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忆结束。

    赫克特与神官交谈的动静吸引了太阳神的注意，他突然起身，看向了石柱。

    演奏声戛然而止。

    “出来。”金发青年如是说。

    一阵沉默，赫克特缓缓从石柱后转了出来，上前几步，远远便半跪下来，行礼道：“殿下。”

    赫利俄斯眯起眼：“跪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赫克特身子一僵。

    他并非不知道，与以往的觐见礼相较，这距离确实是太远了，可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那薄薄的衣袍下，包裹着的是一具满是混乱涩情痕迹的身躯。

    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发现破绽。

    他犹豫了一下——然而就是这片刻的迟疑，却招来了神明的怒火。

    赫利俄斯皱起眉，声音中满是冰冷的不悦：“怎么，不愿意？”

    赫克特有些惶恐。

    在他的印象中，赫利俄斯不是会注意到这种无足轻重琐事的人。

    他像一个小孩子，只能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比如一场被鲜血洗礼的盛大荣耀，金光灿灿的战利品，比最璀璨星辰还要耀眼的容貌……亦或是酣畅淋漓的性爱。

    至于其他的……在他眼中都与一颗沙砾无异。

    而赫克特便是这些沙砾中的一员——就是一颗没有任何闪光点，无足轻重，平平无奇，可以随时被代替的普通沙砾。

    谁会费心注意一颗沙砾的行为举止究竟是否反常呢？

    赫克特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怀了。

    可能这只是……对方恰巧心情不好，又或是心血来潮罢了。

    而自己就正好触到了这霉头上。

    这种事之前也偶有发生——赫克特还记得，有一次不过是因为一名新来的侍从摆放葡萄的方位不合他的心意，他便气的大吵大嚷，将金杯都砸坏了一个角。

    赫克特立刻将闯祸的新人遣了出去，独身在殿中应对神明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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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克特立刻将闯祸的新人遣了出去，独身在殿中应对神明的怒火。

    好在赫利俄斯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事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见赫克特依旧迟迟没有起身，赫利俄斯越发生气了。

    “赫克特。”他道，声音中是隐忍的火气：“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听我的话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即便再不情愿，赫克特也不得不起身了：“属下……没有。”

    起来的时候腰一阵发酸，他极力忽视这尴尬的不适，上前两步，重新单膝跪下，低头道：“殿下。”

    这距离依旧有点远，可他实在是不敢再走近了。

    他硬着头皮，等待之后的狂风骤雨——果然，赫利俄斯终于再难压抑怒气，突然一扬手，将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你是故意在挑衅我的耐心吗？！”

    “让你过来，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

    酒杯在赫克特身边落下，撞到地板上，又狠狠弹了起来。

    绛色的酒液四散飞溅，有几滴落到了赫克特的脸上。

    还有几滴则打湿了他的希玛申，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身上，透出了隐约的痕迹。

    赫克特立刻低头伏身，低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因为……因为……”

    他飞快构思着合适的理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赫利俄斯格外暴躁易怒，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大步从王座走下：“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总之今天你必须得到我跟前说话！”

    赫克特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嗓音紧绷：“殿下——！”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进了二人之间，生生截断了赫利俄斯的脚步：“赫利俄斯殿下！”

    阿多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竖琴站了起来，微笑道：“殿下何必生气。”

    “不过是一名侍卫罢了，看他大汗淋漓，估计也是在外面出了汗，怕离您太近，冲撞了您。”

    “远一点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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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赫利俄斯的面色稍缓了一些，可依旧有些冷硬。

    “算了。”他抱臂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赫克特：“你也知道，你我之间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看着男人恭顺的模样，他像是消了一口气：“起来，过来说话。”

    一滴冷汗从赫克特额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