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贸然接近凌九霄,只怕会适得其反。“便直接与他说,告诉他,我有办法为他母亲报仇,他愿意见我与否,就看他对亡母的感情有多深了。”
江朝华挥挥手,幽蓝立马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恍然间觉得江朝华好似是知道一些秘密,且这秘密与凌九霄伪装的形象有关。
幽蓝动作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西拾院中。
与此同时,京都城西,凤舞楼。
教坊司没被大火烧了之前,生意一直是长安城最好的。
如今教坊司关门了,凤舞楼的生意反倒是好起来了,京都的富贵子弟们每日都会来此消遣。
凌九霄作为京都的第一纨绔,这样的声色场所自然少不了他的踪影。
香风弥漫,人影晃动,凤舞楼内,一片歌舞升平。
身着富贵的公子哥们花天酒地眼神朦胧,他们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抱着美人,真真是好不快哉!
“九霄,你这次刚解了禁足便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华贵的看台之下,位于正中间的位置上,两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脸上浮现些许担忧。
他们两个只端着酒盏,身边没有貌美的姑娘,倒是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汪玉醖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脖子上挂着一块通体泛着青色的玉佩。
因为出生时汪玉醖嘴中便含着这块玉佩,是以汪家的人给他取名为汪玉醖。
跟凌九霄一样,汪玉醖从小也不学无术,成日花天酒地,汪家人无比头疼,但汪玉醖乃是家中的独苗苗,他们舍不得惩罚他,只好随他去了。
汪玉醖身边还有一个少年,他名为杜洪浩,乃是望族杜家的公子。
汪玉醖跟杜洪浩两个人与凌九霄交好,是京中最关心他的人。
知道宣平侯偏心,他们两个时常为凌九霄抱不平。
但当事人凌九霄却显得满不在乎,手上端着酒盏,一双狭长的眸子内擒着笑意。
他慢吞吞的饮酒,冷不丁的一抹纤瘦的身影朝他缓缓走来,对着他耳语了两句。
他闻言,喝酒的动作猛的一顿,眸中霎那间涌起一股杀意。
第517章名,我所欲也,权,更我所欲也
“九霄,怎么了?”
走到凌九霄身边的那纤瘦之人正是凤舞楼的花魁花吟。
凌九霄是个纨绔,经常来凤舞楼消遣,故而花魁花吟被他包下来了,除了他,谁也不伺候谁也不见。
整个长安城流连青楼的公子哥们都知道花吟是凌九霄的心头宠,自然也不会找他的不痛快。
毕竟凌九霄虽然是个纨绔,但也是京都中闻名的能豁得出去的人,在家中亦敢跟宣平侯叫板,是出了名的难以管教。
除非想找不痛快才会为难花吟,否则自然也不会触凌九霄的霉头。
而凌九霄对花吟一惯也是好脾气的,杜洪浩见他的脸色比刚刚冷了许多,不由得蹙眉询问。
怎么,难道说九霄是表面上不在乎这次禁足,实际上心中很在乎?
他就说那陈笑萍不是个好的,一惯会伪装哄的宣平侯开心,实际上她根本就对九霄不好。
这次宣平侯罚九霄禁足,还不是陈笑萍在背后搞鬼,让宣平侯叱责九霄不敬家中长辈。
“没什么,不过是某些人找了我的不痛快,明知道我的规矩却还非要凑过来。”凌九霄只一瞬就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他挥挥手,花吟立马顺势靠近了他怀中,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见状,杜洪浩跟汪玉醖都懂了。
这是又有人不长眼的吵着要见花吟惹了九霄。
花吟生的貌美,又有才情,若非出身不好,早就被凌九霄接进宣平侯府了。
“我累了,陪我去楼上休息一会吧。”凌九霄摸了摸花吟的脸,花吟轻轻点头,好似有些害羞了,吐出一个好字。
她不愧是凤舞楼的首席花魁,抛开美貌,光那若黄莺一般的好嗓子便让男人浑身酥软了。
“走吧,你们两个若是无事便先回家去,莫要打扰了我的好事。”
凌九霄笑的邪气,他搂着花吟站起身一路往五楼走去。
凤舞楼一共就只有五层,楼内身价最高的姑娘自然住的楼层也就越高。
从一楼到五楼,凌九霄走的慢吞吞的,他与花吟举止亲昵,花吟也很配合的靠在他怀中,俏脸慢慢的红了。
凤舞楼中的人又杂又多,见状,皆纷纷不屑一笑。
凌九霄要是再如此,只怕世子的身份也给拱手让给凌放,毕竟凌放在陈家的努力下,正蓄势待发的参加这次科考。
若是中了,那凌放便能入朝做官了,凌九霄是个纨绔,宣平侯更喜欢谁还用多说么。
“啪嗒。”
搂着花吟一路到了五楼,凌九霄脸上轻浮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寒意。
“可曾查到那女人背后的主子?”
