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小跑过去,拉开车门,边放书包边说,“我今天出来的晚了,李——”他顿住,看着驾驶座笑。
廖远停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一束玫瑰,穿着一身休闲装,淡笑着,“怎么,不是李单,很失望?”
“你怎么来啦!”刘学喜出望外,抱着玫瑰狠狠闻了一下,笑的眯起眼睛,幸福死了,又前倾身体,亲一口廖远停的侧脸,嘿嘿嘿地傻笑。
廖远停摸摸他的头,发动汽车,“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刘学眨巴着眼,小声说,“看到你更开心。”
这嘴甜的,廖远停温柔地看他一眼。
刘学一直看着他,“我有几道题不会,你可以教我嘛。”
“好。”
刘学看着玫瑰,开心的摇头晃脑。
两个人吃过饭,找花瓶把玫瑰养了起来,放在卧室,挨着刘学的床头柜上。
刘学拉着廖远停的手坐到桌子边问数学题。
廖远停微微偏头想了想,严谨道,“有三种方法,但我记不清哪种是高中所学的,你选择适合自己的,能记住、听懂的理解。”
刘学的眼都冒星星了,佩服敬仰道:“好!”
他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这么厉害呀。”⑦150]22;⑥⑨更多
廖远停笑,“你也很厉害。”
刘学的小脑袋瓜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廖远停肯定道,“你会比我更厉害。”
刘学有些害羞。
题讲完,已经十一点了,刘学洗完澡,香喷喷地躺在廖远停怀里,廖远停心神有些荡漾,想到他明天还要上课,没有动,只是摸着他的手,但生理反应没有那么好克制,他盎然的性器给裤裆顶出一个包。
刘学看着他眨巴眨巴眼。
本来就按耐不住,他还勾引他,廖远停哭笑不得。
“看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刘学抬腿压着他的裆,皱眉,嫌弃似的,“好硌。”
廖远停眯眯眼,感觉自己在冒火,“怎么,降降?”
刘学又赶快爬到他怀里,假装睡着。
廖远停额角青筋都跳了,愣是忍住把人压在身下的冲动。
“不想屁股疼。”刘学小声地说,抬眼看他,“坐着很难受。”
“知道。”廖远停亲亲他的额头,“睡吧。”
“那你呢?”
“等会儿再去洗个澡。”
刘学抿唇,思绪转了转,忽然钻被子里了。
廖远停心里一沉,伸手就捞他,却已经被他得逞。
刘学扒了他的睡裤,温热的口腔含着他的性器,硕大的龟头冒着水儿,堵着他的喉咙,摩擦他的上颚,口水顺着茎身流下,廖远停抓着他的头发,重重喘息,眼底漫起猩红。
那只手扣着刘学的头,让他下压,刘学紧闭着眼,艰难地吞吐,他脸颊凹进去,腔肉紧紧吸附着那根火热的鸡巴,淡淡腥臊的气息明明非常让人难以忍受,但想到这是廖远停的性器,刘学又荒诞的觉得它和今天收到的玫瑰一样漂亮,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或许也不是玫瑰漂亮,而是在那一刻送他花的廖远停,让他整个世界都明媚、充沛、鲜艳起来。
玫瑰散发着淡淡香味。
每个人,又或者每个物,都有自己的气味,他睡着廖远停的床,用廖远停的沐浴露,穿廖远停给他买的衣服,身体里留存廖远停的精液,他身上带着廖远停的气味,这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他比任何人都乖巧懂事和听话,他是廖远停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而相同,廖远停也是他的——
他忍耐着廖远停要他离开,头皮传来的疼痛,吃了他的东西。
被子猛地被掀开,刘学睡衣领子歪着,露着肩膀,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被憋的通红,眼神迷离,嘴角流着乳白色的精液。
廖远停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空旷的震荡,轰然炸开。
那是一种翻天覆地的毁灭与重生,他甚至看到刘学身后燃起熊熊火焰,而他就是最纯真无辜的天使,一步步向他走来,停在他面前,轻轻喊他的名字,抚摸他的脸颊,注入他冰冷、僵硬的身体新的生命与力量,天使微微低头,和他唇齿相碰。
那令他畏惧,颤抖,激动,那是波涛汹涌、经久不息的爱欲。
91.
