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随侍的神官立刻上前想为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沉着脸挥开。

    “滚，都给我滚！！！”他怒吼道，金托盘与水盆摔了一地。

    神官们立刻吓得跑开了，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人敢上前安慰他。

    他孤零零站在房间中央，低着头，璀璨的金发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垂落，盖住了那张一向骄傲明亮的面容。

    泛金的鲜血从伤口中流下，沿着指间，滴答滴答，一路滚进山羊绒地毯中，染红了一大片。

    那一瞬间，赫克特突然就觉得心里一涩。

    身体在本能地在让他回去——回去，帮那孩子一样的神明撩起长发，细细梳理好；用丝帕沾着清水，轻柔地为他擦去手臂上的血渍……

    就在这时，他的手臂被人轻拉了一下。

    他抬头，只见海格力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明所以，结果就见对方抿抿唇，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来。

    那上面，是数道极深的划痕与硬物剐蹭出来的伤口。伤口边缘翻卷着——看着比赫利俄斯身上那道要严重数倍。

    赫克特吃了一惊：“这是怎么搞的。”

    海格力斯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道：“……之前在神殿中，被太阳神的神力伤的。”

    回想起那时，歉意排山倒海地袭来，赫克特低声道：“抱歉，都是我的缘故。“

    “如果不嫌弃，请来我的居所，我为你包扎一下。”

    青年点点头，又道：“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我自愿的。”

    那双紫罗兰地眼睛专注又躲闪地看着他，终于还是将赫克特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摆到了明面上：“我记得……当时你说我们是爱人。”

    作话：

    小狗要直球了，可真的会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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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已经走出大殿，到了外面。清风将这句话吹进耳朵里，赫克特老脸一红——果然还是无法糊弄过去吗？

    即便是为了自保，这谎言也太令人羞耻了。

    他叹口气：“我那只是无奈下想出来的借口，你不要在意。”

    “如果不那样说，只怕咱们两个的下场都不会很妙。”

    想到方才青年在赫尔墨斯面前说的那番煽情“剖白”，赫克特只觉得更加羞耻：“不过也要感谢你，愿意配合我的谎言。”

    黑发青年看着他，缓缓眨眼：“那你……”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试探，赫克特心中一凛。

    这么多年的暗恋生涯令他对一些幽微的情感变化十分敏感，海格力斯对他毫无来由的关注与帮助让他不安。

    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哪来的，更无意去招惹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英雄，于是飞快堵上了他的嘴：“——可你真的不用为了这个谎言拒绝神王的赏识。”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在进入神殿时，我便立下誓言，只要赫利俄斯殿下一天没有将我赶走，我就会一直侍奉他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

    “而你是自由的，根本不需要一辈子将自己锁在这里。太阳神殿不是你的出路，你合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他避开了青年的目光：“我与赫尔墨斯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可以求他晚去向神王复命几天。”

    “你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吧。”

    他匆匆说完，便想离去，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海格力斯有力大无穷之名，赫克特挣扎无果，有些急促道：“你——做什么！”

    被他一训斥，黑发青年像是做错事一般缩了缩，低下头，长长的睫羽覆在脸上，声音轻轻：“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他像是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是这样的……我刚才说有一名爱人，追求他良久，可却始终没得到他的心，这些都是真的。”

    “但我指的不是你，而是曾经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我很爱他，爱到骨子里，只是他……”

    像是一想起来就感到痛苦，他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赫克特一愣，脸上火烧一般，心里也是一抽——一边是为了自己盲目自信而羞愧，一边是为勾起人的伤心事而愧疚：“……抱歉。”

    海格力斯摇摇头，对他笑笑：“所以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惊呆了。”

    “因为你们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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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赫克特第一反应是荒谬。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的一样的人？

    然而海格力斯的表情不似作伪：“是的。”

    像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中，他缓缓道：“你们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不像你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性格也比你差了很多，他是一个……怎么说呢。”

    他突然笑了一下：“……苍白，暴躁，神经质，所有这些负面的词汇用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他很懒，连路都不愿意走，一定要人扶着才行，喝水一定要送到嘴边才会抿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