的,只是仍有人耐不住性子,褚清恩喝完两壶酒,觉得好没意思,对着旁边的下人道:“今年怎么这般没趣。”
身旁伺候的人道:“褚少爷,春月楼今年把规矩给改了,花魁是不卖身的,要不小的给您寻个有趣的过来?”
褚清恩不耐烦对挥了挥手,又喝了一杯酒,抬眼间却突然望见了坐在对面隔间里的凌锦棠,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将凌锦棠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动了心思。
他眯着眼睛道:“那是谁?”
下人道:“没见过,恐怕不是春月楼的人。”
“啧。”褚清恩看着对面姜庭知同他的亲昵举动,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道:“不是春月楼的,那也去问问,瞧他伺候旁边人吃东西的举动,倒挺熟练。”
下人支支吾吾地道:“少爷,这恐怕不好吧?能上二楼隔间的人非富即贵,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了。”
褚清恩抬腿就在下人膝盖处踹了一脚,不悦道:“整个益州除了我褚家不能得罪,还有谁家不能得罪?识相的就让小厮送壶酒过去,该怎么说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褚家在益州颇有声望,又家大业大,先前褚清恩就已经仗着家中势力闯了不少祸,只是都被压了下来,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下人叫苦不迭,却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姜庭知被凌锦棠喂得差不多饱了,碟子也空了大半,仍旧还没骨头似的赖在凌锦棠身上不肯起,凌锦棠以为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没想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打瞌睡。
隔间的门被敲响,春月楼的小厮同他们笑着弯腰客气道:“二位,花魁已经选出,这是春月楼照例送的一壶桑落酒,给您呈上来了。”
凌锦棠倒没在乎这么多,点点头道:“放下吧。”
第十一章
凌锦棠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声道:“殿下还喝吗?”
姜庭知脑袋抵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摇摇头道:“不喝了,等回西都,让你尝尝什么叫烈酒。”
清亮的酒液滑入琉璃杯中,荡出一道浅浅的水纹,下方花魁已经选出,拍手叫好声不绝,更有甚者已经抛出了身上带来的金玉,只为此刻博得美人一笑。
花魁不卖身接客,但若是自己愿意,来往富商中随便选一个一夜春宵自然是可以的。
只看今晚这金钗落入谁手。
凌锦棠看得兴起,一杯酒喝完回味间却觉得似乎酒香不如原先醇冽浓厚,味道显得单薄又寡淡,他以为自己是有些喝醉了,又倒了小半杯,含了一点在口中细细咂摸了一会儿,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道:“这酒不是桑落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