凌九霄纨绔的形象是装出来的,这凤舞楼也是他的势力。
楼中的姑娘们也都是他培养的探子。
这些年宣平侯跟陈笑萍将他盯的死死的,不断的打压他,若非留在侯府还要查清聂欢的死因,他早就离开侯府了。
还有,既然陈笑萍在意宣平侯世子的爵位,那他就更不能走了,他要膈应陈笑萍,要等着陈笑萍露出真面目。
可是聂欢当年的死因不管他怎么查都查不到。
他不信母亲就是病死的,明明他离开京都去清平前母亲的身子还很健康。
一定是宣平侯跟陈笑萍这对奸夫淫妇将母亲给害死了!
一想起自已的母亲,凌九霄便双眼通红,浑身的气息更冷了。
花吟见状赶忙低头:“主子赎罪,属下没查到那人是谁,不过对方说半个时辰后她会来凤舞楼见主子的。”
刚刚凌九霄之所以失态了,便是因为花吟告诉他幽蓝传话说他们知道凤舞楼背后的主子是凌九霄。
这满京都的人都觉得凌九霄不学无术,更从来没人怀疑他会有暗势。
就连燕景以前调查他,都被他含糊的糊弄过去了。
凌九霄不知道幽蓝是谁的人,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燕景的人,毕竟他从不曾得罪过燕景。
“告诉她,我便在这里等着她主子。”凌九霄挥手,花吟立马转身往卧房内走。
一走进卧房便有一扇大大的屏风将卧房分成了内外两个空间。
靠近床榻的墙壁上有密道,平时花吟等人用来传递什么隐秘的消息都是通过密道传信的。
幽蓝不仅知道凤舞楼是凌九霄的势力还知道密道所在,这不禁让花吟心惊,立马就像凌九霄回禀,更让凌九霄本人动了杀意。
花吟进了密道消失在了卧房中,只剩下了凌九霄一人。
卧房中安静,凌九霄坐在窗户边的茶桌前。
他细细的思索着平时身边的人,思来想去都觉得那些人不可能知道凤舞楼的秘密。
那么那个人是谁,联系自已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她居然知道自已要做什么,倘若长安城中还有这号人物,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凌九霄心思重重,在窗边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下午的光洒满整间卧房。
盛唐的客栈都是传统的厢房,西南朝向,一到下午,满室的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个时候,是凤舞楼最安静的时候,但凡门外有脚步声卧房中的人都能听到。
“咯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来人身上的气息与花吟不同,是个陌生人。
凌九霄闻声扭头看去,他的视线落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直到那人从屏风后绕到前面,凌九霄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茶水洒出来。
“怎么,看见我,世子觉得很惊讶么,如此来看,我伪装的要比世子好,最起码到现在也没人怀疑我,都是我主动暴露性情给别人。”
江朝华微微一笑。
凤舞楼中既然有密道,那也自当有机关。
她只需要从江家赶到凤舞楼周围,自然会有人带她进来。
所以,她无需伪装,平时什么装束如今还就什么装束。
既然是要与凌九霄合作,那便得先拿出点诚意来不是么。
“你说的对,你隐瞒的果真比我好,江朝华,你到底是谁。”凌九霄眼中有审视,有杀意,更有警惕。
但还有意外。
他意外江朝华的坦诚,因此心中倒是多了一丝丝的好奇跟罕见的期待。
江朝华,太深不可测了,只说了几句话,便让他期待了,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不是么。
“我就是我啊,或许你也可以将我当做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咱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得不伪装的活着,只为了给自已的母亲求一个公道。”
江朝华站在桌案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凌九霄。
很显然这种角度凌九霄不喜欢,他仰着头,狭长的眼睛中满是冷意:“你都如此说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啊,最起码我说的都是真的,何谈自以为是呢。”江朝华耸耸肩,微微俯身:“世子,我有宣平侯跟陈笑萍谋害先侯夫人的证据,你想要么。”
江朝华直接扔出一个炸弹,炸的凌九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紧盯着江朝华,语气沉重:“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有什么,他能给江朝华什么,让江朝华直接找上了他。
“名,我所欲也,权,更我所欲也,天下,亦想谋一谋,就这么简单。”江朝华笑了笑,她的笑意,让凌九霄身上多了一丝寒意。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江朝华,凌九霄心中会有一股忌惮感。
第518章将针对化作武器,狠狠的报复回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知道现在的你甚至在想能用什么法子除了我,可是别白费力气了凌九霄,如今的我是全京都的焦点,你若是对我动手,那你这些年的筹谋都白费了。”
捕捉到凌九霄眼中的杀意,江朝华好似根本不在意。
