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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眼眸一暗,遂_伏_下_身吻着她的脖颈,轻轻地舐弄。

    还在脑中搜刮着骂人的词藻的细柳感觉到颈项处温热的呼吸,想起上一次及他方才无意中流露出的情绪,心里咯噔一慌,忙道:“那崔书之会不会有问题?”

    埋在她耳下的沈长策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一张脸黑如锅底,却也知事情的轻重,索性借故平息了会儿从小腹处不断蹿起的火。

    这崔书之的身世与其早前的状况,他不是没有犹豫过,现今被细柳一点,心中那几些如藕丝般纤细的忧虑就在无形中被放大。

    崔书之的本家,恰恰就在郓城。而他的家世,又有些复杂。

    当年大皇子接掌郓城,从郓城布衣百姓中挑了一位易于控制的傀儡城主。这城主倒也识大体,唯大皇子马首是瞻,多年来相安无事。

    若说那傀儡城主有出格的事,这些年来也只强占民女一桩。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少年崔书之的生母阮氏。

    阮氏貌美,早年嫁与郓城富商为妻,后得一子,至二九年华便丧了夫,独自一人守着富商的独苗长大成人。

    事情到这儿算也完满,岂料数年后郓城突降城主,曾于三月三夜间出游,见到了风韵犹存的阮氏。许是人生头一回有了迫切想要的女子,二话不说便派人将其送到了城主府。

    阮氏是个守妇道的女子,家中尚有十四五的儿子,如何能应下。偏那城主也是个犟性子,不顾她的意愿便强占了她。

    也不知哪个府中哪个碎嘴的丫鬟当夜就将这事传了出去,郓城一时掀起了大浪,矛头直指这个荒诞不经的城主。

    郓城贵族多年未曾抓住这从天而降的城主的把柄,此番定是不遗余力地混入城中百姓撒出口风将其抹黑。事情传到大皇子耳中,大皇子震怒之下连夜派人将那坏了城主名声的女子斩杀在城主府中,以示警告。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也知这城主在京都有人撑着,人人自危,全然忘了那惨死于城主府中的女子,以及她即将束发的孩儿。

    自然,这百姓茶余饭后,不过图个乐子嚼嚼耳根,事关性命,谁还会想着他们津津乐道的乐子的结局?

    大皇子听下人来报郓城事件平息,也因当时忙于政事疏漏了那个被斩杀的女子的身家状况,直至崔书之进入郓城科举之选,考官问及他姓甚名谁,他当堂直言自己便是那曾被大皇子杀害的女子的儿子,吓得一瞬怔忡。

    莫怪那考官惊吓过度,这大皇子派人暗杀的事是当年压制下去的,寻常百姓根本不知那曾被城主强占的女子是被大皇子杀害的。

    城主之前的荒唐事再被翻起,大皇子亦出面郓城,亲自与那崔书之一见。

    令所有人不解的,便是大皇子的决定。那日大皇子见过崔书之以后,大赞是个可经雕琢的栋梁之才,并将其一并带回了京都。

    自此,事情告一段落,而郓城人后来再听说的,尽是崔书之步步高升、平步青云的消息。

    “侍郎应是知晓那崔书之的身世,”细柳见身上的男子松了紧皱的眉宇,想是他思虑已毕,再道,“有几分把握让他夺了这郓城的权?”

    沈长策低头看她,又蹙眉,沉声答:“难说。”

    崔书之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那份母子亲情自是旁人难及。他当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得大皇子注目进而近大皇子的身,料想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而今郓城城主孤掌难鸣,崔书之对这个强占自己母亲并间接害死生母的人必是恨不能将其抽_筋_扒_皮,又怎会放过取其而代之的机会?

    想必大皇子也是算到了这点,才至今没在表面有所动静。

    “大皇子是否另有打算?”细柳推开埋头沉思的男子,起身坐到榻沿,理了理被他揉出褶皱的衣裳。

    “也许有,也许没有。”沈长策沉声看着背对他的女子,亦翻了身坐起,道,“眼下能做的,便是等。”

    细柳垂眸,扫了眼鞋面处不小心沾上的泥点,猛地抬头,“你来时走的官道还是小道?”

