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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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哪吒这一觉睡得倒好，醒来时天都蒙蒙亮了。
他是骨也松快，筋也舒畅，一直郁郁寡欢的心情都大好了，这才发现天边那一道暧昧的暖光好似不是夕阳。
哈欠还未打完，心上先被浇了个透心凉。哪吒全然清醒了，忙扭转头去寻敖丙。
敖丙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圆石上，手肘撑在膝上两手托着腮，人倒是直直瞧着他的方向，却连他醒来了都不曾发觉——是在出神呢。
敖丙——！
敖丙定不会故意不叫他，那就是叫不醒，那……哪吒急急喊他一声，喊得敖丙回了神，他那着急劲儿却泄了大半，改为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昨夜入魔没有？
敖丙满腹心事，蓦地听了那一声大喝正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正正对上哪吒的眼神，一下更是慌乱。这回倒成了敖丙不敢看人了，他胡乱眨着眼睛，看向一旁，点了点头。
哪吒并未发觉敖丙有什么不对劲，他急得一股脑就翻身而起，连跃带飞地冲到人家近前来。
那问出的话仍是小心的，又急切得不行，追着人家的眼睛问，你又受伤没有？
敖丙有点儿受不了哪吒这样子，这样的小心又惶恐，仿佛是生怕自己又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昨夜是做了些奇怪的事，可那也算不得什么……敖丙怎么会为那个怪他，就算他又像之前那样伤自己一回，敖丙也还是不会怪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抬起眼睛来，对上哪吒焦急的目光，笑着摇一摇头，答道，没有。
就这么一会子工夫，敖丙这心思真是转了又转，可谓柔肠百结了。
而哪吒得了这么个答案，表情却诡异得很，似是庆幸，又似是不信。他忽地瞧见浮在自己身周的混天绫，就问，这玩意儿怎么没捆着我？
听哪吒兴师问罪，
那法器像是也晓得错了，蔫了一般耷拉下去。
这混天绫，可帮着哪吒绑了敖丙两回呢，敖丙见它这样子倒不跟哪吒告状，只是更笑开了，轻轻答道，又捆不住你。
哪吒瞧着敖丙，没再接话。他的语气好轻巧，仿佛比起上回的惨烈，昨夜自己就真转了性子似的。
哪吒顿了顿，一挑眉，忍不住向敖丙试探问道，我昨夜……真没欺负你？
他问得敖丙一愣，接着面上竟泛起红晕来。
哪吒这用词，可真讨打。要说是欺负，似乎也不是。哪吒帮他舔了伤口，是心疼他，这事在妖族之间并不罕见，敖丙并非不懂。
而且魔丸这样对他，便是真认出他了，其实敖丙是高兴的。
往后哪吒再入魔，他也不怕了，他们曾相伴相惜了千年，哪吒陷入无知混沌，敖丙陪着他就是。
若说不算欺负，哪吒那会子到底是人形，就敖丙所知，人族可不那样。哪吒那样绑着他舔实在……叫人难以启齿。
敖丙给他问得连连摇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哪吒见了心里更是奇怪，便生出好奇来。
就跟有人支棱条小尾巴往他心上扫似的，哪吒可从没见过敖丙这副模样，敖丙越是躲，他越是好奇极了。
敖丙仍坐在圆石上，哪吒原是蹲在他面前的，便仰起头凑得更近，很是烦人地追问道，那我们都做什么了？
哪吒愈是欺身过来，敖丙就愈是往后躲，还要偏开脸连眼神也闪躲。
也是奇了，事儿明明是哪吒自己做的，倒累得他在这儿替他遮掩。敖丙心想着，忍不住问，你……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说来是挺怪的吧，哪吒生来就是魔丸。可三年间一旦当他身无桎梏，完全释放出魔丸之力，他便会陷入一场仿佛无声无息的梦里。不知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无知无觉，过去未来皆是一片混沌。
哪吒撇撇嘴，似是习惯了，故作不在意地摇一摇头。
敖丙见了便支支吾吾起来，只说，你和我……也没做什么……
哪吒却更烦人了，不许他含糊过去，还反问道，没做什么，你脸怎么红了？
这混小子，入魔不入魔都是个混世魔头……敖丙心一横，再不觉得哪吒可怜了，更是没了方才那股子心疼劲儿，都不想搭理他了。
敖丙侧过身绕着哪吒站起来，正色道，好了，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动身吧，昨晚的事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其实是编谎话糊弄你。
哪吒答应得倒快，他最紧张自己又弄伤敖丙没有，见他这好生端坐着的模样，想来是真没有。既然如此，哪吒便没什么执着的了，见他好玩就逗他一逗，他要动身那就晚些再逗，无所谓的。
哪吒略一点头，也不起身，直接冲敖丙背过身来，道，那你上来吧。
本来之前这么背着他俩就都别扭，何况昨夜还那样了……敖丙这装出来的正经脸孔都有些绷不住，忙摇头推拒道，今日不用你背……我可以自己走。
哪吒也不坚持，听话便回头望他，确认道，真的？
嗯……
敖丙应一声，哪吒就依他起身来，敖丙刚松一口气，不想哪吒竟对他上起手了，嘴里还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他已是撩起敖丙的衣裳，敖丙霎时间臊得血直翻涌，慌忙捂了自己的外衫就躲。
哪吒只以为敖丙其实是伤没好，不肯给自己看呢。他愈是躲，哪吒就愈是要看个究竟，拉扯间直惹得敖丙连声音也高了，连名带姓地喝起他来，急道，李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