星期三开会,廖远停再次碰到韩书德。两人相视一笑,坐在一起,韩书德主动递他烟,廖远停接了,没点。
无非还是那些问题,检查,各部门检查,要投入进去,做好最后的工作,把好最后的关卡。
韩书德抿唇听着,一边听,一边往黑皮本上记。
廖远停看一眼。
上面记得密密麻麻,认真仔细。
韩书德像背后长了眼,问,“廖书记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廖远停拒绝,“晚上有事。”
他答应刘学,以后晚上回去吃饭。
“中午呢。”
廖远停笑笑,看来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临走时,遇到庄泽翰,他向廖远停招下手,廖远停点点头。
庄泽翰当初给他的十万块钱,廖远停一分没要。
庄泽翰说,那你想要什么。
廖远停说,真相。
庄泽翰看着他沉默,过了片刻,笑了。
难得廖书记生长在那样的家庭,还有一份赤子心。
他这样评价廖远停。
吃饭的地方定在县里,门店不大,别有洞天,上了二楼,一条长走廊,两边全是包间,装修简约,价钱不低。
韩书德让廖远停点菜,廖远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服务员斟茶,韩书德点了几个,门关上,一片安静。
“我上次来这个饭店。”韩书德看着对面垂下的白色窗帘,笑道,“还是因为唐书记任职,乡里的领导班子,几个村的支部书记,都在,那天晚上真是热闹,我自认酒量不错,还是喝的头晕眼花,胃疼的,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清醒点儿,才想起来,去年手术,我把胃切掉一半。”
廖远停微微皱眉,目光很沉。
韩书德笑笑,“没有其他意思,廖书记,放轻松,就是又来到这地方,有点感慨而已。”
“我那个时候就想,这是最后一次,无论以后谁当这乡党委书记,都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他自嘲道,“不过真到这事儿上了,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我见过的干部也不少,真不少,私心而论,你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吧,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两颗药丸,填进嘴里。
“老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病都出来了,高血压高血糖,糖尿病脂肪肝,心肝脾胃肾,哪个都有问题。”
“我们家,就我一个挣钱的,孩儿他妈是个瘸子,孩儿吧,又刚大学毕业,我就想,再撑撑,撑到他成家立业,撑到我看见孙子孙女,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廖远停终于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是冷漠,“韩书记,打感情牌,对我没用。”
韩书德一顿,笑了,“实话实说而已,每个人都有苦衷嘛,就像你问我,知不知道对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呀,这就是我的苦衷,廖书记,你想当一个好官,为百姓着想的官,我知道,也能感受到,但是廖书记,你认为一个,好官,是什么样的?”
好官。
廖远停突然被问住了。
好官……
什么是好官?
他喉结滚动,喝口茶,没有说话。
“为百姓着想?”韩书德给他倒茶,笑意不减,“如果我不是彭怀村的支部书记,廖书记,你会怎么看我?像同情向国一样可怜我吗?”
“我没办法,廖书记。”
“我知道你对我颇有意见,但我也努力去当过一个想要为人民着想的好支部书记,可是这太难了,太难太难了,所有人都说,为百姓着想的官是好官,所有人都说,要听取人民的意见,但是有没有人听过我们啊?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办法,我们难道不想吗?!”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谁不想说出去好听?谁不想有一番作为?谁不想?口号,是他们喊的,活儿,是我们干的,有困难,自己想办法,出问题,全是我们的错,听民生,听民意,听民心,我们呢?廖书记,有谁听听我们?!”
门被推开,服务员上菜,韩书德猛然平静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慢慢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他驼着背,面目沧桑,声音沙哑,“廖书记,吃菜吧。”
色香味俱全的菜,廖远停毫无胃口。
基层工作人员,就像大海边的沙砾,潮涨潮落,他们无处可躲,也无处可去,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海水来,海水去,久而久之,和海水融为一体。
工作难,难在哪儿,为什么难,工作出问题,哪个环节出问题,为什么出问题,这些好像从来没人问过,得到的回答都是,有问题,你解决,有问题,你想办法,但有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能承受的解决范围,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于是他们不作为,又或者,瞎作为,引起群众新的反感。
听民意,听了,但也就是听听而已。
百姓的困难得不到解决,久而久之,淤积成疾。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徐喜枝,一个翠鸟,一个陈向国,也不只有一个韩书德,他们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只是这千千万万人的缩影,目之所及,谁是他们,谁又不是他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廖远停点燃他递来的烟,将他的茶添满。
韩书德看着杯子里的水,笑了一声。
廖远停突然问,“为什么杀彭虎。”
韩书德一顿,将烟摁灭在烟灰缸。
“廖书记不想让他死吗?”