    她骑马往西澜赶的时候,选了那条用时较短的小道,马匹行至芙蕖七里开外的岔路口,速度骤减。下马看去,发现那路口处的土层稀松而凹陷。

    按理这芙蕖的土质密实黏沃,而那处却与周边不同。暂把此疑问放至一边,随之而来的问题即是凹陷处。

    她从小善马术,打眼看过便知此前不久有马车疾驰奔过。

    沈长策看她一眼,“小路,怎么?”

    “有人先我走过。”

    “会不会多心了?”沈长策起身走到北窗的风口处,负手立着。

    须臾,他转过身,撞上女子微微睁大的双眼。

    “三皇子?”

    “三皇子?”

    两人异口同声,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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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卷37

    男二上位攻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37

    沈长策望着她有些惊愕又有些懊恼的杏眸,压了许久许久的火顷刻熊熊地燃起。

    他就知道,那女子到底还是护着三皇子的。

    “怎么,与心上人博弈的感觉不好?”

    沈长策冷冷道。

    细柳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出口走去,“侍郎的本事细柳是信得过的,还是不妄自做主的好。”

    “着急了?”沈长策闪身站到逃窜的女子面前,箍着她,捏起她的下颚,言,“是不是怕自己了解他太多,下不去手对付了?”

    她多年潜伏在朝阳身边为他做事,面对三皇子那样的男子,生了情意倒也情有可原,可她左右是大皇子这边的人,一旦有人抓住她的把柄,大皇子怎会留她性命,届时,连他也不见得能将她救下来。

    “侍郎多虑了,细柳不过是身子不大舒服,想去小解。”

    “是么?”沈长策冷哼一声,倾身靠近,声音温温柔柔,吐出的话却令细柳浑身不住地颤抖,“那日在国色天香,你事后同我说榻上的女子是北齐相府千金,生性放荡,常去花楼与男子消遣。我当时竟也信了,不再追究,可我回去后仔细一想,便觉不妥。”

    “三皇子既选定了自己的皇子妃,凭他的性子,怎会由着别的男子搂抱他的妃?”沈长策顿了顿,听着女子紊乱的呼吸,继续道,“那日榻上的男子,就是三皇子。”

    “你说,大皇子要是知道你这般护着他,会如何处置你?”

    “不要!”细柳失口惊呼。

    她万万不能让大皇子知道,否则……

    “没成想细柳娘子竟是这样一个痴情女子。”沈长策仰头大笑,眼角处尽是嘲讽之色。

    嘲讽她,亦自嘲。

    “若想我替你保守秘密,”沈长策捏起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取悦我。”

    空气中蓦地传来丝帛破碎的声响,霞色烟帐随风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让沈长策吃掉细柳捏……

    ☆、朝堂

    窗外微光乍现,室内软帐随着香炉的烟雾高高扬起,透了一阵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沈长策伏在女子身上,低吼一声,餮足地仰高脸。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逼迫于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却是从来与他不合的细柳。

    指腹滑过她细腻的面颊,流连过她半阖的眉眼,眼中是无法言喻的欢欣。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平日里在他面前嚣张不可一世的女子紧闭双眼,全身战栗着取悦他,身下便又悸动起来。

    “阿柳。”沈长策将唇贴在她耳畔,低低唤了她一声,道尽了他深埋在心底的爱意与疼惜。

    女子似是轻轻一颤,转而睁了此前一直不曾睁开过的眸子。

    呆滞、错愕,以及轻微的厌恶,随着她慢慢张开的眸子一一倾泻而出。

    微抬了身子的沈长策陡然一惊,正欲开口,便听身下人极轻极慢地先他而言,“侍郎若是满意了,该去准备上早朝了。”

    沈长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子,赤_诚_而_袒_露的心如同被利刃划开,看不见有血流出,却生生地疼着。

    转头望了眼北窗外的天色,他忽然冷笑起来。

    “我若不满意呢?”