她自顾自的坐在了桌案的另一侧,手拎起茶壶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水。
端着茶盏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还好你没打算给我下毒,不过就是下了还能毒的过落雁沙么。”
江朝华说着,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幽幽。
如今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她在寿宴上给皇帝挡的那一箭上抹了落雁沙。
落雁沙乃是剧毒,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江朝华活不了了。
可她奇迹般的好了,凌九霄自然不会单纯的以为真的有什么神明显灵,他也猜测过这一切都是江朝华设计的。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才相信,他都这么想了,更别提别人了,所以就连皇帝都没怀疑。
江朝华的话,就是在当着凌九霄的面承认寿宴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凌九霄不由得歪了歪脑袋,仔细的打量江朝华。
很难想象江朝华居然是一个心思这般缜密的人,就算是他,自认为在当时沈家那般凶险的情况下也无法挽回局面。
可江朝华不仅做到了,还将沈家的烫手山芋丢了出去,换回了国公的爵位。
“怎么,现在你觉得我有坐在你对面跟你说话的资格了么,凌九霄,其实我跟我大哥他们比你还惨呢,毕竟江贺在迎娶我母亲一年后便在外面养了外室。”
江朝华神色淡淡:“那外室生下了一儿一女,江贺为了他们,亲自弄断了我大哥的腿,还将我二哥给毒傻了,至于江晚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什么尿性,若论手段残忍心思阴暗,我觉得宣平侯不如江贺。”
江朝华说着,凌九霄显然有些吃惊。
他原本还以为这天底下就只有宣平侯不爱自已的孩子呢,没想到江贺比宣平侯更狠心。
“可是,为什么。”凌九霄不懂。
明明从小他很听话,也很希望得到宣平侯的重视,可不管他怎么做都觉得宣平侯不喜欢他。
他小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已做的不够好,可自从凌放出生后他懂了。
凌放文不成武不就,虽然被陈笑萍包装的在外有个好名声,可他有几斤几两重自已太清楚了。
便是凌放如此,宣平侯也能包容。
后来他懂了,宣平侯不是不喜欢自已的孩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不喜欢生下他的聂欢,所以才会那么冷淡。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敢联手陈笑萍害死母亲,更为膈应人的一点是,陈笑萍与母亲生前还是好朋友。
凌九霄恨,他恨明明是陈笑萍害死了母亲,却在母亲去世后转头嫁给宣平侯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那几年京都的人甚至在传陈笑萍是因为看在凌九霄的面子上才会给宣平侯当续弦的,否则以她吏部尚书嫡长女的身份,便是嫁给国公也是可以的。
“很简单啊,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们的母亲,因为他们心中揣着人,更因为他们那令人恶心的自尊心。”江朝华冷冷一笑。
宣平侯接任宣平侯府的时候,侯府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富贵。
相反,是因为聂欢嫁给了宣平侯,这才导致聂家人背后不断帮衬侯府,宣平侯得了机遇上战场立下功劳。
自古男儿多薄幸,他们永远都不会怜惜糟糠之妻,反而会觉得自已曾经最不堪的一面被糟糠之妻见识到了而心生怨恨厌恶。
所以啊,那些男人真是虚伪的令人恶心。
江贺是这样,宣平侯还是这样。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倘若你说谎,大不了鱼死网破。”
凌九霄红着眼睛。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原本他就打算如果不能给聂欢洗清冤屈他便拉着整个宣平侯府陪葬。
他已经设想了各种后果,最坏的结果不过都是同归于尽。
若江朝华骗他,那他大不了再将江朝华拉下水。
“跟敌人同归于尽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做法,我劝你别做傻事,否则聂家也会被你牵连。”江朝华一眼看透了凌九霄。
她的眼神很淡,神色也很淡,整个人显得风轻云淡的。
“你要证据,其实也简单,凌放就是证据,我记得当年你继母生他的时候是早产吧。”
这在京都不是什么秘密,而陈笑萍早产,还牵扯到了凌九霄。
凌九霄当年死了母亲,年幼无依很相信陈笑萍。
可陈笑萍却利用他的信任假装被他推倒早产了。
宣平侯大怒,将关在祠堂三天三夜,若非聂家在京都的朋友吵着要见他,他可能早就被冻死饿死在祠堂了。
“你的意思是。”凌九霄大惊。
若陈笑萍跟宣平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么他们便是珠胎暗结,而那个孽种自然是凌放。
只要能证明凌放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的,他们的丑事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要怎么证明呢。