廖远停反问,“你为什么让他死。”
“因为廖书记想让他死喽。”韩书德耸下肩,“我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廖远停笑笑,韩书德也笑笑。
廖远停道:“你知道陈向国装的有监控。”
那双透过电脑屏幕和廖远停对视的眼,那小跑的身段,曾经小跑到他车前,气喘吁吁地和他说,廖书记,彭虎淹死了。
“在村里这么长时间,谁家小孩儿今年长多高我都知道,何况监控了。”韩书德也不躲藏,坦然道,“他死了不正和廖书记心意吗?”
他不停地拉廖远停下水,廖远停波澜不惊,“所以你杀了陈向国和翠鸟。”
韩书德眉头皱起,“廖书记别血口喷人。”
“嗯?”廖远停不赞同,“你杀了彭虎,知道陈向国有监控,会拍下这一切,就逼迫他们自杀。”
韩书德声音拔高,死死地盯着他,“我说了,陈向国和翠鸟,跟我没关系!”
廖远停点点头,“我问最后一遍,韩书记,为什么杀彭虎。”
一片寂静,韩书德的心理防线逐渐被击溃。
廖远停眼眸微动,给予他致命一击:“在陈向国和翠鸟离世前,我拿到了监控视频。”
韩书德猛地站起身,眼底泛红,身形微颤:“我刚刚还在想……你是怎么知道的……原来,原来……”
他仿佛被抽了骨头,摔在椅子上,笑的比哭还痛苦,捂着脸,肩膀颤抖:“为什么……廖书记,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彭虎死了不好吗?你想他死,我也想他死,他死了不就死了吗,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一个真相呢?没有意义啊!”
他猛然抬头,抓住廖远停的胳膊,声音嘶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廖书记,你就是看在我帮你杀了彭虎的份儿上,你也不能举报我!不能!”
廖远停掰开他的手指,声音很轻,“韩书记,我没有让你杀他。”
韩书德一瞬间变得茫然,他张张嘴,垂下头。
“是,你没让我杀他。”他抖着手,又摸出根烟,点都点不着,“但,但我,我想,我……”
他深深吸口气,吐出,背靠着椅子,笑的很绝望,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杀他了,怎么了?他不该死吗?”苯文件《来自一三九
思六三一
他把整根烟抽完,朝廖远停撇撇嘴,“他仗着他亲戚是县里的,就在村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把我这个村支部书记放眼里,你知道他怎么说我么?”
“窝囊废,他嘲笑我是个窝囊废。”
韩书德大口吃菜,口齿不清,“他要是没个关系,他妈逼的他算老几啊,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一个破恶霸,天天对我指手画脚,指挥来指挥去,我早就受够了,我早就想让他死了。”
廖远停一直沉默,他看向廖远停,小声问:“不行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盘子里,韩书德崩溃大喊:“不行吗?!”
廖远停垂眸,抿唇,过了很久,才说:“你希望你的孩子进体制,他就差面试,需要政审。”
“但你杀人。”
廖远停的声音很轻,“你怎么敢的。”
韩书德如遭雷噼。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他惊恐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廖书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廖远停叹息,站起身,韩书德拉着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廖远停,廖远停你帮帮我,廖远停,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廖远停闭闭眼,抬脚走了。
他有没有后悔那么云淡风轻的说出那句话。
人各有命。
什么人各有命。
真正轮到自己,才知道这是一句多么悲哀、冷漠的话。
廖远停心情沉重,漫无目的地开车,开到刘学的学校。
他停在离校门不远处的马路边,静下心抽烟。
徐喜枝,翠鸟,陈向国,韩书德,这些人在他脑海里盘踞不去,过电影似的一帧帧出现在眼前,令人唏嘘。
慢慢的,他想刘学。
想李单。
想周梅。
想苏婧,想廖华恩,想窦静云。
想自己。
人这一生忙忙碌碌,到底为了什么,要什么。
他自己,又追求什么。
不多时,电话响起,窦静云。
窦静云问他,最近怎么样啊廖书记,这么安静。
廖远停揉揉眉心,忽然想到什么,问他,能不能恢复视频画面。
“视频画面?”窦静云沉吟片刻,拍大腿,“我不行,但有人一定行。”
“谁。”
“老沈。”
周梅今天要补办证件,就没给刘学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