    沈长策淡淡地扫了女子一眼,听着外间下人短促的扣门声,暗咒一声,离了她翻身坐到榻上,顿了顿,“等我回来。”复掀开凌乱翻飞的罗帐大步离去。

    细柳沉沉望着头顶的幕帘,垂在旁侧的手约略动弹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平静。

    软帐纬垂凌空起落,无意由风,不为意中人。

    “崔书之复信了?”沈长策坐在桌案边,揉了揉拧起的眉心,哑声问。

    他原先吩咐下去,本想着至少大半个时辰才有回信,不料这半个时辰未至,竟就有了回信。

    取过下侍手中的信函,展竖在面前。

    崔信中列数郓城近几年来由苛税引起的民愤暴事桩桩件件,字里行间表达了对郓城城主的不满,亦将多年来的沉重赋税推与城主,却绝口不提大皇子的暗中授意。其言下之意,便是有意夺取郓城权利。

    如此,他倒有些放心了。

    崔书之既已表明心迹,万不会中途变卦反讥于他。

    目光落至后头,信中又言其知民生之艰,愿为大皇子重揽实权,施利民之事云云。末了还附信说此前府中家丁来报,宗人府丞、钦天监主簿等一众三皇子党羽的肱骨之臣已于两三盏茶之前集结于汾仁殿外,大抵是商讨此事的。他亦指信与陈通判及薛总管一干人,令其赶至宫中。唯今只差个尚在自家府邸的沈侍郎是也。

    沈长策眼眸一沉,抬手将信件抛给下侍,待下侍揭开炉鼎将其燃至灰烟再无本来的样貌,方才敛下神色,挥手道:“备马。”

    临走之际沈长策下意识地望了望府中寝房所在的方向,略有难色的脸上有一刹的缓神与安然。

    最后看了眼那处的苍穹,转身步入相反方向的浅淡夜色。

    此时的天际泛起了鱼肚似的白光,像是黑暗之后的黎明,即将喷涌出地线。

    兴许他也从来未曾想过,缘起缘尽月岁荣枯竟万般由不得人。

    五更天将尽,汾仁殿外群臣拱聚。

    沈长策下了马,远远见一俊朗意气书生模样的男子朝他走来,眼带喜色。

    “都到了?”沈长策看他一眼,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崔书之稍一愣,顺着眼前男子的视线回身看后头音声朗朗的众臣据理力争的场面,旋即回道:“陈通判犹未至,其他人皆已等候在此。”

    沈长策垂头沉吟,笼在袖口处的长指并无节律地打着拍子,片刻复言:“睦州暴雨涉旬,再无解决之法怕是遭人诟病。”

    崔书之既有意将郓城纳入自己的势力之内,他自然是要帮他一帮,也好省却接手以后的麻烦事。届时大皇子解了禁,他也算出过谋划过策。

    睦州本受崔书之所管,地处西澜以南,是为南面富庶之地。因气候温湿常年陷入洪涝的险境,崔书之接手的这几年内雨涝灾害竟也不是太过泛滥,然上月他无意间听下臣提起睦州已落入暴雨倾注的境地,睦州百姓慌极一时闹上了崔书之在京都的府邸。

    睦州与京都相去数千里,其间也是隔了几条沟渠之江。那些人闹到京城上,定是事态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眼下崔书之揽权郓城,有心之人必会借此发难。

    “想不到侍郎如此关心书之的事情。”

    崔书之只一怔便快速地回了神,垂了头低声应下,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涩。

    其实他最担心的,也莫过于此。

    他有能力处理郓城的事宜,亦能摸透民心,只那天灾之事,他真的算是好计谋悉数弹尽粮绝了。

    水利之

    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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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38

    事他不通,那安抚的民心也只不过是挡几些时日的救急之用。

    “依侍郎之见,书之该如何取得皇上的信任,接手郓城?”

    “圣上不喜人遮掩错事,若朝堂上有人以此相迫,你尽管应下,”沈长策抬眸看了眼前方云集的愈来愈多的众位大臣,又将视线转回来,视着崔书之道,“至于睦州,你再寻个善水利的人来便是。”

    崔书之听着,摇头苦笑:“侍郎说得轻巧,奈何书之张贴文榜征集有能之士期月,也不见何人揭了榜解那睦州的祸水。”

    睦州地形陷凹,聚雨成洪已形了祸水,而这方面的人才稀缺、水利工量巨大,疏导之事举步维艰。即便是有心为之,又有谁愿意引这祸水于己身?自古殉公于水利兴修的官员、百姓不计其数,他又如何勉强?

    “有一人可用。”

    “谁?”

    “若不介意,长策倒是想举荐一人。”沈长策仰起脸,莫名划过一丝傲色,“柳云絮。”

    “柳云絮?”崔书之重复着念了一遍,而后对上沈长策有些骄傲之色的眉眼,反问,“女子?”

    他在朝中之时便对这个深得大皇子信任的兵部侍郎有所注目,更是数次听探子回报说夜间常有一女子出入于其府中偏门。

    想来也是他与大皇子的线人?不然如何由着那女子反反复复地自偏门随意进出,还是在深夜。且每次进出之后,大皇子即会下达大大小小的任务,当然其中也会包括他的。

    “嗯。”沈长策点头应了声,又道,“此女精于水利,必不会让你失望。”

    崔书之看他一眼,先是笑笑,而后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书之从未见得侍郎这样举荐过一个人,何况还是个女子,心中甚为怪异罢了。”

    沈长策听闻,面子上突然觉些挂不住了。

    想他堂堂西澜兵部侍郎,何曾有如今日这般婉着心思为他人打招牌?

    然她到底也算是他的人了,为她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在暗处同他相争。她既然想与他斗,自然也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不是?并且这样以后,有朝一日她便可光明正大地入了他的府。

    念着她的能力,沈长策便忍不住唏嘘短叹。一个女儿家,却善马术精水利疏通之事,也不知大皇子怎样好的眼光,将她挖出留在身边做事,教他有生之年还能拥她入怀。

    念起她的滋味,那种绵延心口的欢愉顷刻漫出胸腔,染得后耳根上了一层极淡极淡的红粉之色。

    崔书之眼尖,也恰斜斜地同沈长策站着,只忖了心思独笑,并不道破。

    高墙内传出几点漏鼓声,重重地牵引着群候在汾仁殿外的众臣。

    也不知是谁人一声“上早朝了”,众人似如梦初醒地看着汾仁殿的盘龙门自里而外被打开,现出深色沉重的里景。

    沈长策再看一眼天色,眉心慢慢锁紧。

    早朝何时有这么早了?莫不是打扰了圣上的安寝?

    “恭迎吾皇圣驾。”

    群臣近身站定,见着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两手拍衣,捧了折子俯身跪地。

    “众卿平身。”

    “众位爱卿理应知晓,孤今日所要谈及之事。”西澜王威严地扫一眼个个躬身执折的臣子,沉声道,“数日前,孤因郓城之事惩处了皇儿,近日想来终觉不妥。郓城平民与贵族间的利益寻不得平衡点,以致昨夜发生大规模的暴动。”

    “现今,郓城急需一位真正的城主,以解当前危机,”继而又道,“不知众位卿家有何高见?”

    西澜王倚在龙椅之上,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正头痛,听闻宫人告与他殿外候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他便也停下思虑,索性整了一番将这个问题抛给那些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众大臣。

    “启禀皇上,这郓城乃孙太傅之生地,万不可随意推与混世之徒,徒增百姓负担。”

    这首先站出来的一身浩然正气的大臣,便是参了大皇子一本的吏使大夫,顾从清。

    “听顾吏的口气,是指责大皇子克扣民税糊涂混世?”边上站出另一臣子,话一出口便显咄咄逼人之势。

    “顾某并无此意,只是觉得大皇子不善用人罢了?”顾从清甩了宽袖,负在身后,面上仍是一片坚毅。

    “圣者唯贤,犹自出错。大皇子无心之过,必以此为戒重整郓城,调改税敛之制,如何不能再好好治理?”

    “话虽如此,左右还是存了隐患。”顾从清将身子转向高台上的皇帝,恭尊道,“这郓城之主还是得留与品性完德之人,皇上以为?”

    “爱卿言之有理,可有中意的人选?”

    西澜王以手托头,又将问题反抛过去。

    顾从清后退半步,有些丧气地低下身子,硬声道:“臣未